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毒攻毒”的职场人生：门里门外

<“以毒攻毒”的职场人生：门里门外>
上部门外篇
——马连的战争
第一章应聘嘉联华
“请坐，可是，遗憾地告诉你，你迟到了!”
嘉联华前台短发小姐的头都没抬，拎着表格，就像拎着一只死蟑螂一样，扔进了旁边的盒子。她是人力资源部小秘书，能冰冷冷地说出原因，已经是客气了。显然我已经触犯了“职场天条”，迟到就是“死刑”，对于面试者来说，这样的粗心不会得到宽恕。
我耷拉下脑袋，轻轻摇摇头，心里暗骂，老子天生没有这个命。女秘书的冷淡马上变成紧张空气，她一面看我身后，一面拿起其他面试者的简历，几乎就要对我送客了。我冒了汗，余光扫描了几个竞争者，个个都人高马大，器宇轩昂，郎才女貌，相比之下，我倒像个衣冠不整的落魄“李鬼”。我长了张不黑不白的脸，我全身就有一个地方是白的，可谁也没想过到底在哪里，大都猜测是良心，其实是我瞳孔外面的部分：白眼稍微多!
来面试的应征者是排着队的，每一个间隔十五分钟。说实在的，还不够拉屎的时间，就决定一个人的命运，真不公平。我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点东西了，别说是有营养的东西，就是方便面，也已告罄。我浑身很虚弱，又摔进沟里，哪里比得了那些跳槽者，营养过剩，倍儿精神!
可我既然来了，就想得到复试，干脆拿出老本行，撒个谎!
“蟑螂”的面试诡计
那绝对是个闷热的日子，燥热的望京城里突然刮起了裁员风潮，辞退大军在街头巷尾沮丧地喝着足可以当镜子照的清汤寡水绿豆粥，眼睛却始终盯着人才市场那扇曾经不屑一顾如今却有些畏怯的门。
我曾经是望京城著名电子一条街上的小业务员，勤杂工，工薪和站柜台的营业员相当，其实我大多数时间干的活儿和三十年代的骆驼祥子没多大区别，走过的公司连我自己都数不清了，午餐吃了东家吃西家，然后像头快乐毛驴一样，骑着脚踏车送货、搬运，那件蓝色的工作服脏了，就在大雨滂沱的路上多淋上一会儿，这样就省下宿舍里那块用了两年多还不见小的肥皂。
不过，那些日子过去，我还是饥寒交迫，工资随着电子行业的春光早泄而越来越少。我再也不能做骆驼祥子了，因为公司的送货变成了流水服务，逐渐被物流公司取代。老板客气地请吃一顿二流大餐之后，我就被老板娘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地辞退了。
坐在五平米的电子街后面贫民窟式的陋室里，我对着空荡荡的饭盒翻白眼。那是一间由仓库隔断改造出来的小屋子，是专门给打工仔的下榻之地。我觉得自己仿佛不存在，这个世界有我不多，无我不少，街上卖煎饼的大娘不再说我勤快、善心的好话，变成了冷淡的漠视，因为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用十元大钞去订购了。我的那点钱都交了手机费，还有一点交割了房租。狡猾的房东看到我不再早出晚归，就已经去中介联系下家，撵我走人就是这几天的事。
第一部分 第2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2)
凭着过去送报纸时锻炼的速度，我骑着单车赶场子，只要能递交简历的地方我都去，市人才市场、猎头中心、职业中介，凡是能招聘的地方，我都风雨不误。
那几天我读了一本书，对苏轼《留侯论》中的几句话颇为欣赏，我抄写到本子上，时不时拿出来激励自己：
“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
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想想自己在谋生的路上遭受的耻辱，我暗自觉得算不了什么。从那天起，我知道了什么叫忍耐，什么叫勇敢。其实苏轼的那段话和我的处境挨不上边，只是我喜欢读书和联想，便以为是金玉良言。目前社会上有剩男剩女说，可我不幸地为这尴尬人生增添了词汇：剩菜，没人愿意打包的剩余打工仔。我曾胆战心惊地听到隔壁南方来的一对小恋人吵嘴，就因为男的丢了饭碗。唉……职场生存大战已经打响，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已经揭幕，我必须生存下去，守住自己的饭碗!因为我要吃饭，我饿!……
对于如何弥补学历上的不足，我干脆踩了个高跷，在简历上硬是写上某著名大学市场营销自学考试本科毕业，如果人家要是问的话，就说学历证明丢失了，而且据说自学考试的学历，在网上也查不到。恰当的简历，不就是一张养眼的面巾纸吗?但我一定要有。毕竟人家在不了解我能力的时候，那张散发香味的面巾纸是个很有人缘的“阿香婆”。
我饥肠辘辘地盼着有人面试很久了!终于在一个电闪雷鸣的上午，盼到了一个最有价值的面试。那是可以和我的好哥们儿老杜夸耀的真正面试，因为这个面试通知就来自老杜的公司——嘉联华集团，那可是全国IT业的老大啊!
我捧着面试通知，当然，那仅仅是一个手机电话加短信息的具体安排，我激动了。我将最后一袋方便面泡了，还用五角钱买了袋榨菜!犒劳一下!然后就在第二天上午，骑着单车像个快乐的想吃鸡的大灰狼，“精神矍铄”地出发了。
“我要学会忍耐，我要学会计谋，我要守住我的饭碗!”我挥着拳头骑车奔出了甘正街，可是用力过猛，忘记了看路，单车和我本人飞进了建筑工地的排污大沟。
当我赶到那家全国著名大公司嘉联华科技北方区总部楼下时，我的衣服很脏。幸好老子练过!没有鼻青脸肿，可事情已经糟糕了，我迟到了。都怪我没有一块准时的表，路上那大沟还摔坏了我自行车的链子，好半天才修好，所以来晚了。
说起撒谎，我是无师自通，不过我只骗过女孩子的感情，还真没在打工的地方说过谎。可今天我被逼急了，不得不发飙!我真想把这个迟到的失误糊弄过去，也为自己争个面子，不然真觉得难受。我想，即使不能在这个规定十五分钟内有所收获，至少我可以放个响屁，也不枉自己为面试而激动的一个晚上。
第一部分 第3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3)
我平静地说道：“蔺小姐，真……对不起，我见一个残疾人带孩子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他的车子坏了，就……你看我的两手，我本不该帮他们的，下次我不会了。”虽然是在撒谎，可我觉得就像真事似的，“也没有下次了……”
说到最后，我把没说的话咽了回去，潇洒地抖了一下肩膀，想要站起身，走人，没有在意这个谎言的重要性。
“是吗?这我倒没想到。”秘书打量了我一眼，证明自己的判断，大概信以为真。
“来，给你擦一擦!”漂亮小秘书露出可人的微笑，我有点恐惧，都说大公司女白领的微笑是杀人武器。我窘迫，感觉当时好像流鼻涕了!她是不是看见我流鼻涕了?可是，我擦了一下鼻子，没有的事!这下蔺小姐笑得厉害了。“看你，紧张什么呀!”
“擦哪里?”
“擦手啊!”
“哦，没事!我不浪费公司的财物了。”我诙谐地一笑，有点干脆地要放弃面试了。
“我过来时，其实已经打算放弃，迟到的人是不应该进贵公司的，迟到是不分理由的，时间观念表现出一个人的职业素质。所以，尽管我有迟到的理由，但是据说嘉联华的老总开会，每一次迟到都自己罚站一分钟!……谢谢你的面巾纸，我准备放弃了。”
“等一下!”这下我看清楚了，秘书手里摇动的是我的简历。
秘书的脸变得和蔼，还泛着光彩，她也许被感动，很少见过这么有自
知之明的男人。
“我帮你问问，向几位经理解释一下。”
“那……”我的目光已经触电，漂亮女秘书的臀部虽然不摇摆，可看起来就是高贵。
蔺小姐随即走进HR面试办公室，一分钟后，就面带微笑出来了。
“关经理请你进去，她说破例给你一次机会。”
“谢谢!”我很惊讶，也很感激，不过我从上小学三年级就擅长撒谎了，尤其是对女生，我的几个小妹虽然都被我的谎言伤透心，可要是我马连有个大事小情，打个电话，她们依旧会挣脱当值老公的怀抱，跑过来嘘寒问暖。
“为什么别人都信我的谎话呢?……”我暗暗吃惊。只在一年前，我从一本书上才悟出道理，原来，那叫高情商。
宽敞的HR办公室面试厅。其实我上次送外卖就来过，不过我从来不多张望。
“你好，马连!我是人力资源部经理关雎。”HR经理笑脸相迎，她是位面貌有些苍白却显得精神的女性，但是也不过30岁。她身边有两个男的，可能是业务主管。“请坐!”
我坐了半个椅子，诚惶诚恐。
“你为什么对迟到观念有强烈的感受呢?”关经理迎着我的目光问。
第一部分 第4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4)
“我觉得公司好比军队，言行和步调必须一致，否则就会成为公司大水桶的一块短板。”关经理觉得我幽默，笑了。我继续壮着胆子说：“不守时的人不配与贵公司精英为伍。”
“嗯，你回答得很好。”关经理嫣然一笑。
“你是学理工专业的，你觉得应聘到行政部门会不会大材小用?”
“我不那么想。人尽其才是最重要的，我有行政方面的优势，能和所有部门良好地打交道，并且懂得很多。所以，我觉得我最适合成为一名行政人员。”
我把哥们儿老杜从公司透出来的HR手册上面的标准应聘台词背得滚瓜烂熟，“您看到我的简历了，我的行政业绩不错。”
我适当仰起头，目光与对方交流，表明自信，这是手册说的第三条。这种目光我是修炼过的，别说是关经理一个老处女，就是二十出头的小秘书，也难逃我的阴柔放电，这会儿加上我求职心切，刚才的情电压至少比亚马逊的电鳗鱼高一倍，达到700V。
“你有什么业余爱好?”
“桥牌，网球，我还经常上网，写评论性网文，有时候也写散文。”
我知道如果说会打桥牌，表明自己精明，行政人员主要是给领导和员工服务，必须脑子灵活。喜欢体育表明身体健壮，可以做驴子属下，跑跑颠颠没有怨言。至于评论性网文，说明自己有两把刷子，可以搞出文字材料，
公司行文很多，文笔不可缺少，能在网上埋锅造饭的家伙不会让他们小瞧，鬼知道我上网都写什么。
关经理面带微笑，显得和颜悦色，表示认可。她接着问：
“你最崇拜的人是谁，如果有的话，能否告诉我呢?”关经理露出关切和妩媚，女人都喜欢男士对她们的注视，我的目光又十分恰当地在其脸上故意停留几秒，使得关雎这位孤独的职业人产生了几丝幻觉。
我缓慢地垂下眼帘，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其实我早就研究了面试技巧，故而现出庄重和真诚，“我崇拜周恩来，事无巨细，却井井有条，承担大任却始终谦虚谨慎，他有完美的人格。”我的临场研究是一般面试者所不具备的，我知道关经理的年龄肯定对芙蓉姐姐和快男超女不感冒，说点作古的伟人，会让她回想少年时的正面教育，给予我正派的印象，她必满意。
“是啊，我也崇拜。”关经理很感慨，她的热情高涨，“那么你读过周恩来的一些传记了?”
这下将了我的军，我哪有时间读书。我想了下，琢磨怎么说，我和别人不一样，不见到棺材我不会认输，我可以无中生有：“哦，书我没怎么读，我的父亲就非常崇拜周恩来，我……忘不了他去世前曾经告诫我的话，做人要学周恩来，光明磊落!我当时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等我接触社会了，才明白父亲的用心。他有一本周恩来生平画册，也算是给我的无形遗产，
第一部分 第5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5)
我很珍视，虽然已经尘封很久，可那是我人生之路上的矫正器。”
说完，我自己的耳朵根都发热了。父亲其实是离婚了，他没死，走的时候，我还是幼儿园的补习生呢。不过，女性总是会被这类谎言感动，见眼前的面试者没有父亲，却仪态俨然，说明我绝对很自立，关经理心里升腾了一种敬意。我加重语气说：“假如您问我，最敬仰谁的话，我敬仰我的父亲，他从来不向困难低头。”我主动将话题引向主题，但是绝对高尚，这无疑给我的面试成绩加了五分。不过，我表现出的真诚和深沉却没能让另外两位男考官买账。“谈谈你的缺点。”一言未发的男经理突然发出一镖，给关经理的热情泼了一盆凉水。
我很镇静，我知道这是职场“葵花宝典”里最常见的话题，回答不好要吃亏。我假装思索了片刻，抬起头，正视对方的桌子，我不能看男考官的眼睛，那样做是挑衅，是找死。
“我倒是有一个很明显的缺点，尤其是社会交往中，我最不愿意糊里糊涂地充大方，为此，有些朋友不理解。还有，我不喜欢跟时尚潮流，在过去公司，我经常主动加班，有点工作狂的架势，其实我知道这样做会使我疏远生活，没有张弛，是很无聊的人生，虽然我喜欢这样做，但这却是十足的缺点。”
我聪明极了，我知道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是打在这岗位上的铆钉，我知道该如何把每一个话题变成自己的武器。我清醒地知道，行政人员是很苦的差事，必须是铁公鸡，不能乱花钱，拿公司利益充大方是要被做掉的。至于说自己无聊，那就更和关经理胃口，加班是行政人员的家常饭，自己主动承认工作狂，会让主考官放心：你眼前的这个人，生来就是给你们做
奴隶的。其实我来之前已经做了调查，行政部都是些女生，加上经理高婧对人有亲有疏，经常相互埋怨推诿，完不成工作，他们迫切需要找个忠实的“拉磨之驴”，尽可能多地负重，多吃草，多干活，少得利益，因为男人有谦让品德。“一个大老爷们到行政部，你不干谁干?”我似乎听到了女经理高婧尖厉的责骂声。
关经理的眸子里闪出了光，她还真有点疑虑了，眼前这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也许她在想，怎么回答问题这么让人舒服?下意识的，关经理的手指碰到了嘴唇，每当遇到她中意的面试者，她总会做出这个动作，这是我对她行为心理的判断。
她望了望我油污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疼起来，也许在想：这个小伙子，能助人为乐，还那么真诚……关经理很少对面试者产生兴趣，不过这一次却出了岔子，她觉得和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有了共同语言，自然有了对我良好印象的素描：
第一部分 第6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6)
标准跑腿服务生，行政部就缺少这种“冤大头”，他是脾气好的男人，部门经理和文员都是女人，品种齐全，日后的乱子就会少，除此之外，行政部和人力资源部是兄弟部门，他能干，这样真诚的人，说不定有一天……会到我的手下来。
关经理对我印象深刻，话题自然多了。十分钟过去，她没有停止的架势。此后，关经理又问了几个问题，诸如你打算怎么开展工作，以及你如何评价你的过去，等等，我都回答得不错。可是那两位男金刚却始终一言不发，眼睛里虽然没有欣赏，可也不那么讨厌了，不过，时间已过了十五分钟，下一位已经在外面狐疑地等候。该说再见了，我心里也打鼓。关经
理和两个同事交换了目光，看来意见尚不统一。我想，一定是对我的经历浅产生了担忧，男考官对我不感兴趣，他们是经验论者，一看就是搞技术的经理。我鄙夷地扫了这两个哥们儿一眼，心想，行政工作要什么经验呢?行政助理就是“痒痒挠”，伺候人只要态度认真，搞得领导舒服就行。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不可能死心塌地在行政一直干，行政部不过是敲门砖，我想飞黄腾达必须进市场系统!
我心里想着，不过还是有些害怕，我扫了一眼挂钟，时间到，可三个主考官除了关经理很热情之外，那两个家伙脸上没有一滴热情，我处在二比一的淘汰边缘。就在这时，其中一个男经理说：“要不要把高婧请过来，她要的人，应该有个了解。”
“你不知道，副总裁刘志成把年会写答谢词的重任交给咱老总，两小时就必须搞出来，香港那边都水漫金山了。总裁下午三点的记者招待会，总裁秘书都急得火上房。咱们谁能写?还不是高婧!就别打扰她了。”关经理轻声和两位说着，就要做出手势，让我出房间，面试结束了。我是最能“抢”机会的人，刚才听出了关经理的画外音，目前公司有一件最急迫的事，
还是写作!这时不出击更待何时，“关经理，我能写，我很擅长写各种致辞，为此在前两个公司经常为总经理代笔，受到过好评，如果我能帮助行政经理做点资料，也许能把任务完成得更好，给我这个机会吧，我辅助高婧经理写，把握更大。”
“你……哦……”关经理很惊讶，她从来没有见过面试者毛遂自荐过，还这样勇敢!想参与雇主的业务，行吗?……惊诧之余，面有难色，这可不是小事，那是总裁要的东西!不过，既然我敢说出口，想必绝对不是一般战士。她和高婧是好朋友，完不成稿件，总经理就会无比尴尬!后果是，在香港举行酒会的总裁就会因没有拿得出手的发言稿而尴尬地即兴胡诌，
第一部分 第7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7)
万一失去水准，会让全世界的IT人耻笑。
“你知道吗?总裁是在香港做上市股东和当地名流的答谢年会，由于安排突然，没有事先准备致辞，可身边的秘书不是重病住院，就是不熟悉这类答谢词写作，还有两个半小时了……总裁问谁能担纲，副总裁刘老第一个推荐我们北方区，说我们这里卧虎藏龙，丁总被动揽了这棘手活，可谁都知道，这东西是需要时间的。”关经理虽然犹豫，但是她也迫切需要帮
助，都是公司内的事，她有责任感，从她的脸色能看出，是想让我试一试，“假如这小子真有两下子，这不是天助高婧吗?”我似乎听到了她内心的焦急独白。
“没问题，关经理，当然，我也许不熟悉贵公司的业绩和股市情况，不过答谢词大同小异，请放心，我辅助高经理写，以她为主，不能锦上添花，也起码多一份力量!能否录用我，已经是另外一个问题了。我只想尽一份帮助，同时也给雇主考察我的机会。”我推销自己，慷慨陈词，关经理热切地望着我的面孔，暗暗下了决心。
“好吧，公司用人之际，希望你展示出风采!”
我微笑，随着关经理站起身。
“我不会让你失望。”我没有使用您这个字眼，改成你，是有用意的，虽然是面试自己，可我也同时对关经理的性格有所掌握，这个稳稳当当的大姑娘，尽管显得老到，可她的眸子里却闪出渴望异性的光彩，真诚的话语里包含着孑然一身的囧态。我绝对聪明，因为我看出关经理的眼角有些细微的鱼尾纹，那不是她这个年龄所应该有的，主要是缺少男人的吻和情
欲的春潮。我还从她特别的打扮里，洞悉了一件事，她的的确确没有谈过几次男朋友，或者至少目前没有，这样的女人有冲动的欲望。
“请你跟我来。”关经理很爽快地决定，我动作优雅地闪了个身，跟随她走进另外一个门，时间不等人，关经理对其余两位耳语了几句，就引领我进了办公区。
企业文化与“波霸”事件
嘉联华是国内最牛的民营信息产业集团之一，公司管理非常严格，门禁系统做得一丝不苟，如果没有关经理的IC智能进门卡，我马连甭想溜进去。
当自动玻璃门打开后，我第一次进入了员工办公区。但见里面隔断与过道人来人往，格子间里穿梭着西装革履的员工。他们神态谨慎，专心致志，步伐不比走在大街上的赶车族慢。这些年轻的白领们都显得从容矫健，笑容可掬。我判断着他们的职务，偶尔有人走路不看路，眉头紧锁，一定是经理级的干部，或者至少也是准备被提拔还没有排到位置的老“司马”。
我对这些煞有介事的中层干部和愁眉苦脸的人不感兴趣，我喜欢看漂亮女白领，由于从来没有接触过佩戴高级大公司胸卡的白领尤物，我觉得眼睛有些迷离，继而目不暇接。果然有几个有姿色的，我眼前一亮!不过一看胸卡，却都是文员和秘书之类的下级员工，身边偶然有余香袅袅的，也是前台和招待客户的服务性蓝领族，怎么见不到漂亮的女经理呢?
第一部分 第8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8)
我舔了下嘴角，感觉失望。在我心目中，总觉得大公司里，女白领都会面貌倾城，像故宫的后妃们一样神秘，可是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行政部，我扫视了一眼那片区域，不禁吓了一跳，清一色是娘子军!这下，我完全明白了为什么关雎看我的眼神包含着诡异，因为就缺少一个干活的“小德张”。
眼下没有时间评判，我一直思考怎么应付这次差事。当我胆怯地进入了一间会客室，关经理就带我见到了将来的顶头上司——当然，假如我能招聘进来的话。
“这是高婧，行政经理，也是你应聘的这个部门的主管。”
“你好，高经理!”
我受宠若惊，但是，我的问候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高婧太专注了，以至于忽略了我们的存在。不过，当我看到高婧那副高傲的尊容，心里就像被阉了一刀，顿时紧张起来。
“哦，你以前写过?”
“写过，不过公司性质不太一样，我希望能……”
“请坐吧，我现在很忙，如果你能写，关经理会给你背景材料，写完让我看看。”
高婧皱着眉头，冷淡地安排，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把我当盘菜。我唯唯诺诺，生怕自己浑身的汗臭影响了高婧高贵的神经，进而影响了她的思路。
我看了半分钟，心里就有数了，因为高婧的草纸上掉下了至少五六根头发，而却没有写出多少行字。我的胆子大了，这位女经理装得挺像，可眼高手低，实际不一定比手下强，不过我是知趣的人，没有表现出来。我暗自较劲，已经骑虎难下，必须露一手镇住她。但是，我知道，即使写出来，高婧也不会太“满意”，她必须树立权威，肯定会挑一大堆毛病，能录用我就是给面子，是很大的奖赏了。
关经理很热情，代替高婧做了安排，然后请我到一台客户公用的笔记本前就座。我挑了一下眉毛，欣然坐下，拿出一副二郎神的姿态。
“我会尽力的!”我轻柔地说。
关雎看了下表，快速扫了一眼我的目光，确认我很自信后，就微笑了一下，悄悄退出了。
我和高婧独处一室，双方都不说话。高婧其实也没把我这个面试投机者看在眼里，这样急功近利的人，她也许根本瞧不起。不过她确实也着急，对于香港酒会的答谢词，她有点勉为其难。尽管她是北方区最见过世面的女人，应酬的机会多，可像总裁将要出席的会议，那种高档场合的词汇，她的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她玩弄着笔，没有一点想象力，有些力不从心。
真不知道是北方区丁总异想天开巴结副总裁，还是那个刘副总裁非要让北方区关键时刻丢脸。总之，这是丢人现眼的差事，谁大包大揽，谁就将承担总裁年会砸锅的海啸级后果。这不是要高婧的命吗?完不成任务，高婧也就会随着老总的一声叹息，被贬得一文不值。
第一部分 第9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9)
我呢，哪里会写那种东西?我依旧偷看高婧，尽管有点蛇吞象，不过心里有数。我是网上抄袭高手，不用自己写，就是网友抬轿也能帮我扛过这道生死关。我没有什么构思，别看时间短，但我可不是吃素的，只需要一台电脑就可以搞定!什么香港酒会，就是出席联合国大会的英文稿子，我也能像变戏法似的拼凑出来，虽然我不识几个英文词!这些年别的财富
没有，网络上我那些才华横溢、满肚子无良墨水的“狐朋狗友”还是够装五车的。
只见我鬼鬼祟祟，在旁边的电脑上了网，一边联络在线的朋友，一面用振动发短信，继而搜集这家公司的上市情况，以及近二十年来发生的大事。我小心地坐在那里，不敢大声呼吸。不久我就偷偷看见，不仅是自己在网上抄，高婧也在某公文网站上翻阅资料。不过从她页面的文字数量看，要完成一篇答谢词，她还有一段路。
“怎么样?”也许是时间真的不够了，高婧突然歪过头，冲着我这个编外员工问了一句，“有思路了吗?”
“有了，经理，我的水平不高，不过草稿已经做了，待会请您过目。”我不敢再使用你这个称呼了，对待眼前这位高挑丰腴的上司，尤其是表情中带有讽刺的女人，我必须显得毕恭毕敬。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才看清眼前的经理，大约三十岁左右，娃娃脸，由于保养得好，细皮嫩肉，身体多少有点微胖，不过由于眉眼还算清秀，脸上涂抹了高级营养霜，她的面孔
看起来还算漂亮。但是，她有着一双揶揄的嘴角，瞧不起人的眼神，一看就是那种大包装的面试霸王，俗称“面霸”!喜好玩弄阴术，动辄让你下不来台，一件事做不明白，能让你憋屈一辈子的主儿。
她一定结了婚，这个印象是直觉。我很会给女人相面，因为高婧的娃娃脸看不见处女的红潮光润，还有些疲惫，再看胸衣纽扣不严，说明不久前给孩子喂过奶，现在的胸衣已不那么严紧。
“她有个小孩，还是男孩。”我的目光扫视了对方，我是平素里专门研究女人的浪荡公子，但这不过分。这时候最需要搞清上司的健康和美艳情况，求职者必须要学会相面术!在我看来，一个女人，长得美丽就不愿意多干活儿，她就会需要帮助，这样做个得力的部下，自己还有一拼。不过眼前的这位经理是位白领妈妈，看她那副神情，就知道平素经常神经高度紧张，估计连产假都没休足，就赶快上班占了位子。
看她的穿戴，家境很富裕，她的嘴角朝下，颐指气使的神气，表明这个女人喜欢权力，视职位如神灵。由此可见，她会为地位不惜手段，却不一定为利益斤斤计较，做事害怕别人抢功，却不一定比别人出色。看来这次招聘个属下，是完全出于要招个跑腿机器猪的考虑，绝对不是要腾位子培养接班人。
第一部分 第10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10)
我用五秒钟给高婧的脸部做了画像，大学毕业，管家婆型，爱批评属下，对上唯命是从，对于自己部门不善管理，是独立干事业型，不善于团结和协作。她的眉心有点不自觉形成的凹痕纹，说明她是个焦虑型经理，说白了就是胆小怕事型，还要把事情做得完美……
我意淫起来，有点走神了，我当然不用着急，材料都是我最神秘最铁的网友哥们儿燕小乙给搞呢，我只需等待。我扫视了周围的墙壁，这就是嘉联华啊!一切都被压抑的气氛覆盖，掩饰得像个监狱，大公司有时就是高档监狱，我想，如果在这里时间久了，恐怕会变态吧。
我还有几分钟时间等待，借机给高婧第二次相身，眼前的女人旁若无人，面沉似水，样子真可怕。我想，来这里工作之后，基本属于机器猪，最好的结局是被“驯养”成听话的斑点狗，斑点是少不了了，估计业绩也会和花脸狗皮一样千疮百孔。望着面前的上司，我的心在打鼓，最不情愿在胆小如鼠却飞扬跋扈的女头儿手下干活。
手机振动了!收到燕小乙的回馈信号，答谢词已经写完，给我传了过来，我喜出望外，立刻用感叹号对兄弟表示感谢。然后，我稍微做了点修改，加上了公司的一段辉煌历史，就将写的文稿呈上，进入公司LOTUSNOTES文件系统。高婧点击，将邮件传到她的电脑里，这时距离规定交稿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嗯，内容和我想的差不多，有几句还不错。”高婧总算给了一句表扬的话。但是，她的不屑立即挂在脸上，“这样的稿给电子街小老板还差不多，吴总不会满意。好了，谢谢你!你可以回去了。”高婧傲慢地扬起头，语言虽然客气，可眼睛并没有看我，她像打发送外卖的一样，她的那句客气话，就像对外卖的小三为多加点沙拉酱而施舍的一句小感激，如果有钢镚儿的话，她也许会甩给我几个，权当小费。
“我很忙，你出去吧!”高婧的面部没有流露出感情，也没有希望下次你再来的意思。我被一堵无形的墙压迫着，窘迫得贴着墙壁，像个夹掉尾巴的壁虎一样，溜出了会议室。
“那我走了，您忙吧。”
“嗯。”高婧用鼻子哼了一声，没有离座，也没有客气地说再见。
我倒退出门，将门虚掩，不露一点声响，唯唯诺诺像个刚受过宫刑还有点麻木的小太监。第一次进入这么高档的会议室，明知道是被主人吆喝着扫地出门，却也留恋地回头。我再次踏上蓝色地毯走廊，眼睛羡慕地东张西望，我要庆祝!我给嘉联华的吴总写过稿子!
