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湿脚”到“灭顶”2

/壬 寅  亦 石  风 云

平时工作勤勤恳恳，生活节俭朴素，一直口碑不错的姜巨昌案发了，而且受贿受礼金额竟高达数百万元，这在扬州市邗江区引起不小的震惊。谈到他的受贿，他的说法更让人大跌眼镜：“在一般工作岗位上工作，就好像晴天里打一把伞；在热点岗位上工作，就好比雨天里打一把伞，你能坚持多久，一天？两天？先是裤脚被打湿了，然后渐渐全身湿了，你就麻木了，还防什么呢。”这就是他的“撑伞说”。
曾经——勤奋干将
　　姜巨昌出生于邗江区蒋王街道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从小吃过很多苦。1979年11月参军入伍，1984年退伍回家，他踏实能干，吃苦耐劳，很快当上了村干部，并在村里一干就是10多个年头。
　　1993年，姜巨昌当上了何桥村的党支部书记，那时的何桥村一穷二白，村集体的账上只有几十块钱，村部房子的玻璃坏了都没钱换。姜巨昌在党员大会上表态，哪怕他到街上卖水果，也要挣钱把村部修好。不久，他就创办了一家村集体企业，带领大家轰轰烈烈地干起了事业。有一次镇党委书记来找他谈工作，已经中午12点多钟了，他还全神贯注地在车床上忙，镇党委书记在他身旁足足站了有10多分钟，他都没有发觉。镇党委书记动情地对他说：“巨昌啊，你不能这么辛苦啊……”在村民眼中，姜巨昌不像个书记，更像个工人、销售员、搬运工，是个地地道道的实干家。在他的带领下，何桥村从一个经济薄弱村，发展成一个集体经济基础雄厚的先进村。
　　由于工作努力、成绩突出，姜巨昌的仕途可谓步步高升，1995年调任蒋王镇组织科长，尔后是副镇长、副书记，2002年任邗上街道办事处主任，2006年升迁到邗江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主持工作。初到开发区，他仍然是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身先士卒，工作在第一线。周围的同志都说，姜巨昌只要工作起来，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苦、什么是累。他的工作业绩和干劲得到了领导和周围同志的一致赞许，2008年被扬州市政府评为“扬州市城市建设十大功臣”。
疏防——淋湿裤脚
　　在姜巨昌的记忆里，小时候外出，父母给他5角钱，他最多用3角；到了当兵时，部队每月发6元钱，而他只用1元。他是一个今天有8角，明天想1元的人。穷怕了的心理，激发了他干事创业的热情，催生了他发家致富的动力，原本是好事，但贪欲一旦萌生，就成了难填的欲壑。他的“撑伞说”不是一般的规律，正是他仕途旅程的形象写照。
　　姜巨昌调入邗江开发区工作后，一切较以前发生了改变，手中的权力大了，说话分量重了，接触的人也多了，分管的工作更与金钱直接挂上了钩，“进入这样的大环境，可以说经常享受小恩小惠的礼遇，节日期间送烟酒很普遍。”姜巨昌所说的“小恩小惠的礼遇”，就好像沾衣不湿的毛毛细雨，让他丧失了警惕。在他看来，这是个普遍的情况，大家你送我也送，你收我也收，纯属人之常情，却之不恭。况且收了，也没有帮他人办违反规定的事情。但是，时间一长，毛毛细雨也会淋湿衣服。仅2003年至2009年春节期间，姜巨昌共400余次收受过90多个单位、企业和个人所送礼金近90万元，收受购物卡12万多元。他每年节日期间还收受几十个单位及个人上百条高档香烟和上百瓶高档白酒，仅前后转卖给个体礼品回收店的500多条烟和500多瓶酒，就价值22万多元。
贪婪——走向灭顶
　　开发区项目多、资金运作量大、权力高度集中。姜巨昌主持邗江开发区工作，手中不仅掌握着工程项目的发包权，而且负责工程款等各项费用的审批，无论是道路建设、房屋开发、土地性质变更、工程款与拆迁补偿款支付等，建设、征地等单位和个人要拿到钱都要他批准。某私营企业在征地拆迁时，请求姜巨昌给予关照，姜巨昌明确表示，能按上线补偿的肯定按上线，不会让其吃亏。经姜巨昌签批同意，该企业顺利拿到280多万元的拆迁补偿金，企业老板“投桃报李”，给他送去10万元作为回报。
