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商人胡雪岩的民间传说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16:57:40
胡雪岩从小生活很苦,靠着老娘给人洗衣服挣钱过日子。到了十四五岁时,他老娘托人将胡雪岩送进了一家钱庄做学徒,这日子才好过了一点点。
胡雪岩家住清河坊,也就是在城隍山下面,鼓楼(明清时称为朝天门)旁边,周边商铺林立,热闹异常。胡雪岩所在的钱庄,就在离家不远的天街附近,走过去,用现在的话不来讲,不到半小时。旧时,学徒是没有工钱的,只管一日三餐,到了过年了,老板才会给个红包。三年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胡雪岩也到了十七,八岁的年纪了。唉,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胡雪岩领到第一份工钱时,他老娘在洗衣服时,不幸掉进河里摔断了一条腿。胡雪岩的这点工钱根本不够给老娘治伤。幸亏的是胡雪岩家门口有一摆药材摊的宁波阿四,几年来一直在他家门口摆着,遇上个风雨天时,就就近把药材借放在胡雪岩家里,一来二去时间长了,彼此也就很熟悉了。今天一看胡雪岩老娘没钱治伤,便主动免费给胡雪岩的老娘治疗断腿。宁波阿四不但懂药理,还精通医理,在宁波阿四的照料下,胡雪岩老娘的断腿才一天一天地日渐好转。
虽说胡雪岩老娘的治疗费用是免除了,可娘俩一日三餐的开支,靠胡雪岩这点工钱是不太够的,老话说;三年学徒四年帮师。也就是说第四年你出师了,还只能拿半份工钱,要到第五年才算是正式伙计了,可拿全份的工钱了。
这天傍晚,胡雪岩领了一个月的半份工钱,不紧不慢地朝家里走去,路过一家饭馆时,只见饭馆门口围着些人,饭馆老板拉扯着一个口音是外地的中年人,在吵嚷着什么。这个中年人穿着清洁,头戴一顶深蓝色的圆顶小帽,一条粗黑的长鞭子围绕在脖子间,脸色涨得通红。胡雪岩走近一听,原来是这个中年人吃饭后要付钱时,一摸口袋,竟然把钱袋子忘记带了,老板要剥他的衣服作抵押。胡雪岩也认识这个老板,于是就上去说;“老板,这位先生吃饭花费了多少钱?”。老板一看是胡雪岩来说话了,就说;“小伙计,你那一个月的工钱还不够支付的。”胡雪岩一听,再看看那中年人的一付难堪样,觉得这个中年人不象是个吃饭要赖帐的人,于是就说;“老板,我担保,你放了他吧。”胡雪岩说着从钱袋子里拿出了刚刚到手的工钱交给了饭馆老板,老板一看就说;“这够什么?这人一进来直接上了二楼雅座,瞧那气派,我心想不是个富商,也一定是在衙门里面混事的。他一点菜,什么鸡舌头,鸭舌头,尽是些名贵菜肴,四季时鲜。小伙计,就你这点工钱,没有个半年六个月是还不上的,你可要想好了。”
“小老弟,”这时那个中年人说话了;“我三天内一定回来加倍补偿你,还望小老弟告诉我你的住家在何处,我当在三天内来你家谢恩。”
胡雪岩一听,也没想什么,就告诉了中年人他家的住址,又向老板说;“这下你好放了这位先生了吧?”
饭馆老板见有胡雪岩担保,心想你小子就住在附近,不怕你赖帐,这才放开了中年人。中年人一再向胡雪岩道谢后,这才急急离去。
胡雪岩到家时,宁波阿四还没有收摊,于是也不忙着进屋,就和宁波阿四说了这件事情,宁波阿四一听,就说;“你能解人于困境之中,是不错的。可你这个月的伙食开支怎么办?”
“四哥,”胡雪岩一向叫习惯了宁波阿四为四哥,这时说;“你是否借一点钱给我,我把老娘按顿好了就行,这一日三餐,我在钱庄里吃两顿,另一顿再说了,何况只要三天时间他就来还我了。”
“假如这人三天之内不来,”宁波阿四说;“你怎么办?就这样一日两餐过下去?”
“不会吧,”胡雪岩想了下说;“我看那人气宇昂扬,一脸正气,这才给他作担保的。”
“我说的是万一,”宁波阿四说;“如果这人是个富商,这点小钱是肯定会来还你的,弄不好还要大大地送上一笔财礼。如他因经商繁忙,一时过不来,时间一长,这点小钱也就忘在脑后了,这你不亏死啦。如果这人是衙门里面的人,你又说是外地口音的人,万一衙门里面有什么急事,派他出去个一年半年的,你又怎么办?”
胡雪岩听宁波阿四这么一说,心里也不免点担心了。
人说“天有不测风雨,人有旦夕之祸”,这话一点不假。
胡雪岩给那人作了担保后,说定是三天之内一定来的,想不到的是,一晃眼三个月过去了,那个人踪影不见,饭馆老板知道此事后,怕胡雪岩还上钱,就去了钱庄老板那里把这事儿说给了钱老板听了,并要求后半年内胡雪岩的工钱由他来领。钱庄老板一听有这种事,第二天早上,胡雪岩一进钱庄,老板就把他叫进了帐房。对胡雪岩说;“你三年巳出师了,我这里人手也多了,你心细聪明,当可自立门户于外。看你几年来,早来晚归,做帐仔细,无一差错之份上,我把后半年的工钱一并支付给你,明日就不用来了。”
胡雪岩一听老板这话,当时一楞,不明所以,继而一想,肯定是饭馆老板来说过话了。于是也不再多说,打点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拿了老板给他的工钱就出了钱庄。
路过饭馆时,胡雪岩进去对老板说;“杨老板,还欠你多少铜钿?”
