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润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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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写字用的是毛笔,毛笔有个特点,用前需用水,最好是温水泡一泡,将毛泡发软化,才吸墨,写起来才感觉圆润。这用水泡笔就是润笔。后来引申为请人作诗文书画的酬劳,包括物与钱,“以财乞文,俗谓润笔”就是这个意思。《幼学琼林•文事》云:“以物求文,谓之润笔之资。”
“润笔”一词最早见于《隋书•郑译传》云:“上令内史令李德林立作诏书,高颎戏谓译曰:‘笔干。’译答曰:‘出为方岳,杖策言归,不得一钱,何以润笔。’上大笑。”隋文帝欲升郑译为刺史,命内史令李德林拟诏书,但李却迟迟不肯动笔,他想要什么,郑译心知肚明,难怪连皇帝都忍不住要大笑。
就这个“润笔”一词,都是文人想要钱又不好意思开口,才含含糊糊臆造了这么个雅称。
古代文人所得的润笔,有时数目十分可观,如钱泳《履园丛话》载:“白乐天为元微之作墓铭,酬以舆马、绫帛、银鞍玉带之类,不可枚举。”韩愈为文,必索润笔,那派头现在许多大腕儿都是跟他学的。“刘禹锡《祭韩吏部文》‘公鼎侯碑,志隧表阡,一字之价,辇金如山。’”这虽是形容之辞,有所夸大,但也说明当时的润笔的确不少。
古人的润笔不一定都是银子,还有别的也可代替,花样挺多。《晋书·王羲之传》:“山阴有一道士,养好鹅,羲之往观焉,意甚悦、固求市之。道士云:‘为写《道德经》,当举群相赠耳。’”王羲之给山阴一道士写《道德经》,写后道士以鹅为润笔,也不推辞,用笼子将鹅高高兴兴地扛回了家。欧阳修在《归田录》中说:“王元之(禹偁)任翰林,尝草夏州李继迁制,继迁送润笔物数倍于常。”欧阳修在《归田录》中又说:“蔡君谟(襄)既为余书《集古录》自序,……余以鼠须栗尾笔,铜绿笔格,大小龙茶,惠山泉等物为润笔。”为了表达对蔡襄的感激之情,欧阳修特地选用惠山泉水和龙团茶作“润笔”馈赠。蔡襄收到酬礼之后,特别欣喜,并认为这种酬礼“太清而不俗”。徐文长为陈玉屏所作《陈玉屏以瓦窑头银鱼再饷,索赋长律》:“碧山有学士,太丘无别支,遗予瓦窑物,兼以磁甕醯,醉卧不知晚,唤灯题谢诗。”徐文长辛苦了半天,得了一大堆坛坛罐罐,还高兴不迭,半夜三更还要起来题诗答谢。甚至“某子旧以大蟹十个来索画”,他也“答墨蟹一脐,松根醉眠道士一幅”。唐伯虎晚年寡出,常坐临街一小楼,只要惟乞画者携酒给他喝,他都一一满足别人的愿望。他曾做诗道“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就写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
为了讨要润笔,有时文人们面子也不要了。宋人《春渚纪闻》载述,被人称作“米颠”的宋代的米芾,经常应皇帝之诏到宫中作字。那一天,宋徽宗正与蔡京一起谈论书法,且在兴头上,忽然想起了米芾,急召他进宫,然后又令他在大屏风上挥毫,并允许使用御案上的端砚。米芾二话没说,饱蘸浓墨,落笔如风,还没待宋徽宗回过神来,米芾一掷笔,却捧起那方端砚,笑着对皇帝说:“此砚经臣濡染,不堪复以进御,取进止。”竟胆敢当面向当今皇上索要润笔。宋徽宗也只好慷慨地顺水推舟,“因之赐之”。米芾如获至宝,抱着那方端砚,“舞蹈以谢”,结果砚内的余墨洒遍官服,引得满朝文武一阵哄笑。《容斋随笔•续笔》卷六《文字润笔》中记载,皇甫湜为裴度作《福先寺碑》,度赠以车马缯綵甚厚,湜居然嫌少,大怒曰:“碑三千字,字三缣,何遇我薄邪!”裴度无奈,“笑酬以绢九千匹”了断。