我激动地晃了一下脖子，弄出颈椎风湿病特有的嘎巴声!
总算糊弄过去了，成功与否另当别论，我可以模仿一下大公司人的步伐啦。什么叫邯郸学步!不学行吗?看人家大公司白领们的做派!真不一样!我现在什么都想学，走路的姿势，眨眼的频率，遇到领导时是侧身而过，还是给对方一个点头行礼。在嘉联华的天地里，我觉得什么都新鲜。不过，随即就感到很自卑，看自己衣服皱皱巴巴，连个像样的西装都没有，领带
第一部分 第11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11)
还是借的;还有，我那双贼亮的皮鞋，虽然很酷，可一看就是五十元店人造革喷漆的假货;还有自己的步伐，拖沓着地毯，卷起一层鞋底的泥土，在人家藏蓝色纤尘不染的地毯上，竟然留下傻了吧唧的脚印!一看就是个为生活到处奔波找饭吃的人。
我越想越自惭形秽，在拐角处，我遇到了两个男白领诧异的目光，真想有个地缝钻进去!我咬着下嘴唇，不敢和人家用目光交流，我算个老几?……倒霉的是，急匆匆脚步不适应这样高档地毯的软毛粘连，竟然刮擦到了我鞋底刚钉的铆钉。我顿时跌了大跟头，失去重心，栽进了前面一扇豪华木门里。
我撞得不轻，还好，那门是开着的，我刹住脚步，一看，原来是卫生间!居然还芳香四溢?我四下紧张地望，没人看见，不算掉价，我乐了，刚才出丑没人看见。尽管一肚子不高兴，可暗自为自己叫好，这次是在地毯上栽跟头，可没在高婧那女人面前栽，老子稿子写得不赖，没有理由不得意。唉，明知道高婧会抄袭自己的东西为己有，那有什么办法，我应聘行政部，
不就是给人家高婧做小奴跪安的吗?
“能让我进嘉联华，就是让我给那个傲慢的女人泡一盆洗脚水也成啊!”但是，洗脚水也不好端啊，看高婧的态度，高傲得像个地主婆，还硬装作不在意我马连的作品。其实她一定看中了稿子，故意不表扬你，这种女人真够阴狠。“阴!你能阴过老子?”
我来了阿Q精神，流连在著名公司的卫生间里，东瞧瞧，西望望，这里确实比我住的宿舍那狗窝好多了。为了纪念到此一游，我觉得应该在小解池边站一站，没感觉有尿不要紧，关键是解下裤带时那种霸气的自豪。
我站了一会儿，没人进来，自鸣得意起来。然后用不知是什么香香的“波霸”液体洗了脸。我把那种东西都叫波霸，已经有几年了。然后走到烘干机前，将脸探过去享受暖风吹拂的感觉。早听说过这玩意高档，以前没试过，果然像有个美女亲吻的感觉，不禁一阵喜悦。
可是，这“美女”好阴险!脸上火辣辣的，比针刺的还难受，一划拉脸，糟糕了!怎么那么疼!我四下里张望，终于看到了那被我称为“波霸”的商标，这才知道，那彩色液体是冲洗厕所便池用的高级稀盐酸……
“FUCK!”我就会这句骂人的英语。
可话音刚落，从厕所隔断门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是新来的?”
我冷不防听到，吓了一大跳。声音是从蹲便的格子间传出，随着一声
大力冲水，一个个子不高，头很大却很斯文的男人和蔼地走出来。他穿着
白衬衫，领带颜色不鲜艳，样子很土气，尤其是头大身材小，和那身西装
第一部分 第12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12)
极不相称!
从土星来的?一定不是什么大官，我就放下心来说话。“你好，不是新
来的，我是来应聘的，刚才给老总写了封答谢词，走错门了，就进来瞧瞧!
希望不是最后一次来这里。”
“哦?你是应聘行政部?”
“是的，先生!您是哪个部门的?”
“在这里，大家都一样。”这个人含糊谨慎地说了一句，然后递给我一张面巾纸，“擦一下，我看你脸都红了，那东西是冲厕所的，他们怎么能这么不懂事，放在这里。”面前小个子男人一脸嗔怒。
“不怪别人，是我以为这是洗脸的波霸!”我觉得该有点男人气，责任的事，我向来不较真。
“没烧到皮肤吧?”他关切地问。我的脸红得像个大萝卜，其实已经被酸烧疼了，现在我在镜子里的模样和喜马拉雅山下来的藏獒没多大区别，脸颊绯红。
“没事，谢谢您，这样也好，给我一个深刻印象，这可是嘉联华大公司的彩色冲厕液，我从来没使用过，觉得很舒服!”我对着镜子揉了几下脸，虽然疼，心里却很想因此留下个大公司的烙印。“脸色比进来时好多了，做嘉联华员工就应该有这张红扑扑的脸。”
我感到自己很荣幸，对着那男子说了个俏皮话，就不好意思地出了门。
这次没白来!我很高兴，其实几乎没有出什么力，那些材料也不是我弄的，燕小乙那帮哥们都是白领中的精英，搞这些东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不管怎么说，我交了卷，香港股东答谢会，讲话者时间不应超过十分钟，语言要亲切老到，富有张力，还要有一定的煽动力，因为股东们只在乎前景。我的语言绝对合格，别看你高婧高高在上，搞蛊惑人心的事，你还嫩点!我心里高兴，照例回到了前台。
或许是关于我的新闻已经在内部传播开了，前台的接待小姐对我格外客气。可是就在这时，厕所里出来的那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前台小姐立马站起身，恭敬相迎。
“您有吩咐?丁总!”
“海伦，接下尚总。”
接线员立刻要通电话。
“丁总，给您接通了。”前台和闻讯赶来的小秘书见老总面色有愠，吓得不敢出气。
“是丁总?!就这小叮咚毛男?!”我大吃一惊!
只见丁总接过话筒，“奇文，跟保洁组说一下，卫生间用具摆放不合理，没有标识，太没责任心。刚才差点出事，一个面试者把稀盐酸当做洗面香波了，这简直是太没有客户意识，要他们组长写个材料，你要过问到底。”
“好!好!丁总，我这就去。”电话里传来服从的声音。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走进领导办公区，小秘书随后跟了进去，前台小姐还没敢坐下。我这才知道，那个小个子是总经理，我的天啊，刚才竟然和老总说过话了!虽然地点不好，可卫生间见老总，大家一起脱过裤子!
第一部分 第13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13)
不可否认，我有了要当老大的野心，就是从见到这个小丁丁老总的第一眼开始的。我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观察过一个被称作“总”的人，也从来没有看过高层白领竟也和我一样，在卫生间里先提裤子，后系皮带，普普通通的男人程序。他有什么资格当总经理?那么矮小，那么土气……可我确实看走了眼，那其貌不扬的领带至少也是杰尼亚，还有那条皮带，至
少是法国鳄鱼吧。我默默地盯着消失在办公区的小叮咚，他就是北方区老总，就是主宰这些白领命运的人。一种怀疑的感觉油然而生，我不禁在心里问：他有资历吗?有德行吗?有小蜜吗?有贪过公司的钱吗?他的车是奔驰吗?……
清洁员们奔跑的脚步声把我惊醒，一个三十多岁长相秀丽的女人出现了，她就是组长，前台小姐仿佛拿着尚方宝剑，指名道姓让她去见副总。那个美丽的女人吓坏了，让我不禁回想起中学课本上的祥林嫂。那惊恐和紧张并不能因为她依然从容的脚步烟消云散，她皱着眉，看了我红彤彤的脸蛋一眼，立刻用目光将几个保洁员集合。
尚奇文出现了，是高大个子、相貌堂堂的副总，他的身体宽厚，就像他那副国字脸一样，让人觉得稳重。但是，那张脸却因“叮咚”老总的训话而显得走形，仿佛是一个饱蘸浓墨的狼毫笔，在那低头等待受训的娘子军组长的脸上绽开渲染的怒气!
“你是干什么吃的!”
“对不起，尚总，我……忽视了今天有面试!”
“废话!你的工作目标是什么?没有把卫生间的任务分解吗?……”尚奇文是负责行政的副总，老总为这么个小事发怒令他好没面子，禁不住对着那女人连连训斥!“在嘉联华讲求客户意识，换位思考，部门是部门的客户，大家都是相互资源，你这个环节没把握，造成了这么大的事故，你还想干吗?”
我的妈呀……还“分解”，又要“换位”?!这个副总不是说拉屎的程序吧!就一个卫生间摆放错位了“波霸”，还能整出这么多的条条框框，我不禁哑然。
组长大姐反复察看了我的脸，看来没出什么事，好看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吓得站在一边掉眼泪去了。“没事，大姐，我真的没事!”我安慰她几句，就想离开，可是尚奇文副总却不含糊，非要让我去医院检查一下，我好歹算个爷们，不就是个红萝卜脸吗?干吗把那个好看的大姐吓成那样?“波霸”也不是她的!
“我真的没有事!”随着说话声，行政部副经理，一个高个子、长相平平的女白领带队，好几个文员都过来瞻仰我的“仪容”来了，见我这副鬼模样，非但没笑，一个个都呆若木鸡。我像被“解剖”的僵尸，把脸从大家的视线中移开，觉得难受和内疚。是自己的愚蠢连累了无辜的保洁员和管理人员，可我又不敢说是因为好久没用过那么好的“波霸”，只得捂着
第一部分 第14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14)
火辣辣的大肿脸，默默地离开了大家，毅然与前台小姐告别。前台和我似乎有了默契，临走还挥动着白净细长的手指，道一声拜拜!
“等消息吧，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同事!”海伦很大方，也很私密地小声道别。
“是啊，我只希望别有人受什么处分，不就是卫生间放错了‘波霸’嘛。”
海伦脸一红，小声对我的话更正。“‘波霸’?!你说的是‘香波’吧!”
“都一样，反正颜色很好!”
“大哥，可不要乱说哦!要是外人听说嘉联华的卫生间用‘波霸’擦脸，岂不会笑到联合国呀!‘波霸’是外来语，是指女孩子……怎么说呢，就是孩子吃奶的那个BRA!”海伦的脸紫得像个茄子。见我糊涂，最后干脆指了一下自己的胸，我似乎明白了，自己真他妈的二百五!“波霸”!我活该挨烫!
我真有点不好意思，赶快闪了话题：“海伦小姐，我来的时候有个蔺小姐接待我?她……”
“她是人事部的文员，您需要见她吗?”
“不!我应该对她说声谢谢!”
“那我告诉她吧!”
“谢谢你，彦……娇雨，再会!”我还是没有忘记看一眼前台美丽的长腿小姐的胸卡：英文名海伦，中文名严娇雨。
“Seeyoulater!”海伦用漂亮的食指挥舞，用英文跟我说再见，美得我不知道坐电梯，径直奔向安全出口去了。
“先生!那是防火通道!”海伦笑着告诉我，她真的很阳光，并没有因为尚奇文他们开始去卫生间研究“波霸”事件真相而受到干扰，她的快乐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但是，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后来才听说嘉联华大区更换前台小姐比老总更换衬衣还频繁，她们面如桃花，命运却很苦，只是一层可怜的企业“面膜”，老总们稍有不满意，就会被辞退。
拒之门外的黑色理由
回到宿舍，买了一瓶冰镇的雪碧，为自己庆贺!我有个原则，绝对不轻易喝酒，无论遇到多么高兴的事，我都不会让自己麻醉。这倒不是因为手头拮据。酒能使人产生幻觉，舒服，可也误事。我不想做糊涂的白领，我要明白自己每一天都在干什么，如果没有进步，就是倒退，我不会让酒精占据大脑中的位置，那个位置只有我的初恋情人罗香菱才有资格。
我一边喝，一边望着窗外琢磨。今天是我第一次见识大公司的场面，还记得嘉联华公司的墙壁上写着座右铭：每一天每一夜都在思考和进步。是啊，那不就是“没天没夜”地干……还得进步，白领难做啊!
是啊，自己进步了吗?我是最善于总结的人，今天不能白去一趟，这可是人生的大事，要把心得写下来。野心勃勃的我拿出一本黑皮日记，有这习惯已经两年多了。
第一部分 第15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15)
一个人来到大都市，我苦恼过。原来在家乡读大专时成绩不错，我是方圆几公里内的青蛙王子，哪个小妹、哥们儿的大事小情，不是我出面?亲了扎啤，再吻小妹娇嫩的香唇，我潇洒得可以一天换三种水果沙拉味的红唇。那时我是不折不扣的王八蛋，是那种浑浑噩噩的古惑仔。为了一个哥们儿的远房哥们儿的事，我竟去赶斗殴场子助威，结果，别人都没动手，
我傻了吧唧的，越过楚河汉界，把一个“大哥”贾琨的“垓下”要害砍伤了。复仇的代价是惊人的，也是极其残酷的。我最爱的女孩罗香菱那天突然失踪，后来得知竟被黑道大老板撑腰的流氓贾琨给上了，然后还打电话让我去，我拿着刀去了，可没有找到。其实算我命大，躲过了理论上将失去男根的陷阱报复。女友没有逃过那一劫，给我留下终身痛苦，香菱遭到了悲惨的蹂躏，被强奸后扔进了脏乎乎的半人深的护城河，多亏一个好心人救了她一命，否则她会在那个凄冷的夜里自杀。
我知道犯下了这一生都无法饶恕的罪过。香菱哭着见我，内衣凌乱。我疯了!那天，我拿着水果刀去拼命，香菱哭着恳求我不要为她去死。谁让她的美丽早已名声在外，谁让我马连的“老婆”是学习尖子，还是校花呢。流氓最想摘校花!我横刀立马杀出，香菱追赶，没追上。我找到了流氓贾琨和他的马仔，可不是对手，被揍了个鼻青脸肿。
“我是你的女人，我为你的愚蠢失去宝贵的处女身，可我不要失去你!”香菱对着像狼一样嚎叫的我跪下来哀求。我软了，没有实力的报复很明显最终会再遭厄运。香菱也哀求我不要报警，这对于她的名声没好处，我悲愤地答应了。香菱请朋友出面哀求那个大哥放过我，终于“感动”了这个流氓，说看在这么忠心耿耿的小妞份上，就放我一马。不过，条件是拿一万块治疗他受损的“小弟弟”，如果将来出现故障，还会没完。为了颜面，为了女孩子的清白，我和香菱忍气吞声，等我们凑足了钱，香菱已经变得沉默了。两方面私了之后，香菱就在那天走了，一个字没有留下，就那么失踪了，我从此再也没有找到她。
她的爸爸妈妈也从此疯疯癫癫的。我成了罪孽深重的混蛋，开始在方圆五百里的省区范围内疯狂寻找，可找了一年，踪影皆无。有人说香菱被拐卖了，去南方歌厅做了小姐;也有人说她死了，遭到贾琨的第二次羞辱后，就跳进了家乡的连江;更有人说，她无颜面对父母，自己到外上学打工去了，要脱胎换骨。总之，她没有选择法律，也没有选择我。不选择法律我理解，她担心把贾琨送进去，将来我早晚会被人砍死，可是，她不该一句话都没留下就永远地失踪了。我从此离开了家乡，去寻找罗香菱。出走之前，我假装和父母说去外面打工，便带着爸妈给的两千元钱，只身一个人上路，再没有回头。
第一部分 第16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16)
我找遍了深圳和广州，又去杭州和上海。网上有哥们儿说，似乎见过有个从连江来的叫罗香菱的姑娘，她在北方的大都市。可是，名字一样的人在中国多得是，我负疚地寻找，身无分文，时常挨饿，不得已，来到远离家乡的望京市。我要改变一下命运，也许，等有了钱的那一天，我的香菱会死而复生。
为了糊口，我做过农民工，可没有力气，干了几天就被辞退。我被人拉去搞传销，听了免费的课，给讲师卖力鼓掌，累得手掌拍成了红肿的馒头。却因为没有本钱，也没有亲戚朋友可骗，被传销公司那群雇佣打手联合踹扁，再拎着我的脖子，抛弃在大街上。后来还是去做饭店保安，觉得可靠体面，可我没有魁梧的身材和好脾气，几次顾客耍酒疯我都拦不住，造成了财产损失，因而三番五次被辞退。后来干脆，我想去捡废品垃圾，但是，却又抢不过那些流浪汉和贫困妈妈们狼奔豕突般的“巧取豪夺”。
一张小白脸，曾经是情书大王，一颗不屈的心，曾经傲慢而自负。因为一失足害了香菱，让我背负了一生的感情债到处流浪。如今几年过去了，香菱早已经成为我在外面含辛茹苦的信念词汇。比起家乡时的奶油小生，我变化了很多，成熟了很多，骨骼也坚硬了很多，当然，迷惘得更多。几年的辛酸，除了野心勃勃、跃跃欲试，还有智慧和善良，我拥有的全部生活，就是饥饿和寒冷的夜晚。
再无脸回家乡，也不敢回去，我无法面对香菱爸爸妈妈那泣血的眼睛。我把赚得微薄的钱寄给我父母，只是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儿子在外面混得不错。可我每次寄钱，都要勒紧一个月的裤带。我宁可缺衣少穿，忍饥挨饿，也绝不回连江那个小小的地方忍受贾琨的讥讽。我捡食学校食堂扔到桌子上的馒头，为着一份小物件和小食品去所有的百货商厦门前抢答问题。为了一份小小的馈赠，我给人做托儿，干过不少违心的事。可我无奈，要活着，就要刚强，我不会对父母说明真相，不向妈妈要钱，宁可去吃残羹剩饭，也绝不缩头。疲惫的时候，我就一个人流泪，男人的泪只能流给自己。真希望能在什么地方见到罗香菱，然后向她求婚，不管我受过多少苦，我今生都不会让她受委屈。香菱是我夜里思念女人的想象之源，我总是忘情地怀念她，向她忏悔。
时间流逝，我才真正懂得什么是爱。原来年龄小，不懂得照顾她，甚至还做出过当着她的面亲吻邻家小妹的糗事。可是她似乎生下来就是我的女人，她总是那么宽容，那么秀美地微笑，温柔地对待我一次次的变态和出轨，只是偶尔给我几个温柔的巴掌。如今，每当夜色阑珊无家可归的时候，我才知道，香菱是最疼爱我的女人，她是天上的星斗，是梦里的天使，我
第一部分 第17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17)
想赎罪，求她原谅，但是已经晚了。我发过誓，假如还能找到香菱，假如让我再重新活那么一次二十岁，我会紧紧地抱着她，请求原谅，并会咬破手指，写血书，然后工整地在她眼前写下99个“爱”字。但是，这一天也许再也不会有了，尽管我经常在伤逝的梦里咬破中指，可血流床褥的早晨，我却连香菱的影子都见不到。
记不清楚是哪一年了，当我战战兢兢给香菱的父母打电话询问她消息，得到的是一阵哭泣。我的眼睛直了，撂下电话，使劲抽了自己嘴巴，我抽了一个多钟头，直到嘴角鲜血横流。
我是个恋旧的人，今天举着雪碧仰望星空。如今好运气就要光临，我知道这是香菱在天堂里为我照亮，哪怕是很微弱的一点光。她是我的天使，那年她生日那天，我从夜空中看到一颗流星，我坚信香菱在天堂里没处男朋友，她一直还爱着我，呵护我。
这些天我已经处于半饥饿状态了，可我没有忘记，要把香菱的灵魂请到房间里来，为此，我给香菱留出床铺一半的地方，然后摆上她的照片。面试后的这一夜与往日更不同。我在午夜醒来后，还虔诚地做了个仪式，面向家乡连江的方向，跪下，默默念叨着香菱的名字，希望她的灵魂能在后半夜陪我睡一会儿，在清晨好给我做人的力量。
“我太孤独了，香菱，我真的想上……想上那家大公司嘉联华，我要挣更多的钱，可我多么希望你活着。我不嫌弃你，你是我的老婆，你为我失去贞操!我一辈子都不忘记那段坚贞的爱情。我们有了钱，可以成为名流，买大别墅，买一屋子巧克力，让你在奶油上洗澡，我只求你活着!……”但有一句话，我没在仪式上说，怕她的灵魂听到会不安，那就是我要复仇!
那些曾经强奸香菱的龟孙子还没有得到惩罚。如果有一天，有机会的话，我会给仇家以最痛苦的教训。
我对着窗外的月光叹了口气。现在自己连下顿饭去哪吃都成问题，还什么别墅、名流、巧克力、奶油……不过，我注定不是窝囊废，一股血性使我腾地坐起来，我要把今天的面试感受写下来，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两次，我必须要谨慎，更专业!我没有高傲的本科文凭，那个勉强写上去的自考本科还没有毕业。我只有更勤奋更有心计，才会对得起那张吹出来的本科学历。我奋笔疾书，把总结的一二三点如实写下来，像个魔兽里的法师和幽灵，面对孤灯，发下毒誓：“我要做职场老大，我要成为白领中的强者，我不想再做人人瞧不起的蟑螂，我要那些精英们佩服我，崇拜我!为此，我将不择手段!还有，假如我有机会，苍天有眼，就让我给香菱报仇。”
第一部分 第18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18)
那是一个最漫长的星期，我每天都盼望手机会响，可每次接听，都是移动公司发给我的广告。我不敢看公寓楼下的信箱，因为我知道，一旦有我的信，就证明被应聘公司PASS掉了，那将是悲惨时刻。听老杜说，大公司一般都会给没有被录取却有资历的人寄去一封遗憾信，表示安慰，那封信好比是寄给应征者的“黑寡妇”!谁见到就已经“死”了!我不希望收到那样的信，我不需要同情，既然不要老子!别用“黑寡妇”安慰一个坚强男人的神经!
说起老杜，我得提一句，他叫杜殊强，北京某非主流大学毕业，是我身边唯一能不拘小节的铁子，我经常叫他“毒鼠强”。他是个精神旺盛的人，能吃能睡，说话嗓门大，打呼噜放屁都差不多一个音调和响度，但他是个业务能手。老杜能在酒过三巡之后，继续干掉一斤散装白酒，如果不是假酒还能再喝。所以，公司一般都把他作为重炮手，放在对付诸如东北大款、
内蒙老总那些“酒糟帮”上。至于银行“大虾”、税务“老鳖”、财政局的“金枪鱼”那帮客户，老杜更不含糊，那些“财神爷”们见陪酒者对公司如此忠勇，往往会提笔端杯，在老杜帮着解掉裤带的刹那间，在卫生间签了订单。不过，老杜现在嘉联华刚过半年试用期。这次面试我没打扰他，据说老杜的上司在一次私下会议上透露，杜殊强写计划和总结能力都不足，而且在负责业务的常务副总厉天宁看来，能喝酒的人必是酒囊饭袋，尽管老杜几次喝得吐血，可也没有得到多一分的奖金。
我在期盼复试的幻觉中煎熬了一周，就在星期六的黄昏，手机终于响了，是嘉联华北方区的电话号码，我兴奋得鱼跃而起，可电话是杜殊强打来的，我的心里顿时一沉。
“见到‘黑寡妇’了?”他劈头就问。
“什么‘寡妇’……”我竟一时糊涂了，但随即大脑就一片空白。老杜接着气哼哼地吼：“哥，我问关经理了，好像复试录用新人的名单里，没有你……”
简直是晴天霹雳，我眼前一黑。“为什么?”我努力克制自己，在小弟面前，我不想显示出狼狈。
“关经理没说，不过她好像并不高兴，她私下说已经相中你了，觉得你的反应快，文笔好，脑子灵活，适合行政工作。可高婧就是对你没说好话，她说你来嘉联华就给尚总惹了祸，还弄出了‘波霸’事件!以后还不一定干出什么蠢事。”
“她怎么会这样!”我气得要抽筋儿!
“都他妈的是借口!那个骚货!肯定是妒忌你!”老杜不依不饶地骂。
“不至于吧!?”
“哥，你太善良!据说你帮写的那篇稿子，总裁很满意，在香港还引起记者和股东们的热情。丁总也受到总裁表扬，说北方区手下有精兵强将。总裁过了答谢关，丁总乐坏了。集团秘书处还给高婧经理一个电子邮件，说感谢呢!可是，这女人也太吃独食了……”
第一部分 第19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19)
“不要说了，我能明白，高婧不会希望我埋伏在她手下，这是人之常情，她害怕将来我搞掉她，取而代之。”
“可这不公平，明明是你写的，至少也有参与的份儿!录不录用你咱先不说，怎么也要给个复试机会啊!可……妈的，她压根没提这回事，功劳全是她的，真他妈小气。”老杜往往用词不准确，但是也能表达义愤填膺。我哑然失笑，不由得叹了口气，咬紧牙关说道：“我算老几，连员工都不是，只是感到悲哀，真没想到，原来大公司也有这种小肚鸡肠的人。”
“别上火了，大哥，你做得很出色。我今儿转正了，明天我休息，请你吃饭。”
“老杜，好好干，为人是要厚道，可对待你的卑劣的上司和竞争对手是不能仁慈的。除非他能提拔你，不埋没你，否则就要将他们干倒，踩在脚下，让他们仰你鼻息，看你项背!……”我真想再说几句，可是知道那样会失言，面对失败，我不应该这样。但我已开始有点头晕，再一次失败让我心慌意乱，有些矜持不住了。老杜在电话那边“哦哦”地听着，可我已经词不达意。老杜是善良人，不愿意当官，一时间对我的话还不能完全理解。“要狠，懂吗?老杜!这就是残酷的竞争，杜殊强，你要成为真的‘毒鼠强’!”
