中国银幕上的第一位悲剧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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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中国早期默片时代的老演员,擅演悲剧人物,被誉为中国电影史上第一位悲剧女明星;也是与丈夫离婚、与娘家断绝关系后自食其力在银幕上大获成功的第一位中国女性。这位集美丽与智慧于一身的女子,又是通过怎样的努力让自己在银幕前绽放胜利之花,在事业上开拓繁华之果的呢?
自古苏州多产美女,尤带江南婉约气质的才女,惹得多少天下名士羡煞垂帘。清朝末年,彭琴士降临在一个官宦人家,算是投了好胎应了好运。在父亲的新思想培育下,她从小就知书达理、聪慧过人。因此,在优越的家庭条件作用下,她的少年时候沉寂在书的海洋里,并顺利地从上海一贵族女校毕业,通晓英语。按说这样的女子在民国初年,该是最好的名媛贵妇、舞台上的交际花才对。然而,自从疼爱她的父亲撒手西归,这个在家排行老六的六小姐就再没得到重视。母亲只是一偏房,她的命运自然也被牢牢地掌控在兄嫂手中。十六岁那年,她被兄长利诱哄骗,强行嫁给了素昧平生的东北奉天煤矿张督办。
婚后,彭琴士不得不跟随丈夫千里迢迢去当她的督办太太。本以为哥哥介绍的丈夫能够为自己守住一个完整的家,继续享受幼时的那份浓情父爱;然而丈夫对在婚前答应她继续升学的要求置若罔闻,只许她在金丝笼里过着受限制的生活。渴望扩充新知识的彭琴士骨子里是受不了这种传统封建模式禁锢的,她渴望自己能够冲破这层枷锁,还自由的青春一片天空。更使她不能忍受的是她发现丈夫竟与日本妓女厮混,这样的幸福日子眼看已经到头。她既失望又悲伤地离开了东北,离开了那块带给自己噩梦的伤心之地。

回到上海后,娘家对彭琴士的行为很是恼怒,认为她这是丢了整个家族的脸面。那段日子,彭琴士在上海虹口小学教过书,在英美烟草公司当过职员,后又在万国体育会任专职英文打字员。曾经的富家小姐,转瞬之间却沦落为弃妇、孤女。她的悲剧情感人生,给自己世界划上阴霾符号的同时,也有稍许阳光在心怀里慢慢温暖着。
二十岁那年,彭琴士终于迎来了她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不久,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她被郑正秋发现,请她担任《孤儿救祖记》的女主角,因为从彭琴士的出身、气质以及性格,尤其是了解彭琴士婚姻经历后,认为她是最佳人选。实际情况是:彭琴士虽初上银幕,却能从自身坎坷的际遇出发,去理解角色、深入角色。尤善于驾驭悲恸场面,情景逼真,表演质朴、自然,一反以往文明戏演员的夸张失度和矫揉造作,很快受到观众的欢迎。从此,她改名王汉伦,与买办的夫家和封建的娘家彻底决裂,正式踏上了从影的道路。
《孤儿救祖记》一炮走红之后,王汉伦又在明星公司相继拍摄了《玉梨魂》、《苦儿弱女》和《一个小工人》三部影片。不久,另一家长城画片公司许以高报酬,从“明星”挖走了王汉伦。
王汉伦在“长城”拍摄了《弃妇》、《摘星之女》和《春闺梦里人》。其中《弃妇》一片,是“长城”的创业作,也是王汉伦自己感到满意的作品。影片描写一个豪富之家的媳妇,被有外遇的丈夫遗弃,便走向社会谋生,在一家书局当职员,却又受到经理的侮辱。这使她觉悟到,妇女一定要争取自己的社会地位,于是便投入女权运动。后来丈夫又想和她言归于好,被她拒绝了。丈夫恼羞成怒,诬告她是乱党,她只好远离尘世,隐居到山中,结果又遭到强盗的抢劫,逼得她步入空门,最后病死在尼姑庵里。《弃妇》是一部“问题剧”,提出的是“妇女职业问题”。王汉伦之所以喜欢这部影片,是因为自己的身世和剧中人很接近。
王汉伦在“长城”拍了三部影片之后,又为任矜苹主持的新人影片公司演了《空门媳妇》,为天一影片公司演了《电影女明星》。《电影女明星》是由王汉伦、胡蝶和吴素馨三位当红的女影星联袂主演的;影片拍成后,王汉伦随片赴南洋一带放映,所到之处,轰动一时。由于她在银幕上扮演的大多为悲剧角色,因此有“银幕第一悲旦”之称,也是中国电影早期的“四大名旦”之一。

后来,王汉伦在上海成立汉伦影片公司,买下包天笑的剧本《盲目的爱情》,自己担任主角,并请卜万苍当导演。该片拍得很成功,曾远销国外。她在1931年写的《影场回忆录》中,对自己的从影生涯进行了总结:“那时虽不曾拍过轰轰烈烈的爱国主义影片,然而我曾经主演过的片子,大都蕴蓄着一番深意在内。我在这个时期里,所主演的影片还有一些补救社会、激发人心的可能,总算与我的初志无背。” 汉伦是在1930年告别影坛的。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是“知难而退”了。
告别影坛之后,王汉伦即师从法国美容博士理查德先生研究美容术,然后开办了一家汉伦美容院,成为我国最早研究美容术的女性之一。1933年秋,王汉伦赴杭州和一“风雅文士”王季欢结婚于天然饭店,并邀请著名律师章士钊征婚,但不久又离异。后来美容院也在地痞流氓的敲诈勒索和敌伪主持的广播宣传中被迫关闭。
这位曾经红极一时的电影女明星,虽然在银幕上屡创辉煌,但在银幕下却是孤独平淡地度过了她的后半生。经历了两次婚姻的失败之后,王汉伦再也没有结婚,四十多年子然一身,直到去世。她没有子女,身边唯一的亲人是她的外甥——姐姐的儿子。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该是这位悲剧名旦最贴切的形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