杨老板一看胡雪岩背着个包裹进来,一时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声“伙计,今天怎么还不上钱庄干活?”
“托杨老板的福,我家老板让我把欠你的钱送来了。”胡雪岩不阴不阳地说着,跟着杨老板进了帐房,解开了包裹拿出了几串铜钿。
“伙计啊,一共还欠一千三百铜钿,利息嘛,也就算了。”杨老板说着数了数桌子上的几串铜钿,总共只有一千五百三十个铜钿。杨老板这时明白了,这是胡雪岩后半年的工钱,看来钱庄老板是把胡雪岩解雇了,一时心里也有点觉得过意不去,于是就说;“伙计啊,这也是你年轻,看不懂世人面目所至。这样吧,我收个正数,就一千铜钿吧。”
胡雪岩背着留下的五百三十个铜钿,慢慢地走回家去。到了家门口,摆摊的宁波阿四一见胡雪岩不到中午就回来了,就宁波阿四这个老江湖,一看胡雪岩脸上的气色,就知没有好事了。
“小老弟,”宁波阿四把胡雪岩叫到身边坐下后问;“是不是不做了?”
“嗯,”胡雪岩在宁波阿四身边坐下后说;“饭馆老板到钱庄去说过了,说是下半年我的工钱由他到钱庄去领,我的老板一听,还以为我在外干了什么吃喝剽赌的事了,就让我走人了。还好老板把下半年的工钱还是给了我,刚才路过杨老板饭馆时,我把欠的钱还清了。”
“唉,”宁波阿四一听之后说;“老弟呀,哪以后准备怎么办呢?”
“四哥,”胡雪岩叹息了一声说;“杭州城里就几家钱庄,让杨老板这么一弄,钱庄是难进去了。四哥,你给我指条路吧。”
“这,”宁波阿四一听,心里想,这小老弟人品是不错的,只是上当受委屈了。宁波阿四想了又想后说;“老弟,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先跟我摆这个地摊吧。你能帮着看管地摊,老哥就好自己到上八府进药材了,(上八府旧指建德,金华,丽水,淳安,东阳等浙西南一带地区)这杭州城里的药材,掺假的多,我自己去进货就好多了。老弟,你别小看药材这一行业,做好了是会发财的。你想,到山里去收货,都用大称几十,几百斤进的,到了这里,是以几钱几分称出去卖的,这里面的文章做好了,开个药铺是足够好过日子了。老弟,你看怎么样?”
“四哥,”胡雪岩想了下说;“可我对这药材一行不懂啊。”
“不懂好学,”宁波阿四说;“你年青,心又细,在钱庄里呆了三年多,会算会写,学得一定很快,不是老哥吹牛皮,杭州城里所有的药铺我都进去看过,就一个钟德堂还算有点正气,其他的,十有七八在掺假货。老弟,开药铺顶紧要的是不可造假,哪是要误人性命的事。就这样吧,你明天就和我一起摆摊,我一边教你识别各类药材,一边教你各种药材的治病性理,好了,我也要收摊了,你成了我的徒弟,这药摆就天天放在这里,省得我背来背去了,哈哈。”
就这样,胡雪岩跟着宁波阿四在河坊街上摆起了地摊。
时间一晃就过去三年了,在宁波阿四的教诲下,胡雪岩对药材,药理的性能,名目也弄得一清二楚了。
……
这一年,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由于宁波阿四和胡雪岩地摊上的药材正种且价格公道,生意是越来越好,慢慢地也有了一点积蓄,胡雪岩也有了二十上下了。这天,俩人在地摊上坐着,商量着找个地方,盘个店面下来,准备开家药铺,正在聊的有趣有味时。突然间,清河坊十字路口响起了鸣锣开道声,一大队兵马拥着一顶绿呢大轿,直往河坊街而来。河坊街沿街的各色地摊一律清理,瞬息间,人声飞扬,热闹非凡的河坊街顿时冷清了下来。宁波阿四和胡雪岩正在准备收拾摊子时,一中军官快步走来,到了宁波阿四和胡雪岩地摊前停了下来问道;“请问二位,有个叫胡雪岩的先生是否住在附近?”
宁波阿四和胡雪岩一听,不知是祸是福了?
“官爷,”胡雪岩壮了壮胆起身回答说;“小人就是胡雪岩,不知官爷有何吩咐?”
