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三十年前的七夕如昨(精文转载)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10:21:34
七夕
又是一年一度的鹊桥会,又是一年一度的七夕。如今的七夕,不是我的七夕,我的七夕在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我还是个儿童。
如今的七夕,叫做中国情人节,它基本上是外国情人节的翻版。和2月14日一样,它只是一个节日,一个与月亮无关、与星星无关、与传说无关的节日。现在的七夕,是城里的七夕,不是乡下人的七夕。在这一天,以及在这一天之前,在这一天之后,城里长大了的人,基本上不看月亮,不数星星,不听传说。七夕本来与城里人无关,如今它成了情人节,只是让城里人多了一个表达爱意的日子。
我是农村里长大的孩子,我的七夕是农村的七夕,是充满遐想的七夕,是融合于传说中的七夕。
三十年前的我,是大自然的孩子。那时候,我的生活没有电灯,晚上有油灯,有蜡烛;那时候,有夜晚的概念,那时候,有天空的概念,天上有月亮有星星有乌云有风;那时候,有青蛙,有蟋蟀,有萤火虫,有蚊子,有小鸡,有小鸭,有牛。那时候的阳光,很亲切,冬日下的寒风,只是冻红冰冷的小手,冻不坏身子,坐在背风的门后,裹着厚厚的棉袄感受阳光的煦暖,是人生的享受。
那时候的晚上,是早睡的晚上。睡觉之前,是嬉戏的光阴。小伙伴们玩没有玩具的游戏,在草堆里捉迷藏,在田野里钓青蛙戳鳝鱼,还在大树下听大人讲故事,在天空下学童谣。
于是到了七夕的晚上,大人们把糯米饭捧出来,给小朋友们品尝,那是一小碗直接蒸出来的甜糯米饭,象山峰一样高。小朋友们是没有性别概念的,吃过节日里的粮食,便在暗淡的月光下,玩那七夕的游戏。
那时候的游戏就象昨日一样没有被忘记。小伙伴们用铁罐子,装满了沙土,在罐子中竖一根竹筷子,在筷子末端平放另一根筷子,大家围坐成一圈,点燃手中的香,在筷子边把香打成一个个小圆圈,口中念念有词:“观佬观箸神,箸神翘,箸尾廖,箸头好扒饭,箸尾好夹蛋”,如此反复,直到看见横卧的筷子开始转起来,此时大家欢呼雀跃,庆祝冥冥之中的灵感到来。
观箸神之后,小伙伴们仍旧坐在一起,大声地念着家乡的童谣:“点丁,点卯,桃花,美貌,胭脂,碰粉,老鼠做戏近公滚!”“尼尼尼,上山挽多尼。乌的挽来吃,红的挽来卖。卖有钱,钱哪去?钱娶某。某哪去?某生囝。囝哪去?囝看鸭。鸭哪去?鸭放屎。屎哪去?屎浇菜。菜哪去?菜开花。花哪去?花结籽。籽哪去?籽打油。油哪去?油点火。油哪去?火给老翁仔吃烟扑噜灭掉了!”这些童谣,自然都是奶奶母亲一辈代代相传的。
睡觉前,我就在黑洞洞的天空下,在不够明亮的月亮下,看着无数的星星,听那放牛的小伙子与那天上仙女的故事。故事最令人动容的是牛郎用牛角变成的篾箩挑着一对儿女,上天追赶织女,眼看快要赶上时,王母娘娘拔下头上的金钗,当空一划,划出一条无法跨越的河流,把两人的幸福生生隔开,于是才有每年七月初七的鹊桥相会。
七夕的故事是带有浓厚的乡村特色,带有深厚的神奇色彩,同时也带有浓厚的感伤色彩,如今城里人只把它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化为一个节日,化为一个互致爱意的情人节。我总是觉得有点滑稽。
古人云,“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本来,七夕的鹊桥相会,含有对人间那些逢场作戏的感情的反讽。古人又云,“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也是对两地别居的人们的最大安慰,如今,如胶似膝的情人们还要在这一节日里互致爱意,我总觉得太夸张了,也太泛滥了。
人们对七夕内涵的理解,在今天已经模糊,已经偏离,或者说,七夕转变成现代都市人最浪漫的载体。
我心中的七夕,只留存于30年前那黑白分明的夜晚。
我30年前的七夕,延续那千古不灭的传说。

收藏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