“我会整明白的!”老杜是东北人，由于激动和对我遭遇的不平和愤慨，禁不住气得打了个饱嗝，下午陪客户的白酒涌上喉咙，“哥，下次我就狠点，把总部来的那个谭经理出卖公司利益那点破事，全他妈的抖搂出去!”
“别……你不能这样明着斗，我不是说那个意思!你要有策略!”我咬紧牙关，将愤怒变成了对好友的激励。
“我懂，哥，但我老杜也不是好惹的!那你别上火啊!”
“我不会上火，我怎么能和一个有BABY的妈妈争饭碗呢?算了，太不值得。”我嘴巴里这么说，可心里非常难过。几次向大公司进取，都碰壁而回，尤其是这次，灰心极了。我总是失败，失败都快使我疯了。可是，我没有倒下，如果没有坚强的意志，就别在这个大都市撑着。再咬一次牙，毕竟这一次我算成功了，那篇几个哥们儿抄袭拼凑出的发言稿，不是让我有一次与总裁们“心有灵犀”的机会吗!马连!你很有种，我暗自激励自己。你已经做得不错了!早晚必定有成功的机会。
我用拳头捶坏了一把旧椅子，每一次我都这样发泄情绪。等发泄过后，我再把椅子修理上，虽然不能完好如初，但是，坐在上面时，那缺憾的摇晃总会变成动力。这次我依然如此，暗地里，把那把椅子当做了高婧，没用三脚就被我踹个稀里哗啦。我觉得自己似乎坚强了不少，也有了新启示。大公司场面见识过了，那里的压抑气氛让我记忆犹新，也许现在去了不是什么好事。我什么处事经验都没有，文凭还低，去了也会栽跟头。还是老老实实在小公司先混混吧。只有先从解剖麻雀开始，将来才会掌握庖丁解牛的要领。
第一部分 第20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20)
我望了一眼面试前准备过的嘉联华公司发展资料，轻蔑地哼了一声。老总有什么了不起，别老拿八十年代中关村十几平米小门市练地摊的经验欺骗后来者，那时候练地摊叫“下海”，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大潮流给你营养和机会，你不火都不行，连国家的计算所都是有技术缺产品，人才摆在那里白白浪费，你吴总给他们钱，他们当然会追随你卖命!现在……练
地摊的人只能“跳海”，你再练练地摊搞出个IT老大哥来我看看!还IT，不挨城管的脚踢就不错了。我开始对崇拜的偶像产生厌恶，尽管自己知道那是狐狸吃不到葡萄的反胃。我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这个残酷竞争的世界，没人会给你现成的机会。公司里一个小角色的录用与否是无关大局的，没什么可抱怨的，干什么非要你?你重要吗?你能给公司立刻创造效益吗?我反问自己。我不是怨天尤人的人，也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不过我现在是十足的阴险谋略家。这一点我承认，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反戈一击，对手早晚都会灭在我手里——高婧，你个肥婆，如果有一天我进了嘉联华，我会把你干掉，然后再……
论权谋和整人哲学，我天生就无师自通，只要有土壤，就有发芽的机会。阴险的豆芽菜会起一块坚固磐石!我知道职场上也要四两拨千斤的权谋，只要有心计，是可以推倒压迫你的权力大山的……
这次没被录用，我确实感到压抑，看来我的经历正如列夫?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的那句被世人修改的话：这个世界上幸福的人总是相似的，而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啊。
“恋想”上岗
我那天打定了主意，要去找一家小公司应聘。
老杜请我喝了宽慰酒之后，我平静了许多。一个男人，首先要有自知之明，然后才可以谈到顶天立地。
被嘉联华复试“枪毙”的第二周的周一，我就和以前一样，再次踏进人才招聘市场。不过，这一次我不再有进大公司的野心，而是专门盯着无人问津的小公司看。当然，我心里有杆秤，必须是与嘉联华业务有关联的公司。一股强烈的愤怒驱使我，我非要再次挤进那道门槛!要在小公司历练自己，为自己将来再次进入嘉联华公司做储备!
我积极寻找目标，信息行业的招聘摊位泾渭分明，大的500强厂商和跨国公司那里，总是门庭若市，而品牌代理和许多小企业那里则门可罗雀。谁找工作，都不愿意去私营小企业。可我不管代理的大小，只要是嘉联华公司的分销商，我就想试试。我要从那里干起，这样就可以更多地接触嘉联华的产品和业务。将来还要去嘉联华，那是我的最终目标。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卷土重来，踏进那座浮华的职场“紫禁城”。
第一部分 第21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21)
机会来了!眼前就是一个很不错的目标，这家小企业的桌面摆了不少嘉联华产品介绍，一看就是嘉联华的代理商。一个漂亮的女人冷清地坐在那里，她大约二十四五岁，眼角无神，美丽的大眼睛由于自卑和尴尬而低下，只看自己手中的笔。她的穿着很讲究，虽然这里空调很好，可是罩衣却依然覆盖着玉体，没有一点随意和休闲，表明她有着相当高的修养。她的脖子很长，美妙地弯曲着，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情。
我凑过去，仔细看了一眼那家公司的名称：“恋想企业”，再看公司简介，几乎是空白，只写经营嘉联华等几家大众类广销产品。我很在行，那是因为公司没有底气，才写了这么多模糊语言。但是，名字一如其人，这个女经理的面孔就够人“恋想”的了。我立刻停住脚步，觉得这家公司倒很适合我去碰碰运气。
我端详此女，判断着她是老板还是老板娘。女人的头发没有修，只是打个髻，这说明她业务很忙;没有随从和文员作陪，说明她是孤家寡人;但我看不出她的职务。我视力不错，老远就注意到女人脖子上挂着一串铂金项链，从外形看价值不菲，手上戴着宝石美玉的戒指。我对自己的好奇感到好笑，招聘工作，怎么和做贼一样!专门盯着人家值钱的首饰?
不过，我还是很奇怪，这样美艳的女人，怎么会没有男朋友?戒指在食指上，是随意戴的，还是确实没有男朋友?我心血来潮了!我断定，她至少是老板娘，也许就是老板，目前正和老板分居。这样的公司我打灯笼都找不到。因为现在公司运行不好，台面不大，说明公司没有资金支持大张旗鼓的招聘，可他们需要人才，这就是机会。
我走过去，样子文质彬彬，礼貌而富有男人魅力。“您好，我想应聘您的公司。”
女人终于等到了一个应聘者的垂询，眼睛立刻发了光，仿佛一只北极狐突然见到了匍匐上岸的阿拉斯加海狗!我被这突然的注视镇住，随后就惊呆了，她真漂亮啊!女人的目光让我不敢再看。其实，这位招聘者甚至比我都紧张，她已经在这里“垂钓”一阵子了，没有一个人过来搭腔。眼见一个帅哥过来，女人急忙把公司的简介递过，还有一份打印的而不是印刷的表格。“请看一下我公司的简介，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
她的声音并不悦耳，甚至有点女中音的沙哑，刚才的话有些自嘲，也有些调皮。不过越是这样的声音，越让我听得着迷，她的音调不禁让我想起了香港歌星徐小凤。
我将不到半页的公司介绍前后翻了翻，已经心里有数。她见我站在那里没有走开，眉梢逐渐舒展。她也犹豫地判断着我的决心，见我有兴趣，也不想失去和我进一步洽谈的机会，就有了点信心往下问：“请问，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女人似有不放心，这句话问得很机械。
第一部分 第22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22)
“管理。”
“哦……”女人似乎不太满意，她想找个IT专业的，这也许是她的初衷。
“我们想招聘一位业务经理，起码要懂得电子设备和电脑。”她附加了砝码，可又怕我走掉，于是就凑过一点距离，拿过一支笔，想请我留个意向。我笑道：“不过我对电脑还算在行，过去曾帮人卖过DIY的组装机和耗材，挨门挨户推销过电子产品。”
我说完自己都嫌害臊，其实我卖得最多的，是将一些非主流软件和广告连送带卖，“坑骗”给路人，有时是卖一些鼠标垫、卡通电子笔等小物件，从未卖过电脑，不过这回我是有意编造了得体的谎言。
“哦，那就是同行了，这样子很好，你熟悉嘉联华的产品线吗?”
“熟悉，从电脑到手机，还有打印设备，以及行业专用信息产业产品……”我凭借良好的记性，把杜殊强告诉我的产品行销内容，兜售给了漂亮女人，另外，我还添油加醋，把自己的一些销售策略和见解抛了出来。我一边说着，一面感受着她身上的香味，我想将她的音容笑貌带回宿舍，以便脑海里有个成熟女人的浮世绘!嘿嘿，说得真够文雅，其实就是多一
个半夜意淫的女人罢了!
说实在的，我真想再靠近她一点，这个女人太性感，太有魅力了。我独身一人，连个电视机都没有，想这么近看女人，那只有在网吧了。可那里的女孩子都像是电动娃娃，全身最美的部件都被网络上的帅哥支配着。她们永远都是小女生，太暴露，太不可思议，不含蓄，举止如大家闺秀者寥寥无几。当然，我现在穷得连上网的费用都算计了。想闻闻女孩子身上的香味，只有去挤公交车了。
女经理认真地倾听，她倾听的艺术真是登峰造极，美好的微笑配上巧妙穿插的眼神，搞得我精神振奋，嘴巴滔滔不绝。不过，我不敢多说了，话多必有失。“我的经历虽然不多，但是我有很好的优点，比如良好的嗅觉和勤快的双腿。”我控制住为美女所激发的大脑兴奋，坦率地说，“可是我想从小公司干起，这样人生才完整。”
女经理很欣赏我真诚的自述，眉宇间拂过愉快和欣赏。我也觉得与她说话很投机，但是，她的美貌起到了刺激我胡说八道的催化剂作用，就像仙人球毒碱被一匹沙漠土狼吞下肚后突然产生语无伦次的狂吠的作用一样。我在孤独中陡增荷尔蒙，而她也在孤独的“垂钓”中获得了一条草根鲢鱼的信息。我们将是沉鱼与落雁的打拼组合。
我要结束试探了，可又舍不得离开，眼睛无意间扫到了女人的眼睛。那是羞涩加一点凄婉的美丽眼睛。我断定这个女人已经结婚，但现在应该是守身如玉吧，我暗自思忖。
第一部分 第23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23)
女人好奇地看着我走神，还以为我在寻找什么资料呢。“如果想了解更多的话，我没现成的资料，只有到公司去面谈了。”女人不好意思地勉强一笑。我收回欣赏美丽的目光，为自己走神而不好意思，可是女人对我产生浓厚兴趣这几乎不用质疑。
女经理很满意我的谈吐，至于学历她几乎根本没看，因为大牌名校的学生根本不会到她的小作坊生根。
“您能简单讲述一下个人经历吗?”女经理突然问起了私人问题，说明对我有兴趣了。
谈论私事这可是我的拿手菜，于是就信口开河，滔滔不绝地讲述了自己胡编的经历，当然，也有部分是真实的，哪能都是天外故事?关键是我有一个清醒的头脑，我知道这样的小企业养不起人，是公司找我，不是我找公司。我把自己的经历编造得恰到好处，尤其是在经济方面，表现出总是挣不到钱和没指望挣大钱的心态;还有就是对个人的遭遇，不吹嘘，也不夸大，适当还提一下自己的缺点，搞得女人听的时候不住地点头，逐渐露出笑意。
十分钟后，她就拿出个人的名片来。“我叫方舒，是这家公司的副总，但是我主抓全面工作。如果你想来公司看看，就明天过来吧，我觉得你的经历很适合我们。”
“谢谢。”
“你想要多少薪水?”方舒瞪着眼睛瞧着我，脸上涌现一圈红晕，那样子比我的期待还紧张，这足以看出内心虚弱没底，她的确给不了多少。
“和大多数一样就可以。我只想得到锻炼。”
“可是，确实……公司刚做嘉联华产品线，没有大客户，目前还是专卖阶段，工薪问题我们会逐渐解决。”方舒的胸脯起伏了几下，见我要求不高，她松了口气。在她的眼神里我看出，她是真希望我来无私奉献，当然锻炼能力这是最好的台阶。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对女人的判断一般不会错，她会很器重我，而且绝没有那种女老板的强硬与蛮横!她很温柔，很懂事，我对这样的合作者很满意，已经看到了全面发展的曙光要知道，我当时的座右铭就是：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比自身重一百倍的萝卜。
我欣然接受名片，然后目光炯炯地注视方舒，“我会去的，顺便问一句，贵公司做嘉联华产品，有多长时间?”
“才两年，我原来也做别的产品，后来认识了嘉联华北方区的老总，就这么尝试做起来。起初我没多少信心的，因为产品线透明，利润很薄，大家都把嘉联华产品价格做公开了。做PC一般只靠返点和年终红利维持运作。可是，我们是小经销商，上家分销代理还截流，又不给太多支持，所以销路一直不好。”
第一部分 第24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24)
“您认识丁总?”我就对这句感兴趣。
“哦，你认识?”女人的目光很惊讶。我淡淡一笑，差点说出“波霸”事件来，“很有名气，是我敬仰的人，说不定以后我们会和他常打交道。”一句“我们”，方舒的脸上泛了几分红润。我立刻断定，她不该做生意当老总，她是贤淑智慧的温柔女子，应该在温暖的房间和大写字间里秀出白领的风采!或者，她应该是一个艺术家，或者做些内秀的文艺工作。
我们就这样告别了，方舒离座相送。我赶快礼貌地致意，然后快步走出她的摊位，立刻开始了我对她心理的推断。她提到丁老总，说明方舒和嘉联华的人有一定关系。如果她和丁有个人关系的话，那就更妙!我打定主意，礼貌地离开了市场。我知道女人在观察我的背影，一定是担心我又去别的公司“碰瓷”，可是我的脚步很坚定，一直走出门，再没有回头。
上班的第一天，我起得很早，穿梭在甘正街的人流中，每一处都有我熟悉的角落：地摊，手机店，面馆，我干过一两个月的小公司，林林总总，和往常一样都在我的视线里掠过。今天我心情很好，人总有第一次，能进入信息行业代理商的业务范畴，这是我没有想到的。虽然这间小公司在电子一条街上只不过是个比公共厕所大不了多少的门面。但是，也许通过它，我可能跻身主流，对此，我心满意足。
方舒早早地在里面等我，其实也不是等，公司里她总是第一个到。方舒的公司叫“恋想企业”，有店员五名，看样子都是农村来的打工妹，其中有店长一名，店长又高又胖，一脸笑容，很像盛开的马铃薯花。我皱着眉头，进入了这个小作坊，要不是方舒的靓丽，我也许真的要往回走。
方舒有一张姣好的面孔，挺拔的脖子，脸颊略施粉黛，长发瘦肩，十足美女坯子。不过，起初我觉得她也就二十四岁，可仔细看一下，不免产生了怀疑。虽然年龄和业务的袭扰在她的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女强者的气质，不过她显得很无精打采，尤其是神态，已经没有二十出头的姑娘那样活泼好动的气质。但是她慵懒的富贵之气和她的美丽仍然绝配，这说明只要她能找到帮手，是会放权的女人。
“欢迎你，马连!”方舒快乐地上前，和我握手，全体店员皆立正，喜羊羊般笑嘻嘻地看着我这唯一的大头狼。
“我叫瞿冰!是店长，欢迎你!”
“叫我马哥吧，以后。”
我望着身边这几个“美女”的身段，有些咧嘴，可以用参差不齐形容。尤其是瞿冰，差点让我晕倒，这名字跟她太不相称了，魁梧身体倒像个练铅球的。不过瞿冰人很精神，虽然其貌不扬，却一股子冲劲!
第一部分 第25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25)
“那就叫小马哥!”瞿冰干脆地傻笑，其他几个店员也点头。看来这家公司气氛融洽，只是没有效益，我暗自握了一下拳头，心里做好了打算。
“马连，希望对我们的公司有信心!”方舒有点恳求。
“我会的，方总，我来工作，如果没有起色，你尽管开除我。”
“怎么能这样雇佣人才呢!我们是一家人!”方舒宽容地望了几眼店员，大家的目光都差不多快慰。瞿冰说：
“有个男子汉做我们的业务经理，太好了，别看我们现在还小，将来我们会做得很大。”
“我们就缺少四、五级渠道，如果能做到地级市、县，我们还是有实力的，因为我们最大的股东乐于投资，只要打开局面。”方舒憧憬着，随后带我转了一圈，其实三十几平方米的店面根本不用转。
“方总，嘉联华给我们的信誉金额度有多少?”
提到这件事，方舒的脸上阴沉起来。她其实没有资格谈这件事，信誉金是大公司对其流通渠道活跃的企业一种无息扶持贷款，说白了，就是先借给你，然后你用这笔钱购货，赚钱了在规定的期限内还清。没有这笔钱，分销企业很难做大，因为好产品不赊销，没有钱就是无米之炊。我也是听老杜说的，所以一上来，说得就比较专业。
铅球运动员式的女店长凑了过来，她长了一对炯炯有神的小眼睛，但是人爽快也很精明，面孔虽然是个小姑娘模样，可她的经验不少，也浮现出管家婆的自信。她代替方舒说出了难言之隐，还介绍了许多嘉联华产品线情况，有些内幕我是第一次听说。
“如果我们能做新产品YT80智能手机系列，还有全自动扫描打印设备，我们就能挤掉不少对手。现在老产品线利润太薄，我们又没有渠道，靠店面，是不行的……”
我听得仔细，虽然有些我还不懂，可是生意就是一层窗户纸，没什么可神秘的，我准备伸出手指把它捅破。
方舒忧心忡忡。这时候，地方税务局的人打电话要她去，方舒不得不去解决拖欠的税务问题，中午的时候她耷拉着脑袋回来了。
“资金流转不开了?”我关切地问。
“嗯!”方舒叹息着，捏着那个漂亮的皮包，里面是空的。这下意识的动作告诉我，她快要倒闭了。
我很动情，尽管自己是第一天上班，可我不能不为这个特别招我喜欢的女老板打算。说来也奇怪，方舒的长相特别能打动我，是过去的梦中情人，还是她真的是倾城美女?我说不清这种复杂的印象，不过，眼下我必须进入角色，把危机解除。
我盘算了很久，蹲在店外的台阶上冥思苦想，还用笔画了不少蓝图。出乎意料的是，仅仅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就拿出了自己的方案。“方总!我有了一个方案，想和你谈谈。”
第一部分 第26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26)
“好啊，不过，以后不要叫我方总了，好吗?”方舒叹了口气，她的修养很深，面对困难总是微笑，可谁都看得出，她恐怕连给员工开工薪的钱都没有了。
“好的，那……我怎么称呼?”我的心里一热，一股奇怪的暖流涌遍全身，直接汇聚在心里。我暗骂自己不要产生感情，天生的痞子能在这里混碗饭吃就不错了。
“我不喜欢别人叫我老总，我还没那么老……才三十岁!”
三十岁?我的妈呀，我暗自吃惊，在我眼里，方舒也就二十四，怎么这么大了呢?我掐着脚趾头，一算，比自己大四岁。不过我不相信，她的脸蛋那么年轻，不会那么大吧?
“就我们几个人，嘉联华公司提倡亲和一家，那么咱也学一学他们的企业文化，叫人都没有职务，不是更好?”方舒很和蔼，那样子不是老总，而是一个腼腆的经理。
她用征询的语气询问大家关于称呼的问题，我抿了下发干的嘴唇，赞同说：“好的。那就叫您方姐!芳芳姐?”
方舒笑了，低垂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十分性感。“叫芳芳姐，这样亲切。”
“我生来没有叫过谁姐妹，感觉很不错，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说完自己都想抽自己的嘴巴，光小妹我就泡了有一打了，还说没有亲近过姐妹。
“都不那么客气了，来，大家坐一起，说说你的计划。”方舒忘却了交税的窘迫，和颜悦色看着我，然后叫过来五个小店员。
说到正事，我再无杂念，我是个策划者，只要工作起来，思维就开足马力，“我们先从周边的京龙市、津县和竟如县做起，我想亲自到地方考察一下，找一些当地大专肄业学生。”
瞿冰咧嘴笑了，拍了我一下，“小马哥，为啥不找毕业生啊?”
“这你就不懂了，肄业生才会很卖力，又活跃，他们做事认真，费用低。做一些弘扬嘉联华产品的活动，只要策划得当，很快就会有成效。当然，我们需要一点广告策划基金。”
“这个……”方舒面有难色，“我们做的量小，广告预提基金是产品销售量的千分之七，我们没有多少销售量。再说有广告预提基金也都是上家截留了……恐怕……我没有实力抓住这个机会了。”
“不用愁，您打个报告给嘉联华北方策划部，我们需要帮助，都是推广产品，这本是他们的事，我相信会得到一点支持。”
“可我们有点越俎代庖了，小马哥!”瞿冰插嘴说，“我们还有上级代理商，我们不直接从嘉联华拿货，他们会帮助吗?”
“不要紧，我们和上家是合作关系，也是竞争关系，这次就隔着他们，直接和嘉联华接触。我来起草策划案。下一步的关键，就是瞄准那几个县当地大客户，我亲自去公关，然后一旦时机成熟，就把嘉联华的丁总借来使用，他是资源，不用白不用，一个人顶十天黄金时段的广告。芳芳姐，你有这个能力请他来吗?”
第一部分 第27节：第一章 应聘嘉联华(27)
“哦，这个……我……试试吧。”方舒的脸微微红了一下，我感到诧异，身边的瞿冰暗自捅了一下我，要把话岔开，显然这里面有些情况。瞿冰也许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担心我说个没完，会引起方姐的反感。可是，事实相反，方舒扬起脸来直视我，说：“能，说心里话，我很讨厌那个人。”
一阵沉默，一句话包含了多层意思。精明的我立刻判断出，丁致远这家伙一定纠缠过方舒，而又对她的业务没有多少帮助。也许他不敢和代理搞得太近，又禁不住方舒美丽气质的诱惑，所以，总是“隔靴搔痒”，不出真格的，难怪方舒觉得讨厌。
我信心十足，既然有这层关系，成功就有了几分把握，我继续说道：“听网友说，京龙县已经开采出储量可观的天然气，储量足以供应附近地区，必然会建立采油企业，需求信息产品量大。另外，我们还可以和地质大学教授搞联合，在京龙搞个小型实验室。这样，地方那些盗采油田想捞一杯羹的小企业，那些私人偷采油气的个体就会烧钱给我们。石油矿石需要分析化验，需要照相分析设备，需要扫描仪和数码相机，他们不用到外面去采购，我们收取合理费用，他们找活儿，大学教授在实验室坐享其成，我们按利润分红。这样就有了资金依托。以实验室养信息产品，不出一年，公司就会聚到钱，会有大的改观。”
方舒听得眼睛都亮晶晶的，兴奋极了，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大男孩会有这么大的才智。“天然气?我怎么就没听说呢?”方舒喃喃自语，目光奇异地望着我。
“这是国际机密，可我的网络朋友却是窃密高手，这点消息没什么。油田和气田流出九牛一毛的利润就够我们发达了，所以要先下手，把地方的IT市场拿下来，应该不难。”
“好的，我支持你!小马!”方舒的面容变得非常好看，尽管年龄过了二十八，可气质依旧，此刻她似乎看到了希望。我却没有笑，我知道话虽好说，可事却不容易做，那三地早已是上游代理企业的地盘，想把他们客户拢到自己门下并不容易，毕竟和某些人打交道，不能空手套白狼。但是，为了自己能进嘉联华，我必须要啃下这块骨头，到那时，方舒的日子也好过，我也有了进入嘉联华的资本。
“我会尽快熟悉产品，然后动身，公司不需要给我什么待遇，够吃饭就行。”
“谢谢你!我没看错!”方舒的眸子里闪烁着光彩，可我知道，那是激动的泪花。她是被抛弃的孤独的女人，她要生存，现在，我的信誓旦旦让她燃起了新的希望。当诡才遇到聪明熟女会是什么结局呢?我暗暗问自己，没有答案，因为我没有经历过，可总归有个结局。
第一部分 第28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1)
第二章窃密风云录
这一年的秋天来得很早，跑业务之余，我就去野外。秋天的田野在没有阳光下显得很沉寂。我喜欢这样的沉寂，浑身都是微微泛凉的风。感觉罗香菱就在我身边坐着，她还是那样恬静而温存，只是对于我的选择，她无法表态。
我准备好去京龙市了，可能好长时间不能来这里坐。我对着干燥的空气亲吻了一口，算是别微风中的恋人的目光。“香菱，保佑我吧，我会混出个人样!”
