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的渴望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6 08:15:12
罗文德罗·斯瓦茹帕·达斯
没有人愿意为别人传递坏消息。不仅因为这令人不愉快,而且还有可能是很危险的。国王习惯于当场杀死那些不幸的带来战败消息的人。即使这样,大部分人还是承认:相比于令人一时高兴的假象来说,人们还是更喜欢真理,虽然真理也许不一定让人愉悦。因为从实践角度来看,还是事实影响着我们,事实残酷无情,毫不让步。即使最难以克服的假象最终也不得不在事实面前俯首称臣。事实永远取胜——仅仅因为:事实毕竟是事实。
你也许已经猜测到我要说一些让人相当不悦的事情。是的,我想摧毁的假象可能在人类信念中已根深蒂固。这一观念即是:我们能通过感官享乐,特别是通过所有快乐的原型——性和性爱,得到幸福。当然,再也没有任何努力比对性及性爱的追求更为执着了,虽然在这方面也屡遭挫折。令人惊叹的是这普遍失败的历史并没有打湿这胜利即将到来的希翼。
当然,随着传统宗教的分化和世俗哲学的正式确立,这一假象获得了令人困惑的力量。如果我们仅仅是比较复杂的动物,如果作为知觉主体的我们的存在仅仅是被抛掷在虚无的两极之中的某物,那么,不尽可能地利用我们生存的每一瞬间尽情享受感官之乐会是愚不可及的。即然这就是我们所拥有的一切,还是让我们尽情地享乐吧。
性之幻想
这样的观点大大促成了现在四处传播的运动——通过性解放,实现全部的性意识。如果身体是提供给我们通向幸福的唯一途径,我们就必须彻底摧毁阻碍我们实现幸福的那些限制,那些被抛弃的否认生命的宗教和道德强行灌输给我们的内部障碍,诸如抑制欲望、罪的意识及对肉体的恐惧和憎恨。现在人们要培养自由的奢华的生活,不受任何压抑,人们渴望在纯粹欢乐的温泉中纵情饮乐,这纯粹欢乐的源泉不受任何罪感或羞耻的污染,人们愉快接受,感谢庆祝有这样的肉体,从而这欢乐也是健康圆满的。
对于一个清醒的人来说,勿需有许多这种性关系实际行为的经历就能认识到,这种毫无限制的、快乐的性是一个不能实现的幻想。当然,这一幻想似乎仍然有着难以抗拒的魅力。我猜想,人们一定会把失望归咎于未完全清洗掉的压抑、残余的罪孽感和羞耻感以及对肉体本身的信任和皈依的缺乏。
但是实际上,我们谁也不会完全信任肉体,任凭肉体摆布,因为我们知道,在虚张声势的背后,我们的肉体是脆弱不堪、时时向死亡通近的,它所能给我们带来的极大欢乐也都是令人心碎地短暂易变。我们发现我们自身被局限于这肌肉和静脉的外壳之中,而大自然会随时以无数可怕的方式中的一种使这些肌肉和静脉七零八落的。时光飞逝,日月如驰。我们的力量和美颜也会随之消逝。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身体不断破损,这成为我们痛苦的一个主要根源,接着我们也就命归西天了。
因此,身体使我们惊恐,无人能帮助(即使心意出于自我保护而抑制这些感受)。这一惊恐并不是某些否认生命的宗教强加的、人力的,它只是对正确感觉的理智的反应。
我们的结构有内在的划分,我们并不是铁板一块。我们被赋予发达的意识,这使我们感受到我们在身体内的监禁象那些给我们惹麻烦的被监禁的动物一样。我们能够想象、抽象、概括,其范围远远超过狭隘的时间和地点的局限。我们不断地追寻隐藏在所有事物后的第一原理,探寻构成众多中的唯一,找寻变化中的不变,追求短暂背后的永恒。同时我们在一个趋向死亡的肉体中时断时续地挣扎、奋斗。我们的精神走向无限,而我们的臼齿却趋向腐烂。
意识给我们强烈的不朽的暗示,同时又迫使我们深刻地感受到我们面对自然的无助,面对浩浩宇宙的脆弱,感受到死亡所发出的不断的威吓。即使一个小孩子也会把手指砍伤的流血和倒在路旁血泊中的动物联系起来。
