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译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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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同异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纇,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真若渝,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惟道,善货且成。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
注释:这是三种人的闻“道”态度,上士听了道,竭尽全力去执行;中士听了道,漠不动心,将信将疑;下士听了道以后却哈哈大笑。上士:高智慧的人,对道有所体会的人。
勤而行之:勤奋地、积极努力地、竭尽全力地遵行之。
中士:对自然规律似懂非懂,似是而非,智慧一般化,既不是最聪明,也不是最愚蠢的人。
若存若亡:对自己感兴趣的就上,不感兴趣的就停止,半信半疑。
下士:最愚蠢、下流的、最不聪明的人。
大笑之:嘲笑,大而笑之。是说下士无才无德,对“道”无法理解,所以嘲笑“道”。
不笑,不足以为道。故建言有之:
注释:这说明下士愚蠢只看表面不看实质,还要抓住一些表面现象来嘲笑道。但道是不怕愚蠢人嘲笑的。所以,古人说的好:
建言:这是古代人流行的说话格式,即‘古人说过。’
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纇,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真若渝,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注释:
明道若昧:明通了“道”的人,反而好像幽暗的什么也看不见。明:通明,明白。昧:晦暗,幽暗不易看清。
进:伸展,畅通无阻。
退:退缩,迅速退缩。
夷:平坦,比喻容易办事。
纇:类,崎岖不平,引申为难以施行。
谷:山谷,氤氲交感的虚空之气,空洞无崖,大度能容,与“为天下谷”的谷相同。
大白:最洁白纯净的东西,真相大白,月到天心,性光圆明。
辱:黑色,污浊,污垢。
广德:君子,德行广大,大有修养之人。
不足:若愚而不足。
广德若不足:《史记·老子传》:“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正与此意相同。
建:乾行建,刚健。
偷:懦弱,懈怠。
建德若偷:高亨说:“建德若偷,犹言强德若弱耳。”
质:本质,本真,纯净。
真:同德。
渝:变质,变节,退化。
质真若渝:质朴的德好象不坚定,范应元说:“白之大者,和光同尘,故如污垢。德之广者,不自盈满,故若不足。德之建者,不求胜人,不炫聪明,故如偷愚。真(德)之质者,随宣应物,故如渝变。”
大方:最方正的东西。
无隅:没有棱角。
大器:最完美最有用的器材,引申为干大事业的人。
晚成:最后完成。
大音:最大的音浪声波。
希:无声,十四章:“听之不闻名曰希”
大象无形:范应元说:“大道无声,而众音由是而出,乃音之大者也。大道无象,而众象由是而见,乃象之大者也。”
无形:无声无象,焉得有形。
道隐无名,夫惟道,善货且成。
注释:大道虽然无形无象,无声无味,不可名状,然而它却最能善于帮助一切,成就一切。
道隐无名:道无形无象。
隐:隐藏,无形,看不见。
无名:不可名状。
货:施于,帮助。
译释:对事物发展变化的自然规律有深刻体会的人听到了“道”,就如获得了至宝似的勤苦竭力地去做;对事物发展变化的自然规律似懂非懂的人听到了“道”,对符合个人兴趣的就欣然而进,对不感兴趣的就停滞不前;对事物规律一无所知或是私心妄念太重的人听到了“道”,因为所听到的都是一般的道理,见到的那些修身治国的工程方法又都是那么空洞无物,所以就认为是小题大作而为嘲笑。自然规律原本就是日常司空见惯,而没有任何特殊的当行之理,这样的内容倘若不被一些无知的人所嘲笑就不足以成其为事物发展的自然归律了。所以,古人说得好:明通了“道”的人,反而好象暗昧得无所见;前进于“道”的人,反而好象后退得很不及;平易于“道”的人,反而好象不自别殊;高尚道德的人反而好象低下的川谷那样不耻垢浊;清净洁白的人好象沾污而不自彰显;德行广大的人反而好象若愚而不足;励行道法的反而好象懈怠空虚;质朴真纯的人,反而好象混浊不明;最为方正的人,反而没有棱角;最为有用的器材,反而最后成熟;最大的音浪,反而无声;最大的形象,反而无形。规律(大道)虽然无形无象,无声无味,不可名状,然而它却最能善于帮助一切,成就一切。
第四十二章 道化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人之所恶,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为称,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注释:东方文化着眼于阳,西方文化着眼于阴。这一章重点讲的是一阴一阳之关系。
一:太极,氤氲交感的混元一气,《淮南·天文训》:“道者,规始于一。”这里指元始的,混成的统一整体。
二:两仪,阴阳,天地,对立的两方,又叫天灵(性)地宝(命)。《易·系辞》:“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道动则出现对立面,便是一生二了。
三:和气,天地气合,阴阳的合和之气。(道教的三清观里有一原始天尊、二灵宝帝君、三太上老君)。
万物:阴阳合而生万物。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注释:道无方位,无定所,人不易见,也不易知,中不偏,庸不易。但祖先认识自然,认为“天运当以日光明”《黄帝内经》,就是说自然界的物质运动,应该说是太阳的光辐射作用。光能冲击到哪里,那里的能量就升腾。当形体接受太阳光的能量以后,能场加大,能量大于形体,自然界的物质运动就会阳负阴而上。人的生命起点来源于太阳,人的本性也应该和太阳光一样,无所不覆。当物体升腾到一定的高度之后,因受地球的吸引力影响,向上升消耗一部分能量,物体得到的太阳光的能量消耗掉了,故物体向下降,向内收敛,这时形体大于能量,(形体为阴,能量为阳)即阴抱阳而下。对于这阳负阴而上和阴抱阳而下的机理机制,老子说:“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博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诰,故混而为一。一者,其上不皎,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我国传统儒家《周易序》:“万物之生,负阴而抱阳,莫不有太极,莫不有两仪,氤氲交感,变化不穷。”这分不出来阴阳状态的道家叫做“一”,儒家叫做“太极”。阴在生阳,阳负阴而上,阳在生阴,阴抱阳而下的状态,道家叫做“二”,儒家叫做“两仪”。阴阳相互交合,相互感应的氤氲状态,道家叫做“三”,儒家叫做“和气”。合和之气,现在科学家叫做电子云。
人之所恶,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为称,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
注释:
孤:孤独,独占有,非搏爱者。
寡:稀少,自私,少德缺才。
不谷:不义的人,见死不救。
而王公以为称:而王公以孤、寡、不谷自称,目的在于贬损自己,同时也在于激励自己,鞭策自己。要以公心、正义、仁爱、善良作为自己的唯一追求,做人民的奴仆,正因为如此,人民才尊为自己国家的君主。
物:指人群中的每一个人。
或:有。
损益:对应的两个卦象,人能谦下则受益,满盈则招损,王公自称孤寡不谷,其意在警惕为人所恶。
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
注释:古人经常用做教导人的一句话,我也发为议论用它去教导人:“强横逞凶,背叛道德,仗势欺力的人,都得不到天年而极早死去”。我要把这一实例作为教学的总纲。
人之所教:古人经常教导人的一句话。
我亦教之:我也用它来教导人。
强梁者:强横逞凶,背叛道德,仗势欺人,横行霸道,胡作非为的人。
不得其死:不得好死,不能善终。
教父:教学总纲。
译释:道总是沿着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这样一个循环轨道运行不息,从这样一个循环运行过程中产生向上向外运动的阳气和向下向内运动的阴气,这阴阳二气混合在一起又产生一种和气,这阴、阳、和三种气经过互相激荡便产生出万物来。所有的万物都是由负阴而上升的阳气和抱阳而下降的阴气,以及经过氤氲交感相和而成的和气所形成的。人们都是喜欢圆满无缺,成双成对,惟独讨厌那些用来表示缺阴少阳所谓孤、寡、不毂的不祥的名字。可是对这些孤寡不毂的名字,王公们却非常喜欢用它们称呼自己以表示其“唯我独尊”。所以,一切事物往往就是这样,或是因为遭到损反而得到益,或是因为得到增益反而遭到了消损。人们用做互相教导的一句话,我也发为议论用它去教导人:“背叛道德,仗势任力的人,都得不到天年而极早死去”。我要把这一实例作为教学的总纲。
第四十三章 遍用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于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也。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注释:天下最柔软的东西,能够穿来穿去在天下最坚硬的东西之中。
至柔:最柔软的存在物,这里指视听不可见闻的道。严复说:“承上章‘强梁者不得其死’而反言之。”蒋锡昌说:“七十八章,‘天下莫柔弱于水’,是‘至柔’即谓‘水’也。”
驰骋:奔驰,贯穿,穿来穿去。
至坚:最坚硬的存在物,至坚,金也。严复说:“至柔,水也。至坚,金也。驰骋,是攻击贯穿之意也,其言是也。此言水为天下至柔之物,金石为天下至坚之物,然水能贯穿金石而无所不入。”
无有,入于无间。
注释:看不见得力量,能够透过没有空隙的东西。
无有:无形,道。再如空中的电磁波、射线、等都是肉眼看不见的力量。
无间:没有空隙的东西。即物质。
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也。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注释:冯达莆说:“水和空气,至柔之物,然而偏能穿石运物,化石融金,这是至柔驰骋至坚而尽人皆知的事。惟惜世人却不能即此界悟‘无为之有益’老氏声言‘天下希及’,说明守柔才是常胜之道。所以七十八章说:‘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这是对四十章‘弱者道之用’的具体说明。”
不言之教:不以言语教人而用以身作则示范与人。
无为之益:无为而万物自化的好处。
天下希及之:普天下没有任何一种东西与之相比。
译释:天下最柔软的东西,能够穿来穿去在天下最坚硬的东西之中。看不见的力量,能够透过没有空隙的东西。我因为认识到“无为而万物自化”。从而知道“无为”对于人来说是大有好处。不以言语教人而用以身作则示范与人;不以为自己活身而用无为使之自化的好处。普天下是少有人能够赶上他的了。
第四十四章 立戒
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
注释:今时之人,多轻身而重名利,贪得无厌,不顾危亡,所以老子问大家:名与身、身与货、得与亡,到底谁亲近?啥贵重?什么危亡?财大累心,利多伤身,名重害神。
名:名誉,名声,外在的、虚华的东西。
身:生命,生命的载体。
亲:亲近,可爱。
货:财产,财物。
多:贵重,珍贵。
得:获得,得到。
亡:失去,丧失。
病:害处,
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
注释:过分的喜爱名誉,必定要耗费大量的精神;过分的储藏财物,必定要造成重大的损伤。
甚爱:过分的喜爱,过多的追求。
大费:耗费大量的精神与物质财富。
多藏:敛收储藏过多的财物。
厚亡:重大的损失。
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注释:在人类社会中,人要贵生重己,对待名利要适可而止,知足常足,这样才可避免遇到危难。反之,为名利奋不顾身,则必然会落得身败名裂的可悲下场。
知足:知足者常足。
辱:耻辱,困辱,受到了侮辱。杨润根说:“在古代,‘辱’的中心意思是锄草,或把事物当作必须拔除的杂草看待,因此它又有对事物表示极大的藐视之意。”
知止:比知足更进了一步,止住走向死亡的步子,猛醒回头。
殆:危险。
可以长久:知足知止,把两个‘知’字参透,不为不知足、不知止而伤神劳精,便可以长生久视。
译释:名誉与生命相比较,哪一个更亲近?生命与财物相比较,哪一个更珍贵?获得了名利与失去了名利相比较,哪一个更有害处?过分的喜爱名誉,必定要耗费大量的精神;过分的储藏财物,必定要造成重大的损伤。所以,绝私去欲而知道满足,就不会因之困辱其身,取财应物而知道适可而止,便不会因之危殆其身,人能知足知止,不为此而劳神伤精,则可以长久。
第四十五章 洪德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辨若讷。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
注释:大成若缺与“广德若不足”同意,修道之人,常以缺陷自视,则必然能够自勉自强,这样才能够永不朽亏。“大成”就是“大乘”。本章说的是大乘的完美的体道人格形态,“若缺”、“若冲”、“若屈”、“若拙”、“若讷”都是说明一个完美人格的外在表现,其内心世界应是“大成”、“大盈”、“大直”、“大巧”、“大辨”。
大成:一个体道者完美的伟大成就。
缺:缺陷,欠缺。
用:功能,价值。
弊:弊病,衰竭。
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注释:大盈若冲,与“上德若谷”之意相同,不自盈满,惟受益而无损,所以作用永不穷尽。其成若缺,其盈若虚,常自强而不息,纳万有而若无物,所以为“大成”、“大盈”。陈柱说:“世人皆争于成,而我则若缺以处之;世人皆争于盈,而吾则若冲以用之。则吾之成于他人之成不相妨,而成乃可以不弊矣;吾之盈与他人之盈不相害,而盈乃可以不穷矣。直,巧与辩,亦若斯而已矣。”
大盈:绝对的充实,绝对的真实。
冲:空虚,空洞,冲虚无物。
不穷:没有穷尽。
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辨若讷。
注释:最正直好似弯曲,最灵巧好象笨拙,最好的口才好象还不会辩说。
大直:最正直,最自然,最能顺从天理良心的本性。
屈:弯曲,可能有利用拐弯抹角的伎俩来试图掩盖自己真实意图的言语。
大巧:最灵巧、最善于驾驳美好生活的人。
拙:笨拙。范应元说:“大巧者,至妙无机,故若拙也”。
大辩:最能言善辩的人;胸内怀有真理,并能头头是道地讲给别人听的人。
若讷:出言迟钝,口齿,理屈词穷,吞吞吐吐,实在找不出表达内心世界的言辞。
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注释:陈柱说:“凡物动则生热,静则生寒,故人当寒时,则躁动可以胜寒;人当热时,宁静可以胜热,常于其反而胜之。然则天下之躁热甚矣,我以清静镇之,方可以天下正也”。
躁:疾走,快速运动。
躁胜寒:快速运动能够驱散身体的寒冷。
静:安静,宁静。
静胜热:安静下来可以消除身体的躁热。
清:澄清,对处理社会人生事物来说就是不混乱、有条理、按程序、来办理。
静:这个静不同于“静胜热”的静,有不矛盾、不冲突、无争斗、和谐一致、协调统一的含意。静作为一个天下和谐的概念,因此它是世界治乱的良药。
正:状态正常。
译释:修道已至大乘,如果不自恃而感觉还有缺欠,这样,他的用心就会不出弊病。修道工夫盈满,如果不自满而感还很幼小,这样,他的用功就会没有穷尽。最正直的道路,如果自己感觉还是弯曲;最灵巧的技能,如果自己感觉还很拙笨;最好的口才,如果自己感觉还不会辩说;如果能够这样认识自己,他们就不会不去用功。躁热能够战胜寒冷,平静能够克服躁热,清静能够使天下保持正常而无终时。
第四十六章 俭欲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怃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
注释:天下有道,没有战事,人民安居乐业,所以知足知止,不求于外,各修其内,好比是快马不用于军旅,而用于农业的运粪播种。
天下:人类社会。
有道:国家的政治措施符合自然规律,人们都愿意遵守。
却:退却。
却走马:战马退休,休战状态的驰骋疆场的快马。
粪:米、田、共三部分构成,大意“在农田里可以和食物(米)相等同的东西,即喂养庄稼的肥料”,
以粪:给庄稼运粪施肥。
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
注释:天下无道,战事频繁,战马(儿马)不足,母马临阵,战场在野郊,所以军旅之战马在战阵上产下小马驹。战祸之残酷可想而知。
天下无道:春秋末,诸侯争霸,兼并和掠夺战争连年不断,给社会生产和人民群众的生活造成了沉重的灾难。
戎:戎装,武装,战装。
戎马:战马,披上战装的马。
生:生产下小马驹,母马生马驹。
郊:荒郊野外,野郊战场。
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怃于欲得。
注释:罪恶没有比贪得无厌、任情纵欲更大的,祸患没有比不知道满足更大的,灾难没有比非法占有、妄想掠夺更大的。
可欲:欲望太多。
不知足:不知道如何才能使自己满足,这种不知足的心灵状态的外在表现就是贪得无厌。内心世界则是困惑,忐忑不安,极其痛苦。这种心理状态一旦发泄到社会上,对人类则是具有极大的破坏性。这种具有痛苦心理的人,如果是在领导岗位上,那将对公司、集团、企业、国家、社会的危害作用更大。
咎:《说文》:“咎,灾也。”
怃:音wu,失意,怃然。
欲得:贪得,想掠夺,非法占有。贪得之人,常殉于财,所以说“非法敛财财要人的命”。
故知足之足,常足。
注释:所以知道满足的富足,是永恒不变的、永远的富足。
知足:知道人生的价值,并一生满足。
常足:永恒不变的满足。
译释:此章所论主题是束缚私欲。所以对于修道者来说,那就是:能够束缚私欲,身体这个小天下就能够治理的很好,治理的好,就会象把战马用来送粪播种那样,把阳精用来以粪其身。不能束缚私欲,身体这个小天下就不会治理好,治理不好,就会像连怀孕的母马也用去作战而在荒郊生小马驹那样,把藏于命门的先天元阳也动员出来任意挥散。罪孽再大也大不过任情纵欲,祸害再大也大不过不知道满足,灾殃再惨也惨不过贪得无厌。所以知道满足的这种满足,是经常的满足。
第四十七章 鉴远
不出于户,以知天下;不窥于牖,以知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
不出于户,以知天下;不窥于牖,以知天道。
注释:准确的读懂这一章,就必须知道老子所讲的是即一种认识方法又是一种认识态度。1、认识方法:心灵的自我观照法,就是反观自我,并在心灵的自我观照和自我反观中认识自身与整个世界相统一的本质;2、认识态度:自我观照者必须懂得自我的存在就是世界的存在,自我的本质就是世界的本质,我就在世界之中,世界就在我之中。即古人所说的天人合一论。在天既是我,我既是天,天人完全融为一体的圆融文化中。我的认识就是世界对它自身的认识,我的自觉就是世界对它自身的自觉,我的精神和天性就是整个世界的全部的必然性的最高产物,它同时也是世界的精神和天性,因此当我认识的天命之谓性的时候,也正好是率性之谓道的意境发现了。圆陀陀、光灼灼、自觉、意识、精神、理性的真实存在就是世界的真实存在。总之把自己置身于世界之中,“不可须夷离也,可离非道也。”
户:门户,家门。
天下:整个现实世界的大事。
窥:窥视孔,从内向外从外向内探视。
牖:窗户。
天道:整个宇宙的运行规律和自然法则。
其出弥远;其知弥少。
注释:如果不是把自我与整个世界融为一体,那么即使是远离家园漫游世界,他们也只能是走的越远,而对整个世界的本来面目了解的越少。《淮南子·精神训》:“精神内守形骸而不外越……其出弥远者,其知弥少,以言夫精神之不可使外淫也。”
其:认识的主体,它的。
出:远离家园。
弥:越走越远,更加远。
其知:对自我、对世界的本来面目、本质、真实的认识。
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
注释:严复说:“夫道无不在,苟得其术,随近取诸身,岂有穷哉!而行彻五洲,学穷千古,亦将但见其会通,而统于一而已矣。是以不行可知也,不见可名也,不为可成也,此得道者之受用也。”人的精神充沛,屏除一切杂念,高度入静、入定,“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的功能也是会有的。这需要有很深的修为工夫。现代科学技术:“不行而知”不正是遥感技术吗?“不见而明”不正是遥视和透视技术吗?“不为而成”不正是远程系统的功用吗?可见老子的论述是超前了多少年啊!
