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河南诗歌30年(修订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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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传统和现实之间飞翔的诗歌精灵

  ——河南诗歌30年评述

  吴元成

  三十年河南,三十年诗歌。随着十年文革的结束,特别是改革开放,春风鼓荡,文学的坚冰被打破,拥有悠久诗歌传统的中原诗歌也终于告别了冬歇期,和中国新诗潮一起苏醒。回顾1979年到2008年这三十年,基本上可以按照三个10年来划分河南诗歌的发展变化脉络:第一个10年,1979-1988年,以新诗潮为契机,河南诗歌全面复苏:中老年诗人焕发青春,校园诗歌得风气之先,迅速与新诗潮对接,青年诗人如雨后春笋;第二个10年,1989-1998年,以苏金伞为大纛,河南诗歌百花齐放:老诗人演奏黄钟大吕,青年诗人大胆探索先锋之路,女性诗人撑起河南诗歌半边天。第三个10年,1999-2008年,以《幻河》为标志,河南诗歌取得突破:马新朝的《幻河》获得鲁迅文学奖,为河南诗歌赢得尊严;各地区诗歌均衡发展,地域特色渐显;借助网络这一新载体,河南诗歌获得更为广阔的生机。总体上看,30年间,河南诗人立足于丰厚、坚实的文化传统,热情关注现实生活,勇于探索先锋艺术表现方法,取得了现当代前所未有的成绩。

  第一个10年(1979-1988):

  以新诗潮为契机,河南诗歌全面复苏

  当代中国诗歌史当记住这一天:1978年12月23日,《今天》杂志第一期在北京出刊。刊出的诗作有蔡其矫的《风景画》、《给》、《思念》,舒婷的《致橡树》、《啊,母亲》,芒克的《天空》、《冻土地》、《我是诗人》,北岛的《回答》、《微笑·雪花·星星》、《一束》、《黄昏:丁家滩》。“今天诗群”这个时期的作品真正被命名为“朦胧诗”,缘于章明先生的一篇质疑文章《令人气闷的“朦胧”》。文章发表于1980年《诗刊》第八期。文章以“朦胧”为由尖锐反诘“今天诗群”。可能作者也不曾想到,原本的批评之语居然成为“今天诗群”最准确的命名。1979年,权威性刊物《诗刊》先后刊出北岛的《回答》、舒婷的《致橡树》、《祖国啊,我心爱的祖国》等诗,标志着朦胧诗开始得到社会的承认。到1980年,全国许多刊物争相刊登北岛等人的作品。人们争相传诵:“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顾城);“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北岛)。1980年到1982年间,以“三崛起”——《在新的崛起面前》 (谢冕 )、《新的美学原则在崛起》(孙绍振 )、《崛起的诗群——评我国诗歌的现代倾向》 (徐敬亚 )为代表,诗歌批评界对朦胧诗歌强调自我表现和对传统艺术习惯的背离及反拨进行了全面的解读和推介。

  这一前所未有的新诗潮毫无疑问也波及到河南。

  1、校园诗歌得风气之先。

  
郑州大学的耿占春、单占生、罗羽等,河南大学的孔令更、程光炜、易殿选、王剑冰等都比较早地接触到了朦胧诗,并开始了自己的创作。其后,各大中专院校纷纷成立诗社、文学社,编印民刊,举办诗会;《今天》及北岛等人的作品手抄本,特别是老木编印的《新诗潮》等被大学生奉为至宝,效仿者多如过江之鲫。

  1983年3月10日,由河南大学中文系学生王国钦、邓艾芬、王吉波、赵向毅、刘庆曦五人发起的河南大学羽帆诗社宣告成立。河南大学羽帆诗社及稍晚成立的铁塔文学社先后培育了王国钦、王吉波、赵向毅、邓艾芬、张鲜明、刘跟社、李喧、杨吉哲、李霞、董林、吴元成、高金光、白战海、白书庄、黎阳、杨石等一批青年诗人。同时期河南高校诗歌社团还有:开封师专的黄花诗社、湖畔文学社(王广渝)、郑州大学的清潭诗社(无影、田桑)、信阳师院的远方诗社(朱根亮)、郑州工学院的白天鹅诗社 (山泉)、河南财院的立体诗社(徐万平)、河南农业大学女儿河文学社(王文平)等。先在深圳大学后在郑州大学读书的蓝蓝,也是一位十分活跃的青年诗人。他们不甘于跟风朦胧诗,迅速在思想解放的洪流中开始对朦胧诗的反拨,和全国其他校园诗人一起和“后新诗潮”和“第三代诗歌”运动共生共存。这批校园诗人随后走向社会,成为河南青年诗歌的生力军。

  1986年夏,已经毕业在河南省文联工作的耿占春参加了著名的兰州诗会,河南和新诗潮诗人有了第一次近距离交流。1986年秋,由新诗潮的鼓吹者、诗人徐敬亚、姜诗元发起,由《深圳青年报》和安徽《诗歌报》联办的“1986中国现代主义诗歌群体大展”以两报同时刊登连续多版的形式,集中展示了自朦胧诗以降到“非非”、“他们”、“撒娇派”、“大学生诗派”等近百家所谓的流作品和宣言,河南因为河南大学羽帆诗社的三名骨干(吴元成、白战海、白书庄)被编者冠以“三脚猫”而忝列其中,吴元成的《倒立世界》一诗被刊登并被收录到《中国现代主义诗群大观1986~1988》(同济大学出版社出版, 徐敬亚、 孟浪、 曹长青、 吕贵品编)。