我们对欢乐始终跃跃欲试,确信幸福是我们权利,这同我们所处的条件大相冲突。因此,我们的记忆总是用巨大的力量压抑我们对真相的理解和对我们处境的恐惧。任何人口头上都会向你承认他知道他要死的,但是很奇怪,这种承认是虚假的,他如同谈论别人。其实他在心中拒绝相信这一点,这就是他至少在某一时期为什么会过着“幸福”生活的秘密。
我们应当承认大部分人类文化都串通在一起维系着极端重要的骗局——一个使我们处于无意识中的巧妙的策略。我们树立了一些人为的象征性的目标并为之竞争,这样能使我们证明我们的力量和权力,我们的忍耐力和无懈可击,我们有成千上万种的方法安慰自己、互相吹捧。但是,自然仍是残酷地碾碎我们的希望。对我们细腻的情感,对我们的旗帜和征服及胜利的记录不屑一顾。正当我们在我们虚幻的事业中迷恋忘返、困惑不已、专心致志的时候,死亡到来了,让我们大吃一惊。
为了幸福,我们在心中屏除死亡,可是这徒然无效。相反,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生与死紧密相联,回避死亡就是回避生命。我们不能有选择性地处于无意识之中。
这阐释了我们孩童时所知世界的原初的光耀景象的失落,这一失落也是诗人所不断为之感伤的。不知为什么我们失掉了上帝的恩宠,因而过着一种灵魂僵死、意识狭隘的生活,感受能力不断降低。步入成年,我们开始完全进入假象的既成制度,绞尽脑汁地追求某些替代性目标,这些目标的真正用途无非是让我们不要思想。这样的生活必定是浅薄的、灰色的、乏味的,充满持续不断的恼人的绝望感,为此大多数社会提供了麻醉方式——醉酒、电视及其他,同时我们童年时代的伊甸园式的世界的青纱和光彩仍在我们周围闪烁,但在恐惧之中,我们弃之不顾,因为我们知道那是一个死亡之地。
这一发现很早就已开始,但我们还须花费一些时间才能退隐到组织化了的假象中,有一种事物比任何东西都更能掩盖它——这就是性。
最终的失败
性解放运动的信条认为通过彻底服从性的支配,我们能够获得新的纯真,因而进入一个闪烁着强烈的快感体验的世界。但是,这样一个解放的态度忽视了一点,即作为性欢乐载体的肉体同样也是痛苦、疾病、衰老和死亡的载体。
性的开始,即是为了快乐而对肉体的压倒性征服的体验,这是很精确的,正是这一体验极大地促使了生命能力的损耗。这一点并不难于发现,第一次性行为使人们迅速地形成极强的对肉体的认同,铸造了对肉体的牢固的关联。从此,我们就束缚于通过感官追求幸福的设计。同时,我们就意识到不得不忍受的深深的焦虑:我们已经和死亡签订了协议书。性隔绝了精神,却使所有的感官都加速运转。这样性就成为世俗享乐的中心。可是感官之乐全部依赖于环境条件的辅助,所以一个人越是陷于追求这些快乐,他就越是焦虑不安,他最需要的还是金钱。性把他束缚于无休止的工作之中。追求获得有吸引力的性伙伴纯粹是一个复杂的令人烦恼的过程,对一个人的自尊充满危险。年纪越大,这一追求越艰辛苦,几乎完全依赖于他是否有能力保持他在社会上的显赫地位,能不能表现得富裕慷慨,担心害怕没有止境。
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尝试从色欲市场上撤离,采纳无数的流行歌曲中的建议,追求我们“爱”的、同时也以“爱”回报我们的人。可是象这样的发现真是罕见,而且它也几乎不能结束我们的痛苦。相反,当我们失去我们所爱的对象或某人对我们的爱的时候,就会变得无比的愤怒,而且我们发现,当人们对满足性欲和情绪的要求越来越高的时候,一夫一妻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难以维持。浪漫之爱毫无保障,它往往是转瞬即逝,使我们比以前更易受痛苦的侵袭。对浪漫之爱的不停颂扬只能使人们陷于对这一世界根本不能提供的永恒福祉的追求之中。