不行:不远行。
不见:不显现,没有看见。
名:名,明也。心明,心理明明白白。
成:成就,使自己完成对“真我”和整个世界的了解。
译释:此章所论是借己身之鉴,可以观察远方之情,以己身而知他身,以己家而知他家,所以不出房门就可以知道天下大事;天道与人道相通,知人之道,不望窗外也可以认识天之道。倘若不借鉴己身,不借鉴己知而到很远去观察,就会谁走的越远,谁知道的越少。因此,通达事理的人不用走路也能知情,不用眼看也能心明,不用亲手去做,万物也能自化而成
第四十八章 知为
为学者日益,为道者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将欲取天下者,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也,又不足以取天下矣。
为学者日益,为道者日损。
注释:学习这一章,首先要弄清“损”“益”两个大问题,否则对“道”仍是无知。《周易》说,巽为风,震为雷,风雷益卦。巽,先天本性,其性为入。震,先天元气,其性为动。补益不足,渐动渐入,这是指导我们思想行动的理论基础。巽震益,怎么益呢?《周易》卦爻辞说:“巽震益,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就是说,君子见到对身心性命、国家集体、社会大众有好处的就一定学习研究,同时,有了过错也一定要改掉。正确的成分受益了,就等于错误的成分减少了。艮兑损:艮,为山,性止。就像高山那样挡住了个人欲望的祈求。兑为泽,其性为悦,就像湖泊那样吸收任何物质,实事求是的按‘道’的自然本性去行止。如果,看到什么事情,首先想到的是我,就是私心妄念,主观主义,是多余的,就的损。益,公心,济物之心,周济世界万物,道济天下,君子自强不息。道心多了,私心就少。损,后天人的机智奸诈。对自己,对他人,对集体社会公共事业不起好作用的行为,叫妄劳。妄劳就伤命,伤命的事情必须有两种态度,一是对国家人民有意义的事,把命豁出来也行;二是无价值的事情,就不能豁出命来干,豁出命来干就是妄劳。艮、兑、巽、震四卦,止、悦、入、动四性,都对身心性命,国家人民,社会集体直关重要的课题,因此,止的应该否?悦的正确否?入的恰当否?动的合适否?这些都是损益的关键。损掉了私心,避免了妄劳,不超越科学,就益了公心,益了公心就能长久,按《周易》的话说就是“重立性命,再造乾坤,”即再造一个立公心的乾坤,“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礼记》。
李嘉谋说:“为学所以求知,故日益。为道所以去妄,故曰日损。知不极则损不全,故日益者,所以为日损也。”河上公注:“日损者,情欲文饰,日以消损。”
为学:求外在的经验知识。
日益:外在的经验知识越积越多。
为道:是透过直观体悟以把握事物未分化的状态,内索自身虚静的心境,不断地除去私心、妄为、偏见,使人日渐返朴归真,最终可以达到“无为”的境地。
日损:私心妄见、情欲文饰、机智巧变、日渐消损。
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
注释:思想改造必须从严格长远刻苦入手,从实际出发,脚踏实地的渐动渐入。损益必须做的正确,这叫作“损益须正”,损掉了90%,还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又发芽,一定做道100%,这才是“损之又损”的解。然后蒋锡昌说:“上行无为,则民亦自正,而各安其业,故无不为也。”
损之:损情欲、妄念、妄劳。
又损:渐损去,渐入、渐动、渐损。
无为:清静无为为因。
而:则。
无不为:无所不为为果。
将欲取天下者,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也,又不足以取天下矣。
注释:要想治理天下的,常常是顺应自然让人民安居乐业。若是政教烦杂使人民不得安生,这样就不能取得天下了。
取:治。
无事:顺应自然,不做违背自然的事。
有事:造事,自己造事,违背自然之事。例如,易曰:“山泽通风”,某年某企业将建筑垃填堵了某山沟,之后山上洪水无法排泻,结果某居民区遭到了很大的损失。
及其有事:是那些政繁民扰的事,所以,不足以治理天下。
译释:从事学问,所说的情欲文饰就一天一天地增多,从事道的实践,修炼人体生命,他的情欲文饰就一天一天地减少。情欲文饰,这样减少再减少,最后以至于达到恬淡得像婴儿那样无所情欲,没有了私情私欲,从而就没有不可以做的了。要想治理天下的,常常借助于无所事事而让人民安居乐业。若是政教烦杂使人民不得安生,这样就不能取得天下了。
第四十九章 任德
圣人常无心,以百姓之心为心。善者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也。信者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也。圣人之在天下,翕翕焉,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
圣人常无心,以百姓之心为心。
注释:圣人无私心,圣人无私事,总是以天下苍生的意志为意志。
心:意识,意志,固有的心思。
无心:没有私心,没有个人的主观意识。“无心”“无欲”都具有积极的、超越的概念。天不满西北为无。
百姓:人民,全世界历史发展的主体。民心既是天心,民意既是天意。人民,只有人民才是世界历史发展的动力。只有人民才是上天的代表,人民的意志就是上天的意志。因此老子说的“百姓”(百姓,中国古代哲学中的人民)的概念正是世界历史主体的概念。
以百姓之心为心:是说圣人最能理解群众,知道群众的心情,了解群众的需求,替群众着想,为群众办实事,所以能以老百姓的心为心。
善者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也。
注释:百姓善良的要以善相待,百姓不善的,我也以善相待,经过德行感化也就善良了。
德善:通过德行感化,使善者、不善者都成了善者。
信者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也。
注释:善与不善,信与不信,一律待之以善,待之以信,要求做到尊重人。我不歧视而民自化,结果是自然得善得信。
信:第一个信是诚实,第二个信是信任。
不信者:不诚实的,
吾:具有高尚美德的圣人们。
亦信之:照样信任。
德信:经过德化教育,都变的诚实了。
圣人之在天下,翕翕焉,为天下浑其心。
注释:蒋锡昌说:‘圣人之在天下,翕翕焉’,常以俭啬无欲自处也。‘为天下浑其心。’言欲天下皆受圣人之化,而亦浑沌无欲也。
之在天下:之在整个世界的生活中。
翕翕焉:(音xi)收敛和顺,缩鼻子。意为与天下苍生同呼吸共命运。
浑:浑厚素朴,浑然一体,融为一块。
为天下浑其心:圣人的美德在于使个人的意志与世界人民的意志融为一体。
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
注释:圣人首先是理解百姓,其次是尊重百姓,最后是爱护百姓。所以“天下常以无事”。
注其耳目:专心致志倾注于视听,这里是说人民衷心向圣人学习,倾听圣人的教诲,把圣人的品德言行作为自己学习的榜样。
孩:赤子,天真,其心没有任何污染。
圣人皆孩之:圣人一律把他们当作孩提般的呵护着。
译释:通达事理的人经常没有私心,是以百姓的心为自己的心。百姓善良的要以善良相待,百姓虽有不善,我也要以善相待,百姓经过德行感化也就善良了。百姓可信任的要信任,百姓虽有不可信任的,我也要用信任相对待,百姓经过德行感化也就可信了。通达事理的人,他的心在于天下经常是谨谨慎慎,浑厚素朴,而百姓用耳目专注着他们,通达事理的人们却一律把他们看成孩童那样以爱念。
第五十章 贵生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也。盖闻善摄生者,陆行不遇兕虎,入军不被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也?以其无死地焉。
出生入死。
注释:人体生命的初始,即“出生”之前,亿万个高度浓缩、肩负着亿万年历史遗传使命的精子,抱着决一死战的精神,团团围攻一个卵子,杀的前仆后继,尸横遍宫。其间,那些只运动不战斗,游而不击的精子全部被无情淘汰,随尿液排除体外。只有战斗力最顽强的一个精子勇士,踏着亿万同胞兄弟姐妹的尸体,强悍奋战,才能攻入卵子,与之结合成一个新人的生命胚胎。此间卵子、子宫、阴道不断地分泌杀液,就是为了消灭一切软弱无战斗力的精子。生命是战斗出来的,战斗是生命的本质。胜者成人,败者粪土。成人之后,仅仅经过了280天的“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的氤氲交感,一个一尺多长、七八斤重、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样样具全的肥胖胎儿诞生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个人的出生,是极简单极容易的事情,父母一念,阴阳交合,不到三百天,就成了。有人说,现代一架航天飞机的有机性能,它包含的信息量,还远远比不上一个细菌,而它却是人类成百成千的人类精英,高级知识分子和尖端技术积累的结果,是一代又一代的人共同努力的结晶。与此相比较,人有什么理由说自己能够如此轻而易举、毫不费力地生儿育女呢?人类之所以能如此轻松地生育出比一架航天飞机还先进千万倍乃至亿万倍的人,乃是人类承袭了‘道’亿万年来的物质进化的全部成果的结果。因此从根本上来说,人类乃是‘道’生。不是我们能生儿育女,而是道能生儿育女。父精母血只给了形体,是‘道’给了形体的主宰。当我们站在整个人类的世界立场上,来看待生与死时,那么人的生死就更具有完全不同的意义和价值了。在亿万年的历史长河中,根本不存在死亡,只存在道使万物生生不息的进化。故老子说:“天地有坏,这个不坏。”
(现今社会的商战中,许许多多的企业被伟大的文明消灭,就是因为他们基本上是和平的劳动,而航海业、工商业、民营业、个体业却时时刻刻都处在残酷的猎战、兵战、海战、和商战的竞争战斗中。如今世界上先进发达的民族都是航海、工、商民族的后代,都是更具战斗力和生命力的团队。)
出生:从人类的世界观说,人的出生是整个宇宙的事情,是从道那里来的,道才是人类真正的父母。
入死:从那里来到那里去。回到大自然中。
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也。
注释:老子认为,人生在世,应善于避害,则可保全生命而长久。他指出人为因素对生命的影响,不要靠着争夺来保养自己,而是要以清静无为的态度远离死地。
生之徒:走向生存长大者。
十有三:十分之三。
死之徒:走向死亡,中途夭亡。
动:活动,追求养生的活动。
动之死地:愿望是求生,结果反而促死。
夫何故?这是什么缘故呢?