  2、中老年诗人宝刀不老。

  
苏金伞,原名苏鹤田,河南睢县人。自1932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诗集《地层下》、《窗外》、《入伍》、《苏金伞诗选》、《鹁鸪鸟》、《苏金伞新作选》、《苏金伞诗文集》等。

  我们现在能够看到文革前的1963年,他创作了《等待》一诗后,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搁笔竟长达13年!直到1976年,他创作的《沙漠》就很能传达一个诗人对那个空白期的反思:

  “可怕的是沙漠。

  更可怕的是

  有人在制造沙漠:

  过去的部族的首领,

  今天的他们的后裔。

  ……

  有人一闪念的豪兴,

  却留下万世浩劫。”

  劫后余生,反思之后的老诗人,很快进入了创作状态,老枝发新绿,从1977年到1988年,先后创作了《寻找》、《夜黄河》、《秋猎》等一大批优秀作品,以其一贯的清新、质朴、睿哲而广受赞誉。

  几乎同时,出版过《号角在哭泣》、《巨人的脚下》诗集,曾经受到朱自清、艾青、臧克家等文坛大家由衷赞赏的青勃,有“工人诗人”之誉的李清联,合作出版过长诗《斗天图》的王绶青、李洪程,长于讴歌现实生活的王怀让,坚定的爱情歌唱者女诗人申爱萍,善于汲取民歌营养的陈有才,都在新时期挥动如椽之笔,辛勤耕耘,成为一代河南青年诗人的引路人。

  复出之后的青勃不顾已届花甲之年,或结伴或独行,饱览祖国的多娇江山,留下许多山水诗。借景抒情,这些山水诗歌都寄寓着诗人对祖国的爱恋。和苏金伞一样,晚年的青勃,迎来了自己诗歌创作的又一个高潮。朴实真切的情感美和阔大的胸襟,在青勃的诗歌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其《镇河兽》有这样的诗句:“铁犀,/你是大河岸上的铁礁。/大浪亿万次向你冲击,/你哞哞一笑,/这权当是/洗了亿万次淋浴澡!”青勃就是这样始终用敏锐的眼睛去发现、去捕捉生活中可以构成诗美的事物或情绪。青勃曾说:“我追求的是泥土的气息,一片片绿叶就是我的篇章。”他用自己的创作在实践自己的诗观。

  国内以古稀之年仍活跃于诗歌论坛的诗人惟有李清联。正如他的网名阳光老男孩一样,他的诗歌无论是说理还是抒情,大都阳光灿烂,平和顺畅。他在《倒退着走路的人》中写到:“倒退着走路的人,倒退着前进”。他的语言朴素无华,充满童真,诙谐生动,并特别偏那爱短小精悍的诗歌形式。如《祖国啊》:“想娘/泪两行/——黄河/——长江”,全诗共九字四行,深情,大气,富于民族气概。

  王绶青倡导“以生命写诗,诗才有生命”,他的诗继承和发展了中国传统诗歌的精髓,散发着浓郁的民族气息,在审美价值取向上凸现出深层次的文化底蕴,在形式上将民歌和古典诗词的艺术经验创造性地用于自己的新诗创作。“王绶青的诗重在关注历史和人物的描写,从中提取出一种精神理想的诗意内容,写出一种民族的精神力量和充满希望的东西(朱先树语)”。

  王怀让是一位史诗意识强烈的诗人,他的诗作因其鲜明的人民性和时代感而受到读者的广泛欢迎。他在诗歌创作中主张把中华民族优秀的文化传统和改革开放的现代意识结合起来,营构一种既植根于深厚的生活土壤、又邀游于广阔的理想天空的今天诗风。他的诗因其抒情主人公总是劳动者及其劳动与创造,因其劳动的节奏与劳动的韵律,并因其诗歌大气磅礴,酣畅淋漓,所以能够在读者当中不胫而走,许多篇章成为节日、集会、课堂的朗诵保留节目(80年代,王怀让创作的《我骄傲,我是中国人》被著名朗诵艺术家殷之光朗诵达1600多场次)。他的诗也因其对和平、环境、进步、发展等人类命运的热切关注,而显示出深邃、宏阔且天然天成的中国气派。他的代表作“三人”(《我骄傲:我是中国人》、《我们光荣的名字:河南人》、《中国人:不跪的人》)、“三作”(《诗为杨皂而作》、《诗为杨皂再作》、《诗为杨皂三作》)以及“新三吏”(《东方吏》、《邳州吏》、《綦江吏》),都赢得了广大读者的喜爱。