　　姜巨昌应某房屋开发商的请求，帮他们协调一块土地产权的变更。开发商自然不会忘记姜巨昌发挥的不可代替的重要作用：如果没有姜的关照，他们是不可能获取丰厚利润的。于是，他们就按照通行的潜规则，送给他30万元。
　　某市政工程公司在邗江承接一些道路工程，为了顺利拿到工程款，2006年至2009年春节期间先后4次送姜巨昌现金共计8万元。
　　就这样，不知不觉之中，姜巨昌浑身被“淋湿”了。这时的姜巨昌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还是先收下了，想年后看看再说，万一有风险就立刻退掉，反正不是我跟他们要的。”姜巨昌的贪婪就这样一步步延续了下去，在短短6年多时间里，收受钱物在万元以上的单位与个人就有10多家，10万元的就有2家，连续几年送钱2万元以上的就有3家，累计收受贿赂人民币近168万元、美金7800元。
　　正如他在检查时所说：“我在这个岗位上，不是我找钱，而是钱找我。钱整天在我面前转。你说，我现在不收，把以前送的几千块钱退了，怎么可能呢？别人能答应吗？当我觉得可怕时，想不收，已经做不到了。我已经无法左右自己了。”
　　贪婪的闸门一旦打开，贪心就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姜巨昌对某房屋开发商在施工协调和工程款支付上给予关照后，以明显低于市场价格购买门面房一套，少付款44万多元。他见房地产市场持续升温，又先后购进5套房屋，从中谋取暴利。
恐惧——苦苦伪装
　　收受的不义之财，不但没有给姜巨昌带来快乐，反而带来巨大的恐惧。随着收受的数额越来越大，姜巨昌的烦恼与恐惧也与日俱增。为了摆脱这种烦恼与恐惧，他也曾想到主动退赃。然而，“多少次想去退，但一想到数额太大，人家问你哪来这么多钱的？到纪委去，当时就要接受调查，想想又不敢退”。
　　西方有句谚语：“银行存折是贪婪者的《圣经》。”清贫则是姜巨昌害怕暴露的乔装打扮。姜巨昌虽然有那么多钱，但一直不敢用。他冬天洗澡，选最便宜的5元一次的浴室。与妻子结婚20多年，一家人没有去一次娱乐场所，没有买过高档服装。他家一直住在乡下，女儿在城里工作后，多次跟他说买一辆车子，他一直不同意：“你不能买，爸爸是公务员，你买了，别人会说闲话的。”
　　他收下那么多钱，连妻子、女儿也不敢告诉。既怕她们不小心说出去，更不愿连累她们跟着担心受怕。他先是借用别人的名义存银行。钱多了，连银行也不敢存，就东藏西藏。他后来曾这样交代：“有50多万元现金和保险合同用无纺布购物袋装好，放在我家里屋顶太阳能旁边屋瓦下面，其余30多万元人民币和7800美元放到了我舅爷家里三楼的一个破皮箱里。”
　　连平时人家送的购物卡也不敢用，一直藏在家里。案发后，被司法机关搜查出来时，很多购物卡已经过了期。他曾这样哀叹：“以前，我一直想钱、爱钱，到了后来，我却变得怕钱、恨钱，成了金钱的奴隶！”
悔悟——恨不当初
　　在被纪委调查期间，姜巨昌配合组织调查，主动交代问题，退出赃款赃物。他进行了深刻的反省，并自愿请求充当一个反面教员，以身说纪说法，教育警示更多的党员干部，不要重蹈他的覆辙。因其主动交代罪行，有认罪悔改表现，仪征市人民法院依法从轻判处其有期徒刑11年。
　　他说：“组织上的查处，对我来说，不仅是一次触及灵魂的教育，而且是一次解脱，把我从金钱的魔掌中彻底解放出来。好长时间我没有睡过好觉，讲清问题后，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才睡了几天安稳觉。”
　　廉洁从政是党员干部的生命线。有人比喻：廉洁是1，其他事业、家庭、幸福、自由都是0，只有有了廉洁这个1，其他的一切才会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