生生:养生,第一个生是动词,第二个生是生命。
生生之厚:高粱之变,营养过剩,骄奢淫逸,故而短命夭折。
盖闻善摄生者,陆行不遇兕虎,入军不被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
注释:听说擅长摄生纳气的人,走在陆地上遇不见兕牛猛虎,走进战场上遭不到杀伤。兕牛在他身上不能投进其角,猛虎在他身上不能安放其爪,刀枪武器在他身上不能容其刃。
摄:养也,积极主动的招摄元阳。
善摄生者:擅长摄生纳气,以其德全不危。
不遇:不遭遇。
兕:(音si)类似犀牛,远古时代的野兽。
不遇兕虎,不被甲兵:不冒生命危险。
投:扑上来,冲刺。
措:施展。
兵:披甲戴盔的士兵。
刃:刀、枪、剑杀人武器。
夫何故也?以其无死地焉。
注释:这是什么缘故呢?就是因为他身上没有失去生命的地放。
无死地:无失生命之地。
译释:出生就是开始走向死亡。在人群中,走向生存的占十分之三,走向死亡的占十分之三,在生长过程中由于求生反而促死的亦占十分之三。这是什么缘故呢?这是因为他们太重于生计温厚丰衣足食了。听说擅长摄生纳气德全不危的人,走在陆地上遇不见兕牛猛虎,走进战场上遭不到杀伤。兕牛在他身上不能投进其角,猛虎在他身上不能安放其爪,刀枪武器在他身上不能容其刃。这是什么缘故呢?因为在他身上没有失其生命的地方。
第五十一章 养德
道生之,而德畜之,物形之,而器成之。是以万物,莫不遵道而贵德。道之尊也,德之贵也,夫莫之命,而常自然也。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道生之,而德畜之,物形之,而器成之。是以万物,莫不遵道而贵德。
注释:
道生之:之,代万物。万物的形成都是由阴阳两个方面的交感而产生的。
德畜之:德者,得也,阴阳的旺盛之气。畜者,养也。道生万物以后,都是赖于禀性而蓄养着它。
物形之:物,物质。因物赋形,即物质充实而成型。
器成之:物经琢而成器,人经过教育而成器。
是以万物:道德物器四大因素,生养形成四大功能,都是道赋予万物以各种各样的具体的形式和具体的内容。
莫不遵道而贵德:万物对于道德,没有不尊敬和重视的。
道之尊也,德之贵也,夫莫之命,而常自然也。
注释:高亨说:“常犹固也。道尊德贵,就在于它让万物自己生长、发展、变化,万物也就不用谁号令,便自然尊道而贵德。”
莫之命:没有人命令它们如此。
常自然:出自正常的自然,自然而然成为这个样子。
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
注释:所以道使之生,德使之养,使之成长,使之发育,使之结籽,使之成熟,并对其抚养、保护。
之:共有八个,全部指的是万物。
长:成长;
育:发育;
亭之毒之:高亨说:“亭当读为成,毒当读为熟,皆音同通用。”亭:结籽;
毒:成熟。
养:精心抚养。
覆:精心保护。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注释:范应元说:“道生之而不为己有,为之而不恃其能,长之而不为之主,是谓玄德之德也。”
玄德:元始的德。而人莫能知,莫能见,故曰玄。
玄:元。
译释:万物的形成,都是由阴阳之道而产生,有旺盛之气而蓄养,由物资充实而成型,由琢磨教育而成器。在这四大因素中,道和德最为重要。没有道,万物就无所生,没有德,万物就无所养,所以万物对道和德,没有不尊敬和重视的。但是万物对道和德地尊敬和重视,并不是由谁下达命令任命的,而是出自正常的自然。所以道使之生,德使之养,使之成长,使之发育,使之结籽,使之成熟,并对其抚养、保护。生产的不据为自己所有,做工的不自持有功,领导的不居为主宰,这就叫做元始的德。
第五十二章 归元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德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见小曰明,守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为习常。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
注释:二十五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故“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矣。
天下:世界万物。
始:开端。
天下母:生天生地生万物的总根源。
既德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
注释:苏东坡说:“圣人体道以周物,譬如以母知其子,了然无不察也。虽其智能周之,然未尝以物忘道,故终守其母也。”陈柱说:“母者一,子者众,得母知子,举一反三之术也。知子守母,御繁以简之道也”。
德:得也,掌握,认识。
其母:世界万物的本原。
其子:世界万物的发展。
复:反过来,回转过来。
守:注视,视察,保持。
没身:终身,从出生到死亡。
不殆:不遭受危险,避免失败。
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
注释:
塞其兑:《周易·说卦》:“兑为口”。引申为五官,孔窍。善养生者,认为口开心气散,舌动是非生;口又叫地户,故有地户常闭之说。
闭其门:门户,目为神灵的门户。精神出自目,有眼大无神之说。《管子·心术上》说:“洁其宫,关其门。宫者,谓心也。门者,谓耳目也。”“关其门”即是“闭其门”。
终身不勤:终身不会受到捆窘。《说文》曰:“勤,病也。”辛苦,痛苦。杨润根说:“辛勤劳作,持续而艰苦的劳作。”
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
注释:
开其兑:高谈阔论,大呼小叫,去妄听妄说,以此引起情欲的事物而妄念耗神。
济其事:济济攘攘的繁杂事务。《尔雅·释言》曰:“济,益也。”冯达莆说:“‘济其事’,谓增加那杂务”。然后再去为私情私欲干事情而妄劳伤精。
终身不救:不救,不可救药。塞兑、闭门是四十七章“不出户”、“不窥牖”的注,精气神紧固牢藏,不使溜出孔窍,所以“终身不勤”,否则就会“终身不救”了。《西游记,第二回》说的好:“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性命无他说。说来都是精气神,禁锢牢藏休漏泄。休漏泻,体内藏,汝受吾传道自畅。口诀记来多有益,屏除邪欲得清凉。”
见小曰明,守柔曰强。
注释:
见:认识。
见小曰明:见小而知大,见微而知著,见个别而知整体,事物始露苗头,即知道它的发生发展趋势,在这种认识过程中防患于未然,才称的上是明智。
守:实践。
守柔曰强:有了“见小曰明”的认识,去实践自己的柔弱并自觉遵从天道的伟力,屈己从众,随方就圆这就叫做强大。
用其光,复归其明。
注释:
用其光:指用以上明智的眼光来观察自己和世界,即用其见小的明。
复归其明:反过来收敛他的聪明,韬光养晦。十章说:“明白四达,能无以知乎?”正是用光归明的注解。
无遗身殃,是为习常。
注释:高延第说:“有道之士,见微知著,故能明,柔可克刚,故能强。用其光,知白也;归其明,守黑也。察见渊鱼者不祥。不为察察,故无殃。”严复说:“人之于祸而常至于不救也,其始则为之造因,其后则狃祸以为无害;使见之于小而自守以柔,乌由殆哉!”
遗:留下。
殃:灾殃。
常:真常之道。
译释:此章紧接上章,进一步论述如何返回原始的德。他说:自然界有生天生地生万物的“道”,道就是可以作为天下万物的根本。既然“道”是天下万物的母亲,回转过来就会知道“道”所生的天地万物。既然知道“道”生的天地万物,回转过来就要保持“道”的不为己,这样就会一辈子不出毛病,终生没有危险。堵塞耳目不去妄听妄视,禁闭口舌不妄说妄道,那就终身不会受到捆窘(jiong)。若是打开耳目去听去看,能够引起情欲的事物而妄念耗神,再去为私情私欲干事情而妄劳伤精,那就会造成祸乱使终身不可救药。防患于未然和防微杜渐就叫做明,能屈能直,屈己从众就叫做强。用自己的目光去仔细观察尘习偏见的利害,反转过来去防患未然,去防微杜渐,收敛他的聪明,韬光养晦。这就叫做学习修炼真常之道。
第五十三章 益证
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唯施是畏。大道甚夷,而民好径。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彩,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是谓盗竽。非道也哉。
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唯施是畏
注释:这一章尖锐地揭露了当时社会的一些矛盾现象。社会的黑暗和统治者给人们带来的深重灾难,尤其是统治者凭借手中的权势和武力,对百姓恣意横行、搜刮榨取,终日荒淫奢侈,过着腐朽糜烂的生活,而下层老百姓却陷入饥饿状态,农田荒芜、仓藏空虚。这种景况,无怪乎老子把统治者叫做“强盗头子”。这一章的内容也可以说是给无道的执政者们画了一张标准像。
使:假使。
介然:坚固的,坚定的。
介然有知:坚信不疑地有所认识。
行于大道:行于大道之中。
唯施是畏:施,读迤;迤,邪也,歪斜,偏离正道。畏,惧怕。唯施是畏即惟独可怕的就是走了邪道。
大道甚夷,而民好径。
注释:大道本来非常平坦,而人却超了近道。
夷:平坦。
径:捷径,小路。
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彩,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是谓盗竽。
注释:
朝甚除:朝:宫殿,皇宫,朝廷,宫室。除:除尘,清洁卫生。甚除:富丽堂皇的宫室必须天天清除灰尘。
田甚芜:田:田野。芜:荒芜,野草漫生。
仓甚虚:仓:仓库,粮仓。虚:空虚无物。
服文彩:服:动词穿。文采:锦绣华丽的服装,有文采的服装,时装。
带利剑:佩带锋利的利剑。
厌饮食:厌:吃的过饱,以至于饱而生厌。《说文》:“厌,饱也,足也。”
财货有余:金钱花不完,衣食用不尽。陈希声说:“观衣服多文采,则知其君好淫巧,蠹女(侵害女孩子的蛀虫)工矣。观佩带皆利剑,则知其君好武勇,生国患矣。观饮食常厌饫,则知其君好醉饱,忘民事矣。观资货常有余,则知其君好聚敛,困民财矣。”
是谓盗竽:盗竽:强盗头子。《韩非子·解老》说,竽在古代属“五音之长”,每次演奏,一般是竽先发音,然后是其他乐器相和,所以用竽来比喻首领。盗竽即盗魁。
非道也哉。
注释:社会上有一批人,住着富丽堂皇的洋楼,坐着高级轿车,穿着锦绣华丽的时装,腰佩锋利闪光的宝剑,依靠着对人民的暴政强敛而穷奢极侈,花天酒地,佳肴只愁吃不下,美酒只怕喝不完,金钱只恐花不尽,天天喝花酒赏妓女,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这不是强盗头子谁是强盗头子。他们的下场只能是死路一条,故老子说“非道也哉”。
译释:假设我准确地有所认识,我所向“大道”行无为的教化,惟独可怕的就是走了邪道。“大道”本来甚是平易,但是人们总是喜欢超近路。宫室太多了而没有人居住返而要清除,田地太多了没有人管理返而会荒芜;仓库太多了无粮食可藏返而会空虚,穿着彩色的衣裳,带着锋利的宝剑,吃着丰盛的大餐,占有用不完的资财,这就叫做强盗头子。这样的好虚华,奢强武,多嗜欲,不满足,所行的就不是正“道”了。所以说什么事也不能过于甚。
第五十四章 修观
善建者不拨,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辍。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余;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国,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
善建者不拨,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辍。
注释:善建、善抱是紧接下文的身、家、乡、国、天下。《礼记·大学》说:“修齐治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就是说,善于为人类的文明建功立业的人,必须把功劳建立在“天下为公”这一不可动摇的基础上;善于统一全国人民的意志,做思想工作的人,必须以崇高的道德之心作为与每一个人紧密联系的纽带,并且永不失脱,这样,人们将世世代代对他的功绩和崇高伟大的道德之心,象对待祖先那样缅怀敬仰永远不会断绝。
建:建立,以道为人类文明建立丰功伟绩。
不拔:不可动摇。
抱:怀抱,保持。
不脱:不失脱,不脱离,不分开。
祭祀:这里的意思是比喻缅怀敬仰。
不辍:不绝,不中止。不中断。
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余;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国,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
注释:
修:是说用道德、正义、文明、善良对自身潜移默化的有益影响,通过这种渐修渐悟的影响,达成了崇高的品质,从而,获得了人们对自己的爱待。范应元说:“修者,去私欲而不使为德之害也”。
之:共有五个“之”字,都讲的是“道”。因“道生之,德畜之”,所以,以“道”修身,才会有“德”。
身:自身,个体,个人。
修之于身:用思想光明,观点正大,毫无妄为的德去潜移默化地影响别人。
其:分别代指身、家、乡、国、天下。
真:质朴纯真,合于自然,合于道德天理。
家:考虑到本文中的身、家、乡、国、天下为递进关系,“家”应指的是家庭。
余:丰余。“修之于家,其德乃余”,用道来治家,就会“德化”全家,他的家庭成员相互帮助,团结整齐,子孝父严,母慈淳厚,家和万事兴,他家的德就会有馀庆。
长:独树一枝,出类拔萃,杰出无比。“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道于乡的,全乡人员敬老爱幼,教诲愚鄙,民风良善,他乡的德就会无不覆及。
国:有大量的土地、人口、资源、政治、文化、地理区域。
丰:丰满,丰厚。
天下:普天之下的全人类。
普:普博,广大,丰富。可引申为与天地共存,与日月同辉。“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韩非子·解老篇》说:“身以积精为德,家以资财为德,乡国天下皆以民为德。今治身而外物不能乱其精神。故曰:修之身其德乃真,真者,慎之固也。治家者,无用之物不能动其计,则资有余。故曰:修之家,其德有余。治乡者行此节,则家之有余者益众。故曰:修之乡,其德乃长。治邦者行此节,则邦之有德者益众。故曰:修之邦,其德乃丰。莅天下者行此节,则民之生莫不受其泽。故曰:修之天下,其德乃普。”
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
注释:以身观身,就是根据这个人如何自身修治来观察他,不须外求。但须看他是不是“善建、善抱”,就足够了。观察家、乡、国、天下也一样。
以:用。
观:对照,比较,推论。
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
注释:我凭什么知道整个人类道德品行的现实状况呢?根据的就是这种逻辑推理的方法。
何以:凭什么。
然:现实的状态,现实的结果。
译释:善于以“道”修德立本的人,总也不会动摇,善于以“道”保持精神的人,总也不会失脱,就都会世世代代相传下去,永远也断绝不了。修道于身的,思想光明,观点正大,毫无妄为,他的德就会纯真。修道于家的,家庭成员相互帮助,团结整齐,子孝父严,母慈淳厚,家和万事兴,他家的德就会有馀庆。修道于乡的,全乡人员敬老爱幼,教诲愚鄙,民风良善,他乡的德就会无不覆及。修道于国的,全国人民灭私奉公,同心同德,御时惧进,他国的德就会丰厚。修道于天下的,天下万物不言而化,不教而治,世界大同,一心向善,天下的德就会普博。所以以修道之身观察不修道之身,看谁存谁亡;以修道之家观察不修道之家,看谁齐谁破;以修道之乡观察不修道之乡,看谁治谁乱;以修道之国观察不修道之国,看谁盛谁衰;以修道之天下观察不修道之天下,看谁庆谁殃。我是怎样知道修道者昌,背道者亡的呢?就是根据“道”只是依照客观事物发展变化的自然规律而行的。
第五十五章 玄符
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峻作,精之至也。终日号而不哑,和之至也。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物壮则老,谓之不道,不道早已。
含德之厚,比于赤子
注释:
含:包含,涵盖,含蓄。
德:道的自我实现。
厚:深厚,亦有广大的意思。
赤子:婴儿。刚刚出生的婴儿,生活在母亲的怀抱里,无忧无虑无情无欲,铁面孔一个,但生机最旺盛。老子把他比作质朴纯洁天真。
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
注释:
毒虫:指蜂(大马蜂)虿(音柴,蝎子一类的毒虫)虺(音悔,一种具毒的蛇)蛇。
螫:(音shi),蜇,叮咬。
猛兽:虎狼野猪兕之属。
据:抓。
攫:(音jue)鸟,古代凶猛之鸟,似雕如鹰,用抓掠夺取物。《礼记·儒行》说:“鸷鸟攫搏,不程勇者。”
搏:击,扑。“攫鸟不搏”。高亨说:“攫鸟犹云鹫鸟也。”赤子无求无欲,不犯众物,故毒虫之物无犯于人也。含德之厚者,不犯于物,故无物以损其全也。