我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座小土丘，回过头来，正望见那一片山冈下面，开着一大片金黄色的雏菊花，仿佛是天国的香菱为我撒下的花环!我鼓足勇气，大踏步回到了城里。
与美女老板的“遭遇战”
这些天我逐渐熟悉了产品，也和“恋想”企业的几个小妹混熟了。当然，我一刻都没有忘记使命。嘉联华铁哥们儿杜殊强正好手头有些资料，我借回宿舍翻阅，研究了几个晚上。那几天，我总是倒数第二个离开专卖店，方舒也比平时多了不少工作。我们经常磨蹭到夜晚九点，方舒就叫外卖来，也总是给我带一份有鱼肉和猪脚的盒饭。
女人的心很细，她已经知道我一个人住，没有女朋友。当然也算有，不过我从来不提，香菱的悲惨故事只埋藏在我心里。她知道我喜欢红烧肉，还有榨菜肉丁，所以就像一个小女人一样，每一次来了快餐，她都要亲自取来一对铁筷子给我，据说她不愿意使用方便筷子，给国家节约木材。而我则感到情况有些特别，那双筷子是她自己用的，给我用的话，说明我们不分彼此了，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筷子的亲切，使我感到非常温暖，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女人的关心让我孤独的心长了忘忧草。我们往往从夜晚八点就不再谈业务，有好几次都想问她的婚姻情况，可是，她专注的样子、温柔的眼神和淡淡的哀婉，总是让我在关键的时候卡了壳。我警告自己，方舒可比自己大不少，少打一个美女少妇的主意。可是那燃烧的情欲，却在回到宿舍以后爆发得一塌糊涂。我看哪里，哪里就是方舒的倩影，想什么事情，都离不开印象派油画似的方舒那魔鬼身材，那对清澈的大眼睛，颀长的脖子，我真想去亲一口，抚摸一下。夜里我开始矛盾，不久养成了一个习惯，我往往端详着香菱的照片，却想到方舒和我拉着手，然后跑向田野，就在那片我最喜欢的雏菊山野，火烧火燎激烈地拥抱，我陶醉得很深沉……睡梦里，我抱着枕头搂在怀里，骂骂咧咧喊几声脏话，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梦还是醒。我不知道这种冲动会不会影响我的事业进程。
不过，公牛般的我却不是真正的混账，我在单位尽量表现出远离方舒，甚至有一次因为维修机器的原因，方舒那对美妙欲滴的奶子都磨蹭到了我后背，也没有放肆地回望一眼。我知道自己的角色和身份，绝对不忘乎所以。方舒对我更加敬重，但是她是个很有修养的女人，虽然心里苦，可她还算有事业心，她必须关心自己的员工能否吃上中午饭。
第一部分 第29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2)
我就要离别“恋想”企业，去五级城市做公关，我将有很长时间见不到美女了。在小空间与大美女“耳鬓厮磨”两个多月，两人都产生了默契的情愫。方舒把我当成了自己的男人，当然，瞿冰她们也把我当做了大哥和主心骨，我的远行都让这几个女人心里发慌。我真没想到，当一个孤岛般的小世界只剩下美女时，一个帅哥的能量真大得惊人。我有些沾沾自喜，也很得意，觉得自己的路选对了。我热诚地望着女人们，就像热锅里雪白豆腐中穿梭的泥鳅。虽然这个小企业早晚会让我死翘翘，可我现在自由自在。当我感觉到她们因为有谁亲近我而造成了小矛盾时，真觉得自己是个爷们儿。
我马连就有这能耐，不经意的言语伤害都会让女人的心千疮百孔。说真的，店里的女孩子都喜欢上了我，只是她们都觉得无法与美人坯子的方舒竞争。
我要去“下乡”，最担心的还是方舒，她已经离不开我了，所以非常害怕万一我一去不复返。我很自信地体察到了这一点。
“我送你去，好吗?”那天夜里，方舒照常坐在电脑前，可她的装束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变化。头发刚刚洗过，还做了特殊处理，非常香，头发上多了朵红色精巧的小发卡，格外迷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那种漂亮的发卡，绝对青春妩媚类型，让我看了就心里发痒。
方舒的大眼睛饱含深情。自从我来了之后，她的副总经理的气势越来越微弱，现在几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妩媚和女人气。
“芳姐，店里需要你，我自己走就行了。”
“你住在哪儿?我不太放心。”
“我是个漂泊的人，能有个地方挤就行。等公司挣钱了，你给我加薪，我出门就住三星级宾馆。”我开玩笑，目光真诚地扫了一眼窈窕绰约的性感熟女。
方舒递过来半根香蕉，自己留在手里一半，眼睛变得迷离：“等你打开局面，我给黎致非老总申请，你来当副总。”
我抬头，目光正好与方舒相遇。这是两人的欲之火第一次在空气里擦出火花，吓得我赶快收回淫亵的目光，害怕把两人的正常关系搞大。不过，我无法自持了，那种一下子有东西钻进裤裆的感觉，久违了好多年，今天却开始撕咬我理智的性神经。我害怕那目光，那是一双野性的小母狼或者发情期的美丽狐狸的目光，我在动物世界里看过，我害怕，却更想……我的眼睛开始燃烧雄性的干柴。
“芳芳姐，我……当不了官的，也许干不长。我想把公司搞起来就走。”
“为什么?”女人的憧憬碰了壁，她的眸子忽然闪烁出一缕绝望。
“不为什么，我想进大公司。其实，芳芳姐，我应该老实告诉你，我到这里来，就因为你认识那个姓丁的。”
第一部分 第30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3)
“哪个姓丁的?”
“丁致远，嘉联华的北方区老总，我到嘉联华北方区面试，几乎成功了，却被妒忌的高婧经理给PASS掉了，没有如愿，可我不罢休。”
“哦……谢谢你，真诚地告诉我。”女人的眼睑低垂下来，摆弄着鼠标垫，真没想到，我的真心话竟然会这么剧烈地刺伤了她的心。
“你怎么了?姐!”我站了起来，觉得自己的所谓真诚其实很残忍。我不该这样对待她，那绝对不是明智的做法，方舒不是普通的女子，她现在是十分自闭的女人，刚刚开放了一点自由花，就遭遇了冷若冰霜的园丁。
“我没什么，只是想，假如你走了，我该怎么办。”方舒樱桃般的小嘴抒发了点怨气，算是嘟哝。我笑了，把话拉回来说：“我说得轻巧，不会轻易走的。我还没有一点业绩，我真想把恋想企业做大，那是我给你的承诺。”
我向前走近一步。方舒也抬起目光，她的眼神近乎恳求：“我支持你，马连。假如将来有一天，你离开了，希望不是因为你不喜欢这里。”
“不，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老板，当然，也是最……”
“最什么?”方舒的眼睛突然变得愉快，亮晶晶的。
“最好看的女老板!”
“喜欢看吗?我今天这样子打扮，就是给你看的，其实也没人注意到我……希望，你不觉得我很丑……”方舒的脸儿扬起来，大胆地对着我。
我心跳得很厉害，真诚地表白自己的感受，我最受不了女人那种目光。“不不!姐，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最美丽，最性格的女孩子!”
“是性格?呵呵!”方舒撒娇的目光咄咄逼人。
“坦率地说，是性感，你真美!美女老板!”
“我不是老板，这你应该知道。企业是黎致非建立的，两年前这个人就走了，除了烂摊子，什么都没有留下。”
“黎致非是?……”我已经猜到了老总身份。
“算是我老公。怎么说呢?……他家族有钱，他又不是省油灯，到深圳去创办企业了，已经一年多没有回来。去年回来一次，搞得神神秘秘，到这里晃了一圈。当时我不在公司，瞿冰见到了，说还带回个漂亮女秘书，看样子是他的新女人。”
“你们结婚了?”
“结婚?没有。我不知道是福是祸，可现在看来，我该和他结婚，至少那样我就有了分财产的权利。我当时真傻，读研究生读了一年多，没毕业就和他同居了。我们没有办结婚手续，他家里不喜欢我这个辍学的研究生。我也没有想多，觉得当时能傍上这个人，是幸运，会使我终身幸福，怎么说他家有钱，我会衣食无忧的。”
“可是，你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不然他……”
第一部分 第31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4)
方舒走近了我，话语很轻柔，一点都没有讲述自己不幸过去的不安和尴尬。“可是，他变得太快。我们后来经常吵架，他总是到外面找女人，恬不知耻地说，他的朋友圈子都是三妻四妾的，他却连个小秘情人都不敢养!我很震惊!我瞎了眼睛，没有看清他的嘴脸。可我能怎么样，我根本束缚不了他，钱就是男人出轨的酒精。他豪赌，很快产业就支撑不住。以前他在甘正街是很有前途的经理人，产业链条很大。但是，他不懂得珍惜，也不懂得竞争的残酷，整天沉迷于找小蜜和赌球，到底把企业折腾黄了。多亏我当时拉出去，搞了个恋想企业，总算还让我有口饭吃。两年前他的生意江河日下，他父亲就把最后一点资金拉到了深圳，他无奈也就离去了。可我没有名分，根本不是他们家的人。再说那时候我们天天吵架，那点感
情早就名存实亡了，他巴不得离开我。也许，这个小企业就是给我的补偿吧。”方舒说到这里，肩头抖动了一下，随后抽泣起来。
我慢慢走过去，可我不知道该劝慰，还是要给她一个坚定的拥抱，总之我过去了。可是，最后的时刻，我还是没有伸出手臂，人家的老公是大款，我算什么东西……“别苦了自己，芳芳姐，我走了，我不会让你挨饿。”
“你等等!”就在我突然转身的时候，方舒一下子扑到了我的后面，紧紧地抱住了我高大却不魁梧的身躯，坚挺柔韧的乳峰刺激着我的脊髓……我的呼吸都停止了……想想有女孩子抱住我，是N年前的事了，这几年的苦行僧生涯，使我忘记了女人身上的气味。
我呆若木鸡，觉得自己正履过浮冰，真的很危险。与美女老板娘搞上，
后果不是被老板阉割，就是被老板娘利用傻小子的精力“爆炒煎炸”，鲸吞
了你的青春和能力之后，再一脚踢开，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可是，我又犯
嘀咕了，方舒还算是老板娘吗?
我本来就把方舒当做性梦的情人，如今这个女人的娇柔身体已经贴在我身上，难以抵挡美女的诱惑，我顿了一下，就勇敢地转过身体。我还恍惚记得，该把从后面抱自己的女人搬过来好好拥抱，因为这样动作的女人，是最爱她抱着的那个男人的。
方舒的身体有些颤抖，我恢复了土狼的本性。我知道，女人的颤抖是很久没有被男人拥抱的缘故，我开始大胆地吻她的脖颈和耳朵，然后是红唇。
方舒纤柔的手指正好触到开关，就势把灯闭了。我窘得不敢说话，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一天抱到一个美女老板。我的春梦在复苏，孤单的大脑从北半球撞击到南半球，产生了原始向心力。但是，我还是努力躲离方舒柔软身体最敏感的部位，两人就像大写的A，支撑身体，也隔离着欲望的干柴接近燃烧点。温柔执著的女人似水似棉，她身体的香味有一种奇怪的魔力。我吻过的女孩不算少，可从来都没有方舒那样美妙欲滴，妖精一样的身材，成熟的魅力，我觉得自己难以控制了。我不懂为什么方舒老公会舍弃这么好的尤物，去南方谋求什么发展，让她在孤苦伶仃的岁月守身如玉。这样的女人，即便不是倾城美女，可也在甘正街难遇啊。
第一部分 第32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5)
我的脑子里刮起了台风。台风里，我的美女香菱披头散发走来，她美丽如烟，娉婷而凄婉，可是我怎么看香菱都像方舒，方舒又是香菱，那股子任性和奇异的女人香……这两个女人有很多一样的地方。
方舒的确非常勇敢，超过了我大胆的想象。我呼吸急促，觉得自己不是个人，我越是这样，方舒就越柔软。我们忘记了年龄，忘记了一个是女老板，另外一个是打工的落魄者。方舒似乎饥渴极了，她默默地鼓励着我雄性的爆发。我的不大胆并没有出乎方舒的想象，她不是小女孩了，知道自己的举动实在有失身份，但是，她也不想放弃这唯一的让她“捕获”的男人，一个对她好的男人。虽然我是个小弟，可我成熟，有男人的魅力。在生意场上昏天黑地拼搏的方舒，也同样在自己那套空房的床前，凄凉地向往着有个健壮而有思想的男人热烈地拥吻她，抱她。我的直觉断定，她和我一样，也会因为情欲得不到满足，而彻夜难眠。
她什么也不说，就是紧紧地依偎在我的怀里。我的心还很忐忑，依旧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许久，方舒才默默地仰起头：“对不起，我做得太让你失望了吗?”
“不，姐，我也喜欢你，但是……我发过誓，我以前有个女友，她糊里糊涂为我死了，我答应过她，除非……”
“她为你死了?……不要再说了，你是个好男孩儿，我第一眼就看出了，你有情有义，刚才……就算我代替了那个比我小又可怜不幸的妹妹，占有了你的温存吧。”
“我也谢谢你，姐姐，你好美，身体好香，我从来没抱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香菱也没有你漂亮。其实，我总把你当做性的偶像，不怕你笑话，我夜里总是会想你的身体，想把你脱光了。我真的特别喜欢你。可是，我是个爷们儿，不能在这个时候，要你!我要为你开创一片天地，哪怕是不大的天地，也算是我马连的礼物，那时我们会更开心。”
方舒慢慢地离开了我，她拢了一下被弄乱的刘海，在黑暗中走向灯的开关。她的眼睛充满泪水，却微笑着，月光和灯光使那湾秋水更加清澈明亮。
“明天你要下乡了，如果很苦就立刻回来，我不允许你那样受罪。”随后她从包里拿出一沓钱，就要塞到我的衣袋。我立刻制止了。
“姐姐，我不需要那么多，我是个生存主义者，饿不死就行。”
“不，你听我的，必须拿着，怎么，你嫌弃我?”
“姐，我花你的钱，就必须有回报，这是我的信条，我不会让女人可怜我，我先拿一部分，将来挣钱了会……”
“姐姐的钱怎么了?”
“啊不，等姐姐有钱的时候，小弟会赖着你请我住五星宾馆。”
第一部分 第33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6)
方舒的脸上绽露出妩媚，“那就先拿着，这也是公事。”
“好吧，我拿点，那部分还有用，公司不能一日无钱。”我不容分说，只拿了一千块，其余的大部分都被我不容反抗地塞回到方舒的皮包里。“姐，我会做出个样子给你看。”
“不行，你拿得太少，呆不了多久的!”方舒追上我，又拿出一千多的一叠，恳求地塞到了我的手里。“我就担心你去啃方便面，我不许你害自己的身体!”
“好吧，我的芳芳姐。”我傻傻地一笑。
“我们电话联系，要好好照顾自己!”方舒深情地望着我，我点点头，走出了专卖店。我微笑着望了望方舒站在门口的窈窕倩影，低下头，快速离开了。
芝麻开门“空手道”
京龙是个沿海的小县级市。由于刚刚开辟旅游热线，这里的经济状况吸引了无数商家前来。但毕竟是小县城，从东到西仅一条大马路，一个交通岗就会让人感觉走到了天涯海角，因为视线中绿灯放行的不远处就是渔船和海湾码头。举目无亲的我初来乍到，感觉像回到了我的家乡连江，不禁扪心自问，这里真的有商机吗?
很快，我的发现就镇住了自己的犹豫，因为大路上来往的车辆密集，绝不是一个普通县城所拥有的车流量，还大都是长途翻斗车，说明这里在建设，即将爆发一次产业革命。
我可不是那种按部就班抓调研搞市场预测然后汇总资料再进行开拓的人。到了京龙的那天晚上，我就泡在网吧里，找到昔日网友，挖掘有没有当地的朋友。我的投机取巧其实就是最好地利用资源，至少我比一个陌生人更熟悉这里的环境和风土人情。
到京龙的第三天，我就把杜殊强的名片拿出来，大模大样蹿进了当地政府，直接求见主管开发的副市长。凭借我的狐假虎威和嘉联华龙头老大的气势，我要求与当地政府洽谈信息产品合作的某些事宜。我很策略，只说自己是打前站的业务代表，市长秘书真就信以为真，告诉我眼下这里正新开发天然气项目，需要大批有作为的企业扶持。嘉联华集团是响当当的信息产业老大，一个小城市，想和这样的企业搭桥，还正愁心有余而力不足呢!我的到来正好使两块磁铁相撞。那天，是我有生以来吃的最丰盛的一顿大餐，政府的副秘书长亲自陪同，请我吃饭。我夸夸其谈，凭借良好的记忆，把嘉联华成立以来所有大事都抖落到餐桌上，我还策略地展示了嘉联华的地方战略，并巧妙地从秘书长的官腔里套出了政府招标的细节。
谈到招标，那可是机密。一般政府立项后要先调研，一旦项目招标开始，谁能入围，就靠谁能探听到底价和服务指标的底线，那就是金钱。再加上适当的公关手段，中标的几率自然会加大。我取得了初步成功，然后如法炮制，再以自己印制的嘉联华名片继续“招摇撞骗”。果然，不久之后，地方的税务、教育、电信、财政和海关等重要部门都知道有个嘉联华的人到京龙做业务;可他们谁都不知道，我这个大公司的超级白领，正每天龟缩在一家价格低廉的小旅店，算计着每日方便面的费用。
第一部分 第34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7)
那时期，我是个“特工”，只要是与业务有关的事情，我都会记录下来，然后通过网上的铁哥们儿进行评估证实。不久，有个消息传出，京龙市将来不少外国专家，到这里帮助规划天然气开采后存留的湿地自然保护区。我知道这是政府担心开采天然气后对当地环境的影响才专门请来的。不管他们来干什么，我知道小城市崇洋媚外思想严重。外国人能给我的计划做
什么呢?盘算了一整夜，终于，我想了一条大胆的主意。
我在地方贴吧里贴了一条帖子，寻求一位休假期的外语系大学生充当翻译，当然，是有些报酬的。不过，能和外国专家对话，这对于大学生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微薄报酬根本就不算什么，所以那天上午就有三个应征的大学生前来。
“我希望上电视，能让我爸妈看见，那多荣耀啊，也表明我的外语不含糊!”一个应征者这样兴奋地说，我听了含而不露地一笑，亮出了底牌：“其实我等于招志愿者，报酬不多。”
“我不要报酬，只需要这次机会!”三个大学生都异口同声。
我把三位都请过来，还以嘉联华集团的名义借用政府的一间会议室，请他们充当谈判助手，每人发放了一枚嘉联华铜质徽章。这东西不花钱，是方舒要来的宣传品，戴上之后确实很有面子，外人看来就是集团的人。假戏真唱，我俨然成了嘉联华形象大使。我还找到当地报社，诡说嘉联华集团的经理要会见这批外国专家，嘉联华要在当地经济和环境建设中充当重要角色，报社主任信以为真，立即委派了记者来到政府会议室，与我会面。这样，我的谎言也变成真的了。我踌躇满志，一副经理派头，打电话给外国专家代表团的政府接待处，然后简单说明了情况，言称现在嘉联华方面和媒体都准备就绪，希望能与外国友人就环境问题展开一次对话。市外办很快答复，这是嘉联华与地方双赢的机会，以环境为话题，大力弘扬地方旅游资源，这也将给当地群众以信心，证明一旦天然气开采，环境将受到保护，解除后顾之忧。
我在这件事上简直是魔鬼，没有动用一分一毫，仅仅凭着执著的信念和善意的阴谋就搞出了一个轰动市县两区的大手笔。会面如期而至，在那片美丽的湿地外一处管理中心进行。我还邀请了县政府秘书长、环保局的头头以及外事局的一名干部。闻风而动的当地电视台、报社记者都云集于此。我在三个同声翻译的协助下，搞了个别开生面的媒体见面会。
我虽然没读过正规大学，不过本人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知识渊博”，虽然尽是些旁门左道、下里巴人的烂知识，但我却是社会学方面的人精，对待人际关系那点事几乎无师自通。我记得上高中时和网友哥们儿“侃大山”，总不忘记索要一些他们认为有用和无用的东西，然后关上门自学。比如公关礼仪和行为厚黑学，是一位叫“肥猫”的社会学研究生大哥手把手跟我唠叨的，至于黑道上如何吹胡子瞪眼吓唬人和不动声色火中取栗赚钱的把戏，我都在脑海里演练得炉火纯青。世界上没有白学的知识。这次在京龙，我做不得李逵，那就做“李鬼”好了。能抓住耗子，能说我不是好猫?
第一部分 第35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8)
媒体见面会其实是胡扯会，甚至议题与我所讲的都风马牛不相及。外国人不了解我这个年轻人什么来路，还以为是政府安排他们“侃大山”，所以一个个仪态俨然，笑容可掬。他们初到这里，极想了解当地的民风，有了这样一次与媒体见面的机会，老外们很高兴，说着我听不懂的“鸟语”。我的大学生“助手”们也格外投入，宾主一通东拉西扯，政府人士再现身说法，打着官腔展望，这次会议果然搞得蔚为大观。会后，记者们比我还激情高涨，进餐厅之前，非要对我进行专访。我盛情难却，却也不得不在电视镜头前露出小脸。原本我是躲避媒体的，这次露面肯定会招惹是非，方舒的上家公司——银山科技股份必然会知道，随后就是兴师动众，对方舒的业务围追堵截。可是，既然做了，就不怕鬼敲门!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要人人都知道有嘉联华，都知道有个恋想企业吗?不管张飞拦路还是李逵砍我三板斧，我就是为方舒挣一桶金的!怕就不来，来者就不怕!
我豁出去了，尽管第一次面对媒体，面对镁光灯，我还是很镇定!想成大器，天生就不能是胆小鬼。“这个……我首先强调第一点!……嘉联华当年以十万起步资金，在中关村练摊搞批发!从短裤到电视机，从运动鞋到个人PC，为什么在同样条件和同样水平下，嘉联华会得到长足发展而另一些企业却逐渐衰落呢?最基本的一点，就是我们老总不甘与那些中关村的倒爷为伍!”记忆力，是我生存的法宝，当我洋洋洒洒讲到第八点的时候，我听到了雷鸣般的掌声!我的眼睛差点湿润了，激动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媒体的幼稚!看他们天真地举手，连珠炮地提问，崇拜般地鼓掌，我不能不为这个小城市善良的人们盲目地听信一个神话所震惊，继而是感动。
嘉联华成功的秘诀这么多年来被吴总的光环照耀得犹如中关村定律，多少人在探索、研究，在点灯熬油地琢磨……可谁会知道，嘉联华成功的背后，那是有财大气粗的吴总老爹作为外资大股东用资金做推手而成就的!谁会真的相信仅仅十万元的起步资金就可以练成家喻户晓的大公司?可的确有人信，不敢不信，即使我不相信，不也在利用人家的奇迹光环后的影子?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借助嘉联华的虎皮，为自己的计谋披红戴花扯大旗。
我成功了!我这个空手套白狼的人居然也能成功!几乎是一夜之间，嘉联华集团的冒牌经理就成了海滨小市的新闻人物。
“嘉联华集团会见外国环保专家，为当地政府献计献策。”
“RUNNINGTIME!纵横捭阖，嘉联华在京龙尖峰时刻!”
这是刊登在当地报纸上的头版头条。我捞足了开拓市场的资本，这一回合，千里走单骑，独占公关果实，我马连玩了一把关公耍大刀。早有当地五级小代理程景林，把我的“事迹”汇报给上家分销商银山科技的牛满恭，可是谁都说不清，我这个马连是什么来路，甚至嘉联华北方区也表态，他们没有这个人。
第二部分 第36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9)
小代理那天特意找到我，非要在一家高档酒楼摆一桌，包厢里只有我们俩，他私下里对我说“马老弟，您是不是总部派来的?”他的表情试探中带有怀疑。
“不是。”我坦诚自己的身份。“我是一家望京代理商的产品经理!”
“哦，怪不得，不过，您很了不起!”他的表情很自然，没有因为我的谎言败露而看不起我，“您是个人才!”
“是吗?您是不是给牛总打过电话了?”我热情有加，表现得没有一丝尴尬。
“嗯，牛总说不认识您，不过嘉联华的人多了，不认识正常，您刚才说是代理的人，我还真不敢信!”
“我不会骗您，这次空城计唱得无奈，感谢你们的大力支持，不过话说回来，最受益的还是您。”
“那是，我不管谁是嘉联华的经理，能抓住老鼠的猫才是好猫!对不起，我没有贬低您的意思!可事情就是这个理!”
“我理解。”我冷静地说，开始对他有所警惕。不过程总没有丝毫的冷落，他敬了我一杯酒，态度诚恳：“您可是我程某的贵人，没有您对媒体那番宣传，没有您在市里的公关，谁认识我程景林是何许人也，更不会知道嘉联华在京龙还有个芝麻代理!下次如果有机会，您还过来，我做的产品线很多，说实在的，嘉联华的利润薄，我不想投入更多，如果您过来，我会支持你做!哥们儿，今天咱哥俩坦白心迹，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佩服你!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你马连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大胆最有韬略的人!”
“您过奖了，程经理，我可是投奔嘉联华被人拒之门外的人。”
“什么?这么说，您有机会进去，他们不要?”
“嗯。”我低头回答，高婧那件事犹如鱼鲠在喉，我心事重重地放下酒杯。
程经理嘲笑了一声，遗憾的表情溢于言表，对着酒杯，安慰我道：“如果嘉联华拒您于门外的话，那是他们老总瞎了眼!您这么有才华，又那么敬业，应该当推广策划部经理，那职务都不高!”我淡淡一笑，不过心里也很得意。
我喝干了那杯酒，和程景林谈了许多业内的事，加深了他对我的印象。既然他已经看穿了我，我就不怕被识破，更不怕嘉联华集团知道这件事。“我在为自己积累筹码，有朝一日，我会再去应聘嘉联华。”我说出了畅想，也想通过这句话，警告一下，不要随意把我做冒牌经理的事当做笑料说出去。你今天看不起我，也许将来有一天，我进入嘉联华的时候，我就不会让你日子好过。
程经理相信我的话，他有着小城市经理人的淳朴和精明，听我这样雄心勃勃，不由得借着酒气，端起酒杯由衷地祝愿：“你会成功的!”
第二部分 第37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10)
第二天，电视台也进行了报道。嘉联华在当地造成了轰动，被誉为有责任心的大公司。我特意请电视台记者复制了拷贝，然后到打字社做了一篇调研汇报，用电子邮件传递给了方舒，并暗授机宜，请方舒到嘉联华集团去游说，说恋想企业已经在京龙取得突破，目前已经有大客户表态，将来采购嘉联华产品。所以，我们可以大胆索取市场活动基金，以及信誉金。
“凭借这个录像带就能说明一切。此前没有人能把京龙市场做透，现在打开了局面，请嘉联华集团扶持我们，申请特批广告活动基金和市场策划费。”
我这样抛出一个锦囊，方舒乐得合不上嘴。瞿冰打电话告诉我，方舒兴奋地拥抱了瞿冰她们几个，差点掉眼泪，说以后谁都不能小瞧咱“恋想”了!
“我有了一个发动机!”
“方姐，还是必杀器呢!”
瞿冰和小甜甜等几个女孩们喜形于色的对话，瞿冰都眉飞色舞地告诉了我。
是啊，我算是必杀武器吧。我是个善良而又“卑鄙”的人，可我是堂堂正正的男人，不是光说不练的伪君子。我的努力改观了这家小作坊公司的气象，还影响了它的主人。那天夜里，瞿冰偷偷给我发短信说，方舒这些天似乎也变了一个人，她比以前更精神了，可能是因为我!我觉得这小丫头写信的时候，一定是酸酸的。不过，方舒笑了，她们的心情会更好，小企业如果能建立起亲情关系，员工和老板就会同舟共济。
我暗笑，方舒是个开明懂得生活的人，她没有架子，也不苛刻人，尤其对我，虽然是雇员，可她天生对我有一种奇怪的好感，认定我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一个不会抛弃她和她那几个店员的好男人……
我躺在床上，努力想象着方舒，琢磨今夜她会做什么?也许她会为年龄长吁短叹，但是，我相信她不久就会振作起来，然后拿起我最喜欢的那个发卡，偷偷吻一下，就去了淋浴间，沐浴后赤身照着镜子，望见里面窈窕娉婷的美人后决定要振作：我还很漂亮!比实际年龄小五岁!马连会喜欢我的!她一定会为我而骄傲，当然，她一定担心我早晚离开她，离开这
个比茅屋大不了多少的小天地。
我思前想后，觉得方舒也一定有自己的主意。一旦时机成熟，她也会另起炉灶，毕竟这个恋想企业不是她的财产。她那位不知有多少位二奶的“丈夫”并非善类，人虽然远在天边，可并没有把恋想企业法人名分变更为方舒，只是让她经营，早晚会收回去。
我第一次有了成功的喜悦那种感觉，也有了思念一个唾手可得的女人蠢蠢欲动的情欲。方舒，是老天安排给我的礼物吗?她比我大四岁，那是一座山吗?不是，她长得那么美，她应该将实际年龄减掉十岁才对，方舒……我默默地望着天空，心底产生了一种怜悯和爱的勇气。那个男人不要你了，可我会要你，我要和你联手，把公司搞大!我大胆畅想起来，兴奋地抱起旅社的枕头，来了个前滚翻摔在床上。
第二部分 第38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11)
当我满怀喜悦回到望京市，已是夜里十点左右。方舒没给我打电话，我以为她很忙，就没有去打扰她。可是，就在我路过甘正街恋想专卖店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徘徊在门口，向着我来的方向眺望!方舒!我的眼前被一层湿润的东西蒙住，心里顿时暖暖的!就知道她在等我回来。
今夜的风很大，摇曳的霓虹灯下，小得可怜的恋想企业门牌，孤零零地闪着幽暗的光，在周围林立的大公司建筑群下，就像一个被遗弃的火柴盒。而守护着这盒火柴的小姑娘，此刻正热切地期盼着一个可以带来烤鹅的男天使，飞到她的身边!
