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1:53:03
作者:______李旭琦     2010-7-1 11:55:06
previous
整个夏天接近尾声,一切像是结束又重新开始的样子。
离中考还有两个星期时,我正坐在山大附中的多功能教室里听一个历史老师声情并茂的中考演讲。至今依然记得那个老师的口头禅:“是不是这样?一定是这样……”演讲结束,全体起立伴以热烈的掌声。
窗外聒噪的蝉鸣和楼下小孩玩游戏的吵闹声终于如潮水般退去。炒饭时锅里的油“嘶嘶”地响,飘出诱人的香气。太阳在山那边完全隐没了踪迹,家家户户亮起了灯。晚自习的上课铃响起,老师走进来开始发卷子,自习课自然而然地被占掉。
每个人的书桌上都堆满了书,教室拥挤而闷热。汗粘在脖子上顺着额角流到下巴。电风扇勤奋地在头顶“吱呀吱呀”转个不停,老师讲课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地响。
窗外冷不防地响起雷声,风剧烈地掀动着窗帘。靠窗的同学关住窗户,将外面的声音隔绝开,雨点沉闷地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阵雨转中雨。到家时浑身已经湿透了。骑着车子在漆黑的夜里,两边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蒙蒙的雨雾中若隐若现。
整个城市的雨夜。
Now
今天回家。坐在通往太原的车上,看见两旁的田野已经有了茸茸的绿,尽管有的土地上面还是枯黄的一片。在清中上了三个星期的课,将近一个月没睡过一次懒觉。那时认为初三的生活真是万劫不复。现在想起来,初三的生活那样充实而快乐。所有的人都为了同一个目标,追逐着,努力着。在感动与被感动之间,一起朝那个叫“梦想”的地方进发,寻找属于自己的答案。
当这些都已成为往事时,时间不快不慢地跨越了一年。还在回想当年的自己,此时此刻正在干什么呢——在为了明天的测验烦恼么?在准备Nana的生日礼物么?在为JAY的新专辑首发那晚,兴奋得睡不着觉么?……
在一直一直……努力着么?
EE曾经问过我一句话:为什么要等到有些东西失去了,人们才会做一个叫做“回忆”的动作呢?
路上有一棵树竟然开满了粉色的花。下意识地知道那是碧桃。碧桃花已经快开完了,想起以前在树下上体育课的日子,思绪又开始恍惚。我应该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醒后,空气里都是失望的感觉。
就像是错过了一群人,一些事,心里总有某个角落空荡荡的,不知该塞什么东西进去。
previous
夏天很快就要过去了。
回想起初一的叛逆,桀骜不驯地和整个世界作对,曾在大雨中努力奔跑,幼稚的脸上挂满了粘稠的雨水。初二开始前所未有的努力,那个夏天温热而潮湿。初三不动声色地拼命,汗水和泪水交织成一片清澈的湖。潮水拍打下来,却冲走了原先任何美好的憧憬。
被写烂无数次的感人桥段,依然带有沉重而平静的力量。那些烂俗的煽情的往事,被写出来却一度成为矫情的话语。
中考分不上不下,好的学校去不了,去普通高中又很可惜。填志愿的最后一个下午。妈妈带着你曾经获过的奖,领你去那个文科很厉害的高中。那个高中的分很高,你去不了。但妈妈很执着,坚持要试一试。
到了那个高中门口,门卫不让你们进去。于是妈妈带着你,到很远的地方买烟,希望讨好门卫能放你们进去。来回将近20分钟。整个盛夏的温度,电视上预告38℃的高温。大地吸收了相当的热量,像要燃烧这个世界。
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你跟在你妈后面,晒得快要中暑。而那个门卫却在收发室里悠闲地乘凉。
进了学校询问招生事项,却被“我们也很想要这种学生,但学校没有相关的政策”婉言拒绝。妈妈不好意思地报出预估分数,那个老师反问一句“加上体育分了么”,妈妈想了想,点了点头。老师的表情露出为难的神情。旁边一个阿姨也要询问相关事项,她报出的分数比你高很多,其他询问的人,分数也都是那样的高。他们偶尔往你们这边瞟来,眼神鄙夷而不屑:“考这么点儿,还来问什么?”