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峻作,精之至也。终日号而不哑,和之至也。
注释:
骨弱筋柔:是说婴儿的身体柔软无力却是握着小拳头自然保护的很安全。
握固:紧紧地握着小拳头。
未知牝牡之合:婴儿一点常识都没有,根本不知道男女交媾之事。
峻作:可小小的生殖器却奋起。
精之至也:精,精气,维持生命活动的精微物质。这说明他的精气充沛极了。
终日号:整天的哭嚎。号:大声哭。
哑:嗄哑,声音嘶哑。
和之至也:和,和气,生命活力。至,100%,合和的雅气厚极了。
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
注释:
知:认识到。
和:和气,雅气,婴儿生命活力最旺盛的基础能量。
常:道,宇宙永恒不变的本质、自然状态、和本来面目,所以又把道叫做“常”。讲到身体这个小天下,那就是一身器官机能协调和偕,这是生命活力正常。一脉不和,生命活力失常。认识到和与不和的生理功能,就懂得了生命的永恒规律。
知和曰常:认识到雅气是人体生命活力基础能量的就叫做恢复了他的娘生铁面颜的本来面目。
知常曰明:认识到了婴儿般的纯真柔和、精气饱满是生命活力的元源就叫做“明”。
益生曰祥:一味贪求生活享受的就叫做“灾殃”。
益生:一味的贪求生活享受。
祥:灾殃。陈柱说:“祥为殃。”又说:“祥,殃也。《庄子·德充符篇》云:‘常因自然而不益生。’是益生为逆自然,故曰‘益生曰殃’。”
心使气曰强:
心使气:就叫做瞎指挥。婴儿纯真柔和精气饱满,皆因自然而然。气本来是人体活动的能源,神动气随,气动血至,心藏神,心使气即神使气。神使气,则血气愤而违和,心不平,气不和,任性使气,就等于耗精伤神,身体怎么不会遭殃!故曰逞强。
物壮则老,谓之不道,不道早已。
注释:三十章已做注释。万物太壮盛了,就必然走向衰老,走向衰老很快就会死亡。
已:早死,灭亡。
译释:含蓄无私无妄德行的醇厚程度,要比得上刚刚出生的那样无知无识的娃娃。这样的娃娃蠹虫不去螫他,猛兽不去取他,恶鸟不去抓他。这是因为他骨头嫩弱,筋脉柔软而心意纯静安然不移。他还不知道男女交媾而他的小生殖器就经常奋起,这是因为他精气充沛极了。他一天到晚不停地哭号而嗓音不哑,这是因为他的稚气厚极了。知道稚气的柔软而有益于人的就叫做“常”,知道这个“常”的规律的就叫做“明”,一味贪求生活享受的就叫做“灾殃”,为欲望所支使去耗用精气的就叫做“逞强”。万物太壮盛了,就必然走向衰老,一味追求壮盛就叫做不遵守客观事物发展变化的自然规律,不遵守客观事物发展变化规律的,就必然很快死亡。
第五十六章 立德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故不可得而亲,亦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亦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亦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注释:要正确理解这两句话,必须对“道”有所内心的体验,而不是外求。前二章“行不言之教”,五章“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四十三章“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是说的政教号令,而不是言语的言。这里“知者”是知“道”的君子,“不言”是说行不言之教,无为之政,因为不言之教,无为之政,是自然而然。所以说亲历道并从而认识道的本质才能做到这一点。“不知”也是说的不知“道”,不知“道”就容易制造事端,行多言之教,有为之政,天下因此就纷乱,多言与有为是制造事端的关键。
知者:认识了道的人。
不言:对道而言,不能多说话,只能体悟。因为,开口便是非。用言语描述道,永远说不清楚,有人说,纸上谈妙法,笔尖蘸干洞庭湖。也说不明白。故孔子说:“人不知,而不愠”。
言者:能言道者,对“道”的真情来说都是妄言。
不知:即是不知“道”。
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
注释:
塞其兑,闭其门:兑为口,门为耳目。塞兑闭门,是不言、不闻、不见的意思,不为察察之事乱心。
挫其锐,解其纷:挫锐:搓掉锋芒,清除情欲。
解:分解,瓦解,排除。
纷:纷繁杂乱。
解纷:排除纷繁杂乱的根源。
和其光,同其尘:和:内含,不炫耀。光:独见之明,一空之见,比较特殊。尘:世俗,尘俗。“和其光,同其尘”就是和光同尘。
是谓玄同:玄:元,浑然一体。玄同:惟妙惟肖的趋于同一。冯达莆说:“露锋芒,最易导致分裂;显特殊,适足形成差异。各不逞能,自无争乱,互不特异,自同驰驱。这样微妙地趋于同一,故曰玄同。”
故不可得而亲,亦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亦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亦不可得而贱。
注释:
不可得:六个排比句子,都是不可以,不可能的意思。
亲:亲近。
蔬:疏远。
利:与之为利。
害:与之为害。
贵:使之尊贵。
贱:使之卑贱。
故为天下贵。
注释:不可得而“亲、蔬、利、害、贵、贱”的这种主动态度,是天下最可贵的。
天下:生活在地球上的全人类。
贵:尊敬,尊崇,重视,热爱,景仰。
译释:这里所说知“道”的贵在实践而不说,说的不知“道”的真情而妄言。堵塞情欲来源的耳目,禁闭是非出入的口舌,挫止情欲的锋芒,解除名利的纠纷;不眩耀独见之明,要和众人和风俗;这就叫做自然,即与天同道。(玄既是自然,既是天)。所以,既不可以与之亲近,也不可以与之疏远;既不可以与之为利,也不可以与之为害;既不可以使之尊贵,也不可以使之卑贱。处于这种无所向意,不偏不倚的状态,是肌体、企业、家、乡、国、政、乃至天下最可贵的。
第五十七章 淳风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次。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国皆滋昏;人多使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故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
注释:
正:正确,正直,政也。
以正治国:用正直的教化治理国家。《论语·颜渊》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正者,政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奇:邪,奇特。
以奇用兵:用奇特的部署指挥军事,就好象治顽症用猛药一样。
以无事取天下:无事:心灵定静的无所向意,《中庸》曰:“七情六欲之未发谓之中”的状态。
取:获得。
天下:“中也者,天下之大本”。
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次。
注释:
吾何以:我怎么。
知其然哉:知道它的所以然。
以次:根据以下八句。
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国皆滋昏;人多使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
注释:
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
忌讳:这也不行,那也不许;泛指不许说不许做的事。弥:更加。贫:不足,贫穷。
民多利器,国皆滋昏;
民多利器:各自为政。利器:美好的想法,迅速、简单达到目的和获取利益的有效方法、手段、途径。滋:更加。《孟子·公孙丑上》云:“若是,则弟子之惑滋甚。”昏:混乱,迷乱。
人多使巧,奇物滋起;
使巧:即“心使气”,这也引导,那也意念,都是不按自然规律运行。奇物:邪风怪气。滋起:闹的越凶。
法令滋彰,盗贼多有。
法令:指挥信号。滋彰:日渐精密、周详、清楚、严厉。盗:偷盗行为。贼:抢劫行为。多有:大量产生。
故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注释:
圣人:健全发达的大脑,全身的最高司令部。泛指掌握了“道”的最完善的人,一国的主宰。
我: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一个普遍的国家级的意志代表。
无为:什么也不干。
民:全身的细胞;天下的全人类。
自化:人体自然而然的按生理发生变化;人类自然的本质都按照自己纯朴本真的天性而行动。
好静:很好的入静。
自正:机体、国家、社会的所有机能都会自然端正。
无欲:无任何要求。
自朴:自然地敦厚朴实。
译释:这里紧接上章所述无所向意,不偏不倚的状态,进一步说明它为什么对肌体、企业、家、乡、国、天下所以可贵?他用正直的教化治理国家来比喻治理身体,说:以正常的生理治理正常的机体,用特殊的生理机能来消除正常机体敌对力量的疾病,以喜怒哀乐之未发的无所向意,换取整个的“大本”。我怎么知道它是这样的呢?就是根据这个大脑发出的这也不许,那也不行的禁令越多,肌体的内气能量就越不足。大脑又是想这儿,又是想那儿的使机体因此出现各自为政的地方越多,机体内能就越混乱;大脑的这样导引,那样的意念越多,机体的邪风怪气就闹的越凶;大脑发出的指令越多,机体内能就丢失的越多。所以掌握了性命大道功法的大脑说:我什么也不干,机体的物质便自行按生理而发生变化;我很好的入静,机体的所有机能就会自然端正;我不做任何活动,机体能量就越发富足;我什么也不要求,机体的气质就会自然地淳厚朴实。治理国家企业家庭不也正是这样吗?
第五十八章 顺化
其政闷闷,其民醇醇;其正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之其极?其无正!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也。其日固久矣。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其政闷闷,其民醇醇;
注释:
其:一国之君,一身之主。
政:政策。
闷闷:宽厚,马马乎乎。
其民:天下全人类,整个身体的所有细胞。
醇醇:诚朴,忠厚的样子。
其正察察,其民缺缺。
注释:
察察:精审,严苛,精心设计,冥思苦想,不合自然规律出来的东西。
缺缺:欺诈,亏废不诚实,不善良,蛮横无理的行为。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注释:
倚:靠,紧密的连在一起,彼此相依相靠。
伏:藏,潜伏,隐蔽。福与祸紧紧相邻,互相依靠。《荀子·正名篇》说:“权不正,则祸托于欲,而人以为福,福托于恶,而人以为祸;此亦人所以惑于祸福也。”又说:“祸与福邻,莫知其门。”
孰之其极?
注释:有的因祸而得福,有的因福而致祸。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道理呢?《文子·微明篇》说:“利于害同门,祸与福同邻,非神圣莫之能分。故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孰之其极?”
极:终极的结果。
其无正!
注释:实在是没有一个固定准绳!
正复为奇,善复为妖。
注释:
奇:怪异,不正常。
妖:邪恶,灾害。
正复为奇:正常随时可以变成反常。
善复为妖:善良随时可以变成妖孽。
人之迷也。其日固久矣。
注释:
人之迷也:迷,迷惑不解。不明于祸福正奇善妖的相貌。
其日固久矣:固然是由来以久了。
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注释:
方:方正。
割:伤害,损害。
廉:棱角。《九章算术》:“边谓之廉。”《广雅·释言》:“廉,棱也。”
刿:划伤。
直:正直,自然,真诚。正义。
肆:放肆,不受约束,随心所欲。
光:光亮,光明磊落,光明正大。
耀:刺眼,炫耀。
译释:此章仍接上章所论,其意思是说,在修炼身体上须用马马虎虎的态度去修炼,机体的内能反而会淳厚朴实,使用谶微皆审的态度去修炼身体,机体的内能反而会残缺亏废。在治理国家企业家庭上,却要施政宽厚,这样民众才会诚实纯朴。施政苛察,世人便会狡诈。很多事情都会这样,有的因祸而得福,有的因福而致祸。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道理呢?实在是没有一个准绳!正常随时可以变成反常,善良随时可以变成妖孽。人们被它们所迷惑,固然是由来已久了。因此通达事理的人行止方正而不倔强于人,(方正却不伤人)廉洁奉公而不伤害于人,(有棱却不刺物)正直屈己而不自审于人,(正直却不放肆,)独见之明而不眩耀于人。(光明却不刺眼。)
第五十九章 守道
治人事天,莫若啬。夫唯啬,是谓早服。早服谓之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之其极。莫之其极,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也。
治人事天,莫若啬。
注释:老子在这一章里讲了治国与养生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则,那就是把吝啬当做人生修心养性的重要美德大加赞扬。他认为,吝啬就是积精、养气、全神,后藏根基,培植力量。真正做到精气神的“啬”,只有塞兑闭门,五十七章说的好,“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只有这样,才能积累雄厚的德。有了德,也就接近了道,有了道就有了无往而不胜的根基了。
治:杨润根教授注释说:“治,其本意是将低洼积水的地方填平垫高以使之耕种。因此治有拯救沦陷的土地引伸为拯救沦丧沦落的道德人心。”
事天:参与、从事于、投身于大自然的活动,对付自然。
莫若啬:啬,(音se)收藏之意。《韩非子·解老篇》说:“啬之者,爱其精神,啬其智识也。”高亨说:“啬本收藏之意,衍为爱而不用之义。此啬字谓收藏其神形而不用,以归于无为也。”
夫唯啬,是谓早服。
注释:
早:首先。
服:得,得道。冯先生说的好:“爱啬其神智不耗散,是合于天道之德无为早备于我,所以是早有了底。”
早服谓之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之其极。
注释:人之三宝精气神,紧固牢藏不耗散,不外越,其心得越积越厚,这就叫做重积德。重积德就能做到攻无不克,攻无不克就不知道有多大的力量。
重:厚。
无不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极:极限,积德厚实,无往不胜,力大无边,无法推知它的极限。这就叫做大道无穷。
莫之其极,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
注释:
莫之其极:无法估算道的极限。
可以有国:有国,执掌国家的政权。〈韩非子·解老篇〉曰:“凡有国而后亡之,有身而后殃之,不可谓能有其国,能保其身。夫能有其国,必能安其社稷;能保其身,必能终其天年;而后可谓能有其国,能保其身。”
有国之母:母,根本。掌握了治国的根本原则,基本规律。〈韩非子·解老篇〉曰:“所谓有国之母,母者道也。”
可以长久:可以长生久视。
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也。
注释:
深根固柢:深扎根,牢固柢。
柢:树根。
长生久视:寿与天齐,与世长存。长久的活着。
道:道理。
译释:治理人体、家庭、企业、社会、国家和从事自然、对待自然,什么也不如爱惜精神不耗散神智,积蓄力量更为重要。惟有积蓄力量爱惜精神,不耗散智力,才能首先得到天道。先得到了天道就叫做不断积累心得体会,不断地积累心得体会,就能够作到攻无不克,攻无不克就是具备了--不知有多少的力量。这不知有多少的力量就可以保持身体长生久视。有了保持身体根本的“道”,就可以使人体维持生命活动的精微物质长久不坏。人体三宝精、气、神,以气为根,以精为抵,以神为灵用。可以长久维持精气神不变,就叫做根扎得深,根生得牢。深藏其气和固守其精,就是精力充沛,延年益寿的法则。用于治理社会企业就是加厚积累德,德厚就能无往而不胜,无往而不胜就无法估计它的力量,无法估计力量就是掌握了治国的根本,有了治理国家企业的根本原则。这就叫做深扎根、牢植柢、长期生存、持久统治的“道”理。
第六十章 居位
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治大国,若烹小鲜。
注释:烹小鱼不能搅动,搅动则小鱼烂。治大国当无为,有为则民伤,“盖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就是说,国家的统治者治理国家,要像烹煎小鱼那样,不能常常翻动。否则,鱼碎国破。
小鲜:鱼。
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
注释:
莅:原意,用草编制的垫子铺在田地上作为客人的座位,恭恭敬敬地请来宾入席,表示欢迎光莅。
天下:世界人类的每一员。
其鬼不神:老子是无神论者,他一生不想信有鬼神,但在这一章一再讲到鬼神,其中都是比喻。
鬼:向下向内运动的阴气。是指人的私心的、邪恶的、不正当的、非法的观念或意念在心田中的显现。因此是小气鬼,私欲支配下的为己鬼,鬼鬼祟祟,在背后捣鬼,坑害别人。又因为它具有邪恶、阴谋性质,所以又引伸为魍魉魔鬼。