“芳姐!”我奔过去，手依旧搭在帆布包的带子上，然后站在她面前，微笑着望。
“你回来了!”方舒不顾零星过往的行人，和对面还没有闭店的电脑超市洞开的窗口，一下子扑过来，拥到我的怀里。
“姐!你还在等我?”我明知故问，双手紧紧地抱住她。
“谢谢你!我好幸福!”方舒甜蜜地眨了下眼睛，和我一起回到了专卖店内。然后关上门，拉上窗帘，只点亮了一个台灯。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一下子将方舒抱起来，然后进了里面的小仓库。我觉得有一种渴望正从心口升起，那是我的欲望和勇气。
“马连……不介意我像个小女孩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看着她半合的眼睛。
“你是我依靠的大树，你好棒!”
“姐!我喜欢你，所以才这样卖力!”
“我相信……我们之间是一种缘分!你旺盛的生命力和超然想象力，真会把我的期待装得满满的……我都不敢想，会遇到你这样好的男孩子!”方舒的话消除了我心头残存的芥蒂，那是一个员工和老板之间特殊的隔离。现在，我已经看不到我们拥抱的身体，除了更紧之外，没有任何藩篱。我激动地挺起了胸膛，方舒柔软的身躯随着我的大力抚动摇摆着让男人渴求的神韵。我改口了，第一次叫了一声芳芳。
“芳芳，我相信老天让我们相识，因为我们都很苦，很孤单，又很善良!”
“嗯!我要和你一起干，把恋想做大，买自己的大房子，如果有钱的话，我们还可以买车，还有许多……许多的好东西，还有我喜欢玩具，你给吗?……”
“芳芳，我当然给，你今天真像个小姑娘!”我亲吻了一下她滚烫的额头。芳芳紧紧地抱着我，脸颊贴在我胸口。我从未想到过，会和一个美丽善良的姐姐拥抱在一起，如果按照世俗的目光，她也许该被称为美丽孤寂的少妇。她难守无望的闺房，这不怨她，她要是不那么幼稚，现在不也是大款的夫人、名流的妻子?不过她也算是大款夫人，可那个大款除了坑骗了她的青春，拐卖了她的灵魂和爱情之外，又给了她什么呢?“芳芳，我们一起努力!”
第二部分 第39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12)
“嗯!我要追赶青春，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我要抓住你了!你后悔遇到我吗?”
“芳芳，你说呢?你觉得我们俩在一起，你真的比我大吗?”我故意调皮地反问，动作开始鲁莽起来。方舒激动地喘着，我们相互抚摸着敏感的部位。芳芳由于紧张，死死地咬住我的肩胛，一个圆圆的印记留下，芳芳再用脸颊贴在上面。
“我大怎么了，我就是大姐，七仙女还是董永的大姐呢，照样郎才女貌!我漂亮，就能减掉八岁，我就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七仙女可不会在董永的肩头咬下这样一块!”
“你坏，那在哪里咬呢?我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芳芳的语气和所有撒娇的女孩子一样，说完任性地望着我。
“在别的地方咬!”
“你坏啊!坏蛋!”
我趁势抱着芳芳一下子跌倒在机箱盒子上，不过，我的双肩包里却滚出了一盒录像磁带。我突然站起来，赶快从地板上捡起大盘磁带。
“没坏吧?”方舒知道这是我去京龙公关最宝贵的东西，将来还要拿到嘉联华去换钱的。
“没事，芳芳，来，我们的计划还差一步，我们俩商量一下。”
“嗯!”芳芳快活得像个小女孩，过来拥到我的怀里，我把她抱起来，然后像对待芭比娃娃一样，放在维修桌的台面上。芳芳顺从地任我摆布，然后倾听我带回来的好消息。
我们就这样相拥了一整夜。
丁总的暧昧
方舒从第二天起就活泼起来了。趁着中午大伙吃饭，她把头发做了型，高级离子烫，把秀搞得比十八岁少女还活泼。瞿冰她们见了都热烈鼓掌!我走过去，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睛，虽然有大家在，我不能说夜晚拥抱她时的那些话，可是，那份灵犀般的柔情，已经从我们相互对视中泄露出去。当然，这秘密就很难瞒得过鬼精鬼灵的瞿冰和小谢了!
“哇!姐姐不是为了马连哥做的发型吧!”
一语道破，方舒和我都相视无语，然后，方舒闭上眼睛，神秘地一笑。“你们的马连哥喜欢吗?”她深情地望着我。我有点懵了，要在几个快嘴小妹的面前承认喜欢芳芳的发型，不就等于承认喜欢她吗?可我别无选择，默默地点头说：“喜欢，公主!”我说完脸就红了，没想到大家一起鼓掌!芳芳洋气十足，笑眯眯地发布：“小妹们，今天该开工喽!”
“是!”
大家这才发觉，门口都已经站了两个客户了。芳芳的浓郁的女人香，果然是最好的名片，尽管熏得进来买货的客户个个目瞪口呆，但是，谁不愿意看美女的微笑呢?“你们方总怎么了?是不是有情况?”客户是对方舒的过去知情的人，见到她如今春风得意，不怀好意地笑问。瞿冰白了他一眼。
第二部分 第40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13)
“我们芳姐那么漂亮，甘正街的女人都比不上她，有情况怎么啦!”
“看她这么高兴，我以为黎致非回来了呢!”
“黎总，他算老几!”瞿冰和小甜甜都加了这么一句。
说实在的，恋想专卖店的客户大都是男人，买东西多半是冲着方舒的魔鬼身材和那对好看的胸，以及美女老板独有的美妙微笑去的。买不了多少东西，往往只是见方舒在，就逗留一会儿，临走时，还少不了回望她美妙曲线般的翘臀。当然方舒也不傻，有时候也会推波助澜，故意给他们一个好脸色。但是，自从方舒爱上我之后，情况大不正常了。熟悉她微笑的客户看到的是一抹嫣红，还时不时照照镜子。这些不正常的举动比望京的鬼天气还让那些男人们怅然，这电脑西施究竟看上哪家的老板了?这么有神韵!
“你们老板娘打扮一下?真靓啊!”
“我们方姐什么时候不漂亮?”每当听见这句话，瞿冰和小谢她们总要反驳。她们对方姐的感情异常深厚，这年月大家都注重情商，能与员工亲如姐妹的女老板是很得人心的，她们很珍惜与老板的友谊。当然，任何事情都是有回报的，瞿冰她们也不是不想去其他地方挣高一点的工资，但是舍不得抛下善良的方舒。她们都说她可怜，长得那么俊，又是大学生，人又好，就是没有嫁对郎。所以即使遇到揭不开锅的窘困时期，小姐妹们也都绷着一口气，不愿意离开，巴望着方舒的善良能感动什么神灵，让企业复苏起来。尤其是瞿冰，还有段关于企业文化的故事。她大专毕业，很有点墨水，曾经在一次会议上，不留情面地反驳嘉联华人力资源部培训专员，说嘉联华的企业文化就是变了花样的扒自MBA教程的鬼话。瞿冰让那个小白领目瞪口呆!“你不用吃惊，我不是文盲，”接着她阐明了自己的看法，“你不用讲了。其实真正的企业文化，就是没有文化，只有相互体贴相互尊重的原始淳朴感情。越是有提纲的文化，就越是虚假的骗人的阴谋，那是你们领导整人的尚方宝剑而已……”
方舒振作起来了，她开始有了动力。第一个成果就是税务局的那个色迷迷的处长态度和蔼了，还时不时暗示方舒下班到其办公室，去教教他怎样使用OFFICE和DREAMVIEWER，甚至还半夜打来电话，谈起免税政策的事。方舒跟我无话不说，我当然能想象方舒在电话里半推半就的那副让人鬼迷心窍的商务礼仪姿态。她不敢得罪税务大人，可要想得到她，恐怕这匹腐败的骆驼还要穿着短裤在夜里走很长的路，因为他的脖子还不够长，吃不到隔山的青草。方舒看出了我不高兴，就在那匹腐败骆驼第八次打色迷迷电话的时候，正颜厉色回敬：“我不是偷税的企业，光明正大赚钱，所以请您自重……别着凉了，回到您妻子的卧房吧!”方舒纵然不敢得罪这些判官，可出卖灵魂和肉体的事，她不会干。
第二部分 第41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14)
有些日子，我又回到京龙，和程景林总经理做点小买卖，为方舒暂时渡过难关。有时候寂寞了，芳芳就和我在网上说说话，她也担心我那边的情况。眼看我打开局面，身边还时不时有女孩子说话的声音，虽说那是几个程总手下女员工，想通过我得到管理学真谛的小女生，可每一次电话里听到几个姑娘的笑声，芳芳就心慌得要命。我对她依然十分尊敬，也十分亲切，直到我那天坦诚自己最喜欢她，方舒才又放心，觉得我是千里马，不会没有原则，我的前途很广大，不会栽进京龙那小地方的温柔乡。
“下一步，该是你出马了!”
她明白我的用意，我也直言不讳。其实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的心很痛。我告诉方舒，利用她和丁致远总经理的朦胧关系，搞到资金支持。当然，我的心理学研究是不用培训的，知道方舒对此有难言之隐。她十分反感丁总那种狡猾的男人，太细腻，太虚伪，太狡猾。还有他的模样，确实让方舒感到不爽。她喜欢高个子男人，喜欢真情有力的拥抱，不管权力与金钱。可是，丁总的个头和狭隘尖刻的语调，简直让她想到安哥拉饥荒后逃荒的难民，唯一让她不敢流露反感的原因是这个“难民”是嘉联华北方区财富的象征。
“我喜欢小鸟依人，让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永远抱着，自己什么也不干。什么副总，我本不想做老板，也不是女强人。”那一天，我通过一个网上黑客哥们儿破解了方舒的邮箱，亲眼目睹了这封写给她大学闺蜜“喵喵”的信。“我现在爱上了一个比我小的男孩子。他很有事业心，是我雇佣的一个人。个子高高的，一脸冷峻的样子，让我着迷。他不是那种看上去就很帅的人，但是他却是最棒的男人!我很苦恼，不知道怎样表白，我们亲密过，可是……我们之间好像还有一点GAP(差距)……我真害怕他离开我!”
这封信让我也十分震惊。我以前最担心的就是她逢场作戏，一个美妙欲滴的娉婷女子，一个曾经身家不菲的老板娘，真的要和我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吗?这封信揭开了那道谜底，坚定了我的决心，必须送给恋想企业，送给方舒一个像样礼物，这样才对得起她的爱!
我对方舒的指导放开了手脚，不再有心理障碍。为此，我专门从瞿冰的口中探听芳芳与丁致远的关系发展史。瞿冰是方舒最老的员工，两人亲如姐妹，她自然明白我的用意。“其实，对丁致远，怎么说呢!他对方舒喜欢由来已久，但是我还不能用‘喜欢’来形容他对芳姐的‘垂涎’。”
“为什么要用这个词?”
“因为，都是女人嘛，有人罩着当然是好事情!不过，喜欢一个人，你就必须为她付出，女人是弱者，当她对一个人表示出好感，其实也是一种示弱的表示。女人都希望喜欢她的人保护她，帮助她。可是，丁致远却不够豪爽，出手不大方不说，就连业务上的点点倾斜都会让他不安，不想因为爱上了方舒就对咱公司关照。”
第二部分 第42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15)
“我明白了，有些男人就是那种用嘴巴谈情说爱的主儿。”
“丁致远就是这种人。他当然知道我们这个小企业根本成不了气候，我们那点销量大都是冲着芳姐容貌来的。如果嘉联华扶持我们，从规模上也会让人说闲话，所以丁不想投入，只想与芳姐搞点个人感情。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但是芳姐跟我说过，他很小气……他想和芳姐好，却担心乌纱帽。”
“可恋想公司是她活命的唯一来源，她不能不在乎丁致远的特殊待遇。这就产生了矛盾，对吗?”我对瞿冰的话深入理解，道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底线。
“你说对了，小马哥。芳姐以前也热心过，但是从期盼到失望，一年多过去了，对丁致远权力的崇拜变成了鄙视。这都是丁致远抠门儿的结局，怪不得方舒。我上次就对芳姐大胆说，我说我的话不好听，对于姐姐来说，丁致远连鸡肋男人都够不上，谈什么情人。”
“芳姐同意你的话吗?”
“她同意，我们就谈了许多关于男人的事。我虽然没有对象，可是女人天生就是看得少，懂得多，我知道什么样的好男人才让女孩子心动!……”瞿冰那张红晕如霞的脸上荡漾着向往的色彩，她望了我一眼，赶快低下头。我明白她的心思，可是，姑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看得出我们除了知心朋友关系，没有可能进一步。因为芳芳对我的感情现在与日俱增，已经是公开的秘密。瞿冰微微叹了口气，姑娘心思可不像她的外貌那样壮实，见我也低头不说话，瞿冰抿了一下嘴唇，笑了。我抬头看着她笑，第一次，我见到了一个算得上丑女的女孩子，笑得很美。
她递给我一只苹果，然后大方地解答我心底谜团。“你们男孩子那点事，我清楚。芳芳姐与丁致远那层关系，总是让你不踏实，我把了解的都告诉你吧。”我感激地笑了笑。她这次没有躲闪，一边注视我，一边忙碌着手里的活儿。当一个异性知心朋友不可能发展到爱情，女孩子多半会愿意把她最亲密的朋友介绍给对方，充当善良的红娘。
“你对芳芳姐尽管放心，她不是丁的情人。说起来有点话长，但是没什么神秘的。他呢，谨慎过头，还时不时来个傲慢挑逗，巨恶心的煽情那种。但是据我所知，到现在芳芳姐也没得到过他什么照顾，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引起方舒丝毫兴趣。即便是编外情人也不会不对女方给予生活上的体贴和物质帮助吧!男人天生就是给予的象征，这是爱的基础，可是丁致远就做不到。我看他自己倒是很奢侈，西装革履，最新潮的座驾，用公款在高级酒店买单，讲话时拿腔作调、夸夸其谈。可是，他给过他所爱的女人帮助吗?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对这样的男人投怀送抱呢。”
第二部分 第43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16)
“会不会芳姐拒绝呢?”
“不会的，方舒不是不需要帮助，对于一个濒临破产的女老板，最大的安慰就是能有个王子出马，救活她的企业。看昨天新闻里判死缓的政府贪官，都给情人不少东西，什么房子啊，金钱啊，看看人家，抛开法律不说，就这一点他们还算个爷们儿。我其实最痛恨狗官，可就这方面，丁致远做得差远了。丁不过是打工仔，在物质上对情人毫无优势，他的相貌就更加不了分了。不足一米六三的个子，接触女人时绕弯子的嘴皮子，出手还吝啬，谁没事闲的非要让他搂搂抱抱?”瞿冰说得很真实，当今这个社会，需要和给予是一对情侣，男人和女人间，如果有了情人关系，都不能回避这种性别赋予的责任。一个老爷们儿如果在情人面前是吝啬鬼，他就等于在感情面前玩自宫。
“他们怎么认识的呢?”我问了一个幼稚的问题。
瞿冰怪怪地看了我一眼，也许我的问题有点变态。“小马哥，那还不容易啊!怎么认识的，这件事不重要。芳姐在跟黎致非的时候，就是甘正街出名的大美人。现在她独守闺阁，想结识丁致远那还不容易，光是嘉联华每年的代理会上芳芳姐出众的仪表和活跃，就足以吸引那个丁丁了。说得严肃一点，他们相识一年多吧，嘉联华大小活动都邀请芳姐去，还是嘉联华的上座呢。丁致远很殷勤，每次都给许多嘉联华公司的礼品，芳芳姐带回来，有的给客户了，还有的给我们分了，可有一样，丁致远绝没有多花过一分钱。方舒姐也是面子人，出入嘉联华集团，又没有销量，自己都觉得脸发烧。一次她跟我诉苦，感到越是被丁致远不怀好意地重视，就越是自卑，因为她想凭借实力坐在那个位置，而不是用个人的美丽分值去达标。”
瞿冰的话引起我的沉思。对于丁致远，到恋想以后，我逐渐了解得多了些。这个人做事爱算计，总觉得付出就有回报，可这个方程式对女人就不合适。
有一阵子，我看出来了，我们需要扶持，需要真实的贷款和订单，可嘉联华的商务制度是严格的，方舒的那丁点销量甭说拿信誉金贷款，就是能继续保持经销嘉联华产品的专卖授权就已经是照顾了。上月底，方舒怀着期盼的心情去找丁致远，她是偷偷去的，我后来才听小谢告诉我，回来后芳姐哭了。她本希望得到一点资金帮助，可是，丁致远却约她单独去吃饭，席间还动手动脚的，就是不往正事上说，方舒觉得受到了侮辱，回来后大哭一场。
“狗屁丁总，就是个好占便宜的打工仔!奴才!”传说这是方舒骂的唯一一句愤愤的话。
我踏踏实实了。懂得了女人的心，男人往往会放开手脚，把最后一点私心用激情烧掉。我的出现，给了方舒希望，而我能拯救她正是得益于她对我的爱。
第二部分 第44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17)
我在京龙呆了一个多月，回来时已是硕果累累。从回来的那天起，小订单就跟着屁股进来。我和杜殊强暗地里通了气，老杜借助在嘉联华大客户业务部的优势，给我搞到许多资料，从正规表格到商务报价单，所以在给客户呈递报价单和合同表时，恋想企业的东西总是最正宗、最体现嘉联华风格的。不过，我干的是挖墙脚的事，京龙市是上家分销商的地盘，如果不谨慎，就会被灭掉，还吃不了兜着走，连累了方舒的整体复苏。
我们的上家是银山科技有限公司，那是嘉联华的老分销商，是与嘉联华一起成长的私营企业。银山独霸一方，资金雄厚，兵强马壮，强得流油，光是坐享其成，年终就能从下家渠道业绩里提取三千万的签约台阶返款。对于方圆一千公里的地区大行业，银山几乎全部垄断。
恋想企业每走一步都必须谨慎。每次我去谈订单，都会注意到有没有打草惊蛇。上家有权力提高供货价，有权力断货，说白了，假如恋想企业要在银山的地盘上分一杯羹，后果不堪设想。即使京龙乃两省交界，界限不明显，也都有银山渠道的渗透。假如被“经济制裁”，那时，方舒的恋想企业就没得混了。但是，我们必须闯出一条路，给企业找碗饭吃。
做出成绩不容易，策划大事没有情报不行。我现在迫切需要掌握银山科技的底牌，出他的老千。
斗转星移，我和方舒默契配合，几个月过去，取得了不少成绩，至少给员工开工资没问题了。适逢上家分销商银山科技公司老总牛满恭的漂亮二奶有喜，不久降生第二胎。这个娃还是牛总唯一传家宝，胖胖的儿子，牛总顿时“牛”气冲天。
小“太子”降临，整个地区二百多家小代理闻听无不去拍马屁。满月酒的事都是下边人策划出来的，其实孩子才出生不到一周。对于花钱极其吝啬的牛总来说，这个孩子的喜酒可有讲究，那是考验下面经销商忠诚度的砝码，搞得好了，会有近七八百万元纯利润进账，不赚白不赚。前来贺喜的小代理们络绎不绝。我当然也知道这件事必须做，但是，这是否是一次接触银山科技秘密的良机呢?我暗地里观察着银山科技的“满月外交”，外表热闹并不能代表内部是铁板一块，我发现不少员工有怨言，对工薪有不满的回声，心里就打定了主意。
这一周大小宴席不断，几天下来，牛总酒喝了不少，就连手下的四大金刚——负责市场渠道和大客户的副总张相余他们几个也都喜气洋洋，举手投足碰杯都表现出甘正街老大的十足架势，好像牛总喜得公子他们也用了劲似的。
窃密高手夜行动
方舒和我一起打车去了酒楼。我们是小代理，根本坐不上首席，不过，这正合我的意。为了这次行动，我劝说了她好长时间。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恋想企业复苏不用点智谋是不行的，即使是鸿门宴，我们今天也要闯。我要求芳芳在酒楼上多照应一会儿，这样我就会容易得手。芳芳有点害怕，当我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做犯法的事的时候，她的心才软了下来。
第二部分 第45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18)
我在酒桌上四处乱窜，专门找那些不声不响喝闷酒的银山科技中层干部说话。这些人不满意现状，喝闷酒容易醉，所以我就开始物色“目标”。果然，两个银山科技的经理倚靠在角落，用冷眼斜视和一瓶郎酒对抗着权威，不过已经喝得舌头都短了，这正是我下手的好时机。
我早就听说过负责行业建设的老经理唐建，此人就是醉酒的俩哥们儿之一。来之前我深入了解了银山科技人事情况，此人已经四年不得晋升，好几个后来的人都爬到了副总和助理总经理的位置，成了他上司，让他很尴尬。唐建资格老，掌握机密多，正是理想的下手目标。现在我要从牛满恭内部搅和一下，击破这块堡垒，为日后的对抗积累筹码。
唐建不善谈，可为人忠厚，在公司里不太受重用与其性格有关。不过论起资格来，没有人比他老。我借着酒力坐在他边上，聊了一通他喜欢的三种网络游戏，见他唉声叹气，就好言安慰几句。我想方设法博取他的好感，自然是要从他的爱好下手，目的是获得他的信任。我们两人大谈了一个钟头。那边大小代理哥长弟短，捋胳膊挽袖子已经兴起了酒令。我们俩却单独坐在冷清的角落，没有人注意。
唐建觉得与我说话很投缘，相见恨晚。他的舌头根子这时已分不清平卷舌，其实我在倒给他的酒里撒了不少曼陀铃花粉末浸泡的安眠药，这会使人容易产生幻觉，犯困而没有大碍。我这么做，绝对是相当地阴损，不过，比起我的雄伟计划来，却觉得这样做值得。唐建喝着酒，与我聊得正开心，我突然说丢了东西，公务皮包好像忘记在银山公司的业务部了，因为在喝酒之前，我曾经去那里办过商务订单。
唐建一拍我的肩膀，向来谨慎的唐建醉意朦胧地推掉酒瓶子，努着胸脯，还不忘劝劝我这个粗心的老弟，“大哥带你去。酒不喝了，本来就烦，没有完成业绩，有什么好喝的!”
“哥哥，你情绪不好，那就算了!”我欲擒故纵。
“听大哥的，别的不敢说，东西要是在银山，丢了，我唐建倒着爬回去，但是咱还得走。你可别拦着我，我可不是小气鬼……不给你酒喝!”说着他指着酒桌上脸红脖子粗的银山业务副总张相余，“就他，管我?狗××副总!原来是我提拔的他，是我属下，你知道吗?”
“哦，张总是您的手下，我还真不知道!”我假装怕别人听见，偷偷凑近他耳朵根说：“典型的小肚鸡肠之人，经销商们都知道他从里面……”我用手指往回一勾，意思是吃回扣的意思。我并非说瞎话，确有其事。唐建一脸的不屑，显然，这样的事早就不是秘密。
“狗人一个!妈的，想管我?我完不成业绩，咋了!那是他们跨区抢我订单!你张相余怎么不管!”从他的话里，我大致判断出，唐建要离开酒席，确实不是受到我怂恿。将来调查起来，他也不会觉得不对，因为他不想看张相余的那张脸。唐建心情郁闷，正心事重重，我说丢了东西，正合他的意思，巴不得走人。
第二部分 第46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19)
“我打车带你去，正好清净一下，咱哥俩好好聊聊。”
“不好意思，那您就不能喝酒了!”
“喝什么酒，老子没心情，走人!”唐建不容分说，也不和其他人打招呼，和我下了酒楼，打车去了银山公司。
到达银山科技所在的东亚电子大厦时已是深夜。银山科技不设保安，大楼内有物业管理。公司里还有几个攒机器打游戏的下级员工，见唐建回来了，不敢再逗留，一个个对老经理打个招呼，下楼回家了。唐建对这些小字辈向来没太多话，只用手摆了一下，算是客气地给面子，就领着我进了公司业务部。
银山公司的环境格局几乎是照嘉联华的模子抠下来的。蔚蓝色的隔断，棕红色地毯，电子门禁系统，一副大公司的气派。
“银山和嘉联华，没有什么区别喽!”我故意感慨，却不想触动了唐建的反感神经。
“像有啥用，嘉联华的人挣多少钱?我挣多少钱!有订单还做得不踏实呢!”我对唐建报以微笑，算做赞同。
“你把包放哪个房间了?”唐建关切地寻找起来。
“哦，在业务部!我这个人马大哈!”
我们一起到了业务部，果然见到了我的包，其实是我吃饭前故意放在这儿的。唐建兴致高涨起来，他这样性格的人如果有了知心，会给你掏心窝子的!我们一起说着话，故意让他陪同，欣赏公司各处办公区的装饰，这样我就可以有理由转转，查看今晚下手的地点。还有个目的，是要唐建加速血液循环，药性发作快些，他睡着了，我好马上工作。在公司里转悠了一圈，我默默记下了几个装了监视器的点，以及控制它们的电源开关位置，心里暗自盘算。唐建拉着我的手，说个没完，但是不久就开始词不达意，眼睛也逐渐迷离，我知道，这是药性和酒劲儿同时发作的结果。那个方子是网友“小药师”告诉我的，调和得当的话，对方即使苏醒也会毫无破绽。
见时机已经成熟，我于是建议唐建：“我们玩会儿CS吧!”CS是他很喜欢的老游戏，常常乐此不疲，还能花样翻新。唐建赞同，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子上，我们联机后开始对攻。可唐建却再也坚持不住了，说感到恶心，想呕吐，却吐不出来。我在旁边伺候了一阵，不久他就昏昏欲睡，我就把他扶到沙发，倒了杯矿泉水放在茶几上。
“唐经理!没问题吧!”
