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女人与北方女人

作者： 艾云
1
环绕着南方的是飞花流动的芊草绵长，是水乡泽国的温婉湿润，是柔和安恬的和平之景；而北方，则是旷野凛冽、褐色斑驳，是一阵风沙吹过的粗重又热辣辣的呼吸，满目苍茫中见出世纪的苍意。
于是，居住在南方和北方的女人们，地势使之然，随之呈现着不同的风貌、个性和气韵。那耐人寻味令人在风景迥异的深处去体验人世妙意与真情。
2
南方女人，安静淡恬，柔娓可人，闺秀型居多。你一视之下，那白皙的肤色，玲珑的身姿，柔婉的话语，那些人世间生活的审美愉悦是一下子就可以感觉到的。她们更多地体现了一种家园与持续，是和平之域的使者，是歌舞升平岁月的象征。她们让人记起安静和谐，她们更象征一个吟诵着生活甜美韵律、口中衔着橄榄枝的白色鸽子。你看到这样的女人，心开始变得安静，没有骚乱，没有焦灼，内心渐渐平复，沉霭如水。这安安静静随时守分的女人，更让男人感到熨帖自若、赏心悦目。她们在淡泊中体现柔情，在矜持中显示神秘，会让男人在温和的抚爱中渐渐沉沉睡去……
她们清高冷傲，也慵懒绻缱，她们的确在熄灭某种热忱与情。她们也有恹恹不快的时候，但她们分寸适当，在她们身上，那种野性的如烈焰般激动人心又摧毁人心的壮阔不已的情怀已是很少见到。
她们更多的是被文明文化的礼仪风范所规定的秩序中人。
而北方女人，则秉赋了奔放、热情、粗粝、爽朗的个性。北风女人的所有长处和优点，在开初并不是豁然呈现的，她们必须在你走进这灵魂以后，才会逐渐了解与发现。
这是一颗什么样的灵魂！
这灵魂中充满了暴风骤雨，并且充满大的热情与渴望。只有一种单一表面审美视线观照的人，会在这样的女人面前感到失望；然而，你进入了这灵魂，你将会为之久久吸引……
北方贫瘠的土地和苦寂的岁月，孕育了她们分外的多情与热烈，那在匮乏之中升腾起的渴望、感觉以及想象力，已穿越地表而入深奥。这女人在和平的日子里，她不属于秩序与规范，她的骚动不安也惹人心烦；但是，在你-----在男人-----濒临困境险境艰辛的日子，这女人则身上迸射出无私的牺牲、崇高的爱等炙人的火花。
北方女人是男人筚路蓝缕中帮男人打江山的女人。
她们仿佛是专为承担噩运而来。在秩序中她们难以安生，而在动荡的日子则激扬焕发出她们曾爱分明的感情。她会在这时不计代价地为受伤者揩净身上的血痕，会用温热的双手按在你的伤口，然后扶你上路。在男人受伤的日子、困窘的日子，这女人感人肺腑的爱才冉冉升起。北方女人，她更需要战斗的洗礼，在激情亢奋中证明自己的个性与价值。她爱则爱切，热辣辣不顾一切的去爱；恨则恨深，恨不得将一切撕成碎片。她可能是接受了文明与文化的陶冶的，但她同时反文化，要执拗地把某种文明的饰物扯去，她对原始的生命更充满痴迷留恋。她需要极端，她不要中庸。她需要靠在一个男人的肩头息歇，是因为这个男人比她更有力量，让她放心；或者，她径直走来，自己去扶助受伤者，她自己品咂在仁慈宽宥的抚爱中那如同圣母般的感情。
这北方女人，她灵魂柔韧，她自己可以拯救自己。她嫉恶如仇却又宽宏大度，只是当她感到一种压抑和郁闷是无法忍受的时候，她会决绝地、义无反顾地与自己原有的生活秩序决裂。她会孤注一掷、背水一战。
3
在春水荡漾的南方，走出一个个袅袅婷婷的女郎。江南湿漉漉的空气滋润了南方女人的皮肤，也滋润了她们的心。
南方如水如雨如梦如诗如画。
踩着碎石款款细步的南方女人，风，吹不皱她们的皮肤；雨打不残她们的青春。她们典雅俊美，对人世也总温和一笑。
于是，她们也就尽情消受着生活给予她的一切馈赠，她是那么珍惜那属于她的东西。她两眼不错地盯着她的配偶，她的暖巢，她那些触手可及的实在。
于是，南方女人在婚姻爱情上要的是安稳平和，选择慎重，一次性婚姻之于她们显得格外重要。她们也做浪漫的梦，但行为上则格外恪守妇道。而且，无论文化怎样使她们走向现代化与时尚，而她们本能地恐惧前途莫测内心渴望一种稳定结构的婚姻。她们并非一定要把婚姻看作神圣，只是她们实在不愿担了风险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闯荡奔波。她们不愿作这种说来颇现实则自己很难受的冒险。