“啊——是胡大人,”中军官弯腰行礼后说;“我家老爷要亲访胡大人,请胡大人带在下去大人家一认,在下即请我家老爷过来。”
胡雪岩一看这中军官当在七品以上,称自己为大人,脑子里是怎么也想不通了。不过人家要到我家去一看,唉,是祸是福就是它了,心里一定,就带着中军官往自己家里走去。胡雪岩的家是不好说了,进门是堂前,后面是灶房,旁边前半间是胡雪岩老娘所居,后半间是胡雪岩之室,家徒四壁,只有点浓香的药材之味弥漫在这屋子四处。
中军官认定了后说;“请胡大人稍候片刻,在下即请我家老爷过来。”说完后,中军官急步而去。
胡雪岩一头雾水,脑子里面也想不出什么,只知道有官要来,赶紧把屋子打扫一下就是了,又叫老娘帮着到灶房去烧壶开水。胡雪岩老娘自摔断腿骨后,在宁波阿四的疗理下,巳能拄拐行走,做点烧饭烧水的小事倒是还过的去了。老娘听说有大官要来,心里面也是一阵迷糊,胡家历代只靠几亩薄田过日,从末与官家有过来往,也没听说过胡家有当官的亲戚在外行事,这真有点难懂了,心想小儿这几年一直在街口摆地摊,从无有出外惹事生非之事,唉,生死由命了。
正当娘儿俩心神不定地等候着时,门外随着一声大锣声响,一顶绿呢大轿停在了胡雪岩的家门口,几个随从撩开轿帘,从中走出一个头戴一品顶带的武官出来 ,见胡雪岩神情惊慌地站在门口恭候,这武官打量了一下胡雪岩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兄弟,还记得六年前,你为我支付了一顿饭钱之事否?”武官说着径直拉着胡雪岩的手进了堂屋。
“啊——?”胡雪岩和武官坐定后,这才又说;“原来,原来是那个大人啊,小子真正想不起来了。万万请大人原谅为是……”
“哈哈……”武官打断了胡雪岩的话说;“我姓李,你以后就称我声李大哥就是了,无须多礼,在家不讲官场上的一套。小兄弟,这六年来日子可安好否?”
“大人,不,不李大哥呀,”一提起这六年来的幸酸苦辣,胡雪岩不觉两眼含泪地说了起来。从饭馆老板逼债之事说起,直到被赶出钱庄,之后幸亏有宁波阿四之助,靠摆药材地摊支撑,才得以勉强度日。
“唉……”李大人听完胡雪岩的这六年来的幸酸苦辣的生活后不觉感慨道;“小弟,当日我定下三日内定当送还,虽知道我这天当夜就被一道圣旨召走了,急令我去云贵一带蛮夷之地剿匪,一去三年。回京后,本想向皇上告假探亲顺便来看望小弟,不意圣上又令大哥赶赴辽宁清剿山匪。这一去一回两年有多,心想总应该让我歇一歇了吧?没想到皇上下令军机处,令我在京听候调用,不得擅自离京。没办法,就在京城干坐着。上月皇上下旨,调用大哥为江浙皖三省巡抚,这才有机会来看望小弟了。唉,让小弟受苦了。”李巡抚说完,喝了几口茶水后又问;“我这一顿酒席,一共花去多少银子?”
“李大哥,”胡雪岩想了一下说;“一年工钱,三千多铜钿,大哥真是能吃啊,哈哈……”胡雪岩此时难关巳过,也就不在意以前之事,想想心里倒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什么?”李巡抚听胡雪岩说吃掉了他一年的工钱,不觉大怒说;“这老板太黑心了。哼哼,小弟,明日我立即令杭州知府抄了狗老板的店,小弟你去做老板,这比摆地摊要好,也算是大哥还了你小弟一份人情,小弟以为如何?”
“大哥,”胡雪岩想了一下说;“事情过去六年了,当初杨老板必经还少收了小弟三百五十铜钿,小弟想,我不懂饭馆这行,隔行如隔山。倒是这几年来,在宁波阿四大哥的指教下,我对药材这一行倒是很有兴趣了。刚才我俩还在商议着凑笔钱,开个药材铺的事呢。……”
“小弟想开药店?”李巡抚听了后问;“要多少银子,小弟尽管说来,大哥一定替小弟筹划办好。”
“大哥,”胡雪岩一想,这事情还得请教宁波阿四后才行。于是说;“大哥是否容我一天时间,再告诉大哥要用银数目,可否?”
“好。”李巡抚说;“明日晚间,我派中军官过来得信。”李巡抚说完后,随即向胡雪岩告辞,说是刚到杭州。府,县衙,乡绅等人要在中午设宴接风。不去是无礼了,于是,李巡抚坐上绿呢大轿离开了胡雪岩的家。
待李巡抚一走,胡雪岩便急急地去找了宁波阿四进来。
“阿四哥,”胡雪岩说;“刚才那个李巡抚就是六年前我为他付了一顿酒席的人,想不到他现在是江浙皖三省巡抚了,还是一品顶戴。刚才我跟他说了,我说这几年和阿四哥在一起,对开个药材铺有兴趣,他问我要多少银两?我说不清,只说要和阿四哥商量了才能确切。他答应明日傍晚时分派人来讨个确切数,。阿四哥,你是这行业里面做出来的老手了,你替我想想怎么样才好?”
“唔,”宁波阿四想了下说;“老弟,你是想做大呢,还是做个小老板算了?”
“做大?”胡雪岩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个大法?”
“做大,就是要超过“钟德堂”。做小,有个几百两银子就够了。”宁波阿四说完就光看着胡雪岩的脸了。
“这个……”胡雪岩想了半天才说;“阿四哥,这“钟德堂”听说当初光盖店堂就花去了六万多两银子,这有点太大了吧?何况我只有你阿四哥一个人帮忙,倒时候照看不过来也是白搭……”。
“小老弟,”宁波阿四打断了胡雪岩的话说;“老哥干这行有十多年了,在这一行业中,只要老弟真能盖起‘钟德堂’一样的门面,老哥哥去找几个精干的人来相帮,还怕没有?你做过三年钱庄伙计,帐目是一定弄得清的,至于店堂立起后,老哥就负责采办药材,加工药材这一块,小弟坐堂管理就是了。”
“阿四哥,”胡雪岩皱了皱眉头说;“这么大的数目,我可开不出口啊。……”
“哈哈,”宁波阿四一听胡雪岩这么一句话,就笑了起来说;“老弟啊,”宁波阿四仍是笑迷迷地说;“这你就不懂事了,明天你只要向来讨信的人说,想开一个象‘钟德堂’一样的店面,你那个一品巡抚大人心里就明白了,何须你开口说出银两数目呢?小弟,话说到这里,至于你想怎么样?主意自己定。弄大的,老哥决不失言。弄小的,小弟你自己一个人就可对付过去了,这三年多来,你老弟巳不比其他药行掌柜的差了,我老哥还是在你家边摆个地摊算了。一碗饭俩个人都吃不饱,倒不如一人一碗的好,你说呢?”
