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专访施明德:马英九没魄力 陈水扁恐有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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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网

施明德
台海网1月7日讯(海峡导报记者陈小清)2007年12月29日晚,台湾两位知名人士冒着寒风细雨在台北凯达格兰大道就两岸问题进行了一场“高峰对谈”,一位是最近因发表“两岸和平共处法”引发陈水扁狂骂的联电荣誉董事长曹兴诚先生,另一位就是2006年掀起“百万人反贪腐倒扁运动”的总指挥、前民进党主席施明德先生。
在台湾,67岁的施明德是一位传奇性的人物,被称为“寂寞先知”、“浪漫的革命者”、现代版的唐吉诃德、台湾的曼德拉……
早在上世纪60年代就因反对国民党的专制统治而被捕下狱,先后坐了25年的大牢,有13年囚禁于独居房,整个青春岁月在暗室度过,饱受摧残,妻离女散,罹患肝癌……他却始终以微笑示人,坚忍傲然。出狱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忍耐是不够的,必须宽恕。”
为民进党奋斗了大半生的“浪漫的党主席”施明德,却在陈水扁上台后,因不满其迅速腐败、堕落而离开了民进党。
2006年8月,面对掌权者、昔日的“老战友”陈水扁的贪腐,施明德带领百万“红衫军”上街宣战,滚滚红潮前,一度感伤落泪的施明德,跪谢长天,“此生,死可瞑目”。“诗意”施明德的“黄昏一击”,更加成就了“施明德神话”。
1月2日,在离台湾“立委”选举还有10天的下午,身在台北的施明德先生在办公室接受了本报记者一个多小时的独家电话专访,就两岸关系、台湾选举、“倒扁运动”及其人生历程谈了他的看法。
两岸问题应该和平解决 有机会愿意来大陆
记者:前几天,您与曹兴诚先生进行了一场对谈,你们具体谈了些什么?
施:两个议题,曹先生主要谈他的“两岸和平共处法”,我是提出台湾的愿景,希望让台湾成为一个“自由岛”。曹先生从一个企业家的角度谈一个高度敏感的话题,看看这个主张能不能解决台湾的一些问题,而我谈“自由岛”理念,希望解除对人流、物流、资讯流和资金流的限制。
记者:为什么主谈两岸问题?
施:我想两岸问题已经存在快60年了,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困扰而非问题。两岸人民认知还有落差,大陆比较强调民族主义,台湾强调民主,目前时机还不成熟。但有关赴大陆投资上限、直航、物流、人流、文化交流等这些问题,必须立即处理。可是,蓝绿候选人既没有化解台湾仇恨的那种胸襟和气度,更不敢谈当前最重大的两岸问题,所以我和曹先生出来谈,希望他们正视这个问题。
记者:1995年您当民进党主席时,提出民进党上台也不必要宣布“台独”,你也提到“和解咖啡”、两岸谈判,是什么造成您这样的转变?
施:其实我一直都没有转变。我只是认为两岸问题应该和平解决,两岸人民都能够从中得到利益。
记者:那您如何看待两岸的和平?
施:示弱是强者的美德,示好是长者的风范。两岸之间,大陆是长者,要了解台湾人民的感受。两岸事务应该用和平的方式,不能打,不用打,也不必打。关键是如何在世界大局的带动下来解决,如果一下子就想让台湾人接受,不太可能。台湾人生活在不同的环境中,已经习惯了,要注意台湾人民的感情。
记者:如果有机会到大陆,您会来吗?
施:(短暂思索)我想我不知道,两岸之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很快解冻是很难的。当然,如果两岸关系发展得好,有机会我也愿意到大陆。
马英九没魄力反对入联公投
记者:今年台湾有两场重要的选举,在这之前,争议非常多,对于此次选举,您有什么观感?
施:我想这次是蛮堕落的,候选人竞选时正事不谈,却就“入联公投”、“返联公投”这些假议题吵了两三个月,还有一阶段二阶段领投票,这是什么议题呀?一天的问题竟然吵了一个月,候选人不去正视两岸问题要怎么解决,台湾的未来走向要如何,都不讨论,只讨论这些假议题。我看不到有一个政治家,是领袖的口吻,是领袖的态度。包括马英九,我看不到他政治领袖的那种气度、那种胸襟、那种魄力,当然我也承认他有魅力,但那是电影明星的魅力。
坦白说,我是反对“入联公投”的,这个东西就是政治人物用来捞选票、骗人民的,但我不是反对台湾加入国际组织。因为“入联”是不可能的,“公投”过了也进不了,台湾人也知道,所以赢也赢不了,若输了,会输到脱裤子。
记者:去年5月您就预言,今年3月的“总统”选举会意外事件连连,就像2004年“两颗子弹”一样,因为大家都在拼命。您还坚持这样的观点吗?