她们属于秩序生活的保守着维持者，并且也擅长把生活水酒酿就得绵软清香。南方女人并不清闲，但她们依旧在忙碌匆匆中留给人的印象是一份轻悠，她们把具体的生活内容调理得完美精致，她们勤勉孜孜有条不紊的做事，消受此岸的甜蜜和幸福。就这样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她们在平和安详的日子里生活久了，想不到要破坏和摧毁什么然后再建设开拓什么。为什么偏要悖谬什么呢？为什么要让一个弱柳扶风样的女人去承担那不该承担的风险呢？而且，如果女人不自找麻烦，她们是完全可以过着省心养神的生活。她们没有什么必要自己投入伤心动腑的折腾。那睡眠也是安详恬静酣沉，而脸上始终洋漾安居乐业了无动荡跌宕情绪的惬意之光。她们守着自己的婚姻与秩序，没有心理准备去承受着精神灵魂的烤炙与熬煎。南方女人不作颠覆秩序的狂想，她们的梦总是香甜甘醇，没有梦魇裹挟，充分享有生活的福祉。
这些在人间的女人，地狱和天堂都距离她们迢遥。
北方在冷峭中变得严峻。
北方女人眼见那昏暝不爽的天空，一株由绿转黄的白杨树枝叶凋零孤单地耸立窗外，还有几声恋巢的尚未南飞的鸟儿发出的凄清的啁啾。冷飕飕的西北风，空气中总弥漫着一层层粉屑尘埃，人们缩紧了肩膀，蜷曲在屋里。
女人们在北方的寒冷中，在满眼苍色荒漠里，在无情的风雨侵蚀下，本来还娇艳的皮肤上的青春光泽是过早的褪去了。北方的风是砭骨而又干燥，它的袭来，便把每一种有水分的物质搜刮一空。那丰腴的变为干瘪，充盈的变为枯萎，滋润的变为失神。女人在风的肆虐席卷中自觉不自觉的开始了自己审美失意与青春凭吊。次年的春天会来的，也许，北方的女人还会活泛过来绽放艳丽，可终究那属于心性极高以顽强的意志乃至全副心智去抗拒这剥蚀的少量有闲女人的事。大量的北方女人，则经过一年便老上一年。年年月月，对北方的女人便意味着皱纹的横添和眼光的黯淡。
北方的女人在冷风中灰心。
这冷峭严峻的北方使女人得像男人那样经得起环境和岁月的摔打冶炼。并在日复一日中培养出那凛冽刚毅的个性。秩序有什么可留恋的呢？每每，在沮丧与绝望的日子里，北方女人把长长的虚无与空白留给了自己，凄风苦雨中的梦常常是灰冷萧索，身上分明涌动着狷介狂放的血，并且黏稠奔放。
北方女人总是风风火火，她们勇于开拓却又敢于破坏。她们虽然也渴望一种牢固有力的婚姻秩序，但当她们与既定的生活秩序和常态的现实发生冲突决裂时，她们也会坦然地面对一种既定事实，而没有眼泪和哀告的刚烈确使男人最后的心寒真正的心寒，那么，解体就解体吧。她们把幸福拱手出让，她们秉赋了本然意义上的现代意识，北方女人就这样成了现代主义者。
她们不是唱着生活的小调，而更多地在吟咏生存中意味深长的歌。
北方女人于是流浪和叛逆，她们是家园但又不是家园，她们自己把自己放逐出生活的乐园。
她们的唱与哭都来得那样透心彻肺。她们进入深渊，挣扎于地狱与天堂，她们在世界的极处看到魔鬼与上帝的两副面孔。
这些充满叛逆的北方女人，往往让男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不爱，你怎能忽略和遗忘那轰轰烈烈让人燃烧不已的永恒情感？可你又恨，痕这内心无法安宁的女人在把世纪的最佳风景又同时把残破废墟的另一景观向你打开。男人在这样的女人面前找不到养憩休歇，滋养醺醉，但她们却彼此战争又彼此启迪，在了无止息的情感冲突中发现灵感找见语言。
北方女人与男人在同样的流浪中遭遇。
男人和女人无法解开的历史命运的纠缠在这里显得格外耀眼眩目。
4
南方女人是家园。她们捻亮了家园中那盏橘黄色的灯，等待流浪者的归来；
北方女人在路上。在路上，在不可知的命运中就这样宿命般度过自己莫测的终生。
南方女人在过程。在过程中把世界与上苍的馈赠非常甜蜜的消受与品评；
北方女人在瞬间或永恒，在世界的两极死亡或者新生。
5
南方女人在此岸。
此岸为这里的女人创造了得天独厚的人间福地。
在此岸，南方女人总能为自己找到一个静息的屋隅。忙碌归忙碌，操持归操持，但这一切于她们娴熟自在得心应手。她们把生活作为艺术来铺陈。在忙碌过后难得的闲暇，她们也善于调排得格外幽深和漫长，把自己久久浸泡其间，去体谙个中深意，并用难得的闲暇养憩和照料自己。
