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的钱文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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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懂的钱文忠
                            刘仰
(2010-08-19)

    钱文忠教授的长相有点讨喜,让人觉得他随时都要向你说几句悄悄话。悄悄话就是说给某一个人听的,不是要说给大家听的。也许钱文忠教授给人的这种感觉过于强烈,或者是他说的“悄悄话”很多,或者很多人都听见了,于是,有好事者将钱文忠教授的一些“悄悄话”汇编成两本小书,冠名曰《钱文忠语录》。副标题一是“颤栗的道德底线”,二是“风化的传统基石”。“语录体”也许是从孔子开始的,《论语》也算是孔子语录的汇编,“述而不作”算是一个境界。按我的理解,“语录体”一般是因为说话的人思想太重要、太庞大,系统了解对一般人不方便,便用“语录体”简化一下,方便大家作必要的理解。于是,我对钱教授的两本《语录》有了点小兴趣。

    简单看了之后,我觉得钱文忠教授不该出这两本《语录》,或者,编“语录”的好事者胡乱塞了点私货进去,或者钱文忠教授自己没审看过这两本《语录》。按照《钱文忠语录》目前呈现在我面前的样子,我认为,出版“语录”的那个钱文忠教授,其思想、理论、观念还不至于到太重要、太庞大的地步,甚至连系统化也不太够。钱文忠教授的两本《语录》就好像是针对不同人说的悄悄话,同时公开了,人们便发现其中不少互相矛盾的地方。虽然我们能够理解,说悄悄话本来未必是想公开,对张三说的,与对李四说的,很可能要根据需要调整一下。但是,既然已经出书了,都公开了,就免不了要让人挑点毛病。举几个例子。


    钱文忠语录一:中国没有“传统”
    读经是好的,但是有两个前提需要搞清:第一,我们的传统是断裂的。中国几千年的文化,实际上没有一个一以贯之的传统。现在所讲的传统,基本上是清朝雍正以后形成的,与汉代、宋代、明代的到底有多大关系,很难说。第二,中国走向现代化的道路,在人类历史上是很特殊的,是在没有经过论证的情况下进行的。人们认为必须现代化,但是阻碍现代化的是传统文化,所以我们走向现代化的前提是抛弃了传统,中国有影响的一代知识分子都是反对读经的。
    我的问题是:既然中国没有“一以贯之的传统”,那些批判中国传统的人,批的都是什么东西?难道都是盲人摸象,各说各的?如此说来,钱文忠教授倒是给批判中国传统的人一个难堪:你们到底在批什么?既然如此,钱文忠教授后面的话似乎就给了答案,“中国有影响的一代知识分子都是反对读经的。”但本段“语录”开首,钱文忠教授说“读经是好的”。于是我看到,钱文忠教授很谦虚地认为自己不属于“中国有影响的一代知识分子”。

    钱文忠语录二:中国传统的致命伤
    不讲公德(私德都还比较讲),不讲秩序(到现在还没有排队的概念),不尊重法律,这都是中国传统的致命伤。
    我的问题是:前面钱文忠教授说中国没有“一以贯之的传统”,这里又在批判中国传统,那么,钱文忠教授是否应该向我等明示一下,你所批的那个传统,是断裂在什么时候的传统?或者是在那个历史断裂带、断裂层里的“致命伤”?在这个断裂之前或之后,中国“传统”关于公德、私德又是怎样的呢?说到排队,我给钱教授提供一个例子。8月12日,美国亚特兰大市政府向居民发放租房补贴和公共住房名额,一共几百个名额,有3万多人来领取,结果引起骚乱,没人排队,大家争先恐后,最后有60多人受伤,20多人住院。我理解,美国人都牢牢记住了一句话:“时间就是生命”,谁排队谁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或者宁愿让别人的生命浪费,我的生命不能浪费,所以我不排队。钱教授,我的这个理解,然否?

    钱文忠语录三:国学大师班已全线失败
    中国的一流大学,都有过一次完全失败的尝试——招收所谓的国学大师班。这种尝试全线失败,没有一个成功的。这也许就证明,传统国学和传统文化的人才,必须用传统的教育方式,才能成功率比较高地培养出来。
   
我从来就不看好现在的国学班,对它的失败,我与钱文忠教授的看法相同。但是,我还是念念不忘前面的老问题,既然钱教授认为中国没有“一以贯之的传统”,那么,钱文忠教授在这里所说的“传统国学和传统文化人才,必须用传统的教育方式……”这里的传统,指的又是什么?

    钱文忠语录四:我是传统意义上的教授
    其实,中国的教授并不是我们自以为的那种形象,我倒觉得我是比较接近传统意义上的教授的,但是现在却被大家看成是一个很奇怪的人。而让我真正奇怪的是,为什么人们会有这样奇怪的看法?
    我在这里替钱文忠教授回答一下他的问题:为什么他“被大家看成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因为,钱文忠教授说他是“比较接近传统意义上的教授”,同时他又说“没有一个一以贯之的传统”,所以,钱教授等于是在说他自己是一个“没有一以贯之的教授”,所以大家会觉得他奇怪。

    钱文忠语录五:对待文化经典不是喷香水
    我觉得我们的民族性格里,有一种急功近利的东西,叫“立竿见影”,学了就要用。有些东西是一种人格、修养,是一种熏染。比如现在女孩子用香水,一喷马上就很香。而古人是在穿衣服之前把衣服熏香,熏得很均匀。哪种香会更舒服?这争都不用争!所以对文化经典不能用喷香水的态度,要让经典慢慢散发出来,这必然很慢。
    我的问题是:既然“我们的民族性格里,有一种急功近利的东西”,那么,钱文忠教授说的“古人”穿衣服之前的“熏香”,“慢慢散发出来,这必然很慢”,后者算不算“我们的民族性格”?钱文忠教授在这里证明“古人”是慢的,不是急功近利的,那么,现在喷香水般急功近利的“我们的民族性格”又是哪里来的?

    钱文忠语录六:厚道宽容让坏人更坏
    坏人是不会改好的。可是,为什么坏人越来越坏,越来越多?做坏事的机会和空间越来越大——除了他们自身坏以外,难道不也因为我们滥用了“厚道宽容”吗?
    在我的印象里,“坏人是不会改好的”
这句话是钱文忠的老师季羡林先生说的,学生接受老师的思想,也算没有白学。但是,季羡林先生说“坏人是不会改好的”这句话是有问题的。首先在于好坏的标准,好坏的标准各式各样,说这句话在我看来,更合适的理解是:我的好坏标准是不会变的。其次,如果把话说得这么绝对,那么,是否也可以说:好人是不会变坏的?假设一:坏人不会变好,同时好人不会变坏,那么,这个世界上必然有天生的好人和坏人,我们就应该赶紧到所有的妇产医院,给每个孩子贴上标签。假设二:坏人不会变好,同时好人也会变坏,那么,这个世界只能是坏人越来越多,好人越来越少。钱文忠教授似乎就是这么认为的。他叫我们不要“滥用”“厚道宽容”,是不是在教我们,不要做好人,跟着一起做坏人,然后永远也不会改好?
    好了,不举例了,反正,这个“语录体”钱文忠教授让我有点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