“这……”胡雪岩听了宁波阿四这一番话,心里捉摸不定了,原本想弄个有两间门面的药材铺就够了,让阿四当掌柜,自己做个东家就算了。然后娶房媳妇,陪着老娘过个舒畅日子就满足了,没想到宁波阿四有这么大的胃口。唉,他想了半开才说;“阿四哥,你的话我记在心里了,明天来人我就照你说的说。不过,这个李巡抚,李大人,仅仅只是欠了我一顿饭钱,虽说后来闹得我跟你老哥摆了地摊,日子难过了一点。如我照你老哥的话说了,这位李大人会怎么想呢?会不会说我是在狮子大开口,要诈他一笔了?”
“哈哈,”宁波阿四一听胡雪岩这么一说,就哈哈地笑上了说;“小老弟,你如想和这位李大人,李大哥常相来往的话,你就得这么说。要不以后他能到你的小药铺里来看你?这丢了他大人的面子了。他如果以后也想和你常相来往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帮忙的,如果这位李大人认为多给你几百两银子,算是报了恩了,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老弟,是死是活就这么去办吧,最少做个药铺小老板还是有的。”
…………
第二天太阳落山前,原先来过的那个中军官到了胡雪岩家里,一番寒暄后,胡雪岩从袋子里摸出了一张八行信纸,对中军官说;“请官爷将此信带给李大人就是了。”
这张信纸是胡雪岩想了一夜,在今天太阳出来后才写就的。他听了宁波阿四的话后,想了又想,觉得宁波阿四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可要他当面开口去说,又实在难以出口,于是,他费了一夜功夫终于想出了还写信为好,肯也罢,不肯也罢,总之不用面对面地说了。胡雪岩在信中写道;“李大哥,当年一时之际,小弟也只是帮大哥解了一下急而巳,不想大哥还能记在心里,足见大哥是胸襟坦荡,高风亮节,豪放大家之人了。六年来,虽说小弟吃了些小苦,然,平民百姓得以一日三餐有温饱足矣。小弟这几年来,唯有老娘因腿断之故,不得巳而去他人药铺配药治伤,然,药店中,十有六七为掺假之货,以至老娘的腿伤久久不能治愈,实为痛心也。昨日与大哥说起小弟自己要开药店之事,可杭城内的药材行,也是十有七八在掺假批发。由是,小弟想,不开则巳,开了,一定要货真价实才可立足于药材行业之中。这样一来,就要小弟亲自出门进货,方可保无假货进店之误。由此一来,这药店开小了不合算,开大了,不知需多少银两才可支撑?小弟想开大的,就要足以压倒杭城目前最大之‘种德堂’,方可行事创业。只不知类似‘种德堂’一店,需银多少方可行事?只有请大哥代为打听了。如银两数目过大,小弟也就罢了。
小弟胡雪岩顿首为敬之至。
……
胡雪岩将此信交由中军官带走后,心里面也是七颠八倒地不得安宁。
入晚时,胡雪岩帮着阿四收摊时,和阿四说起了这事,阿四一听,不禁大笑了起来,一直笑得弯下了腰。
“老弟,”阿四笑完后直起身子对胡雪岩说;“你这一招可算是绝了,那个李大人如真肯帮你一把,没有十万银子是造不起象‘种德堂’那样的药店的。我早在前些年就打听过这个‘种德堂’的底细了,光造房子就花了五万两银子,店内摆设,如柜子,桌椅板凳,药架,还有贵客室等等,又去了一万两,这就是六万两银子了。店造好了,就得进货,这就没有底价了。名贵药材大都出于云贵,青藏,关东之边远之地,本钱多了,一次把各类药材进货进足了,就可省下不少的来回旅途费用,还可做批发生意,从中也有不少的利润可得。哈哈,老弟,只要这李大人能帮你这一把,我老哥有不少的祖传秘方可为老弟所用。如其不然,咱哥俩还是先摆摊再说了。”
“四哥,”胡雪岩听了阿四的话,心里想了一下说;“如其有然,则一切要仗四哥调停了。”
“小弟放心,老哥说话算数,在末确切消息之前,咱哥俩还是日日摆摊为好,免得东头不着又丢了西头。就这样吧,不要太想着这事。”宁波阿四说完后,就回他自己的住处去了。
三日后,正当夜色迷茫时,李大人手下的中军官悄然走进了胡雪岩的家,胡雪岩娘儿俩刚吃完饭,在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一见中军官突然而至,胡雪岩的心里不免有点乱套了,他不知这个中军官会给他带来什么消息?