  3、青年诗人如雨后春笋。

  
河南青年诗歌出现了第一次活跃期。诗人徒步考察河源,自费出版诗集和民刊,创办《大河》诗刊,连年召开黄河诗会,同时拥有了自己的诗歌组织。

  1985年,青年诗人孔令更、郎毛在开封诗人赵中森送别的目光里,从兰考县东坝头出发,开始了为期一年有余的河南诗人徒步考察黄河及河源之行。他们一路风餐露宿,沿途考察风俗民情和黄河文化,直抵黄河源。翌年,他们又从兰考出发顺河而下徒步走到黄河入海口。他们创作了一批诗歌作品,并引发了那个年代的青年人以各种方式考察黄河的热潮。此后,省会青年诗人马新朝随队采访洛阳黄河漂流队的黄漂壮举,濮阳青年诗人丛小桦考察多次黄河和长城等,都为他们的诗歌创作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1985年—1986年,青年诗人易殿选等以《中原青年诗丛》编委会名义组织出版了《中原青年诗丛》。1985年11月出版的第一辑共8本,计有:艺辛的《蓝色的湖》;木公的《愁朝集》;齐遂林的《心上没有飘雪》;李锐锋的《关于死亡》;陆健的《相思树》;陈峻峰的《女人的风景线》;范源的《神矢》;康洁的《多梦时节》。1986年4月出版的第二辑共10本,计有:王剑冰的《青春树》;邓万鹏的《苦果》;冯杰的《中原抒情诗》;刘德亮的《沉思集》;关劲潮的《心的弦律》;吴元成的《嚎叫与传说》;罗羽的《焚烧的目光》;张华中的《足迹》;郎毛的《浪子》;高旭旺的《五色土》。18位作者全部是河南当时的青年诗人,是河南青年诗歌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的一次集体亮相。虽然作品多嫌稚嫩,却也显示了河南青年诗歌的实力,奠定了他们此后各自的诗歌方向。

  1986年,开封诗人孔令更、南北等创办了民报《诗歌茶座》;同年,郑州也创办了民刊《新纪元》,主要参与者有青年诗人邓万鹏、罗羽、蓝蓝、吴元成、黎阳等;1987年,郎毛在南阳提出存在客观主义诗歌理念,并创办《存在客观主义诗歌导报》,创作了“第三代”诗歌名篇《老人与风》、《月光下的土堆》等。这些民间诗歌报刊出版若干期后,先后停刊。

  1988年,由河南省作家协会主办的《大河》诗刊(内资,双月刊)创刊 。社长李清联,主编杨晓杰,副主编、现留美华人易殿选,编辑蓝蓝,高旭旺、吴元成等参与编辑。当年出刊1期,1989——1991年每年各出6期。所发最作品以青年作者为主,举办过全国性的探索诗评奖活动,出版过“河南青年诗人”专号,在省内外读者中产生过广泛的影响,惜于1992年出版第20期后停刊。

  1986年春,河南省诗歌青年学会成立,青年诗人李长华出任第一任会长(2003年3月16日,更名为河南省诗歌学会。王绶青、申爱萍、李清联、陈有才当选顾问。王怀让当选会长,高旭旺当选执行会长。马新朝、高金光、蓝蓝当选副会长,吴元成当选秘书长,康丽当选副秘书长)。同时,在河南诗歌史上具有独特价值的第一届黄河诗会在郑州邙山脚下的黄河游览区召开,包括苏金伞、青勃在内的30余位河南老中青诗人第一吹响诗歌集结号。在此后的20多年间,先后举办了13届(第1届,郑州黄河游览区,1986年;第2届,新安千唐志斋,1987年;第3届,信阳,1988年;第4届,洛阳花园酒店,1989年;第5届,新乡,1990年;第6届,嵩县白云山,1996年;第7届,淅川丹江风景区,1997年;第8届,郑州花园口,1998年;第9届,栾川龙峪湾,1999年;第10届,新乡,2001年;第11届 内黄县,2004年;第12届,淇县云梦山,2006年;第13届,舞钢市,2007年,河南省诗歌学会创作基地挂牌于该市二郎山风景区),《诗刊》曾发文评介,构成国内诗坛所独有的风景。

  第二个10年(1989-1998):

  以苏金伞为大纛,河南诗歌百花齐放

  在这个10年中,河南老中青诗人关注火热的现实生活,对自我和诗意进行深度开掘,以苏金伞为代表的老诗人都达到了他们的艺术高峰,先锋诗歌也呈现出向上的态势。女诗人的诗歌作品更为中原文学天空涂抹了一层亮色。

  1、演奏黄钟大吕。

  
晚年的苏老一直患病,但躺在病床上的他,诗思不仅未枯竭,反而喷涌得更加强烈。他写的诗如《小轿与村庄》、《埋葬了的爱情》等,在意象的描绘、意蕴的开掘上更臻化境,语言老到,张弛有度,收放自如,达到了大象无形、大音希声的境界。且看1992年诗人86岁高龄时创作的这首经典名篇《埋葬了的爱情》:

