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抗癌日记15:重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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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抗癌日记15:重阳
荣筱箐 2010-09-20 08:48:07 随时随地看新闻我家住的公寓楼兴建于上世纪40年代,从空间结构到设施基本上都乏善可陈,连冷热水都分成两个独立的开关,明目张胆地摆出一幅早就过时了的冷战架势,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古董。
这所公寓经常遭到从中国来访的朋友们的嘲笑,在中国,这个年纪的楼就算还没被夷为平地,也已经被涂满白灰写的“拆”字,等着上刑场了。
不过,座只有五层的老爷楼却和纽约大部分更新或更老的公寓楼一样,有一台从地下室直通到顶的电梯。妈妈化疗的时候受副作用折磨连走路都困难,上楼梯对她来说更是有如行蜀道,但有了这部电梯,她在身体最弱的时候也能每天到户外晒晒太阳。
单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它在中国那些英气逼人的新楼面前挺直腰杆了。按照中国的规章,只有七层或更高的楼层才必须要安装电梯,12层以上的楼必须装两部。据说在这条规定实施至今的10年多的时间里,中国出现了大批六层或11层的新住宅,开发商利益达到了最大化,而妈妈的一个同龄朋友,住在一所新公寓的二楼,自从三年前因为冠心病开始哮喘就没出过家门,只能从窗子里张望一下外面的世界。
1999年这条电梯规定开始实施时,中国60岁以上的老人比例刚刚超过了全国人口的10%,这个生龙活虎的国家显然还没有习惯“老龄化社会”这个新标签,她腿脚利落健步如飞,万仞高山如走泥丸,何况几层楼梯。
在这之后10年多的时间里,中国的老年人口增长了5000万,在今后的十年里,老年人口将达到人口总数的17%,在今后的40年这个比例将超过30%,媒体上开始大篇幅关注老年化问题,营养保健、医疗、养老都被拿出来作为专门讨论。
这些着眼在体系方面的大话题对于一个讲了几千年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却对老年人口的迅速增长措不及防的国家来说显然是十分必要,但很多时候老人们最急需的可能不过是那些细微琐碎的日常便利,比如挤公交时有人能让个座位,甚至只是能走出家门透透气。
去年秋季纽约市长彭博竞选连任时,特意来到唐人街请5000多华裔老人吃了一顿免费早餐,这也许只是政客拉票的手段,但精明的市长却抓了重阳节敬老这个让人无法说三道四的理由。美国早被定性为“年轻人的天堂,老年人的地狱”,在这方面显然没什么可以夸口之处,而中国人的敬老之风却是举世闻名。
但我担心的是我们的骄傲好像一个皮薄腹空的气球,经不住一个小小问号的轻轻一击。如果年老意味着每天足不出户,与世隔绝,谁还在乎一年一度的一壶菊酒、一声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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