“胡先生,”中军官没有坐下,将手里捧着的一只大信套交给胡雪岩后说;“这是老爷让我带来送交胡先生的,老爷在信里自有交代,胡先生,我这就告辞了。”中军官说完返身而去。
胡雪岩急急走进自己的后屋,拆开信套一看,先看见了李巡抚的书信,胡雪岩凑着灯光一看,是又喜又悲。李巡抚在信上写道;“胡小弟,书阅,知小弟有此意向,老哥当尽力为之。现身边只有现银五万两,不足之数,我巳托付杭州知府,需用时随时可去支取,无论数目多少,都扣在我的年俸之中。老哥年俸八万两,小弟可留三万于我,以补家用。老哥明日赴皖视事,不知何日可归,以皇命为准,就此。李。
胡雪岩看完信,拿起那张五万两的银票,不觉泪水满面,天下有此大哥,我胡雪岩如日后不报,当五马分裂而死。
……
次日一早,宁波阿四进来拿药材要出去摆摊,胡雪岩把阿四拉进了后屋,拿出了银票和李巡抚的书信给阿四看,阿四一看之下,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老弟,”宁波阿四好一会才说;“李巡抚真天下之信人也。老弟有了这后盾,这事情就好办了,行了,我们今天也不用去摆摊了,就在家里好好捉模捉模这店怎么个开法?怎么找个风水好的地段造店面?以卖什么药材为好?老弟,一家自有一家的绝活,不能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走。走,我们先去找个好地段再说。” 宁波阿四说着就把胡雪岩拉出了家门。
几天后,终于在大井巷与河坊街弯口处找到了一处风水宝地。这里是十字路口,周边店铺林立,这块地方原是几个酱酒店,杂货铺,典当行等等十来家小店铺,现在胡雪岩财大气粗了,一口气全都盘了下来。地盘弄好了,建造房子的事,也由阿四从外地雇了个造房队,把图纸,尺寸,朝向等等到都交给了造房队的工头,说好时间,讲好价钱后。宁波阿四在胡雪岩家里说起了下一步采购药材的事宜。
“老弟,”阿四一边盘算一边说;“这里造房的事由你监管了,要天天去监督,以免他们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这一点是万万不能轻视地。这不是百年之计,还要想到子孙后代,当以万世流传为重,望小弟切记切记。老哥明日动身去上八府走一圈,把应进的药材都进好,还要在当地物色几个人,以便于及时通报药材价格行情,及时帮我们收购进来,这样我们以后就省事多了。老哥这一趟行程,快则一年,迟则不超过两年一定回来,这时店堂也应造好了。老哥明日动身之际,请小弟打二万银票给老哥随身带去,以可及时应用。”
“四哥,”胡雪岩给阿四茶碗里加了点水后说;“小弟一切就全仗四哥了。四哥此去路上可以身子为重,万不可过度劳累,有事无事常捎信回来,以解小弟之悬念。”
次日,宁波阿四一早就离开杭城,直奔上八府去了,这里暂且不说宁波阿四在上八府如何办事,只说胡雪岩在杭监督造房事宜。‘胡庆佘堂’南北九十步(三十米左右)东西一百五十步,(五十米左右),旧时造房量地,以一步为一尺,三步为三尺,有专用固定拐尺为准,约一米左右。造房队在东,南围墙起好后,却在西北围墙遇到了麻烦,原来在图纸中没有这一户人家的,也许当时勘察时没有留意。这户人家只住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有两个丫头服伺着。房子不大,也就是两间高平房,进深二十一步,门面十八步,可就这门面正对着西面围墙,刚刚占了围墙三尺之路。旧时造房规定,两房对门之间必须要留有三尺之路。这就让造房队管事的感到麻烦了,管事的知道天文地理,风水阴阳,他心里知道,房屋围墙如西北角有缺口,日后定当破败没落。东北角有缺口,六亲不认,无依无靠。西南角有缺口,家贫如洗,东南角有缺口,家中六神不安,多病多灾。
造房队管事的虽说通知了胡雪岩,但没有说破其中的隐患,为的是怕引起争执,影响施工工期。胡雪岩年青无知,虽然知道这个缺口不是好事,但那老太太也不是好惹的。老太太因信佛,特意让在外省当知府的儿子,为她在这城隍山下清静之处造了这么一座房子,老太太每日清早由丫头搀着上山,在城隍庙里上香念经。
胡雪岩曾托杭州知府去劝说过,愿意出高价买下这间房屋,另给她找个清静地方,可老太太死活不依,说是这里住习惯了,不能挪地方了。杭州知府心里明白,真要强制拆除,老太太儿子一上奏,麻烦事就大了。于是,劝说了几次后,就把此事告诉了胡雪岩。
胡雪岩听后,心想不就是三尺之路吗,让了就让了,于是造房队就把西北角的围墙退进了三尺,造成了一个缺口。
工程很顺利,一年半后,房屋内外巳装修一新,那气派比‘种德堂’大多了。造房队拿了工钱,就离开了杭城。
…………
胡雪岩这时就等宁波阿四回来了。
这年底,宁波阿四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一见这店堂门面比‘种德堂’大多了,心里面也是一阵高兴。胡雪岩为阿四接风之后,就开始制药,准备过年后的十五元宵节开张营业。店名就称为‘胡庆佘堂’。
阿四这次从外地带来了一班精干人手,趁着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昼夜加班,赶制药品。
阿四与胡雪岩讲;现在外界中成药品很少,我们就要从这里打开销路,以中成药品为主,配方药人家拿回家还要加工煎服,不太方便,还是以丸,丹,散等直接可服用之成药为主好。胡雪岩一听大为赞同。
