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新中国，冲啊!"——战斗英雄董存瑞的故事

[日期：2007-05-01] 来源：  作者： [字体：大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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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5月，董存瑞所在部队接受了解放隆化的光荣任务。
董存瑞那年19岁，任原东北人民解放军第十一纵队三十二师九十六团二营六连六班长。部队向隆化开进途中，他亲眼目睹一座座被国民党军队烧杀抢掠后的村庄，怒火中烧。他在枪托上写下誓言：天下穷人心连心，人民战士为人民，坚决讨还血债，誓把敌人消灭在隆化成。
隆化城中的隆化中学被守敌建成了一个主要的军事据点，要解放隆化城，必须拨掉这个据点。董存瑞所在的六连，接受了突破外围，攻占隆化中学，为大部队前进开辟道路的任务。
战前的六连会场，"挂帅点将"会议正在热烈地进行着。
所谓"挂帅点将"，是从"四组一队"中演绎出来的，即：爆破组、投弹组、火力组、支援组和突击队。在打大的攻坚战时，一般由爆破组挂印为大帅，其他组则分别为大将。经过登台比武、民主评议、支部通过后，补任命为元帅的，可以在全连中点最好的组为大将，然后经上级批准，签定一个保证共同完成任务的配合计划，即"合同立功"。
六连的"挂帅点将"点将台上，四面红旗正徐徐展动，那一面大的，当中一个黑体"帅"字嵌印一轮白圈中，颇有集红、白、黑于一身的帅劲。余下的三面，分别绣有"突击大将"、"火力大将"、"支援大将"的字样，会场气氛十分热烈。
经过激烈的竞争，六班长董存瑞如愿以偿地当上了"爆破元帅"，董存瑞从代理连长职责的副连长手里接过帅旗。该他点将了，会场一下寂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
董存瑞气宇轩昂，心中奔涌着热血。七班长郅顺义是个老同志，杀敌有经验，和自己配合又默契。
"突击大将，七班长。"
董存瑞的目光在一个个战士身上巡视。二排长，机枪手出身，身经大小战斗数十次，又是几个大功荣立者。
"火力大将，二排长。"
支援大将给谁呢？
董存瑞扫了一圈，会场在一阵掌声之后，又静得连声咳嗽都没有了。全体士兵，尤其是那些班长们，一双双眼睛都直了。
董存瑞的眼光瞅向一班长。虽然刚才他是"对手"，与自己竞争"爆破元帅"，但他战斗勇敢，动作迅速，执行坚决认真，敢说敢做，是个把式!
"支援大将，一班长!"董存瑞把镶有"支援大将"字样的旗子往前一送，目光紧瞅着一班长。
一班长又一愣怔，眼里一下泛起了泪光，半晌，才猛地站起来了，接过大旗。
台下的掌声，这时响到了高峰。指导员和副连长也没想到，董存瑞有这样的胸怀，这样的选择。
之后，董存瑞又点了杨海山和李振德为"爆破元帅"小组的成员。在连队干部认可后，"元帅"和"大将"又签下了坚决完成任务、共同配合作战的合同。
完成这些仪式后，董存瑞当着全连干部战士的面，讲完了他人生最后的一段独白。
"各位首长、同志们，组织上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咱们，咱就是头拱地，也要把隆化城国民党拱出去。以前，我们家乡有个共产党员，在敌人的严刑面前说'怕死不是共产党员'。今天，我们不仅要为去年牺牲在隆化的战友报仇，为受国民党反动派残害的老百姓报仇，还要为过去牺牲的许多革命烈士报仇 ……在头沟村，我要求第一个送上炸药包，打响头一炮。这次我就是牺牲了，也别把我拉回来，就让我化作隆化的一块土，在这片土地上，咱们的队伍将来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