神:向上向外运动的阳气。大公无私之心,做好事,浩然正气。心田中呈现出来的那种超凡入圣、光辉灿烂的景象。因此人们都把他比做神仙圣佛。经过老子一生的研究,他认为天下也没有鬼,也没有神,所谓的鬼就是在背后搞鬼的那个人,做坏事就是鬼。一定要想信自己,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更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自己救自己。张介宾说:“伸者为神,归者为鬼,神鬼往来,实乃气也。”比喻曰:国将兴,听于人,国将亡,听于神。圣人以道莅天下,则公道昭明,人心纯正,善恶祸福,悉听于人。而妖艳之说,阴邪之气,举不得存乎其间,故其鬼不神。
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
注释:鬼就是鬼,为什么不伤人?因为把道运用在了机体上,道充满了心田。阴鬼(气)虽然灵怪,却找不到空子可钻,所以伤不了人。
鬼:阴气。
神:阳气。
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
注释:不仅是阴邪不能侵正,而且是由于人们处于自然状态。圣人正,一正压了百邪。
非……亦……:不仅……而且……。
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注释:
两不相伤:圣人以道莅天下不伤人,一切自私自利鬼魅魍魉全部销声匿迹,不敢伤人。所以两不相伤。
德:道德。
交:汇合,聚集。
归:返回。
德交归:道与德汇合交归于百姓。冯达莆说:“王注: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圣人不伤人,神亦不伤人,故曰两不相伤也。神圣合道,交归之也。”又说:“圣人不病民,鬼魅不害人,天下安乐,万民蒙惠,故德交归之于民。”
译释:治理人身这个小机体和治理大国家一样,都是要象烹小鱼那样尽量的不去搅动它,以防心动则液散,身动则气散,和有动乎中,必摇其精。(烹小鱼则不可搅,搅之则鱼烂)。把道运用在机体上,就可以使阴气(鬼)不能夺人的阳气(神)。并不是阴气不去夺阳气,而是邪不能侵正。并不是阴邪不能侵正,而是由于人体处于自然的状态,其本身就能从根本上使之不得伤害。这样阴邪不侵正和处于自然的使人不得伤害。所以,以道莅于身,人身的治理,阳气以全其性命。鬼得到治理,以阴气保其精神,使之相互得到好处。
第六十一章 谦德
大国者下流,天下之交,天下之牝。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夫两者各得其所欲,大者宜为下。
大国者下流,天下之交,天下之牝。
注释:
大:孟子曰:“美而有光辉谓之大。”可见大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是一个即壮美又崇高的名词。儒家认为人得一谓之大。
大国:疆土辽阔,人口众多,政权稳定,政通人和,民风良淳,各诸侯小国都向往的美好国家。
下流:百川汇集的地方,下游,大海。
天下:世界各国人民,当时的各诸侯国。
交:归附,交汇。
牝:雌性,女性,阴性柔和。天下人都爱幕的女性。
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
注释:
牝:雌性。
牡:雄性。
以:第一个“以”字是凭借,第二个“以”字是“因为”。
下:屈尊于下。阴性常常以安静战胜阳性(雄性)的躁动,就在于阴性以安静为谦下。
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
注释:
故:所以。
以:用。
以下:用谦恭友善的态度(对待小国)。
取:获取。
取小国:大国甘心情愿的用谦下的态度去网络小国,并取得小国的信赖。
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小国情愿对大国谦下,被大国信任,就可以得到大国的支持。
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
注释:
故或下以取:以取,主动取得。所以或是以谦下取得。
或下而取:而取,被动,被取得。或是以谦下被取得。
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兼畜人,网罗别人听其指挥,大国和小国都是以谦下相取,大国不过是想要兼并领导小国。
小国不过欲入事人:入事人,依附别人赖其支持。小国不过是要想依附大国。
夫两者各得其所欲,大者宜为下
注释:大国与小国,两者的欲求都得到了圆满的满足,按理说,大国还是应该首先表示一种女性般的温柔、善良、文雅、恬静、谦恭、友谊的态度。
大者:指大国。
宜:应当。
译释:大国居于下流,就好像小河都交汇于下游江河而入大海那样,为天下所归附,所以大国自居于天下爱慕的雌性,即阴性柔谦而不昌的地位。阴性常常以安静战胜阳性(雄性)的躁动,就在于阴性以安静为谦下。所以,大国情愿对小国谦下,这样,就可以取得小国的信赖。小国情愿对大国谦下,就可以得到大国的支持。所以或是以谦下取得,或是以谦下被取得,大国和小国都是以谦下相取,大国不过是想要兼并领导小国,小国不过是要想依附大国。这样大国和小国都达到了自己的要求,满足了各自的希望。在这里大国按理应该是更谦下才对。
第六十二章 为道
道者,万物之奥。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故之所以贵以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故为天下贵。
道者,万物之奥。
注释:
奥:主,宗属。
万物之奥:既是万物之主,万物之宗属。高亨说:“《礼记·礼运》:‘人情以为田,故人以为奥也’。郑注:‘奥,主也。’此奥字疑亦主义。万物之奥犹言万物之主也。”
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
注释:善人以道为珍宝。道保全善人。不善的人只要保持道,也可保全其身。道也不抛弃不善的人。
宝:珍宝,身宝(即性与命合一)。
所保:保护。保全其身。
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
注释:美言可以多卖自己的货物,遵行可以得到他人的器重。
美言:最好听的话。
市:买卖,贸易市场以货易货等价交换,这里指卖。
遵行:美好的行动。
加人:见重于人。《尔雅·释诂》:“加,重也。”自己美好的行动可以增加在别人心目中的价值,赢得别人的景仰。
人之不善,何弃之有?
注释:马说:“有道者之言行如此,虽有不善者,亦感而化之,何弃之有!此申言道为不善人之所保也。”人有不善的地方应当用“道”去感化,有什么可以舍弃他们的道理呢?
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
注释:
立天子:天子即位。刚刚被拥立的国王,或者说刚刚当选的国王。
置:推举,任命,被任命。
三公:太师、太傅、太保此为周代的三公,大司马、大司徒、大司空为西汉时的三公,太尉、司徒、司空为东汉时的三公。
璧:古代的玉器,扁平,圆形,中间有孔。
拱璧:两手合抱的玉器,形容玉器之大,非实指,有夸张。
驷马:四匹马拉一辆车。
虽有拱璧,以先驷马:古代向刚刚拥立的国王和刚刚被国王任命的重臣献礼,第一是双手才能抱住的玉器“拱抱之璧”;第二驷乘之车。玉器的大小,车马的多少,与官职的高低,权利的重轻成正比。
不如坐进此道:立天子,置三公,尊其位,重其人,虽有双手拱抱宝璧以先驷马而进之,不如坐而进此道。古人三公坐而论道,所以说叫“坐进”。冯说:“设立天子,辅以三公,原在于行道。纵有拱抱之宝璧在先,驷马随后进献于天子,何辅治道?所以不如坐而进论此道。”
故之所以贵以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
注释:
故之所以贵以道者何:贵,重视。自古以来为什么这样重视这个“道”呢?
不曰求以得:求,认识道,求知。得,可得。不曰,岂不是所说的。谁要追求道,谁就能得到道。
有罪以免邪:免,获得赦免。只要是能修道,则有求者就可以得,有罪者就可以免吗?
故为天下贵。
注释:好人求道易得,有罪的人求道免罪,所以说道是天下最珍贵得了。
译释:道这个事物,是万物的主宰,它无所不容而为万所必宗属。善人以道为身宝、为珍宝、遵照而不敢违,不善的人虽然不重视道,只要保持道,也能受道的保护。好听的话是为了赶快卖出自己想要出售的东西,所以独可以用在贸易市场上。美好的行为可以见重于人,而且可以区别于一般的人。但这些都比不上道的作用,人有不善的地方应当用“道”去感化,有什么可以舍弃他们的道理呢?所以天子即位、大臣(三公)上任、虽然两手抱着大璧,身子乘坐着驷马高车,还不如把身躯投进这个“道”里来。自古以来为什么这样重视这个“道”呢?岂不是所说的谁要追求谁就能得到,即使是犯了罪的人不是因为自知悔改而可以获得赦免吗?也就是说,善人宗属于道,则求善得善。恶人宗属于道,则可免恶入善。所以,它便为天下人所珍贵。
第六十三章 恩始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抱怨以德。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矣。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
注释:老子非常讨厌那些烦琐的条条框框来捆住人们的手脚,限制和扰乱老百姓的生活。因此他提出必须采取顺应自然的态度,去做人、做事、生活。
为无为:不妄为,行为不造作,本于自然。三章:“为无为,则无不治”。
事无事:干事不生事、不造事,顺应自然。要干事,干好事,干了事,不出事。使领导放心,群众满意。四十八章:“取天下常以无事”。
味无味:不贪厚味,恬淡安娴,悉安于自然。三十五章:“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
大小多少,抱怨以德。
注释:
大小:大以小成。
多少:多以少积。
抱怨以德:怨,仇恨。德,仁爱。化干戈为玉帛,用德去报答怨,这才是彻底消解怨恨的良方。
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
注释:
图:意图,努力实现,设法对付。
难:难办的事,力所不能及的目标。
易:容易。
大:大事业、大目标、大工程、大工作。
细:细小。
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注释:
圣人:通达事理的人,掌握自然规律的人,科学家,有科学头脑的人。
终:始终。
不为大:谦虚谨慎,难事不忽视始,大事不忽视细,不等酿成大问题时再去动手处理。
故能成其大:所以,这种人才能完成大事。
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
注释:
诺:许诺,允许,有吹牛皮,说大话之意。
轻诺:轻而易举的夸下海口。
信:诚实可靠。
寡信:缺少信用,真实可信的成分很少。
多易:把事情看的太容易。多,动词。
多难:困难重重。多,形容词。
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矣。
注释:
犹:多,更加。
犹难之:即使是容易的事也要把它当作困难来对待。
故终无难矣:最终没有难事。
译释:为无为之为,事无事之事,味无味之味。大以小成,多以少积,这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用德去报答怨,修道行善以绝祸于未生之时,要去作难度大的事业,必须先从它的容易的部分开始;为实现巨大的工程,必须先从它的细小环节做起。天下的难事,一定都是从简单容易开始做起的,天下的大事,一定都是从它那微细的部分开始做起的。因此,通达事理的人始终不贪图做大事,所以才能完成大事。那些轻易允许别人的诺言,能够兑现的必定很少。把事情看得太容易的,必定遭到很多困难。因此,通达事理的人,总是重视困难,所以他终于免于困难。
能够把简单的事情天天做好就是不简单。
大家公认的非常容易的事情,非常认真地做好它,就是不容易。
每天重复做好一个动作,而且一做就是几十年,天天如此,到点就行,不问有无效果。结果是:效果天天都有,就是看不见,有一天,突然发生了质变,这就是圆融之道。
上帝(上,至高无上。帝,自然化育。)一定喜爱平凡人,因为他制造了那么多!我们都是平凡人,平凡人站在复杂的大环境面前。大小多少,杳杳冥冥,默想默念。上下来去,恍恍惚惚,其中有信。
真仙渡人,只是教人说平常之话,干平常之事,行平常之道,做平常之人。
第六十四章 守微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判;其微易散。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判;其微易散。
注释:
安:安静,稳定,安静状态。
持:操持,掌握,控制。
未兆:未见征兆,未露苗头,开始酝酿但还没有形成事实。
谋:谋正。
脆:脆弱。
判:《说文》:“判,分也。”破,破开,使碎裂。
微:细小,细微。
散:散失,驱散。
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
注释:
为:有目的的行为。
未有:不存在的,尚未发生的,没有成为现实的…
治:治理;大治;防治;这里应是治理。
治未乱:消患于萌芽状态之中。
乱:治的反意词,一片无序的混乱景象。
未乱:混乱无序尚未形成。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注释:
合抱之木:两个人相互携手抱不拢的大树。
毫末:毫毛一样的幼小树苗。
九层之台:九层的高台,了望台。
起于垒土:从低到高是由一块一块的土坷垃夯实而垒成的。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始于脚下,从脚下一步一步地开始。庄子云,万物生遂成长,皆有一定之秩序,莫知其然而然。
为者败之;执者失之。
注释:
为者:有目的的勉强追求。
败之:失败。
执者:执着。
失之:遭损。冯说:“不能防患于未然,必待乱生而后为者,原已失败。不能消患于萌芽,及至乱成而后执者,已是错失事机。故为者当‘为之未有’执者当‘治之于未乱’。‘合抱’三句是说明事物发展规律。为者、执者如不了然此规律而坐失事机,酿成巨患,其败之失之固宜。”
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
注释:因此,通达事理的人不为个人的名利,所以个人就没有失败;不执藏私财私物所以就没有丢失。
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注释:
民:人们。
从事:所做的事情。
几成:接近完成。几,将要。
慎终如始:慎终如慎始,极其严肃,对待结束和对待开始一样认真。
则无败事:能够将“慎终如始”坚持到底,自没有任何败事出现。
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
注释:
欲不欲:欲人之所不欲,想人之所不想。
难得之货:难得之货是人之所欲,我不欲,故不贵。
学不学:欲人之所不欲,学人之所不学,学习常人不学的。
复:反回。
众人之所过:一反大家的过失(走过了头的路)。
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注释:
辅:辅助,协助。
自然:自我完成,自我实现。
不敢为:不敢施为,不敢妄作妄为。
高亨说:“劳资所谓圣人无为者,只是万物之自然而已。辅万物之自然,则万物自生自成,皆生皆成,故能无不为也。”
译释:精神在安静的时候容易持守;祸患在未行兆时容易谋正;情欲在未见于色体脆弱的时候容易破除;事物在其微细的时候容易散去。做事情是它还没有发生的时候,治理事情是在它还没有混乱的时候。两个胳膊抱不拢的大树,从小到大是经过一丝一毫长起来的,九层的高台,从低到高是由一块一块的土坷垃垒起来的;千里的路程,由近至远是从脚下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的。勉强去做,就会招致失败;执着去做就会遭受损害。因此,通达事理的人不为个人的名利,所以个人就没有失败,不执藏私财私物所以就没有丢失。人们所做的事,经常是在即将成功的时候失败的,倘若到结束时还能像刚刚开始时那样慎重,就不会把事情搞坏。因此,通达事理的人,欲别人之所不欲,不重视别人珍重的稀有之物;学习别人所不学,返回众人走过头的道路,辅助万物的自然发展,而不敢勉强去妄作妄为。
第六十五章 淳德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知此两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
注释:河上公注:“谓古之善以道治身及治国者,不以道教民明智奸巧也,将以道德教民使质朴不诈伪也。”
明民:启发民众智巧奸诈。
愚之:返朴还淳,革去浇漓之智,即“为天下浑其心”之义,使民众诚朴善良。
民之难治,以其智多。
注释:
民之难治:大脑与天下万民难治。
以其智多:就是因为为满足其私情私欲所施展奸诈取巧的智谋太多。
故以智治国,国之贼。
注释:以智治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奸诈斯生,假公济私,上下相贼。世俗上用来对付国家的所谓智巧,不是国家的贼又是什么呢?