阿四确实从家里带来了一些祖传秘方,配制成中成药的,当时就有“六神丸”,“八卦散”,“正气丸”,“辟瘟散”等等一直流传到现在的品牌名药。这些中成药大都以治疗老百姓平常感冒发烧,风寒驱痛,头痛脑热等等常见病。一时间,杭州城里见“胡庆佘堂”的中成药,不但服药后见效快,而且价钱合理,又少了要自己回家煎服的麻烦,于是蜂涌而来,声名大振。
两三年间,“胡庆佘堂”的牌子巳响遍江南一带。旧时,杭州因曾为南宋皇城所在,所以以杭城为中心,划分为上八府与下三府之称号。下三府就是杭州,湖州,嘉兴三府。上八府有严州,睦州,金华,绍兴,兰州,宁波,温州,丽水等等(注;由于改朝换代之故,名称与现在有所不同,各位不必追究)。
这年,胡雪岩大喜成婚后,李巡抚巳做了京官了。从京城捎来一信,说是慈禧老佛爷患有风寒骨痛,四肢麻木,长夜难眠之症,经太医院太医久治不愈,不知有药可治。
胡雪看了信,就和阿四商量,如何配出付好药来,如把老佛爷的病治好了,哪“胡庆佘堂”的名声就会轰动皇城,响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了。
阿四一听,叫胡雪岩把信给他一看,以便从对病情的述说中找出良方。胡雪岩将京城来信交给了阿四,阿四一看后说;“小弟,容我三天时间,配制出一副药方,而后制成中丸药,送上京城,一是方便,二是煎草药制成丸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如果把配好的草药送上京城,那些太医就不知道怎么把握火候了,时间上稍有差错,这效疗就大不一样了。在这三天之内请别打扰我。”
胡雪岩听后大为赞同,于是,宁波阿四独自搬到店堂西北处一小屋里开如配制。不料宁波阿四一到店堂后面一看,竟然发现西北围墙处向里退进了三尺,成了一个缺口。宁波阿四是老江湖了,哪有不懂这阴阳风水之事的。心里面当时就想到了,这“胡庆佘堂”是保不住百年基业了。阿四想归想,但还是在三天之内配制出了一批丸药,交给了胡雪岩。
胡雪岩为保平安,雇一镖局亲自前往京城送药,临走时,胡雪岩对阿四说;“四哥,我这一上京城,何日能返?心中无数,店堂的事就全托四哥了。”
宁波阿四满口答应地说;“还望老弟早点回来的好,可千万不要留恋京城风流逍遥之生活。”
胡雪岩听后也当然是满口答应。几日后收拾停当,胡雪岩就随镖局一起上了京城。
宁波阿四看出了“胡庆佘堂”是保不住百年基业了,为何不向胡雪岩说明了?阿四当然自有盘算了……
……
自从胡雪岩上京城送药去后,宁波阿四一如以往,尽心尽力地打理着店堂的里外生意,帐目清楚,一丝不苟,督工监管,昼夜生产。
宁波阿四之所以这样做?一是;这些年来,胡雪岩确切没有亏待他,对他的任何意见和做法,总是言从计听。给他的年薪红包,每次当在千两以上,可以说胡雪岩发迹后,没有在他面前摆出过一次东家的样子,总以四哥相称呼,所以他不能不尽心而为。二是;宁波阿四虽然看出了“胡庆佘堂”是保不住百年基业了,为什么不向胡雪岩明言呢?因为阿四只看出了这一点,至于到什么时候开始破败?阿四自己心里无底,当然就不能对胡雪岩说了。
自打胡雪岩上京城后,阿四心里盘算了一下,从杭州到京城,二千里路左右,平常一个来往,约一月时光就够,如在京城因其他应酬,两个月也足矣。谁知道胡雪岩这一走就是一年有佘才回来。
这时巳仲秋过后了,阿四在店堂里坐着,吩咐手下置办一些过冬至的物品(有句老话;冬至大于年)。吃了中饭后,阿四靠在太师椅上正迷糊着时,只听得河坊街上一时人声沸扬,高呼大叫。阿四站了起来,正想出门去看看时,只见一顶绿呢大轿在前呼后拥中停在了店门口,有人撩开轿帘,阿四惊诧地看着胡雪岩头戴五品顶戴,一身大红官服从大轿里走了出来。胡雪岩一看店堂门口站着的阿四,那一付稀奇古怪的面孔赶紧走上几步,拉着阿四的手连连说着;“四哥,可算放小弟回家了。哈哈,走走,进去说,进去说。”
进了店堂客厅,胡雪岩自有官差伺候在客厅上座坐下,宁波阿四不坐也只得坐在下座了。
“四哥,”胡雪岩坐定后说;“我这一趟进京,原本想把药交给了我的李大哥就好了,不意皇上下旨,为怕丸药无效果,就将我留了下来。说难听点,是扣了下来。我又不敢告诉四哥这档子事,怕你着急。三个月后,李大笑嘻嘻地来看我,坐下来后,李大哥说;老佛爷服了小弟你的丸药,病情大有起色,骨痛之感巳失,晚上睡觉也安稳了,精神底气也足了,上朝时也不再有气无力的样子了。老佛爷昨儿一高兴,哈哈,你猜怎么着?李大哥说着正经了起来,从袖筒里摸出一卷明黄丝绸,面对我站着大声说;胡雪岩跪下听旨!我一听吓了一跳,难道说我们的丸药不顶事?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跪下了。李大哥大声宣读;皇上有旨,杭州药商胡雪岩因以神丹妙药治好老佛爷久治不愈之症,老佛爷为嘉奖胡雪岩之功,特赐于五品顶戴,掌管江南药业并领杭州商会会长之职,督管江南之所有药业。钦此。
李大哥念完圣旨后,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却是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李大哥见我还傻呼呼地跪在地上没起来,就上前把我拉了起来摁在了座椅上。哈哈,这之后就在京城药行业内应酬了一番,没想到这一应酬一晃就过去了一年。四哥,这一下‘胡庆佘堂’的名声可响遍大江南北了,这万年基业是笃定了。哈哈……”