你真的好想哭出声来。如果自己考的分数再高点,就那么一点点……妈妈就不用大热天的跑到这里来受白眼,还要为了讨好门卫,跑那么远的路去买烟。
而她对于你估下来的分,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沉默着,到处给你找学校。家人没有很硬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当一切都要靠你自己的时候,你却什么都没有做到。
或者当你把这些写在高中的作文本上时,却被老师批注:“有想象!”
三个字,外加一个标点。可笑而无力。
有关母亲的事。
小学5年级暑假,她带着你去学音标。那个暑假持续的高温。灼热的阳光狠狠地砸在地上,被摔碎一地的声音刺耳清晰。你哭着闹着,嗓子都哑了。她打过你,骂过你,每天监督你上课,督促你背音标。整整两个小时,她坐在你后面,一直都陪着你。在姥姥家,她一边洗碗,一边听你背单词。你听着窗外的嬉闹声,心里快要恨死她了。
后来,你上了初中,你是全班背单词最快的一个。高中老师领读单词的次数很少,但是那些音标你全部都认得。
那天她载着你去书店看书,你突然想起这些事。看着她的背影,就悄悄红了眼眶。
世界上总有这么一些人……那样毫不犹豫地在乎你,关心你,支持你,相信你……永远永远都爱着你。
而现在的你。高一期中考试竟然在班里倒数,你想起初中时那个优秀的自己,心里突然很痛很痛。那一瞬间,你觉得对谁说“抱歉”都没用了。在这个只能用分数衡量一切的世界里,你第一次感觉到切肤的疼。
一度微微地仰着头,眯着眼睛看夕阳西下。当梦想变成一种负担时,梦想的实现又有什么意义和价值。
更何况,她承担不起。
Now
早晨从梦中醒来。
宿舍里的灯在六点就会准时亮起。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意义上的梦。每次浮现在眼前的都是大片大片的黑暗和耳边低沉的呼吸。心跳声盖过上铺的女孩翻书的声音。楼道里的灯光软软地洒进来,均匀地铺在粉红色的被面上。梦境里反复播放着寂静的过往。
太原前两个星期下了很大很大的雪。天地之间像是兑了水的牛奶。
整个校园里的树都被雪压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玻璃上被覆了一层薄薄的透明的水汽。
白光反射着还未亮起的天空。那几天恰好是期中考试,考场里很冷。手冰凉到几乎握不住笔。监考老师冷漠的表情,以及涂机读卡时,铅笔粉末反射出灰色的光。
头顶上的日光灯“嘶嘶”地响。握在手里的钢笔被莫名其妙地握紧。
九门主课,外加通用技术和信息,总共11场考试。在考完第一天后,终于因高烧光荣地退出了考场。
第一次面对这个空荡荡的世界。
在离家很远的学校上学。坐在考场里,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一个人躲在某个角落里缩紧身子,昏昏欲睡。
到医务室打针,吃药。身上没带手机。医务室的电话坏着。问医生要手机,却冷冷地对自己说:“欠费了。”
外面还下着雪,我跑过了门房,问过了保安。还是没有借到手机。
最后一个陌生女孩借给我了我。“嘟嘟”几声后,听到我妈的声音,眼泪差点掉下来。我颤抖着声音说:你们为什么不管我?!
在医务室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二舅过来接我。我回宿舍收拾东西,脚踩在厚厚的雪上,“咯吱咯吱”地响。在宿舍门口被宿管拦住,问我要假条。求了宿管半天,还是执着地撵我走。我忍住眼泪回医务室请假。所有人都在考试,只有我一个人走在校园里。
我觉得我浑身都滚烫滚烫的,每走一步都要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我站在一片雪光之中,抬起头看着被枝桠分割成碎片的天空。有棱有角,尖锐而突兀。
我想:只要坚定自己所走的路,就永远不会有后悔的过去。
那一次,我蹲在雪地里抱紧了身子。大片大片的雪花砸下来,耳边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嘴里吐出的白色雾气,急促地消失在冰冷的雾里。树枝“啪”地一声被雪压断,周围空旷极了。
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Previous
你们想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在太原的同学应该知道“定向生”是怎么一回事吧。三十五中拥有那个好学校三个名额。我恰好有机会可以争取,我和我的好朋友都在这个行列之中。
名额很少,没有人敢冒险,万一占不上名额,会面临着无处可去的情况。但我还是选择了那个学校,希望能碰碰运气。
我明明记得她填的是别的学校。她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结果是:她以7分之差,顶替我去了好学校。
“我和你报同一所学校诶……”
“你不是报了x中么?”