  那时我们爱得正苦

  常常一同到城外沙丘中漫步

  她用手拢起了一个小小坟茔

  插上几根枯草,说∶

  这里埋葬了我们的爱情

  第二天我独自来到这里

  想把那座小沙堆移回家中

  但什么也没有了

  秋风在夜间已把它削平

  第二年我又去凭吊

  沙坡上雨水纵横,象她的泪痕

  而沙地里已钻出几粒草芽

  远远望去微微泛青

  这不是枯草又发了芽

  这是我们埋在地下的爱情

  生了根

  作者在诗后有原注∶“几十年前的秋天,姑娘约我到一个小县城的效外。秋风阵阵。因为当时我出于羞怯没有亲她,一直遗恨至今!只有在暮乡的黄昏默默回想多年以前的爱情。”既传达了诗人不老的诗魂情思,更是一首无法增减一字的佳作。“像苏金伞《埋葬了的爱情》这样的诗,看似平淡无技巧,一般人却写不成,因为在它们的浑朴天成之中凝聚了诗人毕生的艺术经验。”(谢冕语)。同时期还有他晚年的另一首代表作《小轿和村庄》,短短几节诗行,生动地勾勒出了一幅乡村迎娶风俗画。诗的结尾两节是这样的:“轿里一颗心也在跳动,/里面有母亲的叮咛,/和即将面对的命运。//村庄也一上一下耸动着,/跟小轿保持着同一节奏。”试想,诗人没有细致入微的观察和对旧时农村青年妇女命运的思考,又怎么诞生这样动人心弦的作品!

  尤为难得的是苏金伞人品高尚,关心支持河南青年诗歌发展,许多河南诗人都得到过他悉心教诲,受益匪浅。晚年缠绵病榻的他,只要有青年诗人来拜访,他都面带笑容谈诗论艺。不幸的是,1997年1月24日,我国现当代诗歌泰斗苏金伞,因病医治无效,在郑州去世,享年91岁。

  也正因为有了苏金伞这面诗歌大纛,上世纪90年代的河南诗歌更显得多姿多彩,诗歌的主流一直是健康而向上的。同时期,以王怀让、王绶青、申爱萍、潘万提、陈有才、王幅明、刘育贤、孔令更、冷慰怀等为代表的一批中年诗人,仍然是河南诗坛的中坚力量。王怀让在政治抒情诗的创作上继续大放异彩,他陆续写出的《我们光荣的名字:河南人》、《永远的姚次会》、《红旗渠评论》、《中国人:不跪的人》等长诗,都产生了强烈的反响。王绶青发表了《重访红旗渠》等力作,由中原农民出版社出版了诗集《天野海郊集》。专攻爱情诗的申爱萍继诗集《失恋的少女》之后,又出版了《恋爱的季节》、《我的爱情诗》等诗集。潘万提的诗和散文诗都有较大的收获,出版了《年轻的心湖》、《咖啡厅情诗》等多部作品集。陈有才则继续吸吮着民歌的营养,和诗风豁达、厚重的陈峻峰一起并称为信阳诗坛“二陈”。

   2、探索创新之路。

  
河南诗歌并不故步自封。事实上,苏金伞的诗歌创作自上世纪30年代起,就在保持他的清新自然、浑朴天成的风格基础之上,一直坚持对诗歌艺术的不断探索和创新。他的这一精神,自然也“教化”了几代河南诗人。80年代的后新诗潮和“第三代”诗歌之后,众多河南青年诗人在90年代注重对生活、传统和西方现代诗歌营养的汲取,在先锋诗歌道路上披荆斩棘。

  青年诗人陆健、艺辛、马新朝、王剑冰、邓万鹏、高旭旺、陈峻峰、王中朝、刘德亮、冯杰、杨吉哲、刘高贵、丛小桦、瘦谷、汗漫、蓝蓝、廖华歌、姜华、吴元成、高金光、张鲜明、董林、田桑、李双、扶桑、康丽、陈亮、张爱萍、杨炳麟、冷焰、张克峰、刘根社、乔仁卯、赵启顺、呼润挺、刘金忠等创作日渐成熟,迭有新作问世。

  以冯杰、刘高贵、汗漫、高金光等为代表的新乡土诗人立足中原热土,也取得了不俗的成就;拥有古典浪漫情怀的青年诗人艺辛、王中朝、董林等因为对传统文化的学习和借鉴、改造,致力于古典意象的营造被论者誉为“新古典诗”。陆健、邓万鹏比较注重对艺术手段的创新,这在他们的诗集《名城与门》、《冷爱》中都可看出一些端倪。高旭旺、王剑冰、周熠、廖华歌、高金光、刘根社等人的诗,题材广阔,贴近时代,坚持现实主义创作方法,并有了新的继承和发扬。

