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勉映:民主的成本、悖论、及其它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18:23:44

民主的社会管理成本很高,这是民主改革的反对者的主要依据。

但这里有了一个问题:谁是社会主体?官还是民?若是官,民主只是它的外衣,要不要穿,倒是有个成本问题。但若是民,民主的悥义首先是让主体通过程序和体制成为主体,那就不存在民主的成本问题。为了成本节约而舍弃主体,就象为了省钱而不要命了。那是笑话。

主体还未成立,成本相关于谁了?所以以成本论来推诿者,心中的逻辑还是官本主义。

…(只要民主了,多大的社会成本都是应该付出的?达到民主的标准、标志时什么?)

民主是社会意志统一化过程。民主承认个体意志的正当合理性。并且正是试图通过这种承认,达到统一与聚合。

所有的人都是生命,生命的共同点和共同利益,为分散的意志的互相认同与统一提供了可能。生命只有结合才能延续;结合使生命成为一个共同体;共同体内必须互认利益需求的正当性,从而也为自己的利益范围作了设定,对他人的利益追求作了承认;在限定和承认之间,我们就可以找到共同的利益,形成共同的意志。这承认不同的个体利益,又寻找社会共同意志就是民主的过程。也是只有依靠民主才能找到的过程。

是的,应当承认,“找”也很困难。因为经济关糸中的地位不同,现时利益追求、及对自我利益范围的设定和理解也就会有不同。

这里光有程序、技术的民主就不够了。还要有价值、信仰、摆脱利益的超越的审美意志。生命的利益即未来利益,常常表现在这些非理性的意志和情感上。也就是说有一种超越个人利益的、先验的、纯粹的美和好存在,这一东西,更能统一我们的意志。

这种东西必须普泛化,才能形成社会共同意志,并发挥作用。

那么,这种东西怎样才能培育岀了?文化、历史、传统、宗教都很重要,但有一点不能缺少,那就是民主。

要想让“贫嘴张大民”们与住在高楼的上人具有同样的价值观,让张大民们摆脱利益的超越的审美意志对于政府管理者十分重要,但如何通过民主,使得张大民们具有这样的审美意识,则没有搞懂。

价值意志、完美追求的意志,只有在独立的人格中形成;而独立的人格,只有在政治自由中实现。奴隶是不会有独立人格的,而没有独立人格的人,你怎能要求他的价值意志和审美意志了?他不会承认有超越的共同的美与好存在。生存利益绑架了他,他只能扼杀意志。

能把人变为奴的只有专制;而专制的天敌就是民主,所以民主还有一个功能,那就是让人独立,从而培育他们的价值意志。

从上面可以看岀一个悖论:民主需要价值支撑,价值又需要民主培育。这就不仅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还是一个没有鸡哪有蛋,而没有蛋又哪有鸡的问题。

怎么办?一个过渡的半民主,或叫一个价值的半威权。並非不可取。在保证人民成为社会主体的前提下,再要有社会成本考虑,它当最低。并且,它还是实现人民和民主的成本最低的道路与方式。

但这有两个要件:人的解放、枪的属民。

人的解放是独立人格实现的必要条件,而枪的属民是人的解放的必要条件。

枪不属民,就是枪不在人民自己手中;那是难以让人免于恐惧、而有真正的自由感的。更也就是无法形成独立人格的。

没有独立人格的群体的形成,哪里会形成人民意志?于是会有了五六十年代,用人民来抵制民主的历史笑话。枪口下的民主,必是扭曲的民主;枪口下的人民,不会是真正的人民。这就是文革告诉我们的。

 

没有具有立人格的群体,无法实现真正的人民;没有真正的人民,专制会显得永远的有理:因为,社会必须有序。

专制的有理,又告诉着我们:枪不可属民。

其实,民还没有,枪怎属民?

又是一个悖论。

怎么办?破解悖论,唯靠价值。

人民的意志,理论上是同一与价值的。因为价值是生命整体的利益和需求所在。而人民是生命体的现实组合,二者应是同一的。在人民意志还不能由民主程序和体制抽象岀时,把价值作为共同目标和制约,是个有效办法。英国式民主革命,得益价值不少,表象妥协与王室、贵族与宗教,实际更为彻底。妥协的可能,就是对价值的共同认可。

王室、贵族与宗教有一个共同特奌:依赖于价值。它们存在正当性都以价值为基础。当然他们的价值虽然相关生命整体,但却只能将其偶象化为上帝,无法将现实中普泛的“人”即人民,涵括为价值主体的。但对价值的祟奉,却使它具有与人民结合的可能,这成为英式革命的基础。

所以,民主与专制,和平过渡的纽带是价值。

即使专制政体,要成为民主过渡的社会看守人,或作为改革主体,也就是威权主义过渡,自身的价值化,将是决定性条件。

价值是可纽结个体利益意志与社会共同意志的唯一条件。

于是,结论:在由于人民未成熟、民主体制也就还不能马上设立运作、于是枪也无法实质属民的历史悖论期,价值共认是非常重要、甚至是唯一的培养人民、走向民主的过渡方式。

如何共认价值?嘴上空叫不行。唯践行与批判。

且二者必须同步。因为,不批判的践行,会被误认为对专制的粉饰,唯即践行又批判才能让人明白,当前只是未来的过渡。

批判也分为两种的:对非价值的现实的批判、对历史的反价值事件的否定。

对现实的批判要以价值为标准,无论是否对体制有利。对历史的批判,也要以价值为标准,无论谁作的,哪怕体制自己。

前者,邓玉娇事件为例。以为给邓玉娇一个有罪但免予处分,人民会感激了。错,又在践踏价值:明明无罪的正当防卫,为何说有罪免处了?要人民感激体制。体制至上,价值无顾,用牺牲价值来换取人们的感激的思想又作怪了。为什么对体制内的人明白着的强奸未遂,却总要袒护了?为何不借此申张一下价值了?

后者,亦可举十一届三中全会为例。四九后,体制内外一心唯此刻。为何?自我的历史否定,价值的申张。其实,否定批判历史,也唯靠价值的。只有价值能号召团结起人民。否则邓小平之类至今也难翻身。但价值绝不仅是武器或工具,而是神圣。不能用过就丢的。丢了,人们会用你用过的价值的武器去批判你。鹿死事件就是。鹿死是要价值(反官倒)、与要民主同时来的。二者的合一,也反映价值与民主的关系。同时来的东西,说明人们对体制已失去了价值信任。很可怕的,所以莫如趁早价值化体制。

非价值化、把价值妖魔化、西方化、和平演变工具化的宣传始自鹿死。要重新价值化自身,选择否定批判自我的突破口,也非其莫属了。

价值化了的体制终会走向民主,人民会相信;非此,老是把体制神圣化,甚至牺牲价值,那是不会有人把你当神圣的。

没有上帝可供奉的中国,人们的价值情感有时会供奉给体制,特别是体制贴近了价值时;但体制却常误认了这对价值的祟奉,真当是自己的功劳,继续的神圣化自己,结果常是走向反面。

试图占据价值神圣地位的体制,下场总是不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