激战前夜，隆化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趁着夜色，部队悄悄地开进到早已构筑好的进攻出发阵地。
一轮明月，已至西山顶上。真静啊!借着朦胧的月光，董存瑞匍匐到阵地前沿。他四处察看着当面之敌的防御工事。
只见前面一道又一道铁丝网、桩砦，后面是四个炮楼和五个碉堡。再往纵深去就是敌人的核心阵地--隆化中学。
察看完敌情，董存瑞抬头望了望夜空，急切地盼着总攻时间的到来。
5月26日凌晨，三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打破了阵地上的寂静，总攻战斗打响了。
董存瑞挟起炸药包，带领爆破手向隆化中心周围的碉堡和炮楼实施连续爆破。他高喊"为人民立功的时候到了"，"冲啊!"随着一阵又一阵隆隆的爆炸声，隆化中学东北角的的五个碉堡和三个炮楼，转眼间化为一堆乱石。
隆化中学终于被打开了缺口，部队向敌人发起了猛烈的冲锋。突然，从阴暗的角落里喷出了罪恶的火光，冲锋的战士们一排排倒了下去，刚刚发起冲锋的部队，一下子被压在土坡下面抬不起头来。
原来，紧靠隆化中学围墙外面一条旱河上，敌人用钢筋水泥构筑了一座桥形暗堡，机枪子弹就是从这座暗堡中射出来的。战前，攻城部队进行过火力侦察，敌人始终没有暴露这个暗堡，现在它突然冒出来，给攻城部队造成很大伤亡。
董存瑞指挥3个爆破手冲上去，一个牺牲，两个负重伤。
这时，九十四团的部队已在隆化中学的东南面，攻进院内，但被敌核心工事所阻，敌我双方正处于胶着状态。如得不到增援，即有被敌消灭的危险。
这时，副营长--原来的六连长眼见六连迟迟不得进展，从营部赶到了六连。他带血丝的双眼冒着红光，额头和鼻尖上冒着汗珠，命令道："师指挥所命令二营一定要在下午3点半钟从东北角冲进隆化中学，增援九十四团。你们连马上组织火力，迅速爆破敌隐蔽火力点，全营定于下午3点半，同时发起总攻!"
"现在几点？"
"3点15分。"
只有15分钟了。董存瑞知道，每耽误一分一秒，都会增加部队的伤亡，再不拿下桥心碉堡，就会影响全局的胜利。
董存瑞"噌"地站出来："副营长，这个任务交给我!我去炸掉它!"
郅顺义说："我掩护六班长!"
此时，派董存瑞上去是最好的了，可他今天已炸掉了五个碉堡和三个炮楼，不能再上了。连首长非常担心，他们真舍不得这样一个优秀的战士去牺牲。"不，另外派人去。"指导员劝他们说，"你们已经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董存瑞急得喊了起来："指导员，我是共产党员，我的任务不是只炸几个碉堡，是要解放全中国，实现共产主义。可现在隆化还没解放，怎么能算完成任务了呢？!"
听着这发自肺腑的话语，再看董存瑞那一双渴望战斗的眼睛，连首长还能说什么呢？
"好!党把这个光荣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们了!相信你们一定能炸掉它，坚决打开隆化中学的大门!"
"请首长放心，只要有一口气，我就坚决把敌人这个暗堡炸掉!"
此刻，郅顺义和董存瑞一样，挺着胸膛，透出一脸的刚毅和自信，随时准备去牺牲生命。
副营长紧紧握着他俩的手："好!现在，我命令全营火力掩护、支援你们!我们等着你们俩胜利回来!"