  上世纪90年代的河南诗歌创作,整体水准中等偏上。除了拥有苏金伞这样优秀的诗人外,先锋诗歌写作也在国内先锋诗坛占有一席之地。分别诞生于90年代早期和中晚期的郑州“发现诗群”、平顶山“阵地诗群”,都曾经产生过重要影响。郑州“发现诗群”,即是团结在《发现》民刊周围的一批诗人,代表人物有杨吉哲、田桑、李霞、吴元成、冷焰等。《发现》是一本油印刊物,它的宗旨在于“让一切遮蔽的、藏匿的、不明的大白干天下”,从而写出“有所发现”的诗。“实践证明,他们的不少诗确实有所发现,从纷繁的现实中看到了事物的某些本质,有的则直接切中时弊,有着较强的穿透力量(高金光语)”。如杨吉哲的《和夏天有关》、《大雨》、《金钱时代》、《丰产路1l号,夏天的几种世界》,田桑的《十二月》、《暴死之羊》、《梦中咯血的大师》,吴元成的《商》、《刀》,冷焰的《大平原》等诗,写得都比较成功,有的被《人民文学》等刊物转载。而平顶山“阵地诗群”,是围绕在《阵地》民刊周围的一批诗人。《阵地》由森子、海因、罗羽、老船等平顶山诗人创办,耿占春、蓝蓝、森子、海因、罗羽、冯新伟、张永伟、简单、高春林、田雪封、陈鱼等都是其中主要干将。《阵地》诗人的写作是上世纪90年代至今中国诗歌写作的重要组成部分,《阵地》诗人在抒情与叙事领域里的探索已被国内众多评论家、学者、诗人所公认。这两个阵营的主要诗人对先锋诗歌的探索,一直持续到21世纪之初。出版了诗集《孤旅》、《落花汴梁》的杨吉哲,以及他的同事田桑,既坚持新诗创作又注重理论研究。在他们看来,诗歌是人们认知世界的一种特殊方式,它不仅表达认知的结果,更为重要的是表达认知的过程。这一过程的生动性和丰富性,经常带给表达本身以传奇的色彩。诗歌的道德感和异样性在当下语境中显得越来越重要。诗歌通过对遮蔽之物的拆除,不断打破理性范式对世界的削减或歪曲,还原出世界真实的声音、色彩和秩序。他们总能以锐利的词语书写凌厉的诗歌,以深刻的现实性给予诗歌以独特的灵魂,以特殊的诗歌意象营造诗歌锐性。杨吉哲的《大雨》:“越过芭蕉风在暗示雨的消息/坦荡的平原打扫干净敞开了身体/仿佛爱情的极点充满渴意/除了风声 一切静寂下来/受孕的时刻 石榴花碎成八瓣/笔在纸上狂吐不止//请开始吧 就让雷喊 开始/瓢泼大雨兜头而下,没有间隙/让视觉失聪 让听觉成为惟一/让肺扇动沉重的翅膀穿越鼻孔直接在雨中呼吸”,既承接了他早年大学诗歌的硬朗,又有所创新,直逼事物和情感的内核。从创办《克星》民报,到参与《发现》,田桑同样倡导祛除遮蔽,作品理性中见张扬,变形中见厚实。从80年代的《嚎叫与谈说》到90年代的《目击》和长诗《人·鬼·神》及其后来的作品,吴元成注重对日常生活经验的记忆和反讽,以诗歌与现实生活对称,在破坏中重建诗歌的价值。罗羽保持着纯粹的诗歌精神,以对诗歌本体的不断探寻,形成诗歌在艺术方面的唯美品质。森子始终以先锋者的姿态,通过诗歌解构巨大的存在,恢复人在世界面前的自信,得到了论者的肯定。像森子的《软弱》、《雨刮器》,都堪称佳作。“它忙碌着,为小雨梳分头/让我们怀念那些/拨弄算盘的乡下会计/四野是他们昏暗的房间”,诗人通过雨刮器将现实和过去、城市文明和乡村文明对接,彰显了作者深邃的人文思考。2000年创办大河风文学网的高春林,提出了“沐大河之风,逐水草而居”的诗歌原创与民间的立场。其作品注重从经验的知识到独立意识的内省,强调自己独立的声音,“先把它标进地图,再把它/标进身体,事件就有了明亮的部分,/这个词就有了循环的枯荣”(《安良这个镇或词》),“我的主人去流浪了。/我一直细心照料着我的灰瓦,/木门,石壁,和接骨木。/我有力量选择不打碎自己”(《旧宅书》),颇具现代韵味。

  3、女性诗歌之光。

  
90年代也是河南女性诗歌获得丰收的季节。自申爱萍以降,涌现了一大批优秀的女诗人,以各自瑰丽的色彩撑起了河南诗歌半边天。

  其中的蓝蓝已先后出版诗集《含笑终生》、《情歌》、《内心生活》等,善于将社会感情与个人感情融为一体,以柔和文化之指抚慰乡村物象,以互文写作带来诗体形态的异样性。1996年,刘丽安诗歌奖颁给蓝蓝时有如下评语:“以近乎自发的民间方式沉吟低唱或欢歌赞叹,其敏感动情于生命、自然、爱和生活淳朴之美的篇章,让人回想起诗歌来到人类中间的最初理由。”这一特色在她的《矿工》、《鞋匠之死》、《山楂树》等名篇中均有显示。《鞋匠之死》中有这样一节:“木楦子变得沉闷/黑色泥泞,从脚趾缝里向悲哀打开/熟悉的贫困朝笔尖讨债。/雨越下越大。破窗棂上的纸/呼哒着,风劈开他和省城会议桌上的缝隙。”诗人以其女性特有的细密揭示了河南老诗人徐玉诺的死亡之谜。又如《山楂树》中这样的句子:“最美的是花。粉红色。//……没有走到树下突然停住的人/他们燃烧在一起的嘴唇——!”由花及人,传递出的是对生命和爱情的歌颂。

