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来名利不如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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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从古到今,每一个不甘寂寞的人都在围绕功名二字筹划、践履自己的人生,使这片土地上演了一幕幕历史、社会和人生的悲喜剧。
“大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这是《三国演义》“群英会”中东吴大都督周瑜在群英会上的即兴高歌,歌词直抒胸臆和平生抱负,迸射出浓烈的功名情怀。
岂止周瑜,在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从古到今,每一个不甘寂寞的人都在围绕功名二字筹划、践履自己的人生,使这片土地上演了一幕幕历史、社会和人生的悲喜剧。何为功名?功是事功,功业,指在政治、经济、军事、社会诸方面的成就。名是名位,名声,指人生位置的确立和彰显。由于建立功业,成就事业就能获得名份和名声,因此习惯于功名并提,但最终落脚点是名。
毫无疑问,求名、求不朽的人,一生忧患劳顿,烦忙无息,是一个死而后已的艰难过程。人们沉溺其中、挣扎其中却不知自拔、不能自拔、不思自拔,关键在于人们把名这一人生目标看得重于泰山,弥足珍贵。而在佛家看来,这恰乎是世俗之人最大的无明,最大的愚痴。以佛家的尺度衡量,既然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万物本空,名又岂能是实。名不过是一种符号,而以名称呼的个体生命不过是因缘和合的偶然生成品,生命死亡,也就是构成这一生命的条件已经消失,并不由名决定,可见名是虚的,名又岂能使生命不朽?更何况,追求和渴望生命不朽,应该有一个价值前提,即活着就是快乐,否则不朽又有什么意义。但尘世生活却是诸苦汇集的无边苦海,而对名与不朽的追求,更是将人陷入深深的忧患和痛苦,因而对名与不朽的追求,实在是对人生本象的无知,实在是极大的虚妄,缺乏实际的价值基础。所以,佛家认为为了追逐功名而忧患忙碌实在不值,主张抛弃功名思想。有一首对世人颇有影响的佛家诗这样写道:
朝臣待漏五更寒,铁甲将军夜渡关。
山寺日高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
冯梦龙的《喻世明言》第十四卷“陈希夷四辞朝命”和陈忱的《水浒后传》第九回“混江龙赏雪受祥符,巴山蛇截湖征重税”中都曾经出现过这首诗。但它的作者到底是谁?又是什么年代创作的?恐怕已经难考证清楚了。
在这首诗中,作者把入世求名者的生活与出世求佛者的生活加以比较,指出文臣武将们为了功名,起早赶黑,实在辛苦。而红日高照,不图功名的山寺僧人还酣睡未起,享受着无限的清闲之乐,由此可见求名不如求闲。再看一首佛家诗:
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
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
这首诗以轻松明快的笔调,渲染出作者心境的轻松明朗,并通过设想世人对自己的误解,巧妙地暗示世人繁忙之苦,而事实上自己又并非愉闲学少年,而是在享受人本来享有的清净闲适之乐。
就社会生活的实际情况而言,纵然出家为僧有千般好处,追求功名有万种不足,但绝大多数社会中人是不可能真的出家去寻求闲适清净之乐的,该忙碌的依然要忙碌,该追求的依然要追求。那么,依佛家的思想,又该如何来消除追求功名者的焦虑痛苦呢?这就是禅宗所主张的身在红尘必要净,以随缘任远的态度对待功名。早在晋代,对禅宗思想形成颇有影响的竺道生就曾经说过,“若忘筌取鱼,始可与言道。”这句话是化庄子“得鱼忘筌”之言而来。筌是捕鱼的竹器,鱼是人所要追求的根本目标,但如果捕鱼者把注意力集中在筌上,就难免本末倒置,丧失对真正目标的猎取。在这里,竺道生是借鱼和筌的关系比喻道,即真谛和认识真谛的方式手段之间的关系。阐明只有不为追求真谛的种种手段和方式所蔽障,心无枝痕未迹,才有可能直奔佛性,得窥人生和世界真谛。如果用这一思想来指导人们对功名的追求,就是要做到虽在追求功名,却不要固执于功成名就这一具体目标,不要把名当成终极目标,被功名思想所束缚,而是要以超然的态度对待功名,把追求功名作为随缘任远地认识人生和生命意义及发挥自己自然本性的一种方式,而不在乎追求的结果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这样,人虽在红尘中奔忙,心却是清净闲淡的,不会因成败得失而痛苦烦恼,不会因企盼等待而焦虑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