董存瑞抱起炸药包回头看了看营、连首长和战友们，倏地跃出了战壕。
硝烟弥漫的战场，董存瑞和郅顺义匍匐着向桥心堡爬去。
敌人的机枪在疯狂地射击，掩护爆破的机枪也在猛烈地射击。枪声加炮声，震耳欲聋。忽然，一颗炮弹在附近爆炸，郅顺义"哎呀"了一声。
"老郅!"董存瑞回过身，没有一点动静，又急忙挪回身子，用力地摇晃他："老郅，你醒醒!老郅!……"
"没事，快往前赶!我就擦破一点皮，不要紧。"郅顺义醒过来后，急切地说，"时间不够了，咱俩还得抓紧。"
董存瑞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把郅顺义汩汩冒血的手臂一扎，继续向前冲去。他们冒着枪林弹雨，终于到了桥心堡前。两人趴在土堆前，一起注视着剩下的一段冲击道路。那片开阔地，敌人的火力封锁得最严密，冲过去就是干河套，那里是敌人火力的死角。
董存瑞仔细观察了敌情，知道真正考验自己的时刻到了。他用低沉的语调对郅顺义说："老郅，万一我牺牲了，有三件事托付你。第一，告诉指导员，追认这次战斗中牺牲的李振德为中国共产党党员，他生前申请过入党，介绍人有我一个。第二，请组织上转请地方政府，好好照顾李振德家。第三，……"
董存瑞腾出手从怀里掏出几次立功的奖章和一个用纸包住的小包说："请将来替我把这些奖章带给我娘，就说我是为解放全中国牺牲的，这纸包里是我最后的一次党费。"
"都记住了？"董存瑞又问了一遍。
"你放心，我都记住了！"
"好！老郅，投弹掩护。"董存瑞一个跃身，朝那片开阔地冲去。郅顺义抓起拧开盖的一枚枚手榴弹，用力地向前甩去，将暗堡鹿砦、铁丝网炸了个稀巴烂。趁着这股浓烟，董存瑞几步冲进了开阔地。
两人一前一后跃进的身影，成了敌人火力射击的主要目标。
突然，一发子弹打中了他的左腿，鲜血从腿部涌了出来。已经顾不上了，董存瑞顽强地匍匐前进。
这一切郅顺义看在眼里，内心受到极大的鼓舞。他愤怒地向敌人的火力点投出了手榴弹。借着这股浓烟，董存瑞一个跃进，猛地一下跳到了干河沟里，几个翻滚就到了敌人的桥形暗堡下。
郅顺义也跟着跳进了旱河前的壕沟里，离董存瑞不过五十来米。
敌人的桥心堡就在头顶上，桥底离地2米多高，伸手还够不着，两旁是光溜溜的墙壁，没边没沿无处放，放在河床上，又怕炸不毁暗堡。时间一分一秒不容耽误，冲锋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如不炸掉暗堡，冲锋部队将付出极大的伤亡。情况十分紧急。
一个崇高的念头在心中升起：为了胜利，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把敌人的暗堡炸掉!
只见董存瑞左手托起炸药包，正好把炸药包顶在桥心底部，然后他镇静地用右手拉着了导火索。
导火索"哧哧"地冒着白烟，董存瑞从容镇静地屹立着。
3颗信号弹在空中升起，嘹亮的冲锋号惊天动地!全营总攻开始了!
桥形暗堡上又伸出了几挺机枪，罪恶的子弹像暴雨一般飞窜而出。
一道"哧哧"的火花，一股呛人的白烟，导火索在董存瑞左上肩一寸一寸地燃烧……
这时，侧面的敌人发现了桥底下的董存瑞，犹如垂死挣扎的困兽，向他射来了几梭子弹。他的腰部又中了两枪。顿时，头脑一晕，双腿开始变软，手中的炸药包像千斤似的，不断地下坠，压迫他受伤的躯体。
血在汩汩地往外流，地面已积了一滩殷红的鲜血。
董存瑞的眼有些困倦，他想睡下去。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和腿的力量正在被一种无形的东西融化……
"班长!"郅顺义痛苦地大叫一声，纵起身子，飞快地冲向壕沟边。
这时，郅顺义看见董存瑞突然两眼圆睁，以一种顽强的意志望了他一眼，奋力挺起腰身，向踏着硝烟冲来的战友们，竭尽全力地高呼："为了新中国，冲啊!"
几乎在同时，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敌人的桥形暗堡飞上了天。
"为了新中国，冲啊!"战友们高喊着董荐瑞留下的口号，勇敢地冲向敌人，彻底干净地消灭了隆化之敌。
隆化解放后，部队党委追认董存瑞为战斗英雄、模范党员，董存瑞生前所在班被命名为"董存瑞班"。当地人民将隆化中学改名为"存瑞中学"，以纪念这位不朽的英雄。
1950年9月，在北京召开的全国战斗英雄代表会议，追认董存瑞为全国战斗英雄。郅顺义在此次会议上，也被评为全国战斗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