“没事!……喝多了!……”
我喊了几声，唐建此刻早已“醉入”梦乡，在沙发上鼾声如雷。我捅了他几下没有反应，放心了，就立刻行动起来。
我打开他的公文包，找出抽屉钥匙。在抽屉最隐蔽处有两个U盘，我知道那是他的秘密。然后拨通铁哥们儿网友“燕小乙”的手机，他说已经为我找好了大侠。有高人指点，操作起唐建的笔记本电脑会不留痕迹，不过黑客大侠不方便与我单独通话，每一个指令都由“小乙”代转。网络黑客大侠帮我破解了唐建的密码，我快速复制了U盘，接通了高倍焦距全自动数码相机，唐建保存的文字资料都被我拍摄了下来。另外，唐建办公柜子里，有一个精致的带密码锁的本，根据刚才打开笔记本电脑时我记忆的唐建输入的密码，如法炮制，果然打开了这个有密码锁的日记。
第二部分 第47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20)
这可是个宝贝!我惊喜地对手机敲了三下，表示拿到了最有价值的东西。“燕小乙”非常兴奋，告诉我如何不能留下指纹等秘诀，我们暂时撂了手机。
这个黑皮本里有不少人名、一些特别的符号和金额数字，还有准确的时间地址。估计是对重要的客户私下贿赂名单，有好几十页，上面赫然出现了许多高级政府领导……我哪管他三七二十一，全部拍摄下来。
这次行动我模拟过几次，有“燕小乙”等高人指点，所以出师大捷。我的动作相当敏捷，这要“归功于”高中时潜伏过老师的办公室，打开抽屉窃取考试卷的经历。尽管两次都被抓了现行，还差点被除名，可练就了胆量和开抽屉的技巧。一切都在十分钟内搞定，还有些不甘心，又将业务部内所有桌面的客户名单一一拍照。在隔壁的商务部，我尽可能多地把有关银山业务进展报表，和业务手册拍摄下来。最后，我到了老总最得力的业务副总的办公室门口。我知道这里有监视器，所以故意把唐建弄醒。他头重脚轻，不得不由我搀扶去卫生间呕吐。在摇晃之间，我就利索地把监视器电闸关闭，然后把唐建扶回来，继续让他睡觉。我快速到三个副总的垃圾桶前，捡出里面的废纸。最后，又来到公司保洁垃圾处，几乎把所有的废纸都捡出来，然后塞进塑料袋，揣进公文包。我第二次将唐建弄醒的时候，他仍然没有清醒，不过我已经得手，电闸恢复，今晚计谋全部得逞。
“天色不早了，老兄，咱们回家吧!”
“啊!我真废物一个……求你给我打个车!我家在……”唐建踉跄着要站起来，几次都失败了。我赶快搀扶起他，安慰道：“别说话了，哥们儿这点情谊算什么。”我慷慨地搀扶着唐建离开银山公司，出了东亚大楼。在出租车上，我回忆着自己特工一样的盗窃过程，感叹“燕小乙”等人不愧是窃密高手，让我始终没有在监视镜头前单独露脸，每次出现都是搀扶着唐建。就是将来查起来，我也只不过扮演照顾唐建的朋友角色。
在出租车里，唐建总算被我唤醒了，说出了住宅地址。我很感激他，尽管他永远不会知道曾被我利用的过程，但是我从心底感激这位憨厚内向的哥们儿。如果没有他，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掌握银山科技的秘密，而那些秘密为日后我和银山科技的单挑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那一夜是惊心动魄的，我努力设想自己的“卑鄙”将给银山科技造成什么影响，我会不会犯了罪?可是当我想到商场如战场，只有强者才能生存的道理后，就心安理得起来。
“这些资料凭什么要你牛总把持?我就是要虎口拔牙!我和方舒要生存，就不能像羔羊一样，等待你牛满恭可怜施舍的那一把骆驼刺!”我不再忐忑不安，而是踌躇满志。半个小时后，我送唐建回了家。唐建女友已经在门口，她急得团团转，几乎要报警，因为唐建手机不接，深更半夜地把她吓坏了。在感谢声中，我离开他们，继续打车回到宴会酒楼附近的街道口。午夜将近，我将早就躲在一家楼后心急如焚的方舒接走。
第二部分 第48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21)
“鱼与雁”的真情组合
“饭做熟了吗?”芳芳在车上，禁不住焦虑地问，还行，她说的是暗语。为此次行动，她被牛满恭灌了不少白酒，此刻已经醉成一把桃花扇，在我的怀里任由我摆布。
“熟了，我们回家吧!”
“嗯!”芳芳瞪大眼睛，用奇异和恐惧的目光盯着我，仿佛我刚从老虎桥监狱里放出来。
“真的?”
“真的!”
方舒兴奋地偷偷亲了我一口。但是，感觉她的目光有些伤感。方舒今天心情很复杂，我无奈地“偷窃”资料，她既高兴，又觉得悲凉。夜风从风挡玻璃渗透进来，芳芳蜷缩在我的臂弯里，让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千钧分量。她没有睡，却昏昏沉沉。我理解她今晚喝多的原因，并不完全是被动灌酒，有些酒是喝给她自己的。
三十岁的人了，还没个归宿，与“老公”黎致非的爱恨情仇都已成过去。看到牛家的小老婆喜滋滋地炫耀天庭饱满的儿子，她作为一个女人，心里能是滋味吗?……我理解她的心，今晚牛满恭的喜宴刺激了她女性神经。美妙的单身女子，难免会失去抵抗力，那些不怀好意的代理同行们，巴不得喝酒的同时，能亲到她的脸蛋。可以设想，方舒在宴会上几乎成了大众女俘虏，要不是我们有个特别约定，恐怕今夜她就会难堪在酒店的客房了。
回到恋想专卖店，我们赶紧把门锁了，然后像一对在野外偷了人家大西瓜解馋的情侣，连灯都没敢开，就钻进了小仓库。“捞了不少鱼，芳芳，这回我们可以渗透到银山业务范围。”我情绪激动，可把方舒吓坏了，赶紧跑到小店门口，张望了一番，随后把窗帘拉上。做完这一切，芳芳跑进小仓库里，一下子就扑到我怀里。“你真棒!”
我亲了她一下，就激动地摘下背包，将得到的废纸倒了一地，然后仔细和方舒整理，一直到后半夜存进电脑，并对客户名单一一做了摘要和存档记录。
唐建U盘里有许多客户资料，尤其是那个黑皮本子，里面的记录让我惊呆了。我将数码相机照片连接在电脑上，打开后逐个整理，里面详细记载了给政府机关的处、局级别官员送回扣的数据清单：出国考察资助费、生日宴会请客费、洗浴中心雇佣高级大学生小姐费、某某局长采购机器回扣费、对投标立项专家贿赂费、对司法税务系统处长儿女婚礼随喜费……五花八门，名目繁多。不过，最让我吃惊的还是一些内部数据，是给嘉联华内部某些经理的“礼物费”，这都是银山科技的绝对秘密!我看过之后，激动得跳起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牛满恭，别怪小弟手黑!”
方舒在一旁看着，心怦怦直跳，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脸颊红得像个萝卜。“原来牛满恭这样做生意呀!怪不得我们打不过他!”
第二部分 第49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22)
“当然。你看这个，里面是唐建准备的材料。唐建并非想出卖牛老三，只是担心自己被人整，怕丢了饭碗，才这么大胆地留存了许多物证。还有，你看，这些符号就是银山贿赂政府招标官员的时间、地点和金额。这个U盘里保存的是声频资料，大概是牛老三担心政府的某些领导吃了好处不干事，特意在送礼时录制的，而唐建正是他当初最信赖的人，是元老，所以唐建会有这些资料的备份副本。”
“这东西要是传出去，牛总会进监狱的!”
“别那么紧张，芳芳，我们不会那么做，掌握这些，就是少掏点公关费和学费。来，为我们庆贺一下!”我从衣袋里拿出一瓶牛满恭喜筵上的可乐。
方舒很紧张，咕咚喝了好多，才逐渐稳定下来。“亲爱的，你觉得这样做行吗?”
“当然行!你看，这是完整的银山大客户档案，这可是无价之宝啊!以后我们有的放矢，上门公关。他不严密，别怪我们无情。唐建这样的人咱抛开感情说，其实早就不能用了。他有怨言却占据重要岗位，还私自留存了牛老三的机密资料，不出事才怪!”
“亲爱的，没想到，你还是燕子李三……”方舒有点责怪的意思，她不想这样做生意，多提心吊胆啊!我却冷冷地一笑，抱住方舒的双肩：“我就是蜘蛛侠也无可厚非。客户是大家的，不要那么善良!牛满恭的天下，我们凭什么不能闯一闯?这个世界就是你争我斗。唐建不满现状，这些资料是故意留存的，这就是客户经理的全部资本。他一定是想跳槽!与其将来给别人，不如我们留下。至少我不会拿这个送检察院反贪局，坏了银山科技的生意!一个企业没有好的管理体制，出家贼怪不得我，现在是‘黑吃黑’，以后我们就‘白对白’。”
“你真是个特别的人!”
“我是男人，就不怕和牛老三对抗，他精明，我会比他更精明才有饭吃!”
“亲爱的，谢谢你!”方舒狠了狠心，认可了我的行为。她是个本分的女子，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贪婪，是贫穷的原因吧……我知道她感到很没面子，并深为自己经营企业无能而愧疚。芳芳勾着我的脖子，呆呆地望着那些资料出神。我握着她的手，感觉着她内心的波澜。到了如今，眼看连饭都吃不上，她没有任何理由矜持了。商业公关本来就包括间谍战，谁能搞到真东西，谁就有本事。
“芳芳，你先休息吧，我还要忙一阵，这些垃圾最后要销毁掉。”
“你没留下什么证据吧?”
我淡然一笑，抚摩了一下她天真的脸颊：“你的马连是干什么的?要查我留下的蛛丝马迹，除非他牛满恭是国家安全局的大员!”
第二部分 第50节：第二章 窃密风云录(23)
我去整理资料，眼睛正欣赏偷窃来的杰作，突然感觉一片红唇正对着自己的后脑，唇与我的耳朵就差一点五寸。我愣住了，一股妖娆的女人香扑面而来。我情不自禁站起身，这才注意到，原来芳芳换了一件轻薄的宽松内衣，并将长发放开，朦胧的灯光照射在她芙蓉荷月的面庞上，折射出妩媚的光辉。夜色的作用下，那双美丽的杏眼逐渐迷离，我们在一起拥抱已不是第一次了，可我却从未见到她这样羞涩这样楚楚动人的目光。
“芳芳!”我的眼睛看直了，“你真美!”
“你今天也帅!”方舒指着屏幕，说完这句双关语，慢慢垂下眼帘，柠檬色的光照在她妩媚的脸颊上，说完勾住了我的脖子。
“不是燕子李三了?”我俏皮地问。
“不是，你是我的蜘蛛侠……”
“芳……”我把电脑关闭了。此时方舒不再说话，而是将秀发埋进我的怀里。我这才感觉到，原来她身上的那件真丝内衣美妙而轻薄，我的手触摸到了她的乳峰!……我也控制不住激情，一下子将方舒抱起来。一米六七的方舒，就那么被我像个小女孩一样抱起来，然后轻轻放在里面的单人床上。
单人床太小。激情下，我们滚到地板上。那一天我恢复了野狼一般的本色，把积蓄了几年的孤单和意念中对女人的占有欲全部发泄在了芳芳身上。我拼命地亲吻着美丽的方舒，她安静而幸福地闭着眼睛，接纳着我激情的侵犯。
她的手指颇为优美地翘起，像昆虫的鞘翅，轻拂着我的皮肤，手腕弯曲抚摩着我。我们滚到了方舒经常照的穿衣镜面前。我第一次这样清晰地看自己，轮廓分明的脸，那是营养不良的象征，配上黑黑的长发，那是我几个月都没有理过发的沧桑。不过我看到了自信，我的面孔虽不能算英俊，却因为真诚而显得真实，富有魅力。就是这副面孔，曾经让众多女子倾慕，也曾让众多的雇主看着不爽，因为我有一个坚挺的鼻子，看起来有些倔强。
芳芳穿着黑色绣花真丝内衣裙在我怀里美妙地蠕动着，薄薄的衣服遮不住她美丽的胴体。一个久旱不见真情的女人，一个失意抑郁的昔日帅哥，都耐不住天然的欲望，隔着衣服，猛烈地厮磨着……当汗水浸透了我的脊背，我猛地解开了方舒那件已被撕破的衬裙……
第二部分 第51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1)
第三章“第一桶金”暗局
我与方舒的故事虽然就那么简单，可远远没有结束。我们对真挚爱情的渴望胜过商海竞争带来的兴趣，但是，我们的生存危机并未因此好转。那一夜的水乳交融，只是月夜桃花故事的一个篇章，我宁愿它戛然而止，因为更惊险的人生还在后面。
那个秋天我们丰收了，京龙和附近区域的市场我们做得不错，加上我那盘出色的采访录像带，外带方舒美人外交的成绩，嘉联华集团奖励我们不少广告费，这样我们公司得以进入当地的电视台黄金时段广告节目。我们联合程景林的公司搞免费嘉联华产品体验，尤其是全新数码电脑技术的推出，让我们做了几笔大的订单。
水到渠成，这话不假，生意就如渠道的水，疏通了正确方向，就不必担心利润流不到自己的田里。可这些小成绩只是安慰性的，大的还在后头。谁都没有料想到就在十月，京龙地区天然气项目IT产品及配套设备招标了，标底是一个亿，涵盖电脑、系统配套产品以及大量多功能打印机、路由器和数目惊人的耗材。销售额巨大，而且是对厂商搞突然袭击。
舆论哗然，各大商家都启动“战争机器”派出人马四处打探，可他们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我，这个市场已经是我的了。恋想企业虽小，可早有准备。方舒主动请缨，把情报透露给了嘉联华大客户业务部，整个北方区无不刮目相看。由于出色的前期工作，嘉联华集团对我们这个“小麻雀”十分重视，芳芳也不白忙乎，要求由恋想企业主力攻标。
马连“被猎头”风波
牛满恭慌了，根本没用正眼看过的恋想企业——几个“娘们儿”经营的专卖店，竟然和京龙政府上层搭上了关系，他岂能善罢甘休!但是，经过调查后牛总似乎明白了，他在该地区许多老客户都有了恋想企业公过关的痕迹，这才如梦方醒。
其实，他更想不到，许多用贿赂手段控制的客户都已经被我掌握。得力于唐建那张长长的电子名单，细数银山科技与大客户上层的利害关系，包括京龙一带，我甚至知道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银山科技由谁向哪个处、哪个局长送过什么红包，包过多少有名的模特小姐陪客户过夜，具体的费用支出多少，客户的“满意度”如何。当然，这是秘密武器，不到关键时刻，我们不会拿出来威胁牛满恭。
“这不怪我们阴险，谁让他不小心，这么保密的客户资料却让一个离心离德的唐建搞到。我不拿U盘，早晚有别人拿!当了老总却不知道谁是嫡系，谁应该开除，早晚会被那些背叛的员工搞死。”那一天我和芳芳研究如何竞标的时候，再次对方舒谈了这件事的经验教训。“对于那些已显示出不满的员工，必须尽早采取措施，隔离其所掌握的最核心秘密，否则，后患无穷。”
“等我们把企业做大了，我可管不了，人太善良，有时也糊涂，到时候你负责管理吧!”方舒拄着腮，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盯着我看，幸福的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我握着她纤细的手，深有感触地说：“我感谢唐建，但是我不会出卖他。我只会利用那些信息，对某些执迷不悟的采购负责人，敲打他们一下，其实就是敲他们的警钟。我们也会给这个贪官好处，但不是现在。他们必须保证我公司有入围资格，否则，那些资料虽然不是直接证据，可要是传给反贪局或是纪委领导那儿，就没那么简单了。”
第二部分 第52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2)
“亲爱的，我理解你的心，你其实都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芳芳紧紧握着我的手，长长的睫毛垂下，很内疚地说。
我笑了，捧起她的脸颊：“不要这样，我的芳。你也许会想到，这是黑社会的做派，可我们不是，我们是在用对方的弱点做生意，谁让那些贪官老爷们有欲望，那么容易被拉下水呢?我们的小企业做生意，靠贿赂行不通，因为你方舒没有钱，我也没有!”
“亲爱的，我知道，可是你也了解我的为人，即使我有钱，可我的道德也不允许我那么做。我知道这样做很愚蠢，我们卖东西不是卖灵魂，很多方面达不到客户的特殊要求，可我方舒不会因为一个订单，就丢了做人的本分。”
这是方舒第一次和我争辩做生意的准则。她说得那样动情，那样天真，我真不知道当初在大学时代追时髦傍大款的方舒，是否就是我眼前的女人。
“芳芳，我欣赏你这样的女人，你以为我天生就是坏种，专门挖人家的墙角吗?”
方舒惊愕地听了这句话，立刻抱住我的双手，虔诚而悔罪般地解释道：“亲爱的，你的为人和品质是最优秀的，千万不许这么说，我喜欢你，就是因为你比他们善良和真诚!”
我叹了一口气，抱住芳芳，重重地点点头。我们就这样紧紧地拥抱着，说不出话，却都默默地流下了眼泪。我说不出是哪种滋味，心底就是感觉到辛酸。是什么让我们这样智慧而本分的人下作到去靠小伎俩生存，是什么让原本善良的方舒堕落到靠偷窃别人的秘密苟延残喘?我不知道，她更不知道。可是，当我们拥抱之后，彼此就产生了无穷的力量，就算为了卑鄙的生存，我们也要战斗到底!
天然气竞标改变了方舒。由于恋想企业公关有道，占据优势，在竞标厂商中一马当先，其他品牌望尘莫及，根本没有竞争力。我凭借自己在京龙的人缘，把客户渠道疏通得十分讲究。在标书下达后的一段时间内，我策划得当，并借助嘉联华大肆进行前期投入。
方舒眼见胜利在望，也豁出去了，她取出黎致非给他留下的微薄存款，购买合适的礼物，对招标组成员挨个拜访，根据客户“需求”，给每一个评委量身打造一套公关大礼包。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是“清官”，送不得现金，也不能拉着人家去小姐那里按摩洗浴，可这些前辈们喜欢字画和古玩，那就投其所好，以文房四宝、美玉古玩通关。
我是这方面的行家，可以“不经意间达到客户潜在要求”，所以对招标组的评委都事先进行详细了解和“欲望”评估。谁都知道他们有权，可是如何让这些“达人”们在评标时投你一票，这可是大学问。对于重要客户，他们都有敏感的雷打不动的忌讳点，那就是，一定不能妨碍人家乌纱帽。如果你不明就里，稀里糊涂“点炮”，不但于事无补，反倒拍马拍到驴蹄子上，最终画虎未成反类犬。对于一些喜欢在权与钱的钢丝绳上谨慎行走的重量级人物，过分的许诺和贿赂会让其心理失去平衡，提高戒备，反倒对你避而远之。
第二部分 第53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3)
评委们多是专业部门的官员和技术专家。这些人表面很清高，不能用金钱和现成的利益打动他们，因为这些人胆小怕事，贪欲却不小。那就改走“教育路线”。
“教育路线”是攻克大客户的手段之一，隐蔽性很强，对方容易接受。核心就是想办法解决其子女受教育的问题，满足其愿望。没有人不为子女的前途着想，一旦你的切入点准确，那么这张牌会比金钱更管用。当然，我知道，真正的公关高手不是贿赂高手，而是用心和真诚来做事。恋想企业送的亲情礼单并不重，可表示了心意，客户非常认可。有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很难，对付腐败分子，对付那些明目张胆要条件的评委，我是十分谨慎的。因为这样的主儿经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极易在关键时刻釜底抽薪，所以还是要送些硬通货!
方舒抵押房产搞了贷款以备急需。那阵子我们可真为难，商海之大，别以为都是虹鳟鱼和Lobster左撇子龙虾，更不要以为不声不响不要钱的领导就是土鳖，必须做好对付老奸巨猾乌贼的准备。那些表面憨厚实则一肚子花花王八蛋的老龟，琢磨他们的心思确实费思量。我最怕的还不是老龟，而是当面不留情面地指责你，仿佛两袖清风的于谦在世，而实际是对你没有送足金钱满足其胃口而大发雷霆的大白鲨。这些家伙口是心非，我们差一点儿就会被其外表清廉内心却期盼巨额回扣的虎头鲸作风所蒙蔽。多亏有这个思想准备，才搞定了那两巨无霸评委。最后，我们花样翻尽，芳芳建议去旅游算了。
“这是个好方法，不过我不喜欢使用。”我对芳芳说，无奈地摊开两手，“费用高不说，我们出资游‘新马泰’‘普吉岛’看人妖，那是昨日黄花了。稍有差错，搞出点发烧、拉肚、花柳病，或者翻车掉进马六甲海峡的事，就可能前功尽弃。”
我鬼谷子般的生意经加上方舒的唯美阴柔术，在生意场上可以说是珠联璧合。我俩在客户面前谦恭有致，相得益彰，所以，占据了地利、人和的先机。
恋想企业的成就在甘正街流传。牛满恭得到准确情报，没有瞧得起的“恋想”，如今已经跻身天然气最大招标项目前三甲，而且攻标主项目人竟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打工仔。牛满恭虽然见过我几次，却没有多少印象。那一天我接到唐建的电话，他告诉我牛总这阵子对我非常感兴趣，还和员工们详细聊了我这匹黑马。
牛满恭想彻底搞出我的档案。如果说，甘正街哪个经理是蹲着撒尿还是站着放水或许他不知道，可要论起谁有没有才能，谁有没有黑白两道的靠山来，牛满恭可是无一不晓。那一天他专门为恋想的崛起开了个核心班子会，可是那种气氛可想而知，除了唐建之外，其他几个副总和经理无不流露出不屑的神情。“那小子没啥，碰上运气了，可能有亲戚在京龙。”张相余主管大客户，第一个鄙视我。而另外几个根本没搭腔，甚至对牛总小题大做有点反感。
第二部分 第54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4)
“你们都胡说，据我所知，这小子家在外地，以前干啥咱不知道，可这小子做过外卖，蹬过板儿车，卖过光盘，帮人家扛货我可知道，根本就不是科班出身，更没有什么亲戚在京龙!”牛总对手下不满，眼见这几年生意蒸蒸日上，手下人滋长了官僚作风，不拿对手当回事，这是做生意的大忌。
“梁馨啊，你跟方舒谈谈，给这小子透透话!”牛总不满地看了一眼负责行政和企划商务部的副总梁馨，此刻小梁子正在看数据报表，根本没有听大家谈的是什么事。
“牛总，您的意思是……”由于没听，梁副总有点不得要领，
“你忙啥呢?这是大事，别拿黏豆包不当干粮，马连那小子挖咱墙角，你听明白了吗?”
“牛总，我刚才走神儿了!”梁馨被老板训斥了一句，立刻精神起来。
“马连的事，我打听过，这小子以前没做过业务!”
“没做过不等于不是高手。”牛总向来说话有哲理，他用眼睛翻了几下面前的四大金刚，心里不太高兴，“梁馨啊，你过恋想那儿看看，先别提马连的事儿。你不负责商务嘛，给方舒批一个现金点，算是给她个面子，然后问问，马连能不能过我这儿来。这小子不简单，好钢得咱用，方舒那丫头片子养不了这条鱼。”
“好的，牛总，我先跟方舒聊聊天，了解下底细，然后挖过来。”
“对，我牛满恭的为人你们是知道的，只要是人才，我就敢用。”
几个副总赶紧附和，尤其是张相余，更是满脸恭敬。“牛总重视人才，甘正街没几个老板比得了!”
“别给我戴高帽，不过破格提拔你们还真是只有我老牛才干得出来!人在于怎么用!”
梁馨若有所思，扔出一句：“哦，对了，我听说马连这小子跟方舒好像还有一腿!”善于挖掘内幕新闻的梁馨突然爆料，担心牛总的算盘怕是要落空。牛满恭一皱眉：“真的?”
“听说的，不过方舒那女人风骚，跟谁不眉来眼去的?这个消息怕不准。”
“嗯，这倒有点意思。这样吧，如果方舒不放人，就找个猎头把马连挖过来。咱不白要她的人，下次订单让恋想几个点，让方舒心里平衡。不然传出去说我挖她人，让人笑话，咱不挖，出钱买。”
“明白!”梁馨装笑脸应承下来。不过他和几个副总心情一样，要提拔马连，听起来不是个滋味，就为了一个打工仔，还要副总亲自出马，牛老三安的什么心?
那天周末的夜晚，芳芳默默地和我在一起，好长时间没有说话。我觉得很诧异，她这几天一直很快乐，为什么会突然郁闷起来了呢?经过我再三追问，她才心事重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第二部分 第55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5)
原来就在下午，梁馨约方舒出去喝茶。话没说几句，梁馨就迫不及待提到了我“转会”的事。方舒得知他是这个来意，心里也紧张起来。我是她新生活的灯塔，她不能没有我。眼下那笔单子正忙得紧，银山科技这样做，她心里老大不高兴。
“马连和你过去认识?”
“不认识。”方舒有些冷淡。
“哦，听说这个人在甘正街打过工，什么活儿都干过，不过据我所知，他好像没做过业务吧。”梁馨先打压方舒，贬低之后他好出牌。方舒平素就讨厌梁馨那副机关干部的做派。这家伙原来是统计局的公务员，下海之后单位照样开支，凭借原来伺候领导的硬功夫，在银山科技行政人事部当经理，左右逢源，很快就升任为副总，明里暗里没少替牛满恭分忧，与政府官员拉关系请客吃饭送礼，他如鱼得水。不过，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自负。
“梁总，您以前也不是做副总的吧!”方舒略带玩笑却半认真地嘲讽道。梁馨听了皮笑肉不笑地玩弄茶杯，对方舒的话装作不介意。方舒不给他留情，继续说道：“我的公司小，养不起名牌大学科班出身的人，马连虽然没高文凭，却适合我这样的企业。”
提到马连，方舒立刻将颀长的脖颈伸直，长发往后一甩，开始对梁馨示威。梁馨赶忙赔笑，他可不想惹恼了大美人方舒，怪自己刚才的话有点过，忙不迭打圆场：“方总，别生气，我今天可是带着东风来的。牛总说了，下批京龙财政局那笔三百台PC的单子，银山支持你，还多让你两个点，我们这次平价走!”梁馨装作和颜悦色，希望给方舒一个惊喜。不过方舒见的人多了，梁馨的那点把戏瞒不了她。
“谢谢牛总的支持。不过，这两个点不会是我方舒的卖身契吧?”方舒这句话说得很重，梁馨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方总，你这话太过了吧。一个马连，怎么会和您这身价比呢!当着大哥的面，可别这样开玩笑啊!”
“马连现在是我的大梁。牛总的大营精兵强将一大群，牛总用两个点就挖走我这三尺茅屋唯一的灵芝草，你们也逼人太甚了吧!”