贼:强盗,使天下大乱的祸患。
国之贼:国家的祸患,国家的灾难。大强盗,窃国大盗。
不以智治国,国之福。
注释:不用这样的智谋治国,国则上下相亲,官洁民正,因而它就为身为国而造福。十九章说的好:“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知此两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谓玄德。
注释:
知:认识。
知此两者:认识了这样的以智谋治国国之贼,和不以智谋治国国之福这两大法则。
稽式:法则。考核所用来做依据的标准。
常知稽式:经常依照这两大法则。
是谓玄德:就叫做自然的朴实的德。
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注释:
玄德:自然的德。
深矣:高深莫测。
远矣:远不可及。
与物反矣:与天下万物一起返回到“玄德”。
大顺:即太初的自然之理。范应元说:“福者,百顺之名。智诈不作,祸乱不起,福之至也,顺莫大焉。”
译释:古时候擅长用道治理身体或是治理国家的人,不是用道使大脑兴奋,或是使人民明智而取巧奸诈,而是用道使大脑安静,或是使人民保持原有的不奸诈取巧的朴质。大脑和天下人们的不容易治理,就是因为他们的私情私欲或是为满足其私情私欲所施展奸诈取巧的智谋太多。所以用这样的智谋治身,就会使大量的精神气血遭到损失;用这样的智谋治国,就会使国家的民众远离道德而假公济私,因此它就是身体和国家的贼。若是不用这样的智谋治身,身体便是“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不用这样的智谋治国,国则上下相亲,官洁民正,因而它就为身为国而造福。认识了这样的以智谋治国国之贼,和不以智谋治国国之福这两大法则。经常相亲这样的法则,就叫做与自然同其德,自然的德深不可测,远不可极,和万物一起返于这样淳厚而朴实的德,于是才得以大大地顺乎自然。
第六十六章 后己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之下也,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之欲上民也,必以其言下之;欲先民也,必以其身后之。故居上而民不重,居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之下也,故能为百谷王。
注释:
谷:川流,小溪。
王:《说文》:“王,天下所归往也。”
百谷王:天下无数的川流小溪归往汇集之地,所以叫做百谷之长。
善之下:江海善于处下游。
是以圣人之欲上民也,必以其言下之;欲先民也,必以其身后之。
注释:
上:高于人民,成为人民的领袖。
其言下之:出言对民众表示谦虚,低凋做人,以卑下自处,不高高在上。
先民:领导民众,先干一部,当好领导民众的干部。
以其身后之:把自身的利益放在民众利益的后边。
故居上而民不重,居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
注释: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所以处上不以尊贵自居,故而人民不会感到是个负担。居前不挡后,故而人民不感到有妨害。因此天下的人们对他都乐于选举而不厌弃。这里据杨教授推论:“这足以说明在我们几乎被历史淹没了的古代文明之中是存在着源远流长的民主传统的,并且老子在这里所说的‘天下乐而推之’,无可置疑地是指一个国家中的全体公民的选举。”
重:负担,很累。
害:伤害,损害。
推:推举,选举,拥戴。
厌:厌弃。
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注释:
以其不争:因为他不跟别人争。
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所以天下没有人和他争。江海为百川所趋,圣人为人心所向,都是由于“善下”的缘故。欲上则先谦下,欲前则先身后,必如此,天下才能莫与之争。
译释:海纳百川是因为它居大而处下,故能够成为所有百川小河流的所归往。是因为它善于处在所有小河流的下游,所以能够成为所有小河流的积聚地。因此,通达事理的人要想高于人民,就必须用言语对人民表示谦虚,要想先于人民,必定把自己的利益放在人民利益的后面,所以居于上面不以尊贵而下不虚心,故而人民不会感到是个负担。居在前面不以光明当住后面,故而人民不感到有妨害。因此天下的人们对他都乐于拥戴而不厌弃。这就是因为他不跟别人相争,所以全天下也就没有谁跟他争。
第六十七章 三宝
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
注释:
天下:举国上下的人。
皆:都。
谓:认为,说。
道:名声,名德。
大:伟大,崇高,非凡。
肖:相象,一模一样,《说文》:“肖,骨肉相似也。”
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
注释:
夫唯大:正因为名德伟大。
故似不肖:所以,不象那样伟大的样子。
若肖:若是像那样伟大。
久矣:早已,很久很久以前。
其:指名德伟大样子的道。
细也夫:很细小了。
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注释:
我有三宝:我有三件法宝。
持而保之:坚持而且珍重它们。“保”,碑本,敦煌庚、壬本,河本,傅本,范本,《帛书》乙本,都是“宝”。
一曰慈:第一是柔慈。
二曰俭:第二是节俭。
三曰不敢为天下先:第三不敢作为老子天下第一。与上章:“欲先民必以身后之”,所以置身不敢在天下人之先。
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
注释:
慈,故能勇:有了柔慈,保全了精力,使精满、气足、神全,所以能勇。
俭,故能广:有了节俭,就有余力可使,所以做事才能宽广。
器:《易》曰:“形而下者谓之器”,器者,天下神器,天下万物,世界人类。
成器长:成为世界人类的统帅者。
长:长官,领袖,统帅者。
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
注释:
今:现在,指春秋末年。
舍:舍弃,抛弃。
舍慈:抛弃了柔和、善良、仁慈。
且勇:只讲究勇敢。
舍俭:抛弃了节俭。
且广:只讲究奢侈,扩展。
舍后:抛弃了谦虚退让。
且先:只讲究争先夺利。
死矣:走进了死胡同,死路一条。
蒋锡昌云:“勇者必以慈为本,广者必以俭为本,先者必以后为本,今俗君舍弃本,但务其末,是灭亡之道也。”
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
注释:
夫慈:说起柔慈来呀。
战:对敌作战。
守:守卫,固守,安身立命。
固:固若金汤,不可摧毁。
《韩非子·解老篇》说:“慈于子者不敢绝衣食,慈于身者不敢离法度,慈于方圆者不敢舍规矩。故临兵而慈于士吏,则战胜敌;慈于器械,则城坚固。故曰:慈,于战则胜,以守则固。”
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注释:这就是自然的扶助,用柔慈给予的护卫。
天:自然。
救:辅助。
卫:护卫,保卫,守卫。
译释:天下人都说我这个“道”名德伟大,我说它并不像那么名德伟大的样子。正因为它的名德伟大,所以就不象那么名德伟大的样子。若是像那样名德伟大,它早就变得很细小了。我有三件法宝,坚持而且珍重它们。第一叫做柔慈,第二叫做节俭,第三不敢作为老子天下第一。有了柔慈,所以才能勇敢,有了节俭,所以才能宽余,不敢作为老子天下第一,所以才能成为修持这个“道”的人们的统帅者。然而现在,舍弃了柔慈,只讲究勇敢,舍弃了节俭,只讲究奢侈,舍弃了谦退,只讲究抱光争先,这样去做必然会陷进死路了。提起柔慈来,人们都亲近附随它,所以把它用在战争上,就能取得胜利,把它用在守城上,就能固若金汤。这就是自然的扶助,用柔慈给予的护卫。
第六十八章 配天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
注释:开篇讲了四个“善”,以统帅居先,说道底,用兵也是必须遵循自然法则,乃是“不得已而用之”(三十一章)。孙子云:“主不可以怒而兴师,终不可以愠而致敌”。此正是不武不怒的注角。不与,是不待交兵接刃。“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不战而屈人之兵,战之善者也。即胜敌不与之义也。”(五十七章),“以奇用兵”,善胜敌者以智取,不待交锋决雌雄。此正是四善的解。
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
注释:
不争之德:不和人争高低的那种品德。
用人之力:利用别人的本领。
配:匹配。
配天:与自然匹配。
极:最高准则。
古之极:历古以来的最高真理。
译释:擅长任事的人不依靠武力,不逞武勇;擅长角斗的人不依靠发怒(会咬人的狗不叫);擅长战胜敌人的人不依靠与敌人交锋,善胜敌者以智取,不与交锋决雌雄;擅长用人的人,为人态度谦虚。这叫做不与人争的德,这叫做利用别人的能力,这叫做与自然合其德,这是自古以来极为重要的真理。
第六十九章 玄用
用兵有言曰:吾不敢为主,而为客。我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执无兵,扔无敌。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若,则哀者胜矣。
用兵有言曰:吾不敢为主,而为客。我不敢进寸,而退尺。
注释:
用兵:用兵的人,军队的统帅或将领。
吾:代表国家指挥军队。
主:主动进攻。
不敢为主:不敢采取主攻的战略。
客:宾,被动,守势,被动防守。
而为客:采取被动防守的战略。
不敢进寸:冯说:“谓不敢稍进以先人而充当祸首。”
退尺:又说“谓宁多退以让人来消弭战祸。”
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执无兵,扔无敌。
注释:
是谓:这就叫做:
行:第一个行是行军。
无行:没有阵容,显示自己没有谋略。
攘:(音rang,)攘臂,撸起袖子,伸出胳臂。
无臂:人手不够,兵员稀松。
攘无臂:扬不起胳臂,显示自己没有实力。
执:执掌,掌管,调遣。
兵:兵器,武器,利器。
执无兵:掌管不了多少武器,显示自己武器装备差。
扔:摧毁,这里指攻敌。
扔无敌:攻打没有目标,
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
注释:
轻敌:轻视小看敌人的能力。
几:几乎,差不多。
丧:牺牲。
宝:性命,身体。
丧吾宝:失自身,牺牲自己。
故抗兵相若,则哀者胜矣。
注释:
抗兵:两军对垒,两军对阵。
相若:相当,势均力敌。
哀者:悲愤的一方,即被迫应战的一方,正义的一方。
哀者胜矣:其意思是反对战争,但又受到了攻击,不得不带着悲哀的心情拿起武器,去自卫反击,因此容易取得胜利。
译释:用兵的人有这样的话说:我不敢取主攻而要取守势;我不敢前进一寸而宁可后退一尺。这就叫做行进没有阵势,高扬没有胳臂,执行任务没有兵器,攻打没有对敌(目标)。灾祸再大也大不过低估敌人的力量,低估了敌人的力量,就几乎失掉了我的法宝。所以当两军对阵势均力敌的时候,悲愤的一方必然是胜利的。
第七十章 知难
吾言甚易知也,甚易行也。而天下莫之能知也,莫之能行也。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也,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则我贵矣。是以,圣人披褐而怀玉。
吾言甚易知也,甚易行也。而天下莫之能知也,莫之能行也。
注释:大道至简至易又至难,百姓日用而不知。不出户就能知,所以说“甚易知也”;心放下,恬淡素朴,无为就能成,所以又说“甚易行也”。那么又为什么说是至难呢?惑于私心妄念,迷于功名利禄,故谓至难,所以世人“莫之能知也,莫之能行也”。
吾:不是我,而是“道”的人格化了。
言:理论,思想。
易知:容易理解。
易行:容易实行。
天下:世人。
言有宗,事有君。
注释:苏东坡说:“言者道之鉴,事者道之迹。使道可以言尽,则听言而足矣。可以事见,则考事而足矣。唯言不能尽,事不能见,非舍言而求其宗,遗事而求其君,不可得也。”冯达莆说:“易知易行之言,人莫之能知,莫之能行,正由于不识‘言有宗,事有君’之理,虽万变不离其宗,故易知易行。”
宗:根据,原因。
君:为主的,拍板者,决定者。
夫唯无知也,是以不我知。
注释:
无知:即不识,不知道“言有宗,事有君”的道理。
不我知:不是我不知!不我知的“我”,已是“道”的人格化的我,应该是不把道的真理当作知识来看待了。这个“知”是知识。
知我者希,则我贵矣。
注释:
知我者:懂得我的人。
希:希少,罕见。
则:遵行,效法,按着……行动。
则我:知道我,按着我的道而做的。
贵:可贵,千斤难买,极为难得,稀少珍奇。
是以,圣人披褐而怀玉。
注释:这段话是说,披褐者同其尘,怀玉者匿其真,真人明师难知难寻,就是因为他们合光而同尘,怀玉而不渝,所以更难得更可贵了。为什么“天下莫之能知也,莫之能行也”?就是因为他们“披褐怀玉”。
披:穿戴。
褐:粗布衣裳。
怀:怀揣,怀抱。
玉:宝玉。
译释:我说的话极其容易听懂,也极其容易实行,但是天下没有能听懂的,也没有能实行的。说话是有宗旨的,办事是有为主的。正是由于我说的这个道是穷极微秒,我说的这个德是按藏于内,因此他们就不能懂得我,能够懂得我的人越来越稀少,能知道我的人就更可贵了。因此,通达事理的人,他们的匿宝密藏于怀中,不被别人发现。正好象是外面穿着粗布衣裳而怀揣着美玉一样。
第七十一章 知病
知不知,尚矣。不知知,病矣。夫惟病病,是以不病。圣人之不病也,以其病病也,是以不病。
知不知,尚矣。不知知,病矣。
注释:本章是人贵有自知之明的格言。在人类的社会生活中,有些人是自以为是,不懂装懂,刚刚了解了一些事物的皮毛,就认为掌握了整个宇宙发展变化的自然规律。还有一些人是没有知识,而是凭借权势、地位、年龄招摇过市,便摆出一幅智者的架势,说大话、吹牛皮、蒙人、骗人。对此,老子提出了尖锐的批评,认为这是一种很不好的癖病。我们在学习这一章时,很自然地想起西方有个哲学家说过的一句话“最聪明、最有知识的人是承认自己无知的人”。中国传统的儒家鼻祖孔子也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这些论述正象老子在本篇中讲的完全一样。
知不知:知道自己还不知道,知道自己还很无知,这里边包含的那个知是最可佳的。
尚矣:难能可贵,可尚可货,最好的。
不知知:不知装知,把无知当有知,自己不知道却自以为自己知道。
病矣:无可救药的癖病,比无知本身还要坏,愚痴之极,大毛病,大缺点。
夫惟病病,是以不病。
注释:
病病:把……看作病。把不知装知看作病,看作是最大的耻辱。
不病:就不犯这种病。
圣人之不病也,以其病病也,是以不病。
注释:
圣人之不病也:通达事理的人之所以不犯这种癖病。
以其病病也:就是因为他把这种癖病看成是最大的病。
是以不病:圣人能够明达一切,洞察一切所以他终身不犯这种病。
译释:对于知“道”的人,能以己知为不知的,是难能可贵的,最好。如果是自己不知“道”而强自以为知的,就是一种很不好的癖病。倘若把这种癖病看成是很大的耻辱,因而就不犯这种癖病。通达道的人之所以不犯这种癖病,就是因为他把这种癖病看成是很大的耻辱,所以他才不犯这种癖病。
第七十二章 爱己
民不畏威,则大威至矣。无狎其所居,无厌其所生。夫唯不厌,是以不厌。是以,圣人自知而不自见也,自爱而不自贵也。故去彼而取此。
民不畏威,则大威至矣。
注释:
民:人民。
威:可怕的事情,威胁。统治者对人民采取的高压政策,肆无忌惮地压榨百姓的行为。
不畏威:人民不怕可怕的事情。老百姓一旦不畏惧统治者的残暴统治了。
大威:革命的权威,人民暴动,反暴力的斗争。
至:来到了,发生了。
则大威至矣:天诛之,大革命。《易·革卦彖辞》说:“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革之时大矣哉。”不应乎人,则不顺乎天,革命由此而起,便是天诛。
无狎其所居,无厌其所生。
注释:这段是说,治理天下的君王,只要不狎迫人民的居处,使人民天天不得安宁;不压榨人民的生活,使人民没有了生路。综观古今中外人民反抗统治者的革命斗争,那一个那一次不都是由“狎其所居,厌其所生”而起。
狎:排挤,逼迫,肆无忌惮地侵犯、扰乱。
其:指人民。
居:居住处境。泛指整个国家或国度。
厌:使厌恶,使讨厌。
生:生活的条件、生活的地方,生路。
夫唯不厌,是以不厌。
注释:
唯:惟有。
厌:高亨说:“上厌字,即上文‘无厌其所生’之厌。下厌字,乃六十六章‘天下乐推而不厌’之厌。言夫唯君不压迫其民,是以民不厌恶其君也。”
是以,圣人自知而不自见也,自爱而不自贵也。故去彼而取此。
注释:
自知:自知就是对本我(真我)的尊重,对良心良知的爱恋,有自知之明。
自见:自见就是自以为是,心目中只有自己而没有他人、没有世界。他人和世界只是为满足自己的利益而掠夺猎取的对象。
自爱:自爱就是自知的结果,对本我的良心良知的热爱。自知、知人,自爱、爱人,才是老子圆融文化的体现。
自贵:自贵就是自高自大,心目中只认同自己有价值,自己最高贵,不认同他人有价值。目中无人,骄傲自大,桀骜不逊。
去彼:去后边的“自见、自贵”。
取此:取前边的“自知、自爱”。
译释:人民若是不害怕可怕的事情,最大的可怕的事情就要到来了。不轻易逼迫得人民不得安宁,不阻塞人民的生路。惟有君不压迫人民,人民才不为之所厌恶。因此,通达事理的人有自知之明而不自以为是,有自爱之心而不自高自大。所以要抛弃那后边的自以为是和自高自大,而保持前边的自知之明和自强自爱的心。
第七十三章 任为
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繟然而善谋。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
注释:这一段主要讲的是人生哲学,其意思是柔弱胜坚强,“柔弱者生之徒”。两个不同的“勇”字,老子认为,会产生两个不同的结果,一则糟害,招来杀身之祸;一则存活,得到生机旺盛。
勇:奋勇,具有智慧的勇气,来自心灵深处的勇气。
于:这里指的是卤莽行为的目标。
敢:逞强,为自身招致祸害的鲁莽行为。《广韵》说:“敢,犯也。”因此,“敢”有冒犯他人、侵害他人的意思。“勇于敢则杀”正是四十二章所说的:“强梁者不得其死”的注。
勇于敢:把勇气和智巧用于无端的侵害他人和他人的利益。
杀:遭损,杀身之祸。
不敢:谦退柔和。
活:存活,生存,生机旺盛,朝气蓬勃。
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
注释:
此两者:在老子看来,“勇于敢”和“勇于不敢”这两者,把天生的勇气用于作恶的人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把天生的勇气用于为善、谦退、柔和的人则为自己开创了幸福美好的生活,这两种完全不同的行为所导致的两种截然相反的结果是出于自然的必然。人类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生活定律是不变的。范应元说:“此敢于不敢两者,世或于敢为利,而因以杀身,则是害也;世或以不敢为害,而因以活身,则是利也。故曰:“或利或害”。
或利或害:一利一害,范先生已分析明白,仿佛是上天善恶分明的报酬和惩罚。
天之所恶:自然厌恶主观的结果。
孰知其故:故,原因,奥妙。谁能知道里边的奥妙呢?