宁波阿四听了胡雪岩这一番话后,心里想,这小老弟是发迹了,可说了这一大堆话,怎么就没有在京城李大哥面前提一句,这药可是我宁波阿四弄出来的呀……阿四想到这里便赶紧站起来弯腰躬身地向胡雪岩说;“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胡雪岩一看阿四这付神态,又是喜欢,又有点难为情了,便赶紧说;嘿,阿四哥,这是在家里面,何必如此呢。以后要是在外面,倒是要讲点礼数了。嘿嘿,我今晚要出去应酬一下,杭州知府也是到场的,你把店堂管好就是了。”胡雪岩说着就踱着官步走出了店堂。
宁波阿四一看胡雪岩这付官样,摇了摇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想开了心事。
眨眼间就到了冬至,阿四把所有的福礼供品都准备好了,就去找胡雪岩了,胡雪岩这时巳有自己的官府了,也不经常到店堂里来了(就是现在的‘胡雪岩故居’,历史书上都没有说胡雪岩有官府,这是因为胡雪岩的五品顶戴是荣誉性的,不能建衙门,就象现在的什么‘大师’,‘高级……’什么的,只是有趣有趣罢了)。宁波阿四到了胡雪岩的官府,大门口高台阶上站着两个兵勇(类似现在的保安),阿四走上台阶,两个兵勇不认识阿四,一看阿四穿着一身布衣长褂,布鞋子布袜子,就挡住了阿四。阿四说;“我是来找胡老弟的……”
“放肆!大胆!”还没等阿四说完,两个兵勇就吼上了,一个兵勇拿着棍子挡在阿四胸前说;“就你这付穷样,还敢和我家老爷称兄道弟?下去!”正在这时一顶官轿抬了上来,两个兵勇一看,把阿四使劲一推,阿四一不留神,从三节台阶上掉了下去。“咔叭”一声,阿四的小腿骨摔断了,阿四忍着痛,捡了几根树技,撕下一只袖管,把断腿给固定住了。可一时站不起来,阿四等官轿进去后,坐在地上对兵勇说;“俩位官差,明日是冬至了,我是找你家老爷来说怎么过冬至的事的。我不进去了,也走不了了,请二位官差传个话进去,告诉你家老爷,就说‘胡庆佘堂’一个叫阿四的来问老爷明日冬至之事,这行吧?”俩个兵勇一听是这事,倒也不敢不去报了,一个兵勇回身进去了。不一会儿功夫,兵勇出来了,对阿四说;“老爷现在没功夫,正在和钱塘知县谈公事,让你回去就是了。”兵勇说完后,也就不再理会坐在地上的阿四了。幸亏胡雪岩的官府是在清河坊热闹之处,街上行人众多,不断有人路过,宁波阿四一堂堂“胡庆佘堂”的总管加掌柜的,认识他的人很多,没过多长时间,有俩个认识阿四的人路过,见阿四坐在地上,腿上包着的布带上渗出血迹,青布大褂上的一只袖管也没有了,一付的狼狈相。就走上前来问;“大掌柜的,你老怎么在东家门口这样坐着?这不是丢了大掌柜东家的脸了吗?”阿四一看这俩个人就说;“劳驾二位赶紧把我抬回去。”那俩人倒也不推却,抬起阿四就走了。
阿四回到店堂,又叫手下伙计把他抬进自己房间的床上躺下,脑子里就想开了。
傍晚时分,胡雪岩差人来回话说;把所有备好的福礼供品都送到新居里来。阿四一听,就吩咐手下去办了,这边他让来人留一下,说是带封书信给老爷,那来人就坐下等着了。阿四从床上坐了起来,附在床边的桌子上写了起来。阿四写道;“我因不小心摔断了腿骨,自古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请你找个人来临时替我三个月,年后伤好了,我再做事,请答应 为盼。阿四字上。”阿四写完后就交给来人带走了.....
........
第二天上午,胡雪岩到了店堂来看宁波阿四,见阿四果真骨折,问起原由,阿四只说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巳。胡雪岩也就说了些要好好休养,店堂的事他自己多过来看看就是了,不必另请人代理掌柜。胡雪岩寒暄了一阵后,说是商会有事要去看看。宁波阿四一看胡雪岩要走,再三要求胡雪岩找个人来临时顶替一下,说是骨折很历害,一时半会下不了地,无法到店堂去坐堂看管,万一有个差错,恐怕会坏了店堂的名声。胡雪岩听阿四这么一说,想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说;阿四哥,在你眼中,店堂里面有哪一个人能出来替你一下?”宁波阿四看着一身官服的胡雪岩说;“东家,这我可不敢作主了,东家最好找个心腹之人,哪怕不是本店之人也可,只要懂得药理就可了。”胡雪岩低头想了一下说;“那等我去了商会回来再说”胡雪岩说完就走出了宁波阿四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胡雪岩就带了一个年约六十上下的老头,来到了阿四的房间里。
“阿四哥,”胡雪岩对着躺在床上的阿四说;“这位是洪先生,”胡雪岩指了指那位头发巳有点花白的洪先生说;“洪先生原本也是开药铺的,后因折了本钱就不干了。我到商会后,就请洪先生来帮我打理商会药材这一块,昨日我在商会里和洪先生一说,让洪先生来店里帮几天忙,洪先生是死活不肯来,说是有宁波阿四在那,根本无须坐堂,用嘴支声一下就可了。我说阿四哥确实起不来床,就算帮我一忙,有何不可?洪先生这才肯来。阿四哥,商会里事多,我得去了,你就先和洪先生交代一下,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洪先生随时可来向你请教。就这样,我上商会去了,你俩聊一聊吧。”胡雪岩说完,让洪先生在阿四的床边坐下后,离开了阿四的房间。
“大掌柜的,”洪先生待胡雪岩一出房间后就说;“你这是何苦呢?杭州城里谁不知道‘胡庆佘堂’是你大掌柜的一手支撑起来的?店堂里面的人,谁有几斤份量,你大掌柜的心里面还不是一清二白?又何必要胡老爷从外找人来呢?”