  比蓝蓝稍晚进入诗坛的杜涯,也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女诗人。她的诗集《风用它明亮的翅膀》在明亮、温情的乡村生活和爱情之间,试图表达一个诗人对文明的焦虑和思考。杜涯的诗在深沉、委婉的叙事中,表达一种强烈压抑的悲怆,有很强的语言张力。如“现在是这样:大风正吹过对面/ 的山梁,不久将会有雪落在 /那里——这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而雪中狐狸出没,月亮落在深山 /这在我们的意料之外 ”(《入冬的生活》),勾勒出出一幅田园风景图; “然而我仍是迷惑:对于生活,对于紫叶李 /就像捡垃圾的人把手伸进春天 /抓住了破棉絮、废报纸,和骤然的虚无”(《这些天》),悲天悯人的情怀显露无遗。同时期的扶桑是一位执著的爱的歌者。作品数量不多,但特色鲜明:几乎全是爱情诗,以“爱”为主题,展现女性特有的柔情与坚韧,以冷调风格的人格化意象表现抽象情思,以反复低回的旋律与饱满的诗情构成张力。她的创作是真诚而精致的个人化歌唱,体现出一种从容超脱的创作姿态。

  其他需要提及的女诗人还有康丽、萍子、邓艾芬、康洁、王宇秀、姜华、齐红霞、吴小妮、朱欣英、琳子、一地雪、丛菊、申艳、贺红、马万里、清音、我在这儿、青色的梅子、沙丽娜等。康丽的诗歌清新质朴。她擅长用经验的力量传达自己对万物的感恩和感受。“常青藤以及蕨类自由地延伸/体验着潮湿和意味深长/没有谁注视和打扰它们/时光坐在它们身旁打盹/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三月的阳光》),给人以沉静和遐思。姜华的作品透着灵光,透着深邃,善于抒情和想象,很会表达心灵世界的颤动。出版过诗集《飞奔的蚂蚁》的齐红霞,既有很强的浪漫主义色彩,又有对现实社会的关照,强调“黑夜意识”,作品展现了觉醒过程中的痛苦追寻。作为河南大学羽帆诗社的发起人之一,邓艾芬坚持“诗歌要真情表达,自然流露”的诗观,作品清新、柔和,在简单中发现不简单,作品《九月》、《寄》等具有真切、朴素的美感。萍子信奉“先做人,后作诗,诗贵真”,执著地歌唱淳朴的乡土和真诚的爱情。她的《行吟诗人与桃花峪》、《七夕》等是她的艺术风格的具体体现:“飞越时空/回到这个夜晚/只是为了了却尘缘/以为已经忘掉所有/无边的沉默/早已模糊了彼此的容颜”(《七夕》),刻画出一种平淡才真的爱情,读来令人深思。吴小妮的第一本诗集《黑瀑布》所录全是爱情诗,新作《花开见佛》以佛为诗,以禅入诗,或诗中有佛心,或诗中有禅意。诗集中的《少林听钟》、《给一禅师做饭》、《活佛》等曾引起诗歌界及读者的广泛关注。“世界/消殒无痕 无涯无垠/只有钟声穿过虚空/独步云天的声音/和我被钟声淘洗下的/七情六欲”(《少林寺听钟》),和另一位常年云游在外的河南诗人南北构成独特的禅诗风景。

  更晚的琳子、丛菊、一地雪等人的作品是河南女性诗歌的一个亮点。琳子个人倾向使用这样的词语:“蚯蚓、蜗牛、蓝色的瓦、性器、绵羊、磨刀石和铁的锈红。”她对豫北乡土和情感生活有着特别的偏爱,善于从细节入手,发觉诗歌的个性。 “我们已经习惯接受爱人的污点/直到成为身体的一部分,黑成一块/彻底的老人斑。在骨灰里/褪成最初的 灰的模样”( 《一块着色的布》),她的早期作品自然,真切,经过中期断裂的实验,复归于浑然。一地雪把诗歌作为生存的一种方式,她的作品澄静大气,并带有些许伤感和幽思。有这样的诗句为证:“这一天,我发现/生命如一张空洞的白纸,/一捣就破”(《端午》),“那个用我的血肉与灵魂做原料,/而他做粉碎机的男人”(《那个男人》)。丛菊坚持认为诗是一种探寻,是对现实的拓宽和修整;诗是照明物,是一种命运。“母亲正在变成一只酱色的坛子/她要喝很多的盐酸和葡萄糖/躺在床上一言不发,血管里/没有一点营养/她现在是带螺旋桨飞行的神/屋顶已经打开,她有时可以看见她的母亲”(《母亲》),作品显得内在而尖锐。马万里其人是感性的,她的诗歌是美的。在其诗歌中更多体现的是理性与感性的统一,并且她把心底最隐秘的伤痛隐藏在诗中,以更热烈的向往与渴望融入生活,创作了一批爱情诗歌。“一天只有一次的黑/我要尽情地享受”(《今夜》), “给窗户安上隔音玻璃/把钟表藏在密封的厅柜/然而我常常把自己/弄出声响”(《 声音》)。申艳和贺红(两粒细沙)是周口的两位女诗人,申艳的诗歌奇崛瑰丽,贺红的诗歌干净疏朗。她们用自己的创作见证自己的人生:“用不了多久,时间这把小刀/就把我剔成干净的骨骼/……我为走夜路的人,点一盏灯/让骨骼里流失的磷,在植物身上安家”(贺红《时间这把小刀》)。申艳注重对事物真相和心灵真实的最深度的挖掘。“月色如霰,寒夜封在水底/寂静抻平微澜。一粒沉睡的石子/梦见自己满身披绿/瞬间的惊恐又拉皱寂静/黑色漫延,泼醒水边居住的女人”(《微澜》)。

