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战士的汪晖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01 20:50:20
将“抄袭”加在一个一直在努力思考和战斗的作者身上是对其最大的侮辱,这是继长江奖事件损汪晖走内部路线、读书事件迫汪晖离开心爱的岗位后,自由主义者对汪晖最有力也是最无耻的攻击。汪晖是从鲁迅研究起步的,对鲁迅的最后遗言 “损着别人的牙眼,却反对报复、主张宽容的人,万勿和他接近”是再熟悉不过了。自由主义者一边损着汪晖的牙眼,一边高喊着“你道歉吧,给你宽容”,汪晖怎可能不出离愤怒?这种愤怒迄今还只表现在《联合早报》的访谈上,我们完全可以有所期待。说实话,我欣赏作为学问家的汪晖,但更喜欢一个将学问和志行合一的作为战士的汪晖,不管这个战士是擅长运动战的,还是阵地战的。
自由主义者对汪晖发动一拨又一拨攻击,实在是因为汪晖将他们的私心杂念和装腔作势做了一个总暴露。
汪晖学说的一个根本点就是对“反现代性的现代性”的深刻剖析。汪晖的“反现代性的现代性”,不是短智的自由主义者所批判的所谓汪晖要取消普世价值,而是要揭示真相并非如自由主义者所唱的顺口溜式的普世价值的前世今生和中国也处在创造普世价值的世界潮流之中;也不是鲁莽的民族主义者所批判的所谓汪晖要取消现代化而使中国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上自废武装,而是要揭示现代化从来就没有现成的道路,如今盲目地与世界接轨恰恰在自废中国革命和建设用鲜血探索的现代化之路。汪晖的“反现代性的现代性”探索的是世界共同的由古代迈向现代的道路,汪晖的深刻性是说这个道路是“理一万殊”的。这恰恰是短智而自私的自由主义者由无知而惊讶,由惊讶而迁怒的原因。
汪晖从来没有说对现代性的反抗,独有中国一家。法国的社会主义,德国的浪漫主义,俄国的民粹主义,比比皆是,不过这些都最后消融到西方现代性里,强化了理性牢笼的无远弗届。这种消融,在法国,是社会党的和平路线;在德国,伴随着纳粹主义的别样的现代扩张形式的失败而转化到批判哲学成为西方现代性存在最有利的帮凶,就是让你知道理性的恶果但你又无处可逃;在俄国,社会帝国主义的兴起使民粹主义安服于新沙皇,后来在苏联解体中表象到东正教精神,回到西方现代性兴起的宗教根源,那个上帝与众人对立的二元世界。
汪晖也没说保存了古代帝国的遗产的,就只有中国。英美的现代性帝国一直变换着形式存在;苏联甚至扩张了沙俄的地盘,解体也没使之收缩殆尽,关于民族国家的学说并不因此就是忽悠外人的,抛开其一个民族的幻相,实质是体现现代国家对内民主对外战争的要求,对内以民主的名义压抑一切反抗,对外以战争的形式扩张主宰民族的利益。美利坚民族的说法实际是其最佳体现,不是不要扩张,固守本民族原有的一亩三分地,而是极力以文明的压服的形式去扩张盎格鲁萨克森民族的外延。
汪晖对已习以为常的观念的揭批,不是要说中国走着特殊的道路,而是说中国走着和老牌现代国家一样的道路,都在尽量保存故基、扩张新利中推进古老国家向现代国家的转型。将现代国家的力量束缚到每一个人,通过国家力量去开拓国内国际市场,推进工业化和现代化,这些都是推进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国家,包括之前推进天理世界观向公理世界观转移的知识分子,在历史限定条件下摸着石头过河打造的。中国道路的现代性特征昭然若揭。现在的问题是国家的既得利益集团和自由主义者不想再摸石头过河了,守着对内民主对外战争的自由主义教条过安稳日子了。不要以为自由主义的中国就是损失民族利益、甘做殖民地的,而是会以民主的形式实施更野蛮的对内集权、对外战争,当然对外战争条件不具备的话,即美国一直那么强大,那就只剩下对内集权,但最后可能是偏狭和短智使对内集权也无以维持,导致国家的分裂,几代中国人的心血付之东流。汪晖对中国反现代性的现代性的探讨,对去政治化的政治的质疑,只是要激发当今中国的政治经济主宰者们的勇气,去继续探索还未到头的中国道路,实现中国对世界的领导权的道路。汪晖对现代国家的批判,不是西方新左派的实则维护西方现状的批判,而是对当政者和既得利益者背弃祖业不思进取的批判。这也正是年青的有抱负的汪粉异常多的原因。
这条路注定是艰难异常,但也是唯一有前途甚至是唯一可行的道路,需要一代人,特别是当权者和既得利益者,做出牺牲的,因为这条道路需要对内放权让利,集聚起最大多数的民心;需要高扬起中国思想和知识的主体性,消化或扫除一切起步初期从西方拿来的理论学说和权威,这意味着不少今日的学术名流要重新当回小学生,不能再依托既得地位贩卖泊来品和背诵顺口溜过日子。毛时代为这种牺牲和高扬主体性提供了样板,王进喜们“少活二十年”的豪言和行动,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知识生产,和礼失而求诸野的复兴文明的实践,这就是祖业,这就是汪晖论证并加以维护的祖业。再推而进之,汪晖是从鲁迅研究开始自己的学术生涯的,对一切既得利益者的帮闲帮凶的不留情面的批判是鲁迅的战斗精神,这种战斗精神也是汪晖要论证和维护的,因为今日的中国面对的依旧是“其实地上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还可以推而进之,汪晖将现代中国思想的“兴起”——也就是“生”,“天地之大德曰生”的“生”——推进到宋儒的时代,吾以为,其要旨正在于汲取宋儒特别是朱熹的严夷夏之辨、格君心之非及对三代理想的坚持。
无疑,汪晖面对的是一群宵小,他的战斗的文字不可能使他们背私向公,反而使他们对汪晖一次次疯咬,越来越不择手段。对于这次汪晖“被抄袭”事件,我只能作如是观。期待作为战士的汪晖走出早已不宁静的书斋,投入向往已久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