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渡舟在日本讲小柴胡汤语惊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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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初,应日本东洋医学会的邀请,中国北京中医药大学的刘渡舟、颜正华、高学敏三位教授应邀访日讲学两个月。日本同行以他们的精细,接待十分殷勤,而安排则很仔细。三位国内有名的教授,访问期间既要讲课,又要当堂做治病演示。
某日安排刘渡舟教授讲课,来的都是日本有名的汉方学者、医师。日方主持者提醒刘渡舟教授,《伤寒论》里的知识可以随便讲,但是不要讲“小柴胡汤”。刘教授知道这是日方主持人的一番好意。确实日本古方派对小柴胡汤研究得颇深,从改善肝功能,到调整免疫功能;从动物试验,到临床运用,日方心得甚多。据说1980年在日本小柴胡汤制剂年市场销售额达130亿日元。可是刘教授却自忖道:学问无涯。我到日本来,不就是要切磋交流么?对方研究愈深的问题,越是应当探讨才对啊,回避不是办法。何况辨证论治,常用常新,不会有到顶的时候。于是刘渡舟教授次日仍旧讲小柴胡汤。
小柴胡汤是张仲景《伤寒论》中的一个处方,唐本《伤寒论》(上)有“太阳病用柴胡汤法第四”,方子由柴胡、黄芩、人参、半夏、甘草、生姜、大枣等组成,是传统的和解之剂。
他一开始就从肝炎的辨证讲起。他说:“肝炎辨证分为气分与血分两大类。气分症的特点是:右肋疼痛、小便赤黄、身体乏力、肝功能化验为转氨酶升高等。而气分湿热有轻重,故将小柴胡汤去人参、半夏、生姜,加茵陈、凤尾草,组成‘柴胡解毒汤’,又加三石,组成‘三石柴胡解毒汤’,再有‘三草柴胡解毒汤’……”
刘教授一开场就从实践的辨证论治说起,实在出乎日本同行的意外,因为刘渡舟的许多著述已译成日文,早知道他属于中国国内顶尖级的《伤寒论》权威。这种讲演使他们有耳目一新之感,于是兴味甚浓地往下听。刘教授谈到肝炎血分证的特征及治疗方法时,底下鸦雀无声。因为肝炎患者到了血分阶段,尤其发展形成腹水时,就十分难治了。这时刘教授公布了他多年临床十分有效的“柴胡活络汤”、“柴胡鳖甲汤”、“柴胡止痛汤”等,并一一分析在不同的情况下如何分别使用这些由“小柴胡汤”加减演变出来的妙方。他的讲演有一个个病例为证,尤其一位日本同行介绍的鸿武午米先生的气喘病宿疾,因得刘渡舟教授开的一个处方便见显效的消息传开时,听众的反应就更热烈了。这时刘教授突然话锋一转,响亮地说道:“虽然《伤寒论》,素被奉为‘医方之祖’,但因‘其言精而奥,其法简而详’,所以要全面领略个中精妙,还需结合《内经》、《神农本草经》及《金匮要略》等书互参,相互启发……”这番话得到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响应。因为这番话正好说中了日本学者的流弊——只推崇、考究《伤寒论》的多种古本,不触及其他医典。
这次交流讲学十分成功,无论是刘渡舟的《伤寒论》,还是颜正华的《常用中药性能应用》及《中药十八反》等;无论是学术交流,还是义务诊断,中国教授都表现出极高的学术、道德修养。为此日本东洋医学会会长间中喜雄专门给中国卫生部写信赞扬三位中国教授表现出的学者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