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红军郑加平回忆长征途中百丈关死战经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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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郑加平回忆长征途中百丈关死战经历(图)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9月07日01:41 新京报


8月8日早上,昆明,郑加平(右)和陈赓之子陈知建在会议间隙互留联系方式。本报记者李立强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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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丈关大战纪念碑
■人物简介
郑加平
92岁,原籍四川省雅安市中里区郑家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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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5月在四川阆中参加红军。
翻越雪山草地,抵达延安后参加抗战,后因策应主力部队掩护八路军总部突围,荣立一等功。
■长征揭秘
红军杨虎城 密谋交通线
红四方面军曾被敌人层层封锁。在地下党的帮助下,红军和杨虎城秘密打开了一条红色通道。
当时杨虎城第17军部一位少校参谋叫武志平,是中共地下党员。
杨虎城为了避免与红军正面冲突以保存实力,派武志平以军使身份秘密与红军接触。红四方面军迅即派出参谋部主任徐以新和武志平一道返回陕西省汉中,双方于1933年6月24日达成互不侵犯共同反蒋条款。内容包括“双方互不侵犯、配合打胡宗南以及设立交通线。”红色交通线大致是从西安到汉中,进入川陕革命根据地首府通江。
此后,许多革命同志,如廖承志、潘自力以及大量后勤物资都经“红色交通线”进入川陕根据地。据新华社
当听到主持人介绍到“陈赓之子陈知建”时,92岁的郑加平猛抬起头,扶正眼镜,目光在人群中一阵忙乱———自从得知“元勋子女重走长征路”一行来到昆明,郑加平就盼着见一见老旅长的儿子。
8月8日,记者搀扶着郑加平去见陈知建。离开好远,老人就指着陈知建问:“就是他吧?和他爸真像!”这位70年前拉上400老乡加入红军,历经百丈关死战、翻过雪山走过草地、打过日寇的老人,谈到长征,百感交集。
●团组织股长看见我们问“你们是参加红军的吗?”400人一齐回答说“对头!”
●我后面一个敌兵,照我脑袋就是一刀。就听到耳边一阵风,我本能地一偏头,顺势将敌兵捅翻在地。这时,连长在山上喊,我才知道肩头的血在往上喷。
●过雪山一个卫生棉球换三个伤员的伤口,伤口上的棉花随手抓一把,丢到火里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那是虱子。
———郑加平
1初遇红军
拉起400人当上“新兵连长”
郑加平出生才三天,父亲躲债就一去不回。他靠帮工讨饭为生。1933年,红军来到阆中,郑加平参观完红军,回家后拉来400老乡,还幸运地当上新兵连长。
新京报:第一次见到红军是什么感觉?
郑加平:跟传说中一样,亲切、纪律严明、待老百姓就像自家人。很多戴着八角帽,还有很多娃娃一样的女兵。
新京报:你是自愿加入的吗?
郑加平:是啊,那时候 国民党的军队天天抓人当兵,与其被他们抓走,还不如自愿去当红军呢。
新京报:当时你应该很小。
郑加平:19岁,不过长的才“跟枪一样高”。
新京报:就你一个人去?
郑加平:不是,我回到老家,在上里、中里、下里串联开了,劝说大家都去当红军。因为我的辈分高,说话管用,一下就有400多人报名。大家就去了红军的驻扎地。
新京报:是哪一支部队?
郑加平:红四方面军,张国焘的部队。
新京报:你一去就是连长?
郑加平:当时红四方面军正在“扩红”,一个团组织股长看见我们就问“你们是参加红军的吗?”400人一齐回答说“对头!”他又问:“你们这么多人里头谁负责?”半晌没人应答,股长意识到可能是没听懂,就问:“谁叫你们过来的?”好几个人指着我说,是他。得知这些人是自愿跟着我来的,股长叫大家集合,清点人数,当时我还不会叫站队,就让大家站成一堆,清点结果有近400人。股长就说,“郑加平同志,现在成立新兵连,你就是连长。”新京报:能当吗?
郑加平:不知道呢,我还不知道连长是啥子,团部派了一个副连长下来指导训练。我心里就是想,怎么能才当红军就不听话,以后怎么办?暗暗下决心好好干。
新京报:那时候觉得红军有什么好处?
郑加平:我当时回答连指导员的话是,“红军光荣,有吃有穿”。
2 首度负伤
子弹配错白刃战到肩膀喷血
新兵连成立5天就被补充到主力部队,郑加平在31军93师274团的连队担任班长,他没有经验但不怕死。中杂坎白刃战,直到连长高喊,他才知道肩头已喷出血来。
新京报:还记得第一次战斗吗?