“哪里，方总，马连工作有方，牛总也是爱惜人才。当然，如果他过去，你肯放的话，牛总的意思还会多加关照……”梁馨摸了摸脑壳，还没有这么和方舒说话过。方舒是下家代理，梁馨从来都是说上句。不过，他也无奈，牛总的意思不能不照实转达。
“牛总给他什么好职位?”方舒喝不下普洱茶了，她瞪着眼睛认真地问。
“是这样，如果过去呢，牛总的意思给你再批几个现金点，下次进货，我们在商务上兑现。这可是牛总的一番心意啊!”梁馨打岔，说话留了半截，并没有将牛总用马连的那些话说出来，就甭提什么职位了。梁馨心里清楚，挖过来一个，他就多一个内部斗争的对手。马连这小子不像那些校门里出来的白脸书生，做事情天真诚实，这小子一去京龙就走“下三路”，完全按照黑道上的套路出牌。将来真要和他“对阵”起来，他这种机关单位出身
第二部分 第56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6)
的白道人物，不一定招架得住。
果然，他对马连前景的含而不露激怒了方舒。只见方舒把茶杯从纤手中脱出来，撂到桌子上，冷冷地回敬：“我不同意。”女人直言不讳，她不会兜圈子，想撬行，弄走她的马连，绝对不答应。
“你看，我这不是商量吗?妹妹，别那么看我好不好，我愿意让他过去?”梁馨和方舒算是熟人，见方舒生气，正中梁馨下怀，他才不愿意把一个黑马搞过去。其实来之前，他已经跟张相余商量过了。张副总原是唐建的部下，牛总破格提拔后，他就不敢再用新人，专门提防黑马。这会儿耳边还回荡着张相余的余音：“梁馨，咱不了解那个人。万一将来这小子里挑外撅，在银山受宠，副总已经没有空缺，你梁馨还不是第一个要被排挤的对象?”
其实张相余说的不假，这么多年，他梁馨全凭着跟牛总出道早，懂得点人面上的关系，再加上熟悉政府，懂得行政业务和人力资源管理，才混到今天的位置。梁馨很担忧自己在银山企业的前途，毕竟长江后浪推前浪，他已经有几年没正经接触销售业务了，这个副总本来就没后劲，万一马连来了……
方舒感受不出梁馨的用意，心里堵得慌，不过面对老朋友和上家副总，她还是很坦率地说：“梁总，我不生气，牛总的美意也让我高兴，毕竟我没看走了眼，马连真是块料。”
梁馨赶快顺坡放驴，现在火候正合适，是方舒不愿意放，不是他梁馨排挤人才，就笑着道：“好钢用在刀刃上，你这里更需要这样的人才，帮你打个天下。我看你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说实在的，这个时候挖墙脚，大哥都觉得不好意思。”
“对不起了，梁总，我就是舍不得!”
梁馨站起身，拍了拍老板式公文包，就像一个税务官免征了一个穷困潦倒的小妇人一次该收的税一样，见方舒很感激地望着他，自己都觉得高贵。
“那好吧，我不多言了。平心而论，马连还真不适合在银山发展。那里人才多，头三脚踢不好，饭碗都保不住。”
方舒嘴角挂上了得意的笑：“那谢谢你了，见牛总，可别说我死心眼啊!你就说，马连有很多缺点，不爱交际，又很有脾气，不适合银山那么严格的大公司发展。”
“好吧，妹妹，回头有机会，我们再聊。”梁馨微笑离开。这些年从一个跟帮的小公务员熬到产值过亿的大公司副总，也发福了，他整理了一下西装，拿出轿车钥匙。
“那我回去了，什么时候想大哥了，我请你喝酒啊!”
“大哥还是在业务上多帮小妹一把吧!”方舒也装着笑眯眯的暧昧。
两人礼节性地套了一阵近乎，就分手了。
第二部分 第57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7)
方舒简单地回忆了经过，我很感激地望着她的脸，其实，我们现在已经融合在一起。在甘正街这块小小的天地里，我们是现代生活中的董永和七仙女。贫穷的业务田虽然依然寒酸，可是，我们尝到了你织布我耕田的幸福。
第二天，唐建给我打了个电话。现在他和我特别投缘，上次醉酒我送他回家的事，他当做恩情来报答了。说心里话，对那件事，我一直有点内疚。不过既然是朋友，那就当做好哥们儿相处，我已经做好将唐建纳进自己圈子的打算。
唐建详细核实了梁馨的使命，我把梁馨和方舒的谈话大致告诉了他。唐建鄙夷地发笑：“他就那副德行，看副总位置，比他看老婆出轨都他妈的上心!”
“怎么，梁副总还戴绿帽子?”
“他不戴谁戴?他第二个老婆是搞音乐舞蹈的老师，最近跟税务局的江局长扯上了，活该他当王八!”
“哦，真不幸!”我突然感觉到唐建这个人也很特别。他现在最喜欢看哪个副总出洋相，张相余和梁馨，还有那个闷狐狸副总刘海章，只要有他们的新闻，他都关心，我到现在才意识到唐建不仅仅是想搞掉他们，或许他已经另投明主，他在找机会复仇，更阴险的，想搞垮银山科技。
唐建跟我说，梁馨回来之后，就私下里说我不少坏话。不过这家伙很聪明，没有当时就向牛满恭汇报。他有心计，直接说我不好，容易引起生性多疑的牛总反胃。果然，三天后梁馨就有了恰当的汇报机会。牛总通过找人当选市政协委员候选人的事梁馨给办妥了，这才趁着牛满恭高兴，在班子会上汇报说：“牛总，马连的那事我问过了。您猜怎么着，那小子过去在一家公司就欠人家一屁股债，跑到方舒那里躲事来了。至于天然气的那些项目，都是方舒依靠过去一个老情人的关系疏通的，马连不过是跑了几回龙套。”
“方舒的老情人?怎么那么多情人?这丫头片子!”牛总讪笑。今天他情绪好，政协委员虽然没什么实惠，但是却足以满足他的虚荣心，民营企业家，就图个名气。牛满恭今天看梁馨横竖顺眼，见他说得认真，就有些信了。“马连，一个小鳖犊子，怎么偏偏跟老子过不去?京龙那把火我还当是那小子烧的呢。”牛满恭是典型的东北人，说话直来直去。不过，他有些自言自语，“我怎么觉着这小子在拆我台呢!没两下子，他敢吗?”
牛总多问了一句：“方舒啥态度?”
“有点为难。”
“不乐意放?他不是没啥能耐吗!”
“牛总，方舒不想放他走，是有原因的。据说可能还欠方舒的钱，这小子走到哪儿，借到哪儿。方舒耳朵根软，被这小子以业务需要为名，算计了不少钱。你还不了解，这些年方舒还少了被人骗?”
第二部分 第58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8)
“哦，也是，那要是欠人家钱，方舒是不能让他走。妈的，马连原来是这种人。”
“是啊，牛总!”张相余接过话茬，和梁馨唱起双簧，“品质不好，还有痞子气，这种人咱可不能用。”
“那就算了。不过，我倒挺喜欢那小子的冲劲儿。”
梁馨居然把我的人格也侮辱了。我听了唐建的电话后，感到很恼火，我什么时候成了骗钱的骗子了?妈的!
“马老弟，他的话也就牛总信，别人谁信啊!他这是怕你过来，没说你是流氓成性见谁搂谁就算积德了。梁馨还说侧面考察了你的为人呢，谁信啊?!方舒也不是傻子，能把自己的员工那点事往外面说?”
“谢谢唐哥!牛总真信吗?”
“好像没有，不过不提了。”
“哦……”我能体会到牛总的心思，他这是将信将疑把这事搁过去了，不过心里仍惦记着我。在他看来，要么“整死”，把我从行里赶出去，要么就拉过去为他效力。牛满恭就是这样的人。他心里很清楚，梁馨的话有水分。
不过，他很会用人，对部下从不当众揭短。
PK老总情敌
天然气项目招标到了白热化程度，市场公关也接近尾声。嘉联华集团开始明确表态，扶持银山科技和恋想企业作为攻标首席代理商，协助正面公关。消息一出，四省哗然，小小的恋想企业本来名不见经传，要不是方舒这个大美人经常在代理会上抛头露面，其实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专卖店存在。但是，嘉联华的举措让所有代理震惊，平白无故怎么会一下子扶持起方舒来了?她方舒居然与甘正街老大牛满恭平起平坐，新鲜!
熟悉的老总们都知道，方舒向来是病态“西施”，根本不懂得经营。除了带着她的几个丑女“东施”们卖几台家用电脑打印机，那就是脸蛋最招人喜欢了，凭什么就可以做出这么惊人的成绩?关键是，她哪里来的那么多资金，运作如此大的招标买卖?那可不是吹糖人那么简单的事。传言风起，搞得牛满恭闷闷不乐。许多代理打电话给牛满恭，询问事情的缘由。这里面添油加醋的不少，有人为此轻视银山科技，说这是“养个女儿做老婆”，方舒将来就是银山科技的“老板娘”了。这句话虽然是句荤段子，不过分明在敲打牛满恭，下级经销代理居然和牛满恭整到一张生意桌上博弈。
其实，流言的中心莫过于怀疑丁致远与方舒的关系。其实这层窗户纸是很容易捅破的，因为以往丁致远总是对方舒特别关照，流言飞语早就有了。
这几天丁致远非常兴奋，对我们开始刮目相看。本来他感觉到了方舒的冷淡就来自于没有帮助她脱贫，毕竟他智商和情商都很高，不会不懂得要为“心上情人”奉献财富的潜规则。如今方舒有机会翻身，岂不是借天公的一块月饼，成全了两人的花好月圆之事?于是，丁致远的嘴巴也甜了，一天几乎六七次电话。他有理由和方舒沟通生意上的运作，当然，主要沟通的是感情，他可不希望方舒在这节骨眼上忽略他的作用。没有丁致远在幕后支撑，你方舒想振兴企业，那就是天方夜谭。
第二部分 第59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9)
丁总自觉胸有成竹，以为这次足以让美女老板投怀送抱了。为此，特意做了一把客串总裁，把自己当做厂商企业高级资源，由我们这家小代理策划利用。丁致远喜欢居高临下，喜欢搞形象面子工程，让下面的代理觉得他是握着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所以每次“出巡”，总是夸夸其谈，言必讲嘉联华企业文化，行必称以人为本的用人经，其实都是陈词滥调。不过丁致远自我感觉良好，甚至乐此不疲。丁致远喜欢折腾，就连参加代理和大区的联欢会，他也喜欢按照嘉联华誓师大会的程序来搞。先是童声大合唱“嘉联华之歌”，而后必是邀请嘉联华的元老讲述“长征的故事”。好像丁致远生下来就是嘉联华的“红小鬼”。丁致远喜欢方舒无可厚非，假如不是自己结了婚，方舒早就飞鸟入怀了。我毫不怀疑他有这能力。
我渐渐知道丁总与方舒的那层朦胧关系，比瞿冰说的要严重一些，心里感觉不舒服。可是我也经常问自己，到恋想企业这么个小庙来，一切努力不就是为了吸引这个手握北方区生杀大权的人物，从而为我进入嘉联华铺平道路?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为什么不继续利用方舒与丁致远，精心策划下一步目标呢?可是，我无法说服自己，那是对方舒逐渐产生的爱恋，她的一切已经融入我的血液。无奈……
“发展是硬道理”，我喜欢那位伟人的话。无论做什么事，只要是喜欢的事业，就必须搞大。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必须使用嘉联华的资源，安排丁总与京龙地委书记举行一次会见。这是显示我大有作为的标志性工程。我要让丁总对我有深刻印象，为了将来能进入嘉联华埋下伏笔。
于是，一场可能失去方舒却得到订单的赌博开始了。
我带领嘉联华丁总和大区大客户经理谭森去京龙，我刻意表现出低调。我喜欢自己躲在幕后，这样更显出我的老练和职业作风。
第一次与丁致远坐在一个轿车里，感觉相当不自在。我注意到丁致远的眼睛看了我好几次，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可又不便问。我当然知道丁总在回忆我去面试的那天在厕所里发生“波霸”事件的一幕。
丁致远也许没必要回忆，此刻回忆那件小事已显多余。前面是一个硕大的馅饼，北方区拿下这个订单就意味着可以完成这个季度的销售总任务。丁致远已经连续三个季度落后于其他区了，必须迎头赶上。为了老总的位置，他必须全力以赴。
我默不作声，揣摩着这个一方霸主的心态，为我将来能到此人手下做
事积累经验。方舒在车上滔滔不绝，神态像春天里刚刚绽放的柳叶，在清新的和颜悦色中飞舞。她从心里兴奋，一面介绍恋想企业在京龙一带的工作成效，一面与丁总说着只有他们懂得的旧话。丁致远听了非常满意。我知道方舒以前曾是个校花，不然的话，丁致远的大脑皮层也不会产生这么大的涟漪。漂亮的女人往往就是如此，不甘寂寞却也在寂寞中招惹。
第二部分 第60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10)
对于丁致远，我极为反感，尤其是那张动画般白白净净，多少有些女相的脸，确实令我无法涌现出敬佩的激情。丁致远浑然不觉我对他的冷淡，现在踌躇满志，与方舒感情逐渐融洽，不免忘乎所以起来，有话茬就朝方舒芙蓉般的脸上看。可那种暧昧的目光每一次都仿佛电击我的神经，让我感到恼怒。好在方舒看出了我的不快心思，就用身体蹭着我的大腿，暗地里亲昵我，偶尔偷偷拉一下我的手指，表示出与丁致远的逢场作戏和对我的忠诚，我的心里才算踏实些。
我佩服方舒的人品和才华，毕竟是名牌学校大学生，说话的语气都那么丝丝入扣，十分得体，我心里滋生了敬意。其实更吸引我的还是方舒散发出的女人香，如果这种香味在大街上闻到的话，我会在千百个蒙面女人中，毫不犹豫并准确地找到方舒。这股香味已经成为支撑我事业与生命的一部分。我觉得方舒是“自己”的女人，她身上散发的芳香更应该催发我们两
人奔向美好未来，女人香能催化好运气，我相信我们的感情能经受考验。
方舒把几年来的压抑抛掉，随着扬眉吐气的大订单一扫而光，说起话来妙语连珠，魅力十足。丁致远禁不住对她刮目相看。不知道方舒怎么一下子变成了青春玉女，眸子里荡漾着少女才有的动人之光，身体的曲线也比以前多了几许忸怩的弯。最关键的是，方舒玉口含芳，怎么听都让丁致远的身体往外窜火苗子。
男人对男人的事，瞒不过我的眼睛。当他看方舒喜上眉梢的时候，绝对想不到，身边的我，正是这位明眸皓齿美少妇唯一的快乐之源。芳芳说过：“你沉稳的剪影，在我的目光里发酵。”我相信这句话是发自内心。
方舒时不时对着后视镜望我一眼，偷看我，见我拘谨地蜷缩在身边椅子里，就想笑。我知道她的脸颊不会撒谎，我们的幸福在心底。不过，每个人看到的风景也许并不一样。此刻，丁致远也自我感觉良好，贴身坐着一个大美女，让高速颠簸中的每一次身体接触都有了水漫金山的醉意朦胧。
丁致远工作压力大，娶老婆时已经三十多岁了，至今三十五六岁的两口子也没有孩子。他们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少那种朦胧的依恋。那种经人介绍而结合成婚姻的感情，经不起风吹雨打，经不起分居岁月。我听方舒说过，丁致远和老婆两人都有名有位。他老婆在北京做白领高层，他却在这个业务挂帅的北方区和尚庙里辛苦念经。有钱的男人动点心思是必然的，可对工作太投入，以至于时至今日，才有了点感情跳槽的胆量。
他不敢与漂亮的下属产生恋情，这是嘉联华公司的内部规定，即使有那份激情遭遇，也都被制度的无情“坐化”了。先后两个大美女对丁的权势爱慕有加，表示过惺惺相惜的真情，可他那点泡妞的墨汁写不出几笔《兰亭序》，就亏空得大撒把了。据说行政部的高婧曾经对他动过心思，是现成的伊人，上下级关系。高婧又仰慕他的地位，日久天长，两人总是眉来眼去。那女人年龄不算大，可就是太过于富雅，什么都不缺，吃一顿饭就得几百块。丁致远担心这女人不好养，最心疼银子。两人曾经独处过，也擦出不少火星子。无奈最终丁致远不敢去偷，主要原因还是体格单薄。高婧丰腴，他每次夜里拥抱一下麦麸枕头，都要满头大汗，要是拥抱起一米六八的高婧，可够他受的。
第二部分 第61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11)
个头小是让丁致远觉得不爽的缺憾，与高婧的丰腴美妙搭配起来，他五十公斤的贵体根本就是刀螂落在了南瓜叶上，青黄不接。后来丁惧怕了，他不能不考虑她老公，人家是法院审判庭掌法锤的。就他那身子骨，尤其是那两双腿，走路犹如鲁迅笔下临摹过的“细脚伶仃”的圆规，如果某一天被那个法槌敲打两下……他会在肉体和精神上双重骨折!
干柴点不着没芯的蜡烛，丁致远渐渐就冷却了。他知道真要是和高婧有了那种关系，也许两人的结局都会很惨。公司里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不会因为一个高婧就丢掉饭碗。就这样，还未开花的暧昧，胎死腹中了。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两年，丁致远觉得和高婧发展的风险太大，干脆就来个冷处理。久而久之，从胆怯到厌恶，不是别的，就因为高婧的营养太好，家境太富裕。对方舒，却另当别论，他可是觊觎已久了。可他却从来没有吃过方舒这颗水晶葡萄般大眼睛的秋波，一来方舒不屑理，二来他也不敢接招。因为只要他敢出手迎接这份拥抱，等待他的不仅仅是姑娘的分量，还有一大堆麻烦。她的一切都和恋想专卖店业务挂钩，美女也是老板，抱到美人归的时刻，也是他必须握住恋想这个烫手山芋的开始。丁致远没有那么慷慨，他很狡猾，他不想被吃了茴香豆。不过，丁致远很矛盾，按说手中的权力足够支持方舒活得比现在滋润，可他最担心的是恋想企业这两年走下坡路，根本没救。他不傻，不愿意做方舒的救命稻草。况且这个女人总是没有什么真格的，虽然亲切，却不主动。丁致远每次夜里“骚扰”，她总是早早以各种借口挂断。
一路上，丁致远开始进攻了。他把对方舒的点滴帮助拿出来，摆到桌面。他是那种喜欢别人记住他好的那种人，丁点儿恩惠都要得到回报，这是他的人性。方舒善于交际，拿捏男人感情的手腕，她不用学就很专业，当然明白丁致远的用意。但是，方舒仍旧看我的脸色，虽然娇艳的风采让丁总想入非非，可我清楚，那是方舒为我而动容的颜色。
丁致远误解了，越想越得意，那双四成眼皮的大眼睛在眼镜后面闪着渴望的光。我心绪复杂，只是惆怅地望着窗外。在路上我很少与方舒讲话，无言地感受着她的体香，可总觉得变了味道，因为这香味夹杂了不少俗气，或许那香气掺杂了丁致远嘴巴里中华香烟的味道。我没有一点笑容，从心底厌烦丁致远这个笑面虎。
我也是第一次觉察到自己的变化，会为方舒妒忌其他男人。我们不算同居，就做过那一次，这就是爱吗?我不知道，虽然她的身段美妙得如仙女，可是那一次我还是没有多少记忆，而回想更多的，却是自己与香菱的初次………
第二部分 第62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12)
岚山秋叶红的时候，我们已经知道嘉联华产品入围。这次品牌只有嘉联华和方源集团，当然，也象征性地分给DALL这个正走旺运的外国企业一杯羹。
嘉联华集团最后迫于拿单，支持银山科技和恋想企业抛出低于代理价格二十个点的“断臂”竞标价——厂商都这么说，其实至今也没有因为价格战残废的，大都是管理不善造成的亏损——终于打压了方源集团。如果方源继续做，就会真的亏本，而嘉联华却有自己低价OEM渠道(作者注：OEM，基本含义为品牌生产者不直接生产某些产品，委托加工，俗称“贴牌”)，成本比方源低许多。这样，方源集团抹着眼泪退出了竞争。
现在是自家的事了。嘉联华支持银山与恋想企业共同运作，最后利润二五分成，这也考虑到前期重要工作都是恋想企业所做的。恋想企业确实是没有多少资金，根本运作不了这样的大单，也只好与银山科技联手，二一添作五，也不算亏。虽然我当时表示坚决不同意，可毕竟恋想太小了，那上亿元的合同是需要实力运作的，我们也没有客服。合同里规定，服务由嘉联华客服中心和银山维修联合承担。方舒劝慰我，见好就收，我真有点不甘心，可没有办法，二五分成已经很不错了。即使这样，我们也能得到纯利润一千三百万，这已经足够扩大公司规模和改善“恋想”企业的现状了。方舒同意丁致远的协调，双方决定，由银山科技暂时垫付大部分资金，嘉联华借一部分无息贷款给“恋想”企业，这样就可以双方满意，做成这笔单子。
最后的冲刺到了。
那几天，方舒和我率领员工连夜奋战在专卖店，做竞标答辩前的最后材料准备。一旦拿下订单，我们约好，带领全体员工去一次内蒙古呼伦贝尔草原旅游!
“一千三百万，你打算怎么处理?”我问方舒，这是正经事，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心情谈到钱了。
“那么多，我都不知道怎么用了。不过，我不欠黎致非的，留给他一部分，算是对他这个法人的交代。毕竟，我在他门下苟且了三年，不管他如何对不起我，我不会和他一样狼心狗肺。”
“也好，打算给他留多少?”
“假如允许我入股，我会给他五百万，自己投股五百万，就是一千万注入这个企业。不过，这五百万是我们俩的资产，有你一半，不管将来我们……是否结婚……”方舒眨了眨美丽的眼睛，深情地望着我，喃喃地说，“就是留给我们俩的，也是将来……”
我把女人抱在怀里，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可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有钱。我轻轻地摇摇头，正经地说：“芳芳，我不要你一分钱，还是留给你自己，你不容易，我自己能挣。”
第二部分 第63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13)
“不，那怎么行?现在钱不好赚的，就算不是为自己，也要为我们将来想想。你必须听我的，我想入股，这样恋想企业就是我们控股，将来饼做大了，黎致非拿他的，我们拿我们的。”
“嗯，也好，那剩余的钱就奖励员工，然后再给你买一座房子。”我做了安排
“不许你这么说，你该说!是我们的房子!”
好好!我们的房子!”
方舒调皮地搂着我的脖子，我们在专卖店的仓库里拥抱着。
我们憧憬了许多事。方舒还有自己的现实计划，她要和我去一个幽静的地方住两夜，她的激情还没有发泄，美女的气质要得到发挥。她本是柔情似水的女子，憧憬甜蜜的爱情一直是方舒的小心思，她喜欢和心上人卿卿我我地生活。“我要给你最甜蜜的，让你一生都不忘我方舒是大美女!”
我听了那动人心魄的玫瑰计划，也兴奋得夜不能寐，才意识到什么叫江山，什么是抱得美人归。一个人在小宿舍云里雾里想了一番后，美得夜里大叫芳芳是我老婆，还睁着眼睛说胡话。激动的咆哮惊得邻居满走廊打听：是不是有个打工仔疯了要跳楼?
我太孩子气了，太纯真，就像我相依为伴的旧床一样，美女方舒还没坐一次就已经沉不住气。在我酣畅淋漓的发财梦和美女梦过去之后，那张破碎的床和我一起在地板上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我才发现自己睡在爬满蟑螂的地板上。床倒塌了，压死了十几只蟑螂“小强”。这让我又好笑又皱眉。不过，有时候我相信预兆，难道这床塌了，就预示着好事终结?
无良老总的黑手(1)
京龙地区天然气项目如期招标，嘉联华委派副总厉天宁和大客户经理谭森，以及技术服务系统和产品专员组成攻坚小分队，对京龙天然气自动化系统项目进行统筹设计答辩。
“唱标”那天，京龙政府大楼会议厅戒备森严，招标代理机构设置招标中心，指定的会务组专家们到场，气氛相当紧张。那几家入围的厂商还在做最后的努力，他们通过各种渠道往里面塞字条，打手机，只希望能在关键时刻招标中的。
招标不是奥运奖牌，因为目标往往就是一个，第二名基本就没有饭碗。当然也有在最后招标时刻，往各家嘴里各“塞一勺子饭”的，那样大家就是“人狗平分”，谁都占据不了优势。不过这样的结果往往是最糟糕的，因为中标后的厂商各自为战，大多不负责任。至于后期服务，由于大家都有“一腿”，就很难到位了。
嘉联华凭借产品和服务优势，不负众望一举中标。恋想企业一下子成了运作订单的大代理商，方舒赚到了她的第一桶金。
第二部分 第64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14)
当前方战场上，方舒和我在电话里报喜的声音盖过了嘈杂电子街的车水马龙，传到了专卖店那几个傻乎乎期盼“蛇吞象”奇迹发生的瞿冰她们那里时，所有看家的小姑娘沸腾了。
方舒还特意整出一句好莱坞大片英文：Thetaskisimpossible!
什么不可能!这就可能!恋想企业的胜利硬是在我们的努力下变成现实。“小人物书写大文章”，方舒在电话里哭着告诉瞿冰她们胜利的好消息。消息传来，专卖店里哭声一片，瞿冰和小姐妹们竞相拥抱。这些忠诚的员工，在经历了坎坷的风里雨里后，终于盼来了希望的曙光。“方姐，你真伟大!阿连哥，我爱你!”瞿冰大概又拿出她激动的模样，鼓起了红润的圆圆的腮帮子，对着话筒一个劲呼喊，其他几个伙伴也大喊加油。
可是就在喜报被喜庆的拥抱欢笑淹没以后，谁都没想到，一个阴森的面孔出现在门口。“看中国足球呢?”一个冰凉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女孩子们还以为是客户在开她们的玩笑，竟一下子爆笑起来。可是，瞿冰嘴巴笑到一半，就顿然僵直了。
“谁来了?”我在电话里问。
“不知道，是个中年人!穿西装，模样很凶!”小谢回答。
几个店员多不认识这个中年男人，但是一看瞿冰的表情，就知道这人有来历，莫非是税务局的?一个小姐妹大声说：“是要税的吧，我们有钱了，能给得起你们!”
来人眼睛一瞪。另外一个小姑娘悄悄问瞿冰：“是方姐的老公吧……”
“是，黎总。”
“哦!”
大家都目瞪口呆，看来人阴险的脸色，就知道这个人到此，可不是来给方舒贺喜的。
“小瞿!方总不在家，你们就胡闹?”
“噢!……黎总!您………回来了。”瞿冰的脸蓦然白了，她偷偷地把电话放在一边，这样我就能听到专卖店里的对话。
瞿冰口气里并不热情，她是老员工，对黎致非印象太深了。这个人十分粗鲁，方舒和他吵架，就把方舒打得三天没来上班。他的到来好比撒旦降临，一个“失踪”了两年的老总，为什么这个时候过来，而且是方舒正要挣钱的时候!
“怎么，连你的老总都不认识了?”
“认识，我们老总嘛，不过，方姐没说你回来。”瞿冰胆战心惊地望着他，但是嘴上并不那么恭维。
“她没说黎总回来，就不回来了?”黎致非没说话，他后面跟着的一个时髦女郎操着粤语普通话拉开“鸟腔”。
“我看你们是不想干了!是不是?”