施:当然,我比较担心的是,1·12到3·22之间、3·22到5·20之间、5·20之后台湾会发生什么?观察台湾事务这三个点是非常关键的。我对这三个时间很关切,因为1·12和3·22这两场选举,大家都不能输,尤其陈水扁更不能输。如果民进党输了,3·22到5·20之间陈水扁会有什么剧烈的行为?会不会宣布台湾“独立”,改“国号”,造成两极对抗,引发台海冲突,随即发布“紧急命令”?所以2008“大选”是否会和平落幕、5·20政权能不能和平移转,我很担心,还有很多变数无法预测。
陈水扁没有下台 “倒扁”没有遗憾
记者:在您看来,执政后的陈水扁与“美丽岛事件”时为你们辩护的律师陈水扁有什么样的变化?
施:我告诉你一个在台湾都不太谈的、这么多年来一直藏在心里的(秘密)。就是当年“美丽岛事件”时,每一个团体都会有国民党的特务,那在我的辩护律师里,会没有吗?他又是谁?这是很劲爆的。因为我发现我的资料里面很多名字都被改动了,打我小报告的到现在还封存起来,不让我去看。
对于陈水扁,当年做事很认真,但资质很平庸。他得势以后,就变得傲慢,执着于政治利益。
记者:您离开民进党后,许多“老战友”都离您而去,对此,您有何感受?
施:“承受苦难易,抗拒诱惑难。”权力使人腐化。2000年民进党执政后,他们只忙着享受权力分享利益,结果就快速堕落,我没有去享受权力,而是选择离开。这几年下来,你可以看到,民进党当权后的傲慢、骄横、堕落、无能。
记者:所以您发动了那场“倒扁运动”?
施:应该说是“反贪腐运动”,“倒扁”只是倒个人,我们是反民进党的贪腐。以前我担任过民进党主席,陈水扁和很多现在当权干部都曾是我的老部属、老同事,一直关系很好,但为“反贪腐”,我必须做出抉择,切割“革命的温情主义”,和人民站在一起。
记者:对于那场运动,许多人形容是“虎头蛇尾”,回过头,您怎么看那场运动?陈水扁并没有下台,是不是觉得很遗憾?
施:我没有遗憾呀!这场运动让台湾人民认清了当权者贪渎,“立法”瘫痪,司法无能的状况,表达了人民的意愿,最后促成司法站出来,起诉“总统”夫人吴淑珍,陈水扁也成了共犯,这就是运动的重大成功。
我认为这个运动对未来是有影响的。第一,开启了台湾的反贪腐时代,你看以后,台湾的政要夫人哪个敢穿金戴银,绝对不敢了;第二,证明台湾公民力量的形成;第三,百万人上街竟然和平落幕,证明台湾人民民主素养之高;第四,也是最重要的,数亿华人直接、间接参与了这个运动,拉近了华人社会的感情。现在回头看,我有机会跟百万人民从事这个运动,我非常欣慰。
希望墓碑上刻“奉献者”
记者:您说,那场“反贪腐运动”是您意外的人生最后一战,是表明您自认的使命已完成?还是代表您对政治已经疲倦?
施:每个时代都有新的民主议题出现,民主这一课没有句点,必须不断努力下去,我想很难用疲倦这样的词。我一生完成很多阶段性任务,现在很多事我不需要再参与,前段时间许多人要我选“总统”,但我不愿也不需要再委屈自己做这个事情,我是一个从事民主运动的人,不是一个政客,而且我身体不好,得了癌症,对我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记者:您一生好像都在对抗当权者,您如何评价自己的政治生涯?
施:我并没有跟权力站在一起,没有跟贪腐拥抱,而是跟公益与正义站在一起,我觉得这是一种荣耀。可以说,在台湾没有任何一个人像我这么传奇,我在台湾真的是个传奇人物。
记者:您一生坐牢25年,坚持信仰,让您失去太多,您认为值得吗?
施:促进内部和谐、两岸和平、台湾民主化,是我认为该做的。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希望在墓碑上刻“奉献者”三个字。
记者:1990年5月,您出狱后第一句话:“我要对所有为理想、公益而受苦受难的人说一句话———忍耐是不够的,必须宽恕。”这是您在狱中领悟到的吗?
施:两蒋关了我那么久,但那不是个人恩怨。2001年,蒋孝严第一次选“立委”,竟然邀请我去站台,我真的去了,场内的人以为我去闹场,但我上台说,他爷爷、爸爸如果没关我,我可能飙车死掉、被情敌杀掉,最重要的是,在那20多年中,我不可能念那么多书,意志更坚定、知识更增长、智慧更成熟,压迫者对成就我也有贡献,所以,我愿意站在这里。
人生就是这样,要从好的方面想,不要老想坏的那面。宽恕,是结束苦痛最美丽的句点。用报复、以牙还牙解决苦痛,都有副作用。一个懂得宽恕、包容的人,他的生命力会很旺盛,人生会很圆满;一个不懂得宽恕的人,他常自囚在无形心牢里。如果我真在意这些,我怎么度过我那么漫长一生的煎熬、折磨跟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