郑加平:没过几天,我就参加了一次战斗,没有经验,更不会带兵,就紧紧跟着老排长向前猛冲。因为在战斗中表现勇敢,在火线入党。
新京报:你的部队也参加了百丈关战斗。
郑加平:是啊(长时间沉默),太惨了!从上午打到下午,天上飞机轰炸,地面敌人的火力是红军的十倍。牺牲了很多战友。我跟着排长一直插入敌军的前沿阵地。
新京报:你还是一个新兵呀!
郑加平:是,不过战斗结束后,团部通报表彰了我,当时并不是自己有多勇敢,而是不怕,也不懂科学的进攻,那是很危险的,只知道拼命杀敌、报仇。
新京报:第一次负伤是什么时候?
郑加平:在中杂坎,摆脱追兵的战斗中,我们与国民党正规军加民团的敌人交手,打着打着,发现子弹没法用了,后来才知道我们的枪是六五式,而配发的子弹是七九式,这些子弹都是从各个不同的国民党地方和正规部队缴获的。
新京报:那怎么办?
郑加平:拼刺刀啊,我看见一个民团兵一刀砍在一个战士的屁股上,就冲上去,正跟他拼刺刀时,我后面出来一个敌兵,照我脑袋就是一刀。就听到耳边一阵风,我本能地一偏头,顺势将敌兵捅翻在地。这时,连长在山坡上喊:“郑加平,你负伤了。”我根本不知道,还大声回答:没有。连长喊:“在你右肩上。”我用枪托将敌兵捅到山坡下的海子(高山湖)里,扭头一看,才发现右肩上的血往上喷,这时才觉得手无力,枪也掉在地上。
新京报:你一共负了多少次伤?
郑加平:30多次吧,(掀起裤腿,撩起衣服露出了伤疤)现在腿、身上都有伤疤。
3 翻雪山
气掷养伤银“赖”在红军
带着伤病,郑加平再次翻越雪山。在海拔4000多米的雪山上,很多负伤和体质差的战士都没有翻过去。部队给郑加平银子,动员他就地养伤,他生气地把银子甩在地上。
新京报:带着伤病怎么爬雪山?
郑加平:我是伤员,可以骑马,但一个老乡也负伤了,他的马在山坡上摔死了,我把马给他,自己骑了一只大绵羊。骑了3天,部队缺粮,我就建议连队将羊杀了分给战士吃。
新京报:有人说当时雪山上没有雪。
郑加平:胡扯!山下确实很热,但山上很冷,有的地方雪深及膝盖。红军的衣裳单薄,有的战士没有棉衣就拿棉布自己缝,勉强盖住身体就可以。
新京报:伤员是不是更惨?
郑加平:那也没有办法,经常是一个卫生棉球换三个伤员的伤口,药只有碘酒和纱布,伤口上的棉花,随手抓一把,丢到火里,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那就是虱子。
新京报:想过放弃吗?
郑加平:没有。翻过雪山后,营长徐占奎找到我说,你的伤太重,跟着部队行军打仗太受罪,团首长决定给你5砣银子在道府养伤,伤好了再来追部队。
新京报:你没有答应?
郑加平:我把银子甩在地上,说“我不干,我死也要跟着部队走。”新京报:为什么?
郑加平:就是想着革命胜利才能回家。
4 过草地
出草地师部让我红旗下照相
进了草地,原计划坚持40天的干粮只够吃20天。我扛了过来,师部让我一个人在红旗下照相,这在当时是无上的荣誉。到来延安,部队动员我复员,我又赖上了抗日前线。
新京报:过草地是不是更艰苦?
郑加平:更苦,拿吃饭来说,部队给每人发一个干粮袋,有一米长,比碗口细点,装有生米、麦子、炒米等。按照规定,这袋子米要吃40天,但一般战士20天就吃完了,要坚持40天只有拿水冲着吃,那时流行的一句话是“吃一顿管三天”。
新京报:掉队的人多吗?
郑加平:多。一天,我看到一名战士突然跌倒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看样子是饿坏了。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灰色制服打着绑腿的壮年人,赶到这个战士面前,取出自己的干粮粉,又从背壶里倒出一碗水,将战士扶起来,一口干粮一口水地给他喂下去。后来听战友讲才知道,这个壮年人就是朱总司令。
新京报:走出草地的感觉怎样?
郑加平:我的毅力获得回报,出草地后,师部让我一个人在红旗下照相,这在当时是无上的荣誉。
新京报:但部队还是劝你回去?
郑加平:是的,到延安后,准备北上抗日,考虑到我的伤情,部队希望我复员。我说,我要等革命胜利后才能回家。现在要去打日本人,我就是赖也要赖着部队上前线。领导只好同意了。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李立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