其实我们心中也会预感到无法承受这些关系。我们所有的幸福和成就都依赖于我们能成功地使这些关系永存;而死亡则导致了我们最终的失败。由小及大,我们想活着,想扩大我们的组织,想增加我们存在的权利——简而言之,是想战胜死亡。因为性是涉及生命创造的行为,所以我们转向和生命本身的能量亲近,以此来证明我们的生命力,子孙后代成为我们生命力的化身。我们的家变成一个由不动产、金钱、社会关系、特惠和权利组成的防御中心。同敌人斗争、摧毁他们,我们由此感受到我们的生命力。这样我们就繁荣昌盛、欣欣向荣。但是所有的这些活动都令人绝望、令人精疲力尽,我们不过是在试图欺骗自己。因为我们心中都非常清楚,没有什么能保护我们、我们所有的强大的朋友、贵族、亲戚以及讨人喜欢的孩子在战争中都是易犯错误的战士,我们所有的人都在劫难逃。
对死亡的反叛
我想我已经忠实地描绘了我们人类的窘境,我担心你现在一定认为我在故意装傻。你可能确实乐于承认,我们在生活中不得不满足于比我们所想要的差一点的幸福(象弗洛伊德所主张的,用“现实原则”取代“快乐原则”),你可能也承认性永远不能真正地达到预期的结果。不过性还是能给我们带来一些快乐的。既然我们必须面对痛苦,为什么不至少接受这一点快乐呢?
性是一种生理冲动,它对生命本身来说是基本的。我们不能摆脱它,性本身并非毫无难处,但更糟糕的是压抑和挫折的困难。我们能干什么呢?反复地强调事物的阴暗面肯定不正常,而且所有这些坏的传闻都毫无意义。
但是,我们向你保证,有一点值得注意。
我想我们应当考虑到我们对肉体所强加给我们的死刑的反叛,我们的直觉告诉我们——我们并不仅仅只意味着偶然的毁灭,在幽暗苦涩的现实中可能发现合理的解释。我们发达的人类意识,使我们处在一个动物的身体中难以舒适,它可以指示或表明存在的基本特征。
换句话说,应考虑到下述可能性:我们对性以及由性而来的整个狂乱的色欲生活的卷入,带来了一种极度兴奋或知觉迷乱,这堵塞了我们本性中的正常意识,这一本性在事实上是不从属于死亡的。如果真是如此,通过真正的发掘自我——一种生来固有的不可剥夺的绝对和肉体无关的幸福,就能够实现这一希望,但是,人们必须把他的能量从以性为中心的世俗满足之事引导开,去除意识的迷乱。
我们倡议的发掘永恒自我的设计,不能和在宗教名义下宣传的压抑性方法相混淆。自我实现并不是号召人们忍受凄凉惨淡的充满挫折的生活,剥夺人们获得未来超凡的享受。这一建议也不提倡我们消除感情,把幸福作为一种中性的“平静”,简单的无痛苦来追求。恰恰相反,我认为我们想具有无中断的永恒存在和永远的福乐欲望是合情合理的,而且我们有一个立即就能实现这一愿望的可行途径,这一途径如此符合自然、如此强大有力迷人,以至所有的其他方式都黯然失色,毫无吸引力。
基本的无知
你也许正在想,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我们的知识阶层和政治领导早就会接受它并融进教育政策了。问题在于一个人的知识是相对于他所处的环境的。当一个人习惯于色欲享受和性的时候,他的感觉就会发生故障,因而无论他在其他方面如何杰出,他是不能够理解和体验他本身的永恒性质的。这些人沉浸于根本性的巨大的无知之中,即使他们的最伟大的知识,也不过是一种在无知方面的进步。不顾及屡屡失败,他们不断地提出获得幸福的毫无希望的充满幻想的方案,他们似乎象动物一样不注意这个世界的最基本的特征。虽然他们误导了其他人,但从根本上来说,他们并不值得使人愤怒和嘲讽,因为他们也会象每个人一样受苦。
