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和于

老六从斯里兰卡打来电话，说在那个鬼地方闷出个鸟来。潮热加上无事可做，实在让不甘寂寞的他痛苦。想起去年那次电话，我问他最近和小文处的挺好呗，他说“老大阿，她马上要结婚了……” 如果是大学，我和他会去咱家或万方饺子馆去喝酒去，大学的四年时间里，无数次因为他和小文，我和章/于的纠葛而在那里买醉。酒入愁肠，搂着兄弟，酣畅淋漓的说出胸中苦闷，的确是很爽的事。当年的兄弟天涯海角了，当年的恋人也要为人妇。
老六最后说了一句，前不久在网上看到了章，她说就快要回来了，我说我知道的。她走得时候说两年之后肯定会回来的，她说到做到，这个是我早就应该知道的。但是还是知道的太晚了。
高中的年纪，少年维特之烦恼。和章的相遇还是因为同桌的关系。高二分文理，那个秋日的早上，我一觉睡到了快八点，匆匆飞车到学校，走进教室在一堆陌生面孔中看到了她，我的心剧烈的加速跳了起来。那天下午，新班主任说排座。于是大家分男女在走廊排了两排，后面的男生纷纷计算着将和那个女生是同桌的时候，我也很快计算出了我的同桌，和她错了一位，心又开始跳。接着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她和她的同桌，一个小胖子，在全班男同学的灼热目光中一起走向教室，因为是“一起”，再加上小胖子身材的原因，两个人挤在了门口，小胖子继续用力往教室里闯……班主任一把把他拉了出来，说，你！待着！你，上……然后轮到我感受全班男生目光的灼热了。
这戏剧的一幕，在以后的日子里我经常回想起来，每每总是假设如果，如果，那么我的人生会不会改变？
在接下来的同桌日子里，我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乐趣”，晚上放学后和她的电话成了那个高二秋天的记忆，以至于后来的一年多时间里我经常在夜深人静的黑暗中，独自守在电话旁，呆呆的，直到电话响起，或者自己睡着……一次，很想很想听她的声音，拿起电话拨打，却听到了占线的声音，不断地拨打，不断地拨打……直到突然接到她的电话，一接通她就问“你死到哪去了？？？！！！为什么一直占线？？？”
电话，我的“恋情”只是电话罢了。我没有权利在高中谈感情。于是选择逃避，或许根本就不该逃避，因为事实证明逃避的结果是失败的，或许不用逃避的话，也根本就不会这么失败吧。经验就像是掉光头发后得到的梳子一样，没有用的。以后的成绩排名从50到80再到120再到300……我没能实现爸爸病逝前对他的承诺，成绩不仅仅是不理想……
妈妈从外地打工回来开始照顾我的生活，我不用再放学后在菜市场买一块钱六斤的黄瓜了。那个冬天的夜，记忆力沈阳的天昏黄一片，地面的能源反射到云层，雪花连接着天与地，整个世界一片混沌，穿这父亲最后给我买的棉鞋踩着齐膝的雪走在河边的那个小路，直到那颗歪脖老柳树，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冻裂的河床，有时候大字躺在雪地上，感受着冰雪的宁静，内心却依旧炽烈如奔涌的岩浆。
高三的秋天，我剃光了头发，被班主任提到讲台上“认罪”……剃头的决定是掷硬币决定的，一个小时搞定，门口的老太太看到后眼睛瞪着，像看到了一头穿军校服的猪。妈妈一看到后就哭了……很多年后回母校，数学老师问我当年问什么这么做，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想做些改变。后来的成绩我从400分，到480分，到560分，到……最后的冲刺日子里，母亲看着我同学的家长给他们送饭，送各种好吃的。说我也给你送饭吧，我坚持不用，于是六个月的1块5的熏肉大饼做晚饭。曾经我满怀憧憬的跟母亲说，我要是买彩票中了500万，我就改吃2块钱的熏肉大饼！母亲笑。有惊无险，上了大学，母亲哭了，我说，可惜我剃头晚了点，早一个月，我就是清华北大了。我50名的时候，49名的那个同学去了清华，52名的那个去了北大……呵呵。母亲很知足，很多年后，她说，你爸爸给你留下了正好大学四年的学费，如果你考不上好大学的话，无论如何我也要凑钱再供你一年。说这话的时候，一向柔弱的母亲斩钉截铁，我无地自容，却又无可奈何。