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繟然而善谋。
注释:天道自然,它的规律,表面上看不出来,所以说“不争”,“不言”;单实际上起作用的,却不能违反,所以说是“善胜”,“善应”,是“不召而自来”。
天之道:自然的规律。
不争:根本用不着与人争斗。
胜:取胜,主宰,支配。
不言:天何言哉?不用言语。
应:应付,使顺应,使顺从。
不召:根本用不着招呼。
来:归顺,归来,投靠。
繟然:(繟音chan)坦然,宽松的样子,滞缓不紧张。《礼记·乐记》载:“其声繟以缓。”《说文》:“繟,带缓也。”
谋:安排,谋划。
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注释:天生天杀,道之用也。自然界的万事万物只要依照自然的规律变化和发展,都会有好的结果,不会有什么漏失的。
天网:天罗地网。
恢恢:《说文》:“恢,大也。”极其宏大,无边无际,大而无外。《荀子·非十二子》:“恢然如天地之包万物。”
疏:稀疏。
失:失落,漏掉。
译释:勇于敢用主观的作为就会遭到杀机,勇于不敢遵从客观的安排,就会得到生机,这两种勇敢的结果或是得到生机或是遭到杀害。这是自然厌恶主观的结果,谁能知道是什么缘故呢?--自然的规律是不相争就取胜,不言语就能应付,不召唤就能自动而来,很坦然就能安排的很好,自然这个极大极大的天罗地网,该得生机的和该糟杀机的从来没有漏掉过。
第七十四章 制欲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常有司杀者杀。夫代司杀者杀,是代大匠斲。夫代大匠斲者,稀有不伤其手者也。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注释:
民:人民。
不畏死:不惧怕死亡。
奈何:还有什么用呢?
以死惧之:以死恐吓。
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
注释:
民:这里与“奇”相关,指人民当中的绝大多数。
奇:指人民当中的极少数。人类中的败类,极端分子,诡异乱群,害群之马。
执:抓来,捉住。
孰敢:谁敢不服?苏轼说:“民安于政,常乐生畏死,然后执其诡异乱群者而杀之,孰敢不服哉?”
常有司杀者杀。
注释:
司:掌管,主管。
司杀者:掌握杀人大权的,这里主要指天道,大自然,生老病死,天灾。还有社会上犯法以律当杀者,由主管杀人者杀之。
夫代司杀者杀,是代大匠斲。夫代大匠斲者,稀有不伤其手者也。
注释:
代司杀者杀:蒋锡昌说:“人君不能清静,专赖刑罚,是代天杀;是谓代大匠斲也。”
大匠:技术很高的木工。
斲:(音浊zhuo)砍,用斧子砍,削,等。
大匠斲:斲轮老手,熟练的老木工能制造木头车轮子。
稀有:很少。
夫代大匠斲者,稀有不伤其手者也:蒋说:“拙工代大匠斲者,则伤其手;人君代天杀者,则灾必及其身也。”死是吓不了人的,妄图代司杀者杀,是没有好下场的。“乐杀人者,不可得志于天下”,古今中外的暴君,孰逃恢恢天网?
译释:此章所论关于制裁社会迷乱现象的方法原则以及他的政治主张。老子以为当时的统治者施行苛政和酷刑,滥杀百姓,压制民众,其结果是,一旦人民忍受不了了,就会不畏惧死亡。人类的自然死亡,是从“司杀者杀”的天道掌管的,但人间的君王残忍无道,把人民推向死亡线,这就从根本上悖逆了自然法则。在前几章已经分别论述和批判了关于追求强身速度而行邪道超近路;关于追求肥体私欲而搞事业谋名利等迷乱现象,待这些迷乱状态发展到“勇于敢则杀”(即不惜生命的程度),就应该用“道”理(即客观事物发展变化的规律)给以教化。使之认识到客观规律是不依人们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反过来说,人们只是服从于客观的自然规律,从而在思想认识的根本上得到纠正。倘若是人们已经发展到不怕死的程度了,再用死去吓唬他们,又有什么用呢?即使人们还真的怕死,对于那些主观作为投机取巧的人,我把他们抓来杀掉。谁还敢这样做呢?自然有掌管生杀大权的自然规律给以处治(即天生天杀)。若是有人代替自然规律去杀掉他们,(严刑残暴逼迫人民走向死亡)因为这种办法不是从“以道化之”的根本上去解决问题,“勇于敢”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代替自然规律去杀掉他们的人,就正如同代替技术高超的木匠砍木头一样,技术再高明的木工也是很少有人不砍伤自己的手的。
第七十五章 贪损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上求生之厚也,是以轻死。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
注释:
民之饥:人民饥寒交迫。
以:由于。
上:君上,社会统治阶层里的人,统治者。
食税:依靠税收生活。
之多:吞食赋税过多,税太重。
是以饥:因此遭到饥饿,民不聊生,老百姓穷困潦倒。
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
注释:
治:管理。
难治:难以管理。
有为:这里指统治者以贪图个人虚假不实的荣华富贵而搜刮天下为己有,如:建宫殿、造楼阁、修城池、荒淫无度、生活奢侈、好大喜功、层层虚夸。耗费具额财富,征集大量民工丁役。使得老百姓家园衰败、农田荒芜、背井离乡、流离失所、小无所托、老无所靠。
是以难治:因而难于治理。
民之轻死,以其上求生之厚也,是以轻死。
注释:君上以“有为”的政策引导民众,老百姓就以“有为”的对策来应付,所以天下就迷乱、多事,难以治理。统治者以利欲先于民,老百姓也就用智巧、假公济私“厚其生”。故轻生而求利,要钱不要命。
轻死:轻视死亡,根本不把死亡当作一会事。因此,铤而走险。
求生之厚:为满足个人的奢侈生活耗费的财富太多。
是以轻死:求利不厌,铤而走险。
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
注释:
无以生为:不以“求生之厚”作为。
贤于贵生:比贵生更高明。
高亨说:“君贵生则厚养,厚养责苛敛,苛敛则民苦,民苦则轻生。故君不贵生,贤于贵生也。”
译释:人们只所以遭受饥饿,是由于他们的君上吃的租税太多,因而遭受饥饿。人民之所以难以治理,是由于他们的君上喜好有所妄为,好大喜功,因而难于治理。人们之所以轻于犯死,是由于他们的君上求生活的丰厚而贪图名利,所以他们不怕死。也就是说唯有不以养生当专门的事干的人,比过于重视生活的人贤明。
第七十六章 戒强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曰:坚强死之徒也,柔弱生之徒也。是以兵强则不胜,木强则拱。故坚强处下,柔弱处上。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
注释:人活着的时候含有和气是柔弱的,死了和气就没有了,尸体就变的坚硬,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知识。然而“其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提出这样的一个问题讨论,是否感到很幼稚,不弄明白死亡的年龄,就难以理解老子的这篇经文。《灵宝毕法》:“当胎元气足之后,六欲七情,耗散元阳,走失真气。”六欲七情是什么东西,走失真气,开始走向衰败。可是走向衰败的年龄又是多少呢?人体有三宝精、气、神,精是什么?气是什么?神又是什么?我师说:“人体的基本形体是精,这个形体应该具备的能量是气,该形体发挥的功能作用是神。”当精满气足还未到神全的时候,如人已到了第二十五卦之时,二十五卦是地天泰。泰卦便是食粮大增有了食欲,接触异性有了色欲,有色欲后变产生了亲蔬,有亲蔬便有恩爱,有恩爱便有忧愁。有忧愁变产生憎恨,有憎恨便有仇杀。各种各样的欲,变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情,总之叫做七情六欲。各种的欲望贪爱都是后天要人命的东西,外加上拼命追求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因此,便开始耗散元阳,人体生命就逐渐衰败了。走失了真气,下坡路一滑,便从二十五卦滑到了五十七卦。五十七卦是什么样子,天地否,“否终则倾,何可长也。”否塞不通,动脉硬化,离“其死也坚强”很近了。中间三十二卦放空而过,减少了一半的寿命,故半百而皆衰。
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
注释:这里老子借用草木生死现象来警示世人,柔弱的可贵。
柔脆:柔软脆弱。
枯槁:枯萎干裂。
故曰:坚强死之徒也,柔弱生之徒也。
注释:
徒:同类。
坚强:阴是有形之体,西方人认为,人是最坚强的整体。内部是化学机器,人的精神就是外界的刺激,因此,对物质就应充分的享受,务快其心。充分的享受就容易导致血脂高、脂肪高、血压高,血管硬,硬与坚强近,与短命是同一类。
柔弱:东方人着眼于阳,阳为柔和之气,柔和之气与长寿是同一类。惜孔子求道于老子,老子张开口,问孔子,我的牙齿还活着吗?孔子说:亡,都死了。老子又张开口问孔子,我的舌头还活着吗?孔子说:然也,都活着呢。明白了吗?孔子说:明白了。牙齿是坚强的,都早死了;舌头是柔弱的还活着呢。所以说“坚强死之徒也,柔弱生之徒也。”
是以兵强则不胜,木强则拱。
注释:
兵强则不胜:高延第说:“兵强不胜,所谓国虽大好战必亡也。”苏轼说:“兵以义胜者,非强也,强而不义,其败必速。”
木强则拱:木强必拱,木直先伐。老子再次利用兵木的强硬来反衬柔弱的可贵。
故坚强处下,柔弱处上。
注释:事业的兴造、国家的管理、各种各样的工程建筑都是把坚强的安放在最下层的基础上,柔弱细小的放在上边。自然之道,抑制坚硬,扶植柔弱,就是这个道理。
译释:人活着的时候含有和气是柔弱的,死了和气就没有了,尸体就变的坚硬。草木活着时,也是存有和气而柔软脆弱,死了没有了和气,就变的枯槁。所以说:坚强应属于趋向死亡的一类,柔弱应属于趋向生长的一类。因此,军队的性太坚硬了就不能取胜,木材的性太坚硬了,就容易变拱。所以事物的兴造,就是把太坚硬的方在下边,把柔弱细小的方在上边。象这样抑制坚硬,扶植柔弱是自然的功能,也是自然的道理。
第七十七章 天道
天之道,其犹张弓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孰能损有馀以奉天下?惟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也。若此,其不欲见贤也。
天之道,其犹张弓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
注释:在周而复始的客观规律中,在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这一区别于万物的特殊性的客观事物上,还存在着自然的“天之道”和人为规律的“人之道”的区别。老子说:“夫道者,原产有始,始于柔弱,成于刚强;始于短寡,成于众长。十围之木始于把,百仞之台始于下,此天之道也。”
在由始到成,又由成到终,以一个循环为周期的“道”中。由始到成为“天之道”,当生成之后,由于人为的作用而形成始于消失,而终于死亡的这一段为“人之道。”
“天之道”其成的程度有所不同,以一个人的机体为例,自肉眼看不见的那一点点精微物质构成生命体开始。至形成一个精神性命具备、五脏六腑齐全、四肢百骸样样都有、一尺多长、六七斤重的人体,即形成了一个正常胎儿,这就叫做形成。到长成了一个具备成人条件的机体,称为气成。再到具有足以完成高难度、高精尖的工作能力,叫做神成。总之,天之道是以不断的生长、不断的成熟为特点。由于道的作用,都是存在其生长和成熟之先,因此,我国传统对这些事物形成以前的阶段,称为先天。对“始于柔弱,成于刚强”,即自复卦至乾卦这一阶段的天之道,由于即是先天,又是起着不断生长,不断成熟的作用,因而又称它是“先天主生之道”或“先天主得之道”。“人之道”由于其消失直至死亡,都是发生在其所生或所得之后,因而称这自“天风姤卦”到“坤卦”这一阶段,为“后天主失之道”,或“后天主死之道”。
由于先天之道的生而得之和后天之道的失而死之的原因,故老子说:“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又说:“循性而行谓之道。”《礼·礼运》说:“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吕氏春秋》曰:“公则天下平矣,平得于公。尝试观于上志,有得天下者众矣。其得之以公,其失之必以偏。”老子又说:“圣人常无心,以百姓之心为心”。“圣人不胜其心,众人不胜其欲”。以上都是说先天之道之所以能生、能得、能成,是因为遵循着人类“大、公、天、静”的本性,依靠或依照客观事物发展变化的自然规律,即所谓“道”或是“天之道”去思维,靠客观所存在的而且是众人所需要解决的那些无穷无尽的事情。简而言之,就是“以公处之”。后天之道则不然,之所以会不断消失,大量减少,急速损失,提早衰亡,是因为道德水平低的人,都处在为满足个人的私情私欲而无穷无尽的和主观盲目的追求之中,都是以谋求自己得利益的偏心,去处理客观事物所造成的结果。总之,天之道之所以生而成之,是来自人的天性。而人之道之所以失而死之,是由于人的私欲,私欲就是在众人之间,都在为谋求偏向自己利益的贪心。天之道和人之道是截然不同的两条道,其对待客观事物的方法不同,其造成的结果也不同。
天之道的处理客观事物的方法,不正像张弓射箭那样吗?高了就将它压低,低了就将它举高,多余的就损掉,不足的就补给。
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
注释:天之道是把多余的部分拿去补给不足者。
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
注释:
人之道:世俗偏见之人的处世方法。
损不足:剥夺不足者的利益。
奉:恭敬的献上,顺从的伺候。
奉有余:穷人给富人行贿。
孰能损有馀以奉天下?惟有道者。
注释:
有:把,将。