南方女人在此岸找到了一个屋隅并且躲在里面，她们在这里做女红。或编织漂亮的毛衣，或缝纫时尚的服装，或洗刷打汰，或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短暂的休息便能恢复精力，出门又可蕴藉逸人。
而出了门，这南方的世界仿佛是专门为女人们准备的。橱窗准备的各种时装及饰物令她们怦然心动，那街头飘荡的柔曼的轻音乐，那皮鞋踩在石子路面咯吱咯吱的脆响，那刺激人各种欲望的惬意的去处，还有走过自己前面的一个个光鲜照人的同类。这都使得她们在反省检点之中。她们无法忽略自己，她们记得了性别，记起了过程，记起了女人不该消耗自己于无谓，她们更不会看中到外部世界争一时之高下，她们醒悟到自己在过程中才会找到欢悦和圆满。还有什么比柔情蜜意的生活更让人舒心宽怀的呢？
她们把日子安排的有滋有味。
在此岸世界，是不容易伤怀动肺的，南方女人就这样葆有了自己的鲜亮宜人。
北方女人却总是在彼岸。
这彼岸的涵义又可作两种解释：一种解释是，她们忽略掉世俗的人间生活的内容，把自己罢黜出生活乐园以后做无边无际的浪游，并在途中发现形而上命题从而进入创造的国度；另一种解释则是，她们既不会品尝此岸世界的俗世欢悦，而又无力作形而上超越性思考，她们在日常琐屑中蓬头垢面沉沦消极，日子成为不堪负荷的硬捱。这种所谓的彼岸是为阐述方面所作的极端的表达，它与神圣的彼岸世界是完全的两码事。
北方女人总是无法品咂和消受此岸世界给女人馈赠的大礼物和小礼物。她们不像南方女人建立起此岸的一个属于自己行息的屋隅，她们耐不住屋内的郁闷要不了多久就会冲出门外，仿佛外世才是她们生长呼吸的良好土壤与气息。屋子里的陈设和小摆饰拴不住那颗不羁的心，她们总要到社会这个舞台大展身手。她们常常来不及在内心一唱三叹低吟徘徊，她们会冲出郁闷，于是，那些不快和压抑会得以释解。然而她们又总在户外忘掉自己。她们走向社会和政治，而这些终究又能带来她们作为本来意义上的女人有什么？也许这些扪心自问只能是以后的话题。
或者另有这样的北方女人，那是无论白天黑夜终日都在做梦的女人。她的心性觉悟实在太高。那太高的心性和觉悟也是北方带给她的。贫瘠和粗燥，反倒加倍孕育出她丰沛的想象力与无边的渴望，于匮乏之中自己编织锦绣。那蜷曲着的岁月却十分奇特地养出了一份蕙质兰心和空谷幽香。她们的内心时时与环境做着抗争而表面又不动声色，她们以自己真正的修炼造化出那一分后来的优美与高贵，借以抗住各种沉沦因素对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的盘剥、消蚀，从而无论作为著作还是作为风景都留给人隽永深长。
6
南方女人大都心性平和适中，层次齐整（相对而言）；
北方女人却极易分出极高悟性和极度沉沦的两极。
7
南方女人尤喜各自为战，不动声色，更见心智。她们面色苍白，骨骼清奇，举止文雅，同时又表现得清高孤冷矜持，说话严谨分寸适当，有所保留。她们与人交往不会一下子表现出自己强烈的好恶感情，并且每每给人的印象是多修饰而少质朴。初次相遇，她们会更多把观望打量猜测的目光投向你，你会在这种目光中感到浑身上下的不自在。那里面有优雅的傲慢，礼节的清高，修养的矫情。而你在那不喜不怒的眸子里在失意和冷漠过后开始开始对人世一些微妙思考。你不会走进感情的漩涡而无力自拔。你同时也学会了矜持与清冷，那样一段静虚般的情愫实则逼退了你的许多躁野之气。
她们更愿意在人际交往中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与谁都不发生过于亲近或者疏远的关系，这样倒也避免了许多日后诸如一下子翻脸和相互产生切骨仇恨的事情发生。这也许更符合现代人的交往原则。是的，她们深谙交往中的个中三昧，对人对事并不轻易发表议论和见解，愿意的和不愿意的不轻率说出，高兴不高兴的情绪也不随便表露，她们总愿意与环境与现实保持和解与妥协。一般她们在摆平了内心以后不足与人是发生较大矛盾龃龉。
她们爱恋楚楚地望着你，嫣然一笑中，似乎一切化干戈为玉帛。