或许章就是我宿命中的一劫。
高考完后的日子里，我和章还有一些同学一起卖书，每天早上扛着编织袋出发，度过一个假期的幸福时光。冰封了近两年的关系就像那个夏天一样，开始火热。远在北方的大学里，我和她的通信成了很幸福的事。但是，章就是章，不是我脆弱的心脏能够承受的，依然冰火两重天。或许，反过来她的感受也是一样吧。
萌芽欲破寒冬晓
洛叶依记九月丹
爱恋沈水难眠夜
我涉松江为哪般
直到那年的情人节，深夜的马路上我看到章和另一个男生手拉手，手里还拿着一朵玫瑰，然后我就回家收拾东西，直奔北站，任母亲在后面哭泣。等待火车的时间里我全身冰冷，就如那刻的心情。直到听到广播找人，她出现，拉着我的包，我绝然登上火车。或许期间有过一刹那的犹豫，我站在火车门口的阶梯上，她拉着我的包说“你想让我怎么做，只管说。我答应你。”想到蜜的甜，马上过渡到酒的烈，我断然挣脱她了的手。一周后，她和新男友分手。我在哈尔滨冰天雪地的校园里一个人过了20天。
和章的再次联系直到毕业那年的五一，她邀请我去她家，说马上要去澳洲了，见见我。在她的房间里，她问我想知道这几年的她的事情么，想知道的话就问，我没问，两个人只是躺着静静的听歌。
大学生活，无惊无险。和老二每天早上背着书包去占座，午饭，自习，晚饭，自习，周末偶尔进城溜达，周六下午一点洗澡……形影不离，像极玻璃。老六脑袋长得扁扁，军训戴帽子戴不进去，经常赤膊在寝室“我左青龙 右白虎……” 却写得一笔好毛笔字！还喜欢和我讨论宋词！给我的感觉简直就是：猛张飞精于绣美人！
老三江西老表，喜欢耍小心眼，于是乎，酒桌上不管他是装孙子还是做视死如归状都免不了全身摊成一团出去……以至于到了大四，老六和我气喘吁吁把一摊泥的老三扔到女生公寓下边的下水管处后，老六说”老大阿，以后咱别这么惯他了，太JB累了 ！”
兄弟的感情是贴心的。不管谁的感情学习出了问题，都会成了喝酒的借口，然后就是酒桌上微醉后的推心置腹，口若悬河，有时候想，男人的友情很多原因是酒桌的缘故。那次元旦，老四问，大B阿，问你一句，小于你还要等下去么。我说，等！然后就感觉极度苦闷，拿过老五的一杯二锅头一饮而下，五分钟后，咣当栽倒……小于是我的初中同桌。
当年从乡下来的我进了那所出名的垃圾初中，错过了开学第一天，拿着我楼上邻居老大爷给校长的信，校长给开了条子，进入五班，没有我的桌子，我那把凳子坐在同学中，和城市子弟格格不入。老太太班主任进来后发火，这个是谁给我又塞进来的！我们五班不要！拿着校长的条子我被轰到了四班，然后就看到了身后的小于。
米黄的衣服有铜扣的牛仔连衣裙 ，笑得很甜。或许人的记忆是可以伪造的，或许当时我注意到了所有的人的表情，只是因为后来和小于的故事就有选择的只是保留了小于的记忆。然后我开始一支独秀的初中生活。一次，四班班主任拿着我的作业说“看看人家的作业……”。这次经历其实我根本就忘得干干净净了，这是多年以后她跟在信里说的，当时她的心里“相当的不服气”。于是乎，很多年后，我竟然又复活了那天的记忆。第一次考试我成绩全校第二，然后就作为尖子生被分到了三班，她和我一起，我们成了同桌。三班的考试里，再次考第一。老师说，前五名同学可以自愿加入好班二班，名额却只有三个。消息宣布完后，我第一时间看看她，却发现她正在看我。教室里很静，第一个举手，我再看看她，她很紧张的在看着我。第二个举手了。我冲着她笑了一笑，然后我举手了。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那个时候我就有了一种自虐的倾向，只是没有发现罢了。当我举手的时候，我清晰感受到了有刀在心里划过的感觉，但是疼痛的同时感觉爽爽的。我没想到的是，以后我会有代价的，这个代价是多年的等待，再等待……再等待……