天下:天下人,绝大多数的穷人。
孰能损有馀以奉天下:谁能把富足者的东西拿出来奉献给天下人。
道者:圣人。
惟有道者:“圣人不积”。
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也。若此,其不欲见贤也。
注释:
不恃:圣人有余而不恃有余。
不居:不处,圣人功成而不处有余。
贤:聪明才智,多才,才干,才华横溢。
见:读现,
不欲见:不愿意表现。
译释:天之道的处理客观事物的方法,不正像张弓射箭那样吗?高了就把它压低些,低了就把它举起。多余的就损掉,不够的就补给。自然之道是把多余的部分拿去补充不足。世俗的人所采用的处理方法就不是这样了,他们剥夺不足者的利益去奉给有余者,夺取弱小的利益以补益于强大者。谁能够把有余者的多余拿过来去奉给天下呢?只有尊照自然规律处理事物的人。由于天之道是按规律秉公办事,将有余奉献给不足,因而就能够得天下。而人之道则是按私欲偏心办事,将夺取穷人的产品财物去奉献给富有的人,因而就要丢失天下。仅上述寥寥数句经文,对一得一失的道理,便可昭昭在目了。因此,通达事理的人做了工作而不去自恃,做成功的事物而不去自居功位。就正是这样,他们不愿意表现自己的聪明才干。
第七十八章 任信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先,以其无以易之也。柔之胜刚也,弱之胜强也。天下莫不知也,而莫之能行也。故圣人所言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之不祥,是谓天下之王。正言若反。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先,以其无以易之也。
注释:
天下:指天下万物,再也找不到比水更柔弱的东西了。
水:水无形,至柔。水与石相撞,水无损而石有损;牙与舌相撞舌无损而牙牺牲。所以说,攻刚强者,莫之能胜柔弱。
以:用。
其:水。
易:代替,老子说:“天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水至柔,然而,能够贯穿金石而自己没有任何损失,所以老子说攻坚强者没有任何物质可以代替它。
柔之胜刚也,弱之胜强也。天下莫不知也,而莫之能行也。
注释:既然“天下莫不知”,那又为什么天下“莫之能行也”呢?在人类生活的社会中,私有制培育了私情私欲,私情私欲代替了无私的天性。人类为了满足个人的私欲,个别人拼命追求务快其心,因此耗散了大量的精神气血,从而损伤了生命。致使人类的生命普遍的大幅度缩短,造成了象《黄帝内经》所说的“今时之人不然也,半百而皆衰”的严重结局。但是,一个人要想树立大公无私的天性,树立为公利公的辨证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再以无私的天性作为主宰,似乎既不现实,也不可能。因为一个人树立无私的天性,而其家人、周围人、仍处在私情私欲之中,为了谋求各自的利益,就会群起而攻击这个经过极大决心和毅力而重新树立起的天性。众箭射一靶,难免不中。就是说不是你说服周围人以天性克制人欲,便是周围人腐化你以人欲掩盖天性。所以天性、人欲,一得、一失,易知、难行。
柔、弱:是天性。天性生之徒。
刚、强:是人欲。人欲死之徒。
故圣人所言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之不祥,是谓天下王。
注释:
受:主动承担,主动接受。
国:全国,全天下。
垢:耻辱。
社稷:决定国家生死存亡和荣辱祸福的最高权利机构。
社稷主:国家最高权利机构的主席、主人,即国王。
稷:本身的意思是谷神,中国时候,历代王朝建立时,都要立社稷祭祀神灵,因此社稷也就成了国家的代称了。
不祥:各种各样的天灾人祸。
天下王:人民的国王,同社稷主。居下受柔,敢于承担责任,引咎自责,天下人民谁不愿意拥戴他坐王位。
正言若反:
注释:
正言:正直的话。
若:好象,似乎。
反:反说。
柔胜刚、弱胜强,曲则全、枉则直,凹则盈、多则惑,知不言、言不知,损有余、补不足,不求厚生则长生,常无为、则有为等等,本是真理正言。世人认为违反常理,好象是反说的。
译释:水的性能是能方能圆、能行能止、能润能下,天下没有比它再柔软的东西了。可是在攻克坚强的力量中,却没有能够比得过它的,因为攻克坚强时谁也代替不了它。柔的所以能胜刚,弱的所以能胜强,天下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可是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像它那样。所以通达事理的人有这样的话说:能够承担全国的耻辱,才称得上是一国之主,能够承受全国人民的不祥灾殃,才称得上是天下的君王。这样正直的话好象是反言。
第七十九章 任契
和大怨,必有余怨,安可以为善?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和大怨,必有余怨,安可以为善?
注释:
和:调和,使和解。
大怨:深刻重大的怨恨,人与人之间结下的深仇。
和大怨:调和了人与人之间的深仇大恨,缓解了大矛盾的激发。
余怨:矛盾依然存在,没有彻底解决,所以说“必有余怨”。
安:怎么。
善:好。
安可以为善:怎么能算是修好了呢?
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
注释:老子比喻:圣人做事,就好象自己居于再有力的地位,也不为难别人,这样怎么能和别人结怨呢?
执:手里掌握着,手里攥着。
左契:讨债的凭据。古人借债时,在木版或者是竹板上刻清楚借债内容,然后一分为二。借债人保存左边的一块,负债人保存右边的一块。左契,就是左边的一半,是讨债的凭据。
责:《说文》:“责,求也。”这里是指不逼迫,不逼债。
有德司契,无德司彻。
注释:这段经文是说:有德的君主掌握着收债的凭据而不用来逼迫还债,无德的人收取租税贪得无厌,斤斤计较。“不责于人”无怨由生,贪得无厌,斤斤计较,《易》曰:“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余怨积,大怨至。
有德:积极主动地“止于至善”之地的人,善域的种子。
司:主管。
契:契约。
司契:掌管与债务人签订的契约存根。
彻:租税,《论语·颜回篇》:“盍彻乎?”周代的一种收税法。《孟子·滕文公》:“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其实皆什一也。彻,乃周之税法也。”
司彻:掌管税法收取租税的人。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注释:
天道:长生、长得之道。
无亲:不分亲蔬。
与:交给,
善人:按客观规律办事的人。
常与善人:把“司契”者的任务经常交给按客观规律办事的人。
译释:和解重大的怨恨,必然存有一些不能解除的馀怨,这怎么能算是作善啊?因此通达事理的人做事,就像把握着借据存根而不用来逼债。有德的人就好象是管理借据的那个人那样从容,无德的人就好象是管理租税的那个人那样计较。天之道是不分亲疏的,惟独是把司契者的任务经常交给善人。
第八十章 独立
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涉。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人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之老死,不相往来。
小国寡民。
注释:这是老子在春求末年,国家财力、物力、人口、科学技术、交通、经济、通讯等诸多条件限制的情况下,勾画出的一幅“国家”的美好蓝图,也是一幅充满田园气息的农村欢乐图。国家不宜太大,人口不宜太多,整个国家的管理方便,全国人民依道而行,依德而化,都遵循着自然规律而行,这样一个理想的农业社会,人类生活的共同体。
小:使之小。
小国:不贪图辽阔的疆域、广大的领土、强大的军队,众多的人口。提倡独立自主依道行事,自力更生得其天性。
寡民:古时候,人口的增加往往是通过征服其他国家的人民来实现的,所以要维持小国的现状。
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
注释:
什伯:古代军队的编制,什,十人,十人一个编制单位。伯,百人编制的单位。
什伯之器:各种各样的器械,武器。
重死:重视生命。热爱自己的生命,因此,不会铤而走险地去掠夺侵害他人。
远:使远离,离开家乡远迁。
徙:(音奚),大规模地搬迁,集体远程迁居地举措。老子反对分散游离的流动生活,提倡淳朴敦厚,恬淡安定的生活。
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人复结绳而用之。
注释:
虽:即使是。
舟:船只或战船。
舆:车辆或战车。
无所:没有因由,没有必要。所:代词,代指“乘之”的理由。
甲兵:泛之武器装备。
陈:陈列,或使用。
人:民众。
复:恢复。
结绳:远古人“野居于穴处,结绳而治”,没有文字,人们依靠在绳上打结的办法,来帮助记事。
复结绳而用之:是说使人们恢复到那种没有战争、自由自在、和睦友好、人人都过着自然、淳朴、诚实、善良的生活状态。
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
注释:
甘起食:甘心情愿吃粗茶淡饭,田园蔬食。
美:喜爱。
美其服:喜爱粗布合体的衣裳。
安:稳定安逸。
安其居:安于他们的稳定安逸的居处。
乐其俗:乐于返朴归真的风俗。
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之老死,不相往来。
注释:
邻:邻近。
国:自身。
邻国:邻近于自身的私情私欲。
相望、相闻、相往:亲自望、亲自闻、亲自往。师在“吊锺”静坐,东有卡拉OK厅,西有大酒店,咪咪之音,喝花酒,贴面舞,尚妓女,花天酒地,可谓是鸡犬之声相闻,污七八糟相望,直到圆寂,但从未见其相往。
译释:独立--就是独立自主,依道行事,就是有自治的能力,也就是有不受客观事物干扰的能力,是修养有素的人,要锻炼出不受客观事物左右的本性。其实人的本性莫过于私情私欲。所以在治理自己的身心上,就好象是治理人口很小的小国那样:节俭资材而毫不奢侈;爱惜劳力而毫不妄为;就好象文中描述的那样,即使有各种各样的器具也不征不用;使人民安居生活,重视死亡而不轻易迁往远方;虽有船只车辆,也没有人乘坐它门去外出游逛;虽有可以与之相争的兵力武器,也没有人去宣扬它,使人们恢复像上古时期用结绳记事那样的朴实。甘其蔬食,美其粗衣,安其茅屋,乐其朴俗,即使是眼睛能够看到,耳朵可以听到邻近于自己身心的私情私欲、景色声音,心意不动地直到老死也不与他们有所往来。
第八十一章 显质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故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不争。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注释:
信言:诚实的话,可信的话,听言如见其人,言行如一。
不美:不好听,不顺听,华而不实。
美言:粉饰的话,夸大其辞,花里胡哨的话,以取悦于人并骗取他人的好感与信任为目的的话。
不信:不可信。
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搏,博者不知。
注释:
善:这里指擅长。
辩:巧辩。口才好,很会说话,辩士。
知者:明智者,有知识,知道修道的真实景象。
博:博览众杂。
不博:不再去博览众书,只注重“为道者日损”不重视“为学者日益。”
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
注释:
积:本来由禾、责组成,禾,稻谷;责,成束的金钱。所以说积的本意就是粮食和金钱,这是人们苦心经营和苦心积虑所追求的对象。“积蓄或蓄积”便成了幸福与安居乐业的生活保障。
不积:不积只能对道者而言,道者、得道者、圣人已经超越了具体物质的概念,他没有必要为自己打算,因为自己“以百姓之心为心”,自己无为、无私、无欲。“天之道”的大规律已为自己的生命存在准备了一切必要的客观条件。天无物不覆,地无物不载,道者与天地和其德,与日月和其明,天地日月,万事万物都是他的积蓄。因此圣人不用也没有必要为自己幸福而苦心积虑了。多藏必厚亡,圣人不用积,《论语·颜渊》说:“百姓足,君孰与不足?”就是这个道理。
既:尽,全部。
为人:帮助人。以他人为目的,以整个人类的普遍幸福与自由为目的,以恢复全人类的天性为己任,象太阳一样发光放热而且从不计酬报。
己愈有:自己的“道”会更丰富、更富有。
与人:与肥己相反,给予。
己愈多:自己的“德”会更广博、更多。
故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不争。
注释:
天之道:从无到有,使全人类的生命达到最长最久的程度,天之道无形无为,内以修身,外以治人。所以说道对天下所有的人都能起到教化育人的作用。教化人类,不论那一个国家,那一个民族,《易》曰:“举而措之于天下人民谓之事业”。天之道就是天下极简极易的大事业,大规律。
利而不害:按道行事,利而不害,不按道办事,就会碰地头破血流。
人之道:老子在这里说的是圣人之道,圣人效法于天,与天道相同。
为:举止作为,施为。
为而不争:有施于民,不争于民。
译释:可信的话朴实不一定顺听,顺耳的话粉饰了就不一定可信,擅长的人对其所长就不再加以巧辨,致力于巧辨的人就说明他不善长。知道修道的真实景象就不再多去博览那些虚假的书本知识,博杂者总是还没有正道。通达事理的人不会保守,他知道尽力去帮助别人,自己的道反会更有,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别人,自己的德反而会更多。所以自然之道是利于万物而不害万物,人为之道也应是只为别人做事情而不与别人争名夺利。
道德经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