  第三个10年(1999-2008):

  以《幻河》为标志,河南诗歌取得突破

  上世纪80年代的《中原诗人100家》、90年代的《河南文苑英华·诗歌卷》和2008年的《21世纪中原诗人丛书》等集中展示了河南诗人近30年的诗歌作品,更有大批诗人出版个人诗集数百本,苏金伞、王绶青、王怀让、马新朝、高旭旺、杨炳麟、河南五位女诗人作品研讨会先后召开,黄河诗会继续延续她的辉煌,网络诗歌大行其道。这一切都有力地推进了河南诗歌的发展和进步。更为重要的是《幻河》的出版。

  1、以《幻河》为代表,河南诗歌赢得尊严。

  
1999年11月12日,当一部以黄河为题材的1800行(64节)的现代史诗最后一行被敲定,诗人马新朝如释重负,终于从创作的亢奋和疲惫中站了起来。十年磨一剑。马新朝孜孜以求,数易其稿,终于2002年出版了长诗《幻河》,并因之获得第三届鲁迅文学奖。这与他长期坚持学习与探索是分不开的。他一直认为,诗是用词语之光,瞬间照亮人的存在真实。像《幻河》这样的作品宏大而细微,既是一部民族的苦难史,更是个人的心灵史;既吸取了现代哲学及现代诗诸多的营养,又有传统的因子在其中。“《幻河》是我迄近看到的写黄河最好的作品”(陈超语)。因为这部大诗所涵盖的坚实博大的思想和成色十足的艺术质地已远远超出了我们所能预料的极限。2001年3月31日,河南省作家协会、河南省文学院、河南省青年诗歌学会联合召开《幻河》研讨会,与会者认为,《幻河》具有惠特曼《草叶集》和涅克拉索夫的味道。《幻河》把历史的河、现实的河、幻想的河有机地结合起来,具有华丽多彩的盛唐气象。《幻河》已接近了诗歌的本质状态,是中国诗坛一部非常杰出的作品。“《幻河》为20世纪未的中原诗歌写作赢得了尊严”(耿占春语)。可以说,《幻河》这部现代史诗气势恢弘,容民族性与人类性、自然性与文化性、原始性与当下性、喜剧性与悲剧性于一体,不仅是马新朝创作的高峰也是新世纪中国新诗难得的一部杰作。正部作品浑然天成,不易分割,其博大的思想内涵潜藏在节节行行,强大的艺术张力饱含于全诗的角角落落。它经得起反复阅读,它对于历史、政治、哲学、宗教、爱情等方面的触及,对整个五千年东方文明的反思,对时代精神深刻准确的把握,诗人以多声部的和声对同一主题从容不迫的节奏驾驭,以及冗长有序,横向点式、纵向链式的庞大结构能力的展示,使我们感到了这部巨作对当代诗歌写作所产生影响的巨大可能性。马新朝的其他作品也总能以隐喻的方式建构宏大的历史文化场景,及其对事物特殊的认知力。

  马新朝之外,其他中青年诗人也步入成熟期。高旭旺曾写过大量的黄河诗、爱情诗、乡土诗。近年写母亲,终于找到了或者说又一次找到了灵感之源、情感之源、思想之源,还有创作的最佳位置(李霞语)。平淡而又令人回味无穷是艺术的至境,高旭旺写母亲的诗作就接近了这一境界。如《妈妈的木尺》、《村庄的独轮车》、《磨坊的记忆》、《压咸菜的石头》、《拐杖的故事》、《一把柿木梳的爱情》、《头一年给母亲上坟》,串联起来就是一部动人心弦的母亲史诗。王剑冰先后出版过诗集《日月贝》、《欢乐在孤独的那边》、《八月敲门声》和散文诗集《在你的风景里》等。这位早在1980年上大学期间曾在《诗刊》等处发表诗歌作品的诗人认为,诗歌是最难写的一种文体,却也是最好写的文体,但是写好写精却很难。他的诗歌讲究内在韵律,提倡平实的、生活的诗歌语言。虽然他后来转向散文和小说创作,但仍然有《我是叮叮当当的洒水车》、《河之语》、《荒原上的河是自然的骏马》等优秀诗歌。冯杰很早就使用了日常生活经验融入诗的方式,用经验式的意象将乡土情结进行了提炼。如《中国的玉米》“金黄的齿轮在太阳里旋转/它所有的根须都连着汉语”,《古典的葡萄园》“所有的葡萄藤都是月光的软梯/一夜纷纷坠下”。他不是原真地表现乡村生活,而是映照、幻化、领悟、洞察,然后用投影式的方法和古典情怀去再现。高金光先后出版诗集《生命之旅》、《自由落体》,文艺评论集《浅草集》、《陈奎元诗词赏析》等。他很推崇白居易“文章合为世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创作观,是中原诗坛的中坚诗人之一。他的诗充满了对生命、亲情、乡土和时代的倾诉,诗中乡村与都市、传统与现代、纪实与感悟、客观与灵动,互相闪现碰撞共鸣,由平常中见出不凡,由限制中争得自由,由守望中获取飞跃,高蹈而不虚浮,宏阔而不空洞,浪漫而不矫情,诗作自然而深情,真诚而灼人。