“咱俩肯定会在同一个学校啦……”
“真的么?”
“嗯!”
五个人报了一外,其中一个人够了分数线没有占名额。按照成绩排序,我是唯一一个被淘汰的人。
内心说不清的沮丧的感觉。那个夏天,前所未有的糟糕透了。我每天都写下大片大片密密麻麻的文字,然后瞬间撕的粉碎。
我爸妈掏了两万一让我去清中上学,她掏了很少的学费去了一外。
我在清中和清徐的同学在一起学习,语言不通,没有朋友,不认识任何人。她留在太原,周围是熟悉的环境。
我住在清中的第一个晚上,很想家人,拼命忍回眼泪。她跑校,有爸妈无微不至的关怀。
我每天晚上举着手电筒,趴在床板上看书很久很久。她有一张书桌,可以在柔和的灯光下学习。
教室在四层,楼道很窄,下楼要好几分钟。教学楼离食堂有些远,每次都抢不到热饭。晚上累了饿了的时候,想起爸爸做的夜宵,就突然想哭。而她呢……学校里有电梯,教学楼很高,有图书馆和游泳馆。她每天能吃到妈妈做的饭,累了的时候可以看电视,可以买到最新的杂志。
……
她是你最好最好的朋友。从小学开始到初中结束,整整六年的时光。
你从来没想过你要面临着什么吧。当你面对中考,面对人生的转折点,面对前所未有的艰难的选择时……你忍不住的想退缩。你不知道退缩意味着什么。
你还记得你们几个在碧桃树下嬉闹,笑声不绝于耳。
你还记得那次跑操,因为跑的慢,迟迟没有回来。她流着眼泪在目的地等你,担心你的身体可能支撑不住。下次跑操的时候,她拉着你的手,跑了很久很久。大约就是去年的4月,体育中考前的一个月。你们咬着嘴唇,跑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你还记得你们一起去听中考讲座,认真地讨论着习题。
……
因为你们是朋友,彼此之间需要多少的谅解,需要多少的释怀才足够?而你现在都无法释怀的原因是,为什么在经历这么多之后,却依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甚至你问过自己,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你大声向妈妈抱怨着这件事,妈妈同样生气地回答你:“有本事你超她7分啊!失败了为什么要怨别人?!”
你抿紧了嘴,愣在那里。
你突然手足无措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Now
看到AMO蜷缩在一朵云里,突然想哭。
看到那个蓝色的阴雨连绵的世界,突然想哭。
看到熊papa紧紧地抱住AMO,突然想哭。
看到游鱼穿梭在明亮的海底森林里,突然想哭。
看到AMO努力寻找着什么,突然想哭。
看到自己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时,突然想哭。
因为住校的原因,一切创作都被迫停止。两个星期回一次家,无法安心下来写文章。甚至现在看见键盘都觉得陌生,我怀疑自己是怎样在这张键盘上敲打出那么多梦来的。看着自己的好友陆陆续续在高中版发了文章,参加了各种各样的比赛获了奖。心里难过,却逐渐释怀。梦想这个东西太过奢侈,更何况我喜欢的,又是那样奢侈的梦想。
Joey说,总有比梦想更重要的东西。
End
每天早上5点半起来跑步,6点多到教室学习。中午吃完饭,继续在教室里刻苦。阳光打进窗子,炽烈着全身的细胞。眯着眼睛,努力辨认着那些被光淹没的字迹。
早晨的风坚硬且冰凉。空气中冷冷的水汽混合着泥土扑面而来。
只有拼命地奔跑,才知道自己是谁。只有让猛烈的风拍打自己的脸,才知道要成为怎样的人。
急促的脚步声淹没在风海里。耳边传来苏醒的《Perface》,开始思考梦想的含义。
有没有比未来更让人期待的事。
有个女孩在那条坎坷的路上走了很久很久。跌跌撞撞,步履蹒跚。她始终相信那些爱是怎样支撑着她,给予她最强大的力量。满怀信心,去实现不曾实现的梦。
中考的失败,朋友的“背叛”,面对新环境的压抑,还有关于现实和梦境之间,如何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她统统都做到了。她站在破晓的光辉之下,仰起头,望着光芒的深处,那里是一望无际的深邃的未来。
她想,那些利剑一般插入土地的光辉,总有一束是属于她的倾城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