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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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唱游】
葡萄井边
洪江
老屋门前有口水井,自古以来源源不绝,井水冬暖夏凉,清澈纯净,像一位慈祥的老母亲,用自己甘甜的乳汁,无私地滋养着这大山深处的父老乡亲,每年回乡避暑的日子,我每天清晨总要来井边溜达悠乐一番。
这水井名为葡萄井。相传很久以前,这井边有两棵高大的杨柳树,一仙女下凡栖息在杨柳枝上,每天对着明亮如镜的井水梳妆打扮,因贪恋井水的秀丽纯美而扑下井中沐浴,故称之为“扑倒井”。后来每遇大旱之年,周围泉水都干涸了,唯有这口水井从井下像葡萄串一串一串往上直冒泉水,人们便改名为“葡萄井”了。
这葡萄井也不知被人们叫了多少岁月,井下也不知往上冒出了多少泉水,可过去常年享受这井水滋养的农户不多,山冲里好多乡亲眼巴巴地看着井水白白流走不能享用。退休之前,我特意募集了一笔款项,在山头修建了两个蓄水池,给周围各家各户架起了一根根巨长的钢管,于葡萄井边建起了抽水机房,古来水向下淌如今水却往上流了,井中泉水随着那隆隆机声,欢畅地流进了山冲两旁100多家农户,流进了乡亲们渴望良久的心田。
盛夏清晨的井边,空气清新,井水清凉,坐在井边抽水机旁的石板上,我的心情陶醉在无尽甜蜜之中。几位在井边洗衣池洗衣的乡亲说说笑笑,诉说这口水井的“今古传奇”。自古以来这口井水从未断流,过去遇上大旱之年,周边的水井、堰塘都干涸了,唯有这口井依然是满满一口清纯明亮的水,每天都有两面山坡的人来这井边排队取水,有时候人山人海,取水的队伍排得老长,可不管怎么取水,这井里水还是满满的。如今可好了,不管老天爷怎么干旱,大伙都不用愁了,坐在屋里不动,这井水能自动流进锅了。
在葡萄井边悠闲静思,我想起了一些有关“水井”的轶闻趣事,引人深省。明代开国皇帝朱元璋曾教育大臣要规规矩矩守住自己的俸禄过日子,就像守住“一口井”,井水虽不满溢,但可天天取水,细水长流,幸福常在。古往今来那些以权谋私的贪官,正是嫌自家“井水”不满,便不择手段地把手伸向“井水”之外捞取“外水”,终使自己走向毁灭。这“井水”折射出深刻的人生辩证哲理,告诫世人必须取之有度,得之有限。对于贪心的人来说,不仅享受不到“一口井”给予的幸福,弄不好还会把自己摔进罪恶的深渊不能自拔。
顺手在井边摘下一片树叶,弯下腰去井中舀取一口井水,一股清爽的滋味舒畅地通向体内每一个细胞,让人心情在甜美愉悦之中,对“水井”的高尚之德油然而生敬意。这水井亘古至今,不管世道怎样变迁,她总是藏在深山默默无闻地滋养人类;不管谁来取水,也不管何时来取,她都来者不拒;也不管你来取多少水,她都源源畅流,慷慨相奉,只顾付出,不求所得。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井水,滋养万物而又不与万物争利,如今这葡萄井水在人类相助下,已惠及周围的家家户户,望井饮水思意,人心亦如井水,于淡泊以名志、宁静以致远的淡然中,陶醉于“上善若水”的思想境地,那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吗?
——《楚天都市报》品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