涉及永恒自我及使之解脱的方法的知识只能来自自己已经解脱的人,这意味着这样的人一定存有一个历史的继承,传递训示,事实上,这样的传统在许多国家已出现,并且相当多。但通常的过程是,这些传统繁荣一时,和物质享受的风气相调和,接着就显得抽象难懂而被拒斥。
圣A.C.巴克提韦丹塔·斯瓦米·帕布帕德教授给我自我认识的科学。他遵从上溯数千年前印度历史传统。这一传统的教导记录在《博伽梵歌》和《博伽瓦谭》等古代梵文圣书中,它承认不同的自我认识方法。但是在所有方式中,特别推荐了被称为奉爱瑜伽(Bhakti-yoga)的方法。
为了有助于解释这一解脱自我的方法,让我首先更详细地阐述有关自我及其与物质和其他自我的关系:自我有两种,所有的自我都是永恒的,其本性是纯粹的认知和福乐。但其中一种又包含无数的自我,而另外一种则仅仅包含一个单独的自我。前一种自我称为至尊自我,因为祂完全地维持着众多,祂是无限的、自足的,其余的众多是无限小的、依赖性的。(你可以把众多无限小的自我称之为“灵魂”,那一无限大的自我称为“上帝”,但我一直避免使用这些术语,因为思辩哲学和神学使这些术语背负了如此的误传、争议和普遍的恶名,这里,我倾向于从用清洁语词开始。)你可以把至尊自我比作太阳,把那些从属性的自我比作阳光的原子微粒。因此我们可以说至尊自我是发散能量者,而大量的从属性自我就是能量。就象阳光的原子虽然和太阳分离,但仍然是太阳的部分一样,个体自我也是从至尊自我那里分离出的部分,相应地,他们在质量上和至尊自我是同一的,虽然在数量上微乎其微。每个分离的自我都拥有整体自我所有性质中的一小部分的分配额。
至尊自我同从属性自我居住的环境称为精神或内部力量。在那一环境中,因为至尊自我对从属自我来说是永不动摇的爱之对象,他至为美丽迷人——因此被称为“奎师那”(“彻底迷人的人”)。从属自我的每个行为都表达了他们对奎师那的永不中止、不断增加的爱,奎师那也以同样的方式把祂自己的感情回报。因为每个自我都沉浸于和至为可爱的人、万美之源的永恒的爱之关系中,他们都心满意足。在这种时间也不能分隔的关系中,奎师那毫不保留地回报从属自我的爱,这就是自我的自然状况。
作为万物之源,至尊自我是至尊的享受者,而从属自我靠参与他享乐得到营养和福乐,他们不能独立地享受。但是,一些自我却想这样,虽然拥有福乐和知识的永恒生命,他们仍然不想承认自己作为从属性、依赖性存在的本质,他们想成为至尊自我,他们不想服务,却想被人服侍,因此他们想废除与奎师那的关系。他们能做到这一点,因为他们拥有一部分的独立性,至尊者拥有全部。
奎师那并不侵越这些分离部分的这点独立性,他答应他们的愿望,为他们——亦即我们,他创造了另一种叫做物质或外部能量的领域。当然,至尊者自己满足从属自我的愿望使之成为至尊者在逻辑上是不可能的,因为从定义本身出发,至尊者只有一个,从属自我的本性就是服务于或受控于至尊者。这一本性不能改变,但在物质能量中,小小的自我有一个错觉,即他们是独立的,他们是至尊者,他们是享受者和主管人。无论如何,他们仍然不可逃脱地处于奎师那物质能量的控制之下,这是他们所不能克服的。
向纯净存在的回归
自我是能体验、能知觉的主观存在。物质没有体验,也就没有任何主观性,只是一个彻底的客体。自我是活生生的,而物质则毫无生命。当自我进入异质的、物质的能量时,他们得到并使由无生命的物质产生的身体富有生命。为忘记奎师那及他们与他的关系的欲望驱使,他们把自己和物质身体等同。这样,自我成为分裂的存在。现在,自我认为自己不过是大自然的产物,是在时间中被创造、被毁灭的物质。当身体被疾病和伤害损坏时,当身体随着年龄增长而衰老、死亡时,自我认为,“这发生在我身上”。这样自我就陷入永无止境的物质存在的恐怖中,陷入不能醒来的屠杀的梦魇中。当一个身体毁坏时,自然又使其转入另一个身体去经历同样的毁灭。