有的人为了润笔还害了不少人,四大美人之一的王昭君就是一个著名的受害者。王昭君西汉南郡秭归人王穰之女,姓王名嫱字昭君。晋时为避司马昭讳,时人也称她为明君和明妃。西汉元帝竟宁元年(公元前33年),她被选入宫中,年方十七岁。因为汉元帝召幸宫女凭画像,所以初次入宫的宫女们都不惜重金给画工润笔,想把自己画漂亮点,好让皇帝召幸。只有昭君一分钱未给,不知是忘记了,还是身上没带钱。画工毛延寿是杜陵人,最善于写生,但生性贪婪。他在画王昭君眼睛时,便张口暗示说:“这画人的传神之笔在于点睛,真是一点千金啊。”王昭君无动于衷,毛延寿便有心损毁昭君美貌,把那点该点到昭君眼睛上的丹青,点到她的脸上,且十分美貌只画一二分,还草草描成,毫无生气。就是这张画,害得王昭君在深宫委屈了数年。有个陈皇后却深谙此道,王楙《野客丛书》载述:“作文受谢,非起于晋宋,观陈皇后失宠于汉武帝,别在长门宫,闻司马相如天下工为文,奉黄金百斤为文君取酒,相如因为文以悟主上,皇后复得幸。此风西汉已然。”得了人家那么大的好处,司马相如当然要调动自己的最大所能为陈皇后涂脂抹粉了。不过,话说回来,没有毛延寿当年的黑心,汉元帝就不会舍得把王昭君送给匈奴的呼韩邪单于,从而让她名垂青史,这也算是毛延寿的一个无心插柳之功呀。
润笔相当于,但不等同于现在的稿酬。润笔是隐性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灰色收入,而稿酬则是固定的名正言顺的收入制度,但这种稿酬制度很晚才有。1884年6月,《申报》为《点石斋画报》刊登一则启事:“招请各处名手画新闻”,宣称“如遇本处有可惊可喜之事,以洁白纸新鲜浓墨绘成画幅,另纸书明事之原委。如果惟妙惟肖,足以列入画报者,每幅酬笔资两元”。据说这是近代报刊建立稿费制度之始。
解放前,光靠稿酬过日子的作家有巴金、张爱玲,鲁讯都不行,他的收入来源主要是靠当教授讲学。巴金即使1949年后,也没拿过一分钱的工资。解放后,初期还有几个,比如赵树理,他是国内第一个放弃工资,只领稿酬生活的作家。还比如神童作家刘绍棠。张恨水在解放后居然穷困愁倒,只能靠民政局发的救济金度日,到文联开会连像样的衣服也没有,还是毛泽东把自己穿过的衣服送给他一件 。文革期间没有一个人能靠稿酬过日子,因为发表作品根本就没有稿酬。 现在有一些收入颇丰的作家,国内的比如像王朔、海岩、莫言、二月河、贾平凹等,他们的很大一部分收入来源于影视作品改编的版权费。大红大紫的王朔曾经口气颇为狂傲地对媒体称:“我写一个字五元钱,两千字就是一万元。”是不是真的,没有下文。
张贤亮有一次大发感概,花了三年写了一部作品《烦恼就是智慧》,稿酬只有四千一百元,还不值刘欢唱一首歌。 他算是文坛大腕级人物了,尚且叫苦不迭,像我们这等写书不赚钱甚至还要赔钱的人岂不该一头撞死?英年早逝的路谣,临死还念叨着“靠稿酬过日子就跟卖血一样”。一般来说,在中国什么时候靠稿酬都是养活不了自己的,现在的一些所谓的“自由撰稿人”,挣的不是文学的钱,这地球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