她们更容易是生活的或艺术的，她们自觉地远离社会远离政治，葆有女性特质。她们与异性更好相处，处处实则让人爱怜，在异性那里找到的是认可欣赏的目光。她们给人以审美的气息和氛围的笼罩，人们不自觉中远距了某种政治的残酷硝烟。
北方女人常常是更具有平民意识的，她让你一下子就感觉到亲切自如。她们宽容爽朗，往往和盘托出，并且古道热肠，带有一种男子汉的义气豁达。北方女人不掖不藏，无拘无束，不形于物。如果认定了你是朋友，那就把心灵向你敞开，把胸臆全部透出，让你感觉到这世界激荡的温柔。她们不像南方女人那样实则是深谙了交友的个中干系，关系保持在若即若离的适度中倒也免生闲气。
这样，北方女人在语言沟通以后有时可以建立起那种恒定持久的友谊；有时也可能由语言酿成祸端而反目为仇。北方女人的争吵与友好一样热烈。为朋友她们真可以不记得失普汤蹈火，那种肝胆相照确会使人热泪潸潸。这时，她们身上保留了更多的初民遗风。
北方女人相对南方女人总显得有种群体意识，她们在忌恨的插曲过后仍能迅速结成神圣同盟。也许女人在眼见青春已无可挽回的呈现颓势会同病相怜，她们不会再平分秋色和匹敌称雄，她们此刻尤其需要同性的理解和彼此倾吐衷情。于是，作为共同的感情败北者她们又会结成坚固而悲剧的圣神同盟。
这种神圣同盟的缔结肯定是针对异性而来，她们总在尝试着用一种独立的个性与男人旗鼓相当的作一较量。如此吃力的女人并不能如愿以偿地得到这个世界的钟爱与恩宠，男人对一个如此独立不驯的女人只能是望风而逃。被抛的其实并不强悍无比的女人在不为人知处相隅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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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多商北方重仕的历史渊源也导致了南方和北方女人社会政治倾向的差异。
南方女人更重视由经济杠杆所决定的实实在在的生活。这种生活使人更注重一种实用智慧。她们对政治一般是淡泊远避的，没有过多对社会政治关注和投身其间的热情。她们很少有那在社会政治舞台飒爽英姿一展身手的渴望冲动，她们退隐于广阔的社会舞台的边缘，在小桥流水、弱风细雨中剪一残梅这即使就文学门类的选择也可以看出，南方女人选择小说创作的较多，而北方则涌现出为数可观的女性批评家。
也许南方女人对世俗热气腾腾的生活投注了热情以后，她们在世界的另一极，那感性与直观则来得格外强烈显豁。北方张扬起理性也与其深广的历史背景分不开。
北方女人较之南方女人表现了更多的政治企望与仕途热情。即使并不直接跻身于社会政治急流，她们也往往对政治话题表现出更浓厚些的兴趣。
北方的社会生活是以政治生活为主的，社会的人伦关系网络把北方始终置于政治的结构之中。这里的政治生活几乎是与人的普通生活息息相关的，人的命运大致由政治的起伏跌宕而决定。北方女人在其潜移默化里，还有自己这种现实的生存境况，决定了她们对社会政治人世的热情。她们同样愤世嫉俗，拍案而起很难对之淡泊于其外。因为很多时候，现实环境需要她们更多的直面人生的勇气，她们需要靠个体的力量与存在的荒谬和不公平抗争。在人伦关系中，仅仅靠女人的一脉柔情往往拯救不了自己，而只能使自己陷于被动的被吞噬的境地，她必须对周遭的一切洞察判断，冷静分析。在政治风云的洗礼中，北方女人的政治嗅觉也格外锐敏，心也变得柔韧坚硬。她们不自欺和他欺，往往一针见血，一目了然。
在文学艺术中，她们宿命般选择了批评。这一更多理性色彩的为文形式，是她们那一分政治热情的微妙转移。庄严的使命感与历史责任感使他们在理论批评中嬉笑怒骂，激扬文字。她们在一种价值判断中找到自己的精神寄托，寻找意义。也许这样使她们距离表面的政治问题越来越远，可批评它终能摆脱政治而孤立存在吗？
9
想起南方女人，总觉那低眉敛目欲羞还闭娇怯柔驯如睡莲般轻盈；
想起北方女人，总见那甩着短发匆匆行进路途包打天下如刺玫的练达。
谁个又能说清女人？
谁个又能真的说清了南方女人和北方女人的独特？
那风景的最深处，就靠你自己的慢慢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