受强烈的享乐贪欲驱使。自我盲目地在这些身体中运动。在他的原初环境中,自我充满了对至尊者——彻底迷人的人的无止境的爱。这一爱是构成性的,它不能够被移走,它是自我的真正生命。因此,当自我偏离他所爱的对象时,这一爱并未毁灭而是发生变型或方向改变。当自我和物质能量发生接触时,它对奎师那的爱就转化为色欲,就象牛奶和酸接触变成凝乳一样。
所以性欲冲动实际上是我们本性的部分,它不过是我们对Krishna之爱的一种转化,因此,性欲既不可能被消灭,也不能被成功地抑制或查禁,但是能使它回到原初的状态。
只要我们为性欲冲动所强制驱使,我们就不得不断地接受一个物质组成的身体。我们在存在的阶梯上移动。我们进化的较低阶段是在植物体中,接着是动物身体,我们的意识被沉重地覆盖。我们只是模糊地、偶然地有感觉能力。当我们最终获得人的身体时,我们的意识——永恒自我的光辉空前地显现出来。
这一仍然寄寓于物质身体内的永恒自然的较完美的展示,却给我们带来了充满问题的境遇,这一境遇充满了本性分裂的紧张焦虑,其痛苦是无知的动物所不能体验到的。这一展示的意识使我们产生疑问:我是谁?我生活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我一定死亡?这样的问题引导我们走向自我认识。如果我们不开始这一追问的过程,那么我们必须另外重来。我们的精神知觉性的发现证明我们处于物质之中的不协调,正确的反应就是寻求从物质束缚中解脱出来,因而彻底的解决源于双重性的痛苦。很不幸,大多数人对于这一高级意识发现的反应,却是赤裸裸地追求强烈的动物性满足,这种满足使知觉兴奋、狭隘化,他们通过吸食毒品来使自己忘记,想用这些方法来扼杀这一高级意识。这又使自己坠入动物身体,并互相吞食残杀,直到它最后回归到人类形式,再一次面临其永恒的本性。
如果我们能抓住拥有人类意识这一机会,就能够培养自我的知识,解决存在的问题,从物质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回归到我们同奎师那有着亲密的、永恒的爱的纯净存在。
奎师那指导我们回复到我们的自然状态。当我们忘记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忘记我们。当我们在黑暗和痛苦中游荡时,他始终在我们的附近。期待着我们的第一次思想闪光:表现出放弃想成为至尊者的虚妄计划。
当我们在心灵深处开始渴望奎师那,悔恨我们愚蠢的背离的时候,奎师那会立即安排我们见到他的一位自我觉悟了的代表。这人会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们物质存在的处境、我们永恒的性质及我们同奎师那的关系,由此使我们潜在的知识复苏。他也会用直接的现实的训导,启发我们走同灵性重构的道路。如果我们眼前没有一位奎师那的代表作为现实的活生生的例证,我们也许就有可能认为,从物质状况中解脱出来是不能实现的理想。
自然之爱的芳馨
使自我回归到纯净状态的过程的核心,是使自我和奎师那发生直接的联系。最简单最为有效的方式是通过声音。称呼或描述奎师那的声音的性质全然不同于称呼或描述世俗之事的声音的性质。这是因为奎师那是绝对的、唯一的。世俗世界则充满双重性,一般说来本质和名称并不内在相联。比如,我说,“水、水、水”,我的口渴并得不到缓解。相反,如果我说,“奎师那、奎师那、奎师那”,或者至尊自我的任何其他人格的姓名,我就直接和奎师那发生联系。因此用我们的舌头去发音,用耳朵来聆听至尊者的姓名和荣耀,我们就能够和祂相统一,祂与我们的联谊是有效的。奎师那至为纯洁,与祂的联系也有纯化的作用。我们在性质上和奎师那一致,与祂的联谊复兴了我们的本性,唤醒了我们天赋的意识。很快,我们开始体验到我们永恒的本性,品味到我们的自然之爱的芳馨,这样,对那些以前曾吸引过我们的世俗的替代品,我们就毫无感兴趣了。我们的色欲又重新转化成爱。因此,纯粹意识的复苏并不是基于欲望的抑制,而是基本欲望的重新精神化。