第二次考试后，又有了名额进入二班，她又成了我的同学……
中考后，我进入了省重点，她进入了次省重点。相距800米，一年的时间却从没有踏进过她的学校。只有不间断的信。信里，互相扶持，真心对待。心里甜甜的，彼此却从没有真正表露过。那年的冬天有流星雨，冬夜里，我趴在窗台数流星，我数了18颗，我想，这18颗流星，就让我实现去她校园里看她的愿望吧。然后就是父亲的病重，没有她在那段时间里的支持，我会垮掉，会疯掉。这段时间，我知道了“相濡以沫”的含义，深深的为之感动。共同走过的艰难岁月铸就了她在我心里的无法替代的地位。
高二章的闯入，让我措手不及。我和小于继续着写信。她的信里说她的同学正追求她……我自信的笑笑，提笔写下“谁能爱你比我多，对你一无所求，就是我要离开的时候……”。因为自信，所以无惧。直到现在，我后悔莫及。那个男生成了她的第一个男朋友，也是她为之流泪最多的人。高考后，她的男友远去江南，大一寒假回来后就强烈的要求与她再深入一步被她拒绝，拒绝第三天，她的男友就有了新的女朋友。我在哈尔滨的冰天雪地的校园里一个人度过了20多天，给她的电话里，问她可不可以让我作她男朋友，她说最近刚刚分手，心碎了，不想再谈。我的心也碎了，但是我不想错过她，所以才第一次表白。一夜三次电话，最后她说你还有机会。我很高兴，寝室里大家都在替我高兴。于是乎就进入了等待状态，等待她心伤复原。每个假期回家我都找她出去，一起坐着聊聊天。直到两年后我等不下去了，追问她可不可以作我女朋友，我 is 等待ing!她哭了，说她第二个男朋友分手了，确切的说是不见了。手机电话人，不见了。我……继续等待ing……
大学四年，每个假期我都会找她出去坐坐，聊聊。谈到主题，她马上变得十分严肃，到沉默不语。一次信上说“我不敢做你的女朋友，因为你太好了。我不忍心。”
直到大四的五一，我邀请她去我家里，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住。我第一次抱了她，抱在怀里，感受到她的柔软温暖，这种感觉曾经无数次的出现的梦里，这么多年给我力量。她说“其实我是个很随便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第一次约会就可以接吻……”
“你在我心里是那么的神圣的不可触摸……”
……
去ＴＭＤ神圣的不可触摸吧！
抱了她很久，我抑制住了冲动，送她出门。　然后关上房门痛哭，哭声在房间里很响，哭得肝肠寸断，为了自己哭。
工作了，加班，学习，加班，学习……
打电话给她，笑着说“什么时候你有了新男朋友一定要告诉我奥，我在这里候着呢……”
我替她挂一个ＱＱ号，挂到太阳，一次登陆，看到了其中的一个她一个好友的号，登陆那个人的空间，我看到了她在他怀里笑得很开心很开心的照片，像蝴蝶效应中最后女主人公甜蜜的笑。空间的背景音乐同时响起“曾在一起的岁月……”　原以为我会很平静很平静，但是接下来第一时间，我发现自己在用拳头重重的击打着房间的墙，同时眼泪夺目而出……
人说，伤过心的人不会再有真心的爱情，我感觉是的。至少和除她之外的女生在一起是这种感觉。
人生路长，世事艰难，找到一个和自己互相扶持过一辈子的人真的很难。已经到了要结婚的年龄，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下去。
很爱很爱她，和她在一起做什么都开心，为她做事心甘情愿，感觉很幸福。如果能够和她过一辈子多好。但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她不选择我，我没有办法。
曾经她说过，说你不适合做我的男朋友，但是你适合结婚，我现在不想结婚……
或许她累了，会回到我这里的。
昨晚梦里见到她，很甜蜜，心口暖暖的感觉
想起高中时写的东西：
……
问伊能否
把酒对花
而心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