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家有老婆仔（外一则）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02:33:53
□陈智昌
家有老婆仔
背人垂泪的奶妈
上世纪四十年代的私立学校对学生并无年龄限制，故我读五六年级时，班上便有些十八廿二的女同学。她们可不交作业、不上体育课，可不穿制服还可烫发。
她们的身世很快便被打听出来了。原来，她们在家乡也读过几年书，但很早便被迫出嫁了。以后，便是侍奉公婆，生仔带孩子。后来有机会到省城定居，受新思想、新风气影响，在亲友鼓动和几场哭闹之后，便争到了再读书机会，成了我的同学。
抗日期间，我避难于粤北，读二三年级，有些同学家里已有老婆仔（童养媳）。房东的儿子与我同班，他就有一位年纪比他大的老婆仔，故常遭同学的嘲笑。他的老婆仔十二三岁，每天有做不完的事。早起便上菜园淋菜、摘菜、喂猪、喂鸡、做饭、洗衣。一天下来，晚上还在油灯下剁猪菜、煮猪食。
老婆仔整天沉默不语、不跟同龄的小孩说话，童真已经泯灭。下雨时，她会受命送雨具来学校，给她的小丈夫。此时，一些调皮的同学会说点不敬的话，这位小丈夫会瞪着眼、捏着拳头冲过去，像要跟人打架似的。现在想来，这位小丈夫长大后如仍能这样护着他的老婆仔，那倒是小姑娘的福分。
背人垂泪的奶妈
旧时，那些富户人家的少奶生了小孩，常常因为奶水不足而雇奶妈。但是，奶妈不是谁都能胜任的，她的样子要俊俏、要有笑容，身体要长得又肥又白有福气，说起话来要阴声细气、温柔。在主人家看来，一个相貌丑陋、讲话粗声大气的奶妈，会影响到小主人的样子和脾性。
另外，被雇前，奶妈还得撩起衣服让女主人检查一下乳房，看是否饱满，乳汁流出是否顺畅。一切合意了，还得签下协约，规定不准中途辞工，否则就要重罚。
奶妈上班那一天，没有一个不是哭红了眼睛的，她们往往抓紧时间在街口给自己孩子喂上最后一次奶，然后由介绍人连推带拉地送入了主人家。
踏入主人家大门后，奶妈便失去了很多自由。比如，不能走出大门半步、不准与外人接触、不可哭丧着脸。这些措施是防止把小主人拐走，把某些疾病带入屋，而且，怕奶妈不良的情绪会通过奶水影响了小主人。由于奶妈是跟小主人一起生活，自然衣服光鲜，被褥干净，居室舒适通风。
为了让奶妈多产奶、产好奶，饮食比主人还要讲究一些，起码每天都有靓汤水。
不过，用奶妈的话讲，自己住得好、食得好、穿得好，就越是想起家中的孩子，就越是想放声大哭一场。但由于不准随便哭，只能人前欢笑背后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