这和升华不同,升华是人为地用更精致的替代品替换掉一种粗俗的物质冲动。这种升华带来的满足永远赶不上原初冲动的满足强烈、专注。相反,当我们的爱回归到奎师那时,其强度和力度都是无法衡量的,因为它找寻到了其真正的对象,而且这种爱摆脱了在世俗事务中阻碍其投入的变化和死亡恐惧。我们对奎师那的爱很容易地流淌,不受约束、不受阻挡,毫无限制。既然奎师那包容所有其他的自我,我们的爱也扩及他们。当一个人开始居住于、呼吸于对奎师那的无条件的、不中断的爱之氛围中时,他就会用一种新的眼光去看这个世界,他以前试图利用自然为自己享乐看来就颇为反常了。
从奎师那知觉初期,一个人就获受了精神存在的真正滋味,对感官的沉迷就变得相对容易地抛弃,精神生活的四大障碍——非法性生活、麻醉、食肉和赌博,就能够令人惊奇地、轻松地抛弃。当一个人拥有真品,拥有永恒福乐和知识的生命时,放弃那些假货就毫不困难。
当一个人不图报酬、没有中断、无条件地从事于对奎师那的服务时,就会展示出对奎师那的无条件的爱。这一特征把爱同受个人得失动机趋使的色欲——这一歪曲的世俗转化形式区别开来。一个人出生于从事自我认识的父母是莫大的幸运,从早年开始,他就居住于未受色欲和贪婪污染的环境,从孩提时他就实践精神生活的原则。只有当父母特地为此目的结合,并通过他们自己意识的纯化来确保其后代的品质,才能生出这样的孩子。父母的首要责任就是能够把他们的孩子从死亡中拯救出来,家庭生活应该致力于自我认识的目的,而这样的需要是勿须矫揉造作、予以放弃的。
但是其他目的的性生活,如为了利用身体享乐,刺激自我的幻想等,却是死亡的原因。任何其他的性生活都使我们更加虚妄地把自我与身体认同。把我们牢牢地钉进肉体,使我们沉迷于世俗的虚妄之中。性欲永远不会被满足,因为你越是喂养它,它越是滋长。这一永远受挫的欲望导致深刻的持久的狂怒,这又加深了我们的虚妄。欲望和愤恨的双重迷妄使我们永无止境地被监禁在身体中,被不停地撞进各种形式的身体,其中充满了恐惧,饱受伤害和疾病的无尽的折磨。当我们还居于身体内时,也不得不承受粉身碎骨的毁灭之苦。但实质上,这些并不发生在我们身上,但我们错误地把自身等同于身体并因此而承认这些痛苦。死亡不过是我们因贪图享受这一世界而强加于自身的一个假象,这种欲望的实质就是性,因此,性亦即是死。
我们反抗死亡的宣判无可非议,我们追求不含有耻辱和恐惧的不中断的永恒快乐也属正当,我们要求完整的自我不受二重性的困扰也属自然。但最致命的妄望是认为性是实现这些目标的方法。事实上,它恰是一种最大的障碍,我们推崇为金丹妙药的性却正是我们致病的原因。
宗教对性活动的限制本来是为了帮助人们克服人类幸福的最大障碍。但很不幸的是,现在只剩下限制和否定,而这样做的真正原因却被忘记了。
但自我认识的可行道路又重新开启了。也许对你来说,无论有什么样的美好打算,性冲动太强太难以克服。对于人为的抑制来说它确是强大的,但是我从我的体验知道,如果你仅仅开始奉爱瑜伽(Bhakti-yoga)的真正修习,特别是用哈瑞奎师那曼陀罗的形式念颂奎师那的名字,你会发现那一似乎难以克服的障碍变得容易跨越,你真正的超越生死世界的生命也会即将到来。
(选自Endless Love,Collected Essays 1978-1983 Rayindra-svarapa Dasa)
一九九二年九月于燕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