“黎总，您回来又没有和我们方舒姐打招呼，确实不知道。”瞿冰依旧冷冰冰地回敬。
第二部分 第65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15)
黎致非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这个人我在照片里见过，四十多岁的小白脸，无边也无度数的装饰眼镜，将那双阴暗的瞳眸聚焦成可怕的藏蓝色，那双因为经常藐视和鄙视人而形成的三角眼呈恶劣的几何图案，让人看了就心冷。今天回来还是那副打扮。瞿冰看到的黎致非更加阴险，他的嘴角朝下，薄薄的青紫色嘴唇由于阳气不运，像两片掺和了石灰岩的青苔，在硅藻一样的胡子茬勾勒出嘴巴、下巴和鼻子边的肉耷拉着，就像刚刚啃过骨头的沙皮狗因为饥饿颤抖累赘的腮肉，凶恶而狡黠。
黎致非偏胖的身躯并不高大，却岿然不动地站在门口，显示自己主人的威严。他详细品味自己的店面，就像一个死去的灵魂打量着自己活着时候住过的阴宅。那副奇怪的表情和盛气凌人的吞吐之势，让瞿冰她们感到恐惧。
瞿冰心情紧张地将黎致非介绍给几个姐妹店员，然后刚要把我们连着的电话挂掉，被黎总制止，他以为要给方舒挂电话。“不要惊扰她!”黎致非将话筒放好，“方舒很忙，我们的招标不是正在白热化嘛!”
“我们的招标……”什么时候变成了“我们”了呀!瞿冰打了个寒噤。她知道这个阴险的老总不知从哪里打听的招标，一定是特意下山摘桃子来了。“这个坏东西!”瞿冰在心里暗骂，她没少听方舒说关于黎致非，原来有钱的时候，就泡小姐上赌局，折腾得很大的企业就剩下乞丐可以拄拐的三寸之地。后来和家族去了深圳，就把恋想企业扔给了方舒。
她知道现在每一秒钟都可能给方舒姐的梦想带来不可挽回的灾难。假如这家伙要收回经营权，那么方舒就将得不到一分钱。这可怎么办啊!瞿冰的脑门渗出冷汗，几个小姐妹都知道该把事情告诉方姐，可是这家伙就守在门口，像蒋门神一样，悠闲地转悠。在其身后，那个身材纤细，打扮妖气的高颧骨小姐，戴着墨镜，和保镖看守着大门。
瞿冰她们都是打工妹，怎能与老总抗衡?
“瞿冰，把经营账本和标书副本给我看看，我要公司各种税号，还有银行开户账号密码。我知道你们方总都给我变样了，这个女人，总是标新立异。”
“黎总，对不起，我手里什么都没有，都在方姐的手里。”
“放屁!你这个小丫头，上次来，我就见你不是个东西，你给不给我?”
“我没有就是没有!”
“你妈的B，跟老子藏心眼，小心我把你给扒了!”
“你流氓!”瞿冰的泪水刷地掉下来，她昂起头，反抗道，“请你放尊重点，我没有就是没有!”
“好好好!你跟我装B，我会让你尝到苦头，给我滚出去，你被开除了!”黎总急不可耐地走过来，一把拉住瞿冰的胳膊。
第二部分 第66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16)
“我不走，是方姐雇的我，你没资格!”
“我没资格?你妈的……我是法人!想让我找几个爷们把你上了是不是?你给我滚!看你长得像猪八戒小姘似的，我看着就恶心，滚!”
“你放开，臭流氓!”
“你妈的跟我装，操你妈的!”黎致非一个大脚将瞿冰踹出了门，厚厚的玻璃门差点被撞碎。瞿冰哇的一声哭了，一个跟头失去重心，被巨大的力量踹出好远，头也碰破，跌倒在人行道上。这时候，黎致非的男司机兼保镖虎视眈眈过来，身后是妖精一样的女人。黎致非一个眼色，那个凶恶的男人抓住瞿冰的头发使劲往地上撞，要不是周围邻家的男经理出来解救，瞿冰的头就会被撞碎。就这样，她的头发也被扯掉好几绺，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
“姐姐!”一群小姐妹全部拥了出来，抱起瞿冰，瞿冰掏出手机递给姐妹，要立即报警，被那个司机再次给了个耳刮子!这下激起了民愤，很多人都过来为瞿冰打抱不平。可是黎总却没事似的出来了，气哼哼地指着瞿冰说：“这个SB贱货，把我的账本给藏起来了，打她是轻的。操你妈的，我还要把你送进看守所去吃窝窝头呢!”
“你血口喷人!我什么都不知道!”瞿冰大声哭喊着。很多邻居商家都出来，见到这个悲惨的场景时无不跟着心酸，几位好心的大姐赶紧找来药棉，为瞿冰擦拭头上的血迹。有人认识黎致非，这家伙原来就经常欺负店里的小姑娘，失踪两年，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黎致非这家伙很会演戏，这一出是故意唱给别人看的。根据他的逻辑，打一个雇佣的打工妹大不了给个千八百块，可除掉瞿冰这个方舒铁杆拥护者，就能震慑周围的同行，达到杀一儆百的目的。黎致非按说不至于和一个可怜的丫头过不去，可这小子极有心计，想趁势把她们赶走，而且还在街面上造个势，证明他黎致非回来护持家业，这家公司还是他说了算。
总经理怒打女员工，在电子街不是第一次，但是这回绝对是最令人发指的一次。专卖店的员工李小萌不顾一切跑出去，到了一个商家办公室，操起电话就报警。随后就给远在京龙地区的方舒打了个电话。
“方姐!”她哭着叫喊。此刻的方舒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我刚才听了一半，没有告诉她，担心她会气得发疯。此时她正和我陪同客户研究下一步的订货工作，大家都已经进了豪华餐厅。听到电话，她心里一惊，第一印象是以为家里失火了。
“怎么了，慢慢说，小萌!”
“黎总回来了，还把瞿冰暴打了，打得非常狠毒，她都躺到地上了!”
“什么!你说什么!”她的身体立刻颤抖，手里的餐巾也掉在地上。这边请客的牛总也感到吃惊，旁边丁致远和嘉联华大客户部经理们也放下酒杯。虽然正与招标领导在餐桌叙谈，可方舒的巨大反差举动让大家感到紧张。唯有我在那里没有动，已经感觉到大难即将临头。
第二部分 第67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17)
这时，李小萌在电话里就是哭，让方舒心如刀绞。“慢点说，瞿冰现在怎么样?”
“还没什么大事，他不敢再打了。邻居的几个经理都出来保护了，我刚才报的警，开发区公安局的人就会到。黎总凭什么打人!还有没有法律!”
“那就好，你快告诉我，他回来干什么来了?”
“估计是冲着招标来的，耍无赖!还要我们所有经营账本，还有税务账号密码那些东西，瞿冰不给，就火了，一脚把瞿冰姐踹出十多米远。方姐，我们受点委屈不要紧，可您赚的钱不能让他得到啊!您这几年风风雨雨，不容易啊!姐姐!”喊了一声姐姐，李小萌呜呜地哭泣起来。由于紧张和过度激动，方舒好半天说不出话。她在客人们附近不好发作，只好暗示丁
致远和我，就悄然去了外厅一个肃静的地方。她迅速离开坐席，我在一旁已经看出家里出事了，小跑跟了出去。
方舒举着电话，聆听小萌的控诉，她气得在大厅里来回转圈。“我明白了………是这样，这个卑鄙的流氓!”方舒痛骂，拿着电话的手颤抖了。她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可她还是想尽量保密，不让事情泄露出去。她最担心这个挂名丈夫、企业的法人会关键时刻回来。他的为人她最清楚，那些年就连她单独赚的钱也都被其挥霍了，如今好不容易赚了点钱，他就闻着
腥味来摘桃子。一切将前功尽弃，担心终于发生，她脆弱的心开始滴血。方舒不是贪财的人，可自己辛苦赚的钱，凭什么要他拿走?方舒哭了起来，气得语无伦次。
“我为你失去了青春美貌，失去了人格和学历，我什么也没有了，甚至连自己住的房子都是你的名字………王八蛋!”方舒的电话始终没有撂下，她现在正往楼下走。“小萌，请你立刻带瞿冰去医院!医药费我全报销!”方舒在电话中听到了警车声，她真担心那个脾气很坏的黎致非会把瞿冰打死。
“好吧，方姐，你别着急啊，想个办法阻止他，要不我们这几个月的招标就白干了!我们受点苦没什么，可您真可怜!”
“我明白。谢谢你，小萌!”方舒挂断电话，一头扎进了卫生间。她头晕目眩，再也经受不住打击，在水池里哇哇地吐了起来!
“芳芳!怎么了!”我大胆地跟到了女卫生间，一把抱住方舒，赶快拿餐巾纸擦拭她嘴角的血一样的东西。
“黎致非回来了!”方舒断断续续地说着，又一口东西呕吐出来。
我默默地为她擦去泪痕，心里七上八下。如果不是方舒隐瞒了黎致非许多恶习和狡诈的过去，我就会预见到这件事，不会让她吃亏。为此我曾经问过资金运作的事，担心黎致非会收回经营权，那样，我们就等于白给一个赌徒打工。可是，方舒也忽视了这个人，没有引起注意。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
第二部分 第68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18)
“我恨死他!”方舒虚弱地站起来，眼睛里冒出了火苗，“我要和他拼了!”
“你要清醒!芳芳!告诉我好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回来把瞿冰打了，要重新占据经营权，想截老娘的‘胡’(麻将用语，截流的意思)，我操你妈的!黎致非!”方舒疯了，一个女人家，一个有修养的大学生，不到气愤沸点上，是不会大骂脏话的。我明白了，原来那个从未见面的老总突然回来，是有备而来，那一定是要摘桃子了。
无良老总的黑手(2)
谁走漏的风声呢?我感到事情很蹊跷，恋想企业竞标的内幕是非常保密的，外界只知道方舒参与，并不确切知道得如此详细。中标刚刚结束，黎致非就回来要重新接管恋想企业。肯定不是嘉联华的人，更不是他的亲信，黎致非在甘正街没有自己的嫡系朋友，撒手走了也将近两年，他在南方，根本不会知道有这件事。
“是啊，恋想企业招标是保密情况下进行的，他远在深圳……”我也无可奈何，对着哭泣的方舒自言自语，“听你说前几个月，他又去了澳门赌博，怎么这么快这么准，赶在节骨眼上回来了呢?”
“芳芳，别上火了，我们想想办法，他没有资格抢夺你的饭碗。”我一面安慰气得爆炸的方舒，一面盘算着该如何应对。
这一次，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人家是法人，又是方舒名义上的老公，尽管没有结婚登记，可是他的分量是方舒难以抵御的。方舒是谁?她只是含糊概念的老板娘，说白了，只是个给黎致非看家的未婚妻。虽然是黎总的“老婆”，可她没有授权书，就无权支配人家法人财产的增值。这都要怪方舒当初走错了一步，自己本来是黎致非的第一任“老婆”，却沦落到连二奶的份儿都不如的地步。
方舒倒下了，要不是我搀扶，就会摔倒在卫生间里。往事重现，连委屈带悔恨，加上今天她破例上来就喝了两杯庆功红酒，已感觉天旋地转，她的精神崩溃了。她歇斯底里地将头埋进我的怀里，也许出现了幻觉，总感觉黎总的鬼影在身旁晃悠，那双曾经对她大打出手的巴掌再次左右开弓，她嗷嗷哭叫，吓得躲了又躲。“你给我滚开!你这个欺骗我的魔鬼!我不想见你，快滚啊!”
“是我，芳芳，你疯了吗!你不要这样!”我抱着她，知道她现在精神恍惚，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安静下来。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我秘密进入一间休息客房。方舒几乎不能走路，我一直抱着她，害怕她会伤心过度，会昏死过去。利用这个机会，我给小谢打了手机。结果现在的情况并没有改观。
这边电子街上，也是一团糟，小萌报警后，管片警察很快到达。可是，两个执勤的警官一见到是恋想企业出事，再看门前正在嬉皮笑脸和邻居老总们说事的黎致非，都不禁皱起眉头。对这个家伙太熟悉了，以前就曾经留下恶名声，在警官的心头是挥之不去的。
第二部分 第69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19)
黎致非的父亲原是市政府防空办的主任，上世纪八十年代他管理的那批防空洞基本和看守坟墓差不多了。就在下海风潮到来时，他请客送礼巴结政府秘书长，总算开办了政府扶持的防空办第三产业，在望京市弄了一家电子贸易公司。用公家的钱做买卖，怎么做都有理，逐渐财大气粗，辞去了职务，只在政府挂名。十几年下来，他们家积累了原始资金，还通过不正当手段，用股市的空头支票买下了防空办的股份，贸易公司成了名副其实的黎家集团。不过再大的企业也经不住宝贝儿子折腾，很快黎致非就把老黎的财产做了学费。他喜欢投机，喜欢赌博，喜欢新事物，却往往浅尝辄止，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几年下来，企业亏空。老父亲为防止被儿子挥霍得连裤子都穿不上，只好带着个老模特姘头和五十万资产去广东发展。据说在南方也吃了不少苦，把老模特丢给了夜总会大亨，自己一直没有发展太大。在掉块砖头都会砸到一个老板的九十年代广东，老黎苦苦支撑，总算在佛山开了个小型陶瓷企业，生产小便器和痰盂等卫生洁具，算是立住了脚跟。黎致非接管北方的业务后，还照样一副七品衙内作风，不务正道，是甘正街有名的黑老板，没人不认识他。不是因为他黑道，而是心黑，贪小便宜，欺负弱者，对手下雇工打骂，是出名的恶棍。
俩警察见到黎致非，就像吃到了一只绿豆苍蝇。管吧，又不敢深管，这家伙有政府后台。不管也不是，因为众目睽睽，他把一个小丫头打成那样。
“怎么是黎总，什么风把您给接回来了啊!”年长的警官走过来，和黎致非寒暄。黎致非见了老熟人，立刻精神起来。这两位是过去一起吃过饭喝过酒的片警，过来的叫老费，等于是自家人。不过黎致非却要再表演一番，虚张声势，拉开家长要打死不学好的闺女架势，朝着被围起来的瞿冰捋胳膊，挽袖子。那副黄世仁打喜儿的架势，还真把费警官吓着了!
“黎总，千万不能再动手了!”俩警察赶快过来劝阻，这才消了黎致非的怒气。
“老费，你说我雇人还雇出孽了。妈的这丫头片子，四六不懂，我真不乐意打她，她可能都不知道为啥挨揍!”
“黎总，打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算了，一个打工的丫头，在外都不容易。”
“就是欠揍，打得少，我这次是让她长点记性。下次给别人家打工，别说在我黎致非这儿没调教好!”费警官无奈上去劝解。黎致非拉着老费，在保镖司机和小姘的陪同下，进了专卖店。瞿冰被几个小姐妹抱着，仍旧要防止这个恶棍再拳脚相加。她们见警察也袒护富人，都很气愤。
“马哥，你啥时候回来啊!我担心瞿冰再被他打!”小谢在电话里边哭边说，“我们都很害怕，这家伙公安局有人，我们没处讲理!”
第二部分 第70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20)
“别害怕，谢明明，现在先躲起来。我好像听到急救车的笛声了，你和几位小姐妹先撤离专卖店，剩下的事有我和芳芳姐!”
“嗯，那你也要当心，那家伙还带了保镖狗，一看就是黑社会的那种人!”
“那些账本还有税务登记和对账单什么的，都在哪里?”我最关心这些东西，一旦落入黎致非的手，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吧，小马哥，我们都藏起来了，不在咱店里，他翻不到，这个芳芳姐知道。如果不是为这个，冰姐不会被打的!”
“好，我马上和芳芳商量一下。”
小谢和小萌她们相互搀扶，离开了恋想企业的门脸。
专卖店里，黎致非嘴巴还在吐着白沫，喋喋不休。回想起当年费警官拿过他一台电脑样机，到他去深圳之前也没归还，不由得鄙视老费，自己腰杆子也硬起来。“这不，一走就出事，我就知道方舒她们在搞我的店。我回来看看经营情况，一找大帐没了，妈的就是这个丫头搞的鬼，要偷梁换柱，想和方舒一起搞死我!”黎致非用舶来的蹩脚广东普通话，装腔作势地说。
“大哥别怪这孩子了，有事跟方舒老妹单独说，不就解决了嘛!”费警官一副息事宁人的架势，想起拿人家电脑的事，他觉得嘴短。
黎致非的小情人于俐过来，一边给费警官递烟，一边把刚买的冷饮拿出来招待客人。费警官心里有鬼，并未显出不让步，想赶快把事情了结。另外那个年轻警察一直在门外，没有进来。他十分同情打工妹的遭遇，简单勘察了打人现场，就立刻把瞿冰扶起来，详细问了问具体情况，然后在外面维持秩序。
在店里，黎致非完全编造了一通谎言。这个在街面混了多年，越活越没底气的没落衙内，早年就干过打骂员工的事。警察管了几次，也都拿他没办法，明知道这次又在扯谎，可也不好深究，因为没造成大的伤害。
年轻警官突然进来，拿出了手铐。“费警官，我们要不要拘留这位黎先生?”费警官摇摇头，示意先出去。“老黎啊，事情摆在这里，瞿冰被打了几下，虽然不重，可你也得给甘正街的人一个样子，掏点钱，这事就了了。”
“谢谢费哥，妈的这丫头害我，老子还得拿钱，要不是看在我大哥的份子上……”黎致非是个铁公鸡，无奈这次是躲不过去了，又说了不少瞿冰如何败坏“恋想”企业门风的假话。老费也不想和他过分纠缠，简单批评了几句就和他一起出来了。黎致非狐假虎威，和警官出来的时候，依然满面春风。于俐递给李小萌一大沓十元小钞，也是在给黎致非找面子。黎致非对围观的人群说：“没事，都是自家员工，打她是爱护她。你们几个送她去看看伤，好好检查，别说将来生不了孩子找我黎致非啊，我可没碰她肚脐以下任何地方。要钱不成问题，想讹我，那可没门儿。”
第二部分 第71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21)
这家伙说话很阴损，围观的人都替瞿冰唉声叹气，看出来了，那个老警察和他是一伙的。
“啊，大家都别围着了，这个丫头就是书读得少，没有礼貌，早他妈的听话就用不着警察来了。今天是给费警官一个面子，就不告你偷公司大账了。”这家伙真会颠倒黑白。李小萌气呼呼地想理论，年轻小警官一使眼色，暗示她别吃哑巴亏，接过钱好看病，就立刻和几个姐妹把瞿冰扶上赶来的救护车，在群众的摇头叹息声中，凄惨离去。
众人议论纷纷，费警官没有说什么，对小警官说：“人家总经理承认了错误，还拿钱看病，这已经算是做到家了。”他挥了挥手，让围观的散去，两人开着警车走了。
恋想店员都去了医院，我就预料到黎致非开始行动了。果然，这家伙凭借敏感的业务嗅觉，很快就挖出了投标档案，一番算计，不禁喜上眉梢。原来等待他的竟真是一个金娃娃!黎致非美得兴起，抱起了小蜜于俐，高呼他要发财了!
这家伙虎口夺食的本领高强，不出两个小时，就搞定了所有与这次招标相关的文件副本内容。当然，他已经盘算好了，根本不想使用银山科技假惺惺的大额垫付。他来之前已经操作，老黎在南方为他高额贷款，就要把钱汇过来，这样便于直接和天然气公司做生意。
没想到濒临死亡的恋想企业还钓到这么一条大白鲨，黎致非觉得自己有福气!想到自己曾经在甘正街遭人白眼，黎致非擦了一下眼皮，真想哭。1300万啊!那真是叫他心花怒放的财宝!在甘正街混了十年，都不曾遭遇这样大的财运啊!他心里高兴，小蜜于俐也喜上眉梢。一个黄花闺女，跟着比她大十七岁的小老板北漂到望京，图个啥?不就等着他能摘到一颗千年开花的仙桃吗?两人为了这块超大蛋糕激动得手舞足蹈。好色的黎致非把门一关，立刻将于俐按倒在小仓库里我和芳芳曾经激情过的单人床上。于俐还有点矜持，主要是她对这1300万太过敏，总觉得不踏实。
“妈的，快脱啊!老子还能亏待你?”黎致非一边脱去小蜜的裙子，一边兴奋地吼着鬼话。现在，他俨然看到了用一千万钞票叠成的双人床，就在小仓库里像个妖精一样炫舞。
两人风云了半个钟头。于俐趴在他的肩膀上，有点紧张地问：“那钱牢靠吗?”
“怎么不牢靠，方舒和那个叫什么来着……就是非常不简单的马连，把路都铺好了，这一回，我要尝尝下山摘桃子的美妙滋味。”说完，黎致非又在于俐的胸上捏了两把。
“可是，你那个……铁子牛满恭，他不会给咱摆个龙门阵?”
“你说牛老三?”
“啊!那个人真可靠吗?”
第二部分 第72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22)
黎致非皱起了眉头。于俐说得在理，他和牛满恭虽说是最早出道甘正街的老板，可他的为人，黎致非最清楚。这家伙无利不起早。想到这次银山科技的牛总暗地里给他通风报信，却为此签订“不平等条约”，黎致非就肚子里运沼气。
“凭空让他宰一刀!我冤大头!”黎致非暗骂。虽然不得不认可，可这块饼硬是让牛满恭得了大头，他于心不甘。于俐为他穿上了衣服，担心地嘱咐：“致非，要不要给对方一个提醒，别让牛总以为你黎致非是好赚的人，他可不能把咱当傻子耍了。”于俐不厌其烦吹起了枕头风。
“我早想到了，运作之前，得收回点主权!”
“那你老婆那儿怎么办呢?”
“什么老婆，你才是我老婆!”
“谁说要嫁给你!你有了钱，还能要我?”于俐嘟哝着嘴巴，先下了床。黎致非似乎根本没听见于俐的撒娇话，他太痴迷于那千万巨款了，不情愿地穿上内裤，叼上一支烟，开始坐在机箱纸板上喷云吐雾。
“在方舒回来以前，我想做好一切。她一回来，就和她摊牌，撤掉她的一切职务。也不说开除，我让她自己走，她就得乖乖给我忍着。想拿我黎致非的企业做聚宝盆，门都没有!”
“那要是人家和客户说不做了呢?”于俐没经过什么世面，一千万利润的订单在她看来，那就是一座普陀山的分量。
“不做?”黎致非将烟圈吐给了赤身裸体的于俐，烟雾在她的脸上悠来荡去。黎致非拿出老江湖的姿态，神神秘秘地说：“现在嘉联华已经把生米做成熟饭，中标合同双方签字，板上钉钉，谁也改不了。方舒再怎么折腾，她也没权代表法人说话。企业是我的，她做也得做，不做更得做。如果我一高兴，没准赏给她几个买化妆品的钱，不然的话，她拿不走一个钢镚儿!”
黎致非说得出，就能做得出来，这一点方舒最清楚。他本也是大学毕业，但是，从小娇生惯养，加上天生无德和贪婪，终于害他不成器。在方舒读研的时候，他那时候的生意就已经日薄西山。但是方舒单纯，经历世事不多，很快就投入了黎致非花言巧语打肿脸充胖子的怀抱。但是，迎得了美人归之后，这家伙便又墙外折枝。
黎致非这个人奸商算不上，阴狠无良却是够得上专家级水准。这家伙对人毫无感情，属于冷血动物，别看生意做得不怎么样，剥削员工欺骗朋友之技却练得炉火纯青。按说这种人能发达起来，可他却有个致命的弱点——好赌，使得他的发财梦接连成为泡影。第一次去深圳期间便与一个女人同居，方舒和他闹翻。后来他又换了几个女人，一直不回北方来，做起了甩手掌柜。方舒桀骜不驯，要和他“离婚”。黎致非巴不得她说这话，就同意了。他把这个小门市摔给了方舒，当时也没说清楚法人到底是谁。
第二部分 第73节：第三章 “第一桶金”暗局(23)
黎致非信誓旦旦要到深圳闯一番天地，再没有把恋想企业放在眼里，后来默认了将专卖店作为和方舒两人的分手费，“离婚”是两人心照不宣的事。
黎致非这小子别看做大生意是个外行，可是盘算起方舒来，却是行家里手。他了解方舒，当初就是在学校舞会上以大款身份认识的她，后来用甜言蜜语占有了这个仰慕企业家的校花。方舒对于黎致非一直逆来顺受，因此她的那点心思黎致非稍微动个手指头，就能揣摩得到!
“她逃不出我的掌心!”黎致非跷起二郎腿，在仓库修理电脑的旋转椅上悠来荡去。他拉过来还没穿衣服的于俐，把她按到大腿上，开出了空头支票。“你就等着跟我买个别墅吧!事成之后，我给你买辆好车开开!”
黎致非抛出了女人最想要的，于俐一激动，再次把黎致非揽入怀中。“说话算数啊!”
“操你妈的!”黎致非擅长装腔作势，控制小妞的技艺纯熟，这会儿给了于俐一个温柔的嘴巴，“你老公什么时候说话不算!”
这小子泡妞有招法，于俐被打个愣神，见黎致非是认真的，就赶快投入他怀里撒娇。黎致非嘴角一撇，拿出让于俐伺候的架势来。于俐的脸上掠过一层阴翳的寒光，她知道也许当初方舒也这样伺候过他，可是最终……
与黎致非的一番试探，让这位东莞小镇出道的舞厅小姐有些醒悟了。黎致非对待方舒的方式让她心惊肉跳，她也不是绣花枕头，知道黎致非这小子心术不正，将来少不了和方舒一样。尽管还没见过黎致非那位昔日的美女老婆，可是，她已经心有余悸。
“致非，好车嘛，那是我们俩开的。将来有了钱，还给我买些什么呀?”她故意把调情动作弄得火烧火燎，对付这号男人，她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招法。黎致非跟谁都不亲，只认识钱。黎致非搂过妖冶的女人，开始用嘴巴开店：
“给你做这个店，怎样?老公豁达吧!”
“我才不稀罕呢!一个破门脸，你不看看哪一家不比你这个破庙强，想束缚住我，哼，你好再去找别的女人?”
“哪里的话，我打算和你一起搞。这里很快就是我的天下。这个单子做成，说明我的实力。嘉联华是NUMBERONE大公司，以后有的是大单，还愁肥猪不拱门?”
“那要是给我经营，就把企业法人变成我。”于俐着实不傻，她要从方舒的愚蠢中找到教训。不过黎致非怎么会答应呢?要想把企业给女人，除非把他的命根割断喂狗。
“这个好说，你们这些娘们，总是他妈的想自己!”
于俐扭着屁股生气地离开他怀抱，穿上短裙坐到一边。尽管生气，在财神爷就要到来的时候，她是不会离开他的。黎致非望着于俐窈窕的小蛮腰，再想到那一千万，他就偷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