  省会其他实力诗人还有邓万鹏、王中朝、赵宗宪、张鲜明、李双、田桑等人。邓万鹏的诗歌远离矫情矫饰,展示了同命运搏斗时庄严的回声。近年的作品努力突破新旧语言转换的问题,实现了新的上升和超越。以写民歌而步入诗坛的诗人赵宗宪出版了《嵩山脚下》、《平民精英》、《我和上帝共同的家园等7部诗集。他积极介入现实生活,诗风明快活泼。2006年4月3日刊发在《河南日报》版头条的诗歌《移民忙种树确保渠首青》一诗,出自张鲜明之手,被认为“开创了中国新闻史上用诗歌写新闻的先河”。张鲜明的诗歌创作,呈现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向度:一个是向内的,是灵魂的倾诉;一个是向外的,即通过对当下日常生活(包括新闻)的记录和描述。他的许多作品呈现出超现实主义色彩。有一个时期,他总是在梦中做诗,如《波德莱尔是一头牛》、《我是美元》、《钥匙与门》、《乘船故事》、《村女变形记》等等。这些诗歌以梦境的结构,即大幅度的跳荡、变形,表达了诗人在现实面前的焦虑,表达了当代人尤其是当代都市人置身的异化处境及其在该处境面前的颤栗与不安。而《溜红薯》、《剜野菜》、《长发回家》、《回乡》等不再单单是田园诗,它在表达诗人失去乡土根脉之后的漂泊感的同时,更多地呈现出对存在的虚无性的思考和人生意义的追问,被称为“河南后乡土诗的代表诗人”(单占生语)。他通过日常经验+叙事因素+口语化表达,巧妙地表达了对存在本质和人生意义的看法。李双的诗是冷峻的。他将笔触伸向他所熟悉的农村生活底层,怀着爱和怜悯深度挖掘普通人的生存现状,他们的坚忍和疼痛。《徐燕姿和她的广阔爱情》是他的代表作:“徐燕姿割过青草打过花杈的手现在习惯于揉搓/她唱一口太康道情 现在被套上烟圈/低婉而有身世/她不喜欢那么直接‘爱情其实是一种情调’/她初恋时那个男孩这么说。/……/有一次她突然感到是一种悲悯 那是个微喘的老头 /她突然明白她是在治病 /……面对如水的广阔爱情 徐燕姿突然想哭/她已经32岁/她已经不知道岸上的生活”。坚持诗歌创作20多年未间断的杨炳麟,已经创作诗歌1000余首。去年一次性出版《火焰》、《草丛》、《内陆省的河流》三本诗集,引起了国内诗歌界的关注。他的作品有不少短章颇见艺术功底,显示了诗人深厚的艺术修养和灵敏的诗歌感觉。出版有诗集《潇洒的青春》、《罗曼地带》的段海峰,善于用诗的语言来写生意场,堪称是对诗坛的独特贡献。他的诗并不华丽,用朴实的语言表达自己心灵深处的思索、矛盾和苦闷最打动人心的,还有他写给故乡的篇章。长歌式的笔调,描绘出故乡的田园,给人以深深的震撼。郑州地产界老板曹天的诗歌的触角总在英雄主义、梦想家、农民、热血男人、收藏家、房地产商之间流连,作品语言质朴,充满浪漫主义色彩,呼唤精神家园的重建。他以诗的形式呼吁2008年中秋节全民关灯赏月成为当年一大诗歌新闻事件。其他青年诗人如刘高贵、宋默、赵立功等也有可圈可点之处。刘高贵出版有诗集《梦里还乡》等,作品以乡土诗居多,诗风质朴,情感浓烈,曾被称为“20世纪90年代中国乡土诗新锐人物”和“诗坛风情歌手”。宋默在创作上经历过两个阶段:一是在上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末,追求情凝物象,创作有组诗《走进历史的遗迹》、《忧郁的吉他招致梅雨》、《血,殷红了月亮》、《现代某些骑士与轮胎及其他》等,曾被诗评家誉为“浓郁的意象写作”;二是进入21世纪之后,以借鉴现代派表现手法加本土文化为理念,尝试创作了《雨天》、《结局》、《书房》、《鱼钩》、《和弦》等作品,较以往的创作有了新的突破。赵立功长期担任《大河报》文艺副刊《河之洲》、《读书》、《茶坊》版编辑,为河南诗歌的发展鼓与呼,并主编文艺作品集《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荥阳诗文十八人集》、《让我们不要忘记——汶川大地震纪念文集》等。他的诗歌纯净透明,有很强的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