“洪先生,”阿四坐了起来说;“古语;可共患难不可同富贵呀。胡东家出身虽则贫寒,可就于钱庄三年有多,这算盘打的可是有一套的,再者,他在京城有靠山,这杭州城里的药铺,巳是压不住‘胡庆佘堂’了。我阿四在这里快十年了,胡东家对我确实不薄,但他现是五品顶戴之大官了,经常要在官场上混事。我和他一起创业,这底细只有他和我清楚,一旦在官场上有人问起发迹之事,他要细说,难以为情,他要不说,引人猜疑。洪先生,我多的也不说了,你老只要把帐目做明白了就是了。”
“大掌柜的,如此讲来你真有去意了?”
“无须我开口,胡东家会礼送我出门的。要不然他找你来做什么?他又不是不知道我阿四的能耐?这点骨伤,我巳医好了,十日内,我必可下地行走。当年他老娘一大把年纪了,摔断了大腿骨,我只用一月时间,就能让他老娘拄拐下地了。洪先生,都是场面上的人,他如真要留我?派俩个做工的每天把我抬出去,抬进来就是了。”宁波阿四说到这里,从床边柜子里拿出一迭帐册,交给洪先生后说;“都在这里面了,你仔细看看就知怎么做帐了。”
“谢谢大掌柜的了。”洪先生接过帐册,不由地长叹了一声,站起来向阿四告辞而去。
……
很快临近年关了,江南有个风俗,在农历十二月初八,要做腊八粥,也称过小年。就在这一日上午,胡雪岩派人来请宁波阿四,说是到他府上去过小年,阿四一听,心里面就有准备了。
阿四到了胡雪岩的府上后,胡雪岩是出奇意外地一口一个地叫着阿四,四哥四哥的,阿四也是你来我往地客套了一番。接着胡雪岩就把阿四请进了大堂客厅,客厅里早巳摆好了一张深红色的大八仙桌,桌上还只有几只冷盘,丫环,使女们还在厨房里忙着。胡雪岩拉着阿四坐在了客位上后,就说话了;“四哥,今天我也不请别人,就我们弟兄俩说说话,聊聊天而巳。这十多年来,四哥对店堂管理之事,真是劳苦功高,小弟也真是难以为情了。来,四哥,小弟敬你一杯。”胡雪岩说着站了起来,双手捧杯举过头顶,向阿四深深地躬身弯腰敬上了一杯酒。
“东家,”阿四一看胡雪岩这付样子,心里面更加明白了,他也站起还敬说;“你这是何苦呢,这也是你祖上积德,才为你创下了这番事业,我有何功可言……”阿四正在这么说时,厨房里的丫环,使女将一道道的热菜端了上来。什么山珍海味都不去管它,临了最后一道菜上来时,是一条银丝鱼,通体透亮,加上红绿配色,真是又好看又香美。这丫环将这道银丝鱼端上桌子后,不知怎么一弄,将那鱼尾巴对着了宁波阿四。宁波阿四一看,当即站了起来对胡雪岩说;“小老弟,这是我宁波阿四最后一次大胆地叫你一声了,以后见面则是要称小老弟为老爷了。只不过老哥走以前有句话要对你说,日后经营,当以店堂正业为主,不可贪大扩张,涉及旁业,就是这样了。”宁波阿四说完一口喝完了杯中之酒,就离身而去。胡雪岩躬身相送,一言不发。
阿四回到住处后,一看房中桌子上放着百两黄金,千两白银。阿四打点收拾好铺盖箱笼后,叫了人摆了出去,在钱塘江码头直接上船回了宁波老家。
看官也许不明白,胡雪岩并没有说一句要阿四离开‘胡庆佘堂’的话,而阿四为什么就这样断然离去?这里面有个讲究。江南宁绍,杭嘉湖一带历来有个风俗,家里请客吃饭,那时都是八仙桌,八人一桌,但凡有鱼上来,鱼尾巴只能对着桌角,那是个空档,桌角处是不坐人的。如果主人家对在座的哪一个客人,有不满之意,要想以后断交的话,无须多言,只要在上鱼时把鱼尾巴对着这位客人就是了,双方心照不宣,也用不着明言,以后就是陌路人了。
好了,就此打住。
说明一下;胡雪岩确实没有保住百年基业,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前后,胡家后代因贩卖丝绸,遇到洋布,洋纱的碰撞,丝绸价格一时大跌,胡家后代迫不得巳,将‘胡庆佘堂’抵债给了一姓顾的老板,此顾老板在解放后还掌握着‘胡庆佘堂’的财产,后来公私合营,国有化等等一弄,现在就不知道是谁的了?
顾老板的后代现住杭州城里,各位有不明白的去找他们问好了,我是打住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