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又老一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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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潘小平 来源 安徽文化网 浏览 191 发布时间 10/06/04
1983年,高阳57岁生日,周弃子赠诗以贺,其中有“风光又老一年人”句,我很喜欢。周弃子与高阳交厚,被誉为台湾首席诗人,年轻时即享有大名。抗战时期,国民政府提出的抗日救亡口号:“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就是出自他的手笔。因为喜欢“风光又老”所传达的意绪,前些年我一直想拿来做文章的标题,一直找不到机会。很多很多年以前,我30多岁的时候,写过一篇小散文《驿站》,抒发中年寥落的心境,现在回头看看,才知道自己当年是多么年轻。人就是这样,年轻的时候,总爱说老,因为离老还很远很远;真正老了,就怕说老了,因为老已逼近。
所以2007年,我不仅读书的速度慢了,写作的速度也慢了,虽然出了几本书,《翁同和》、《风韵新安》、《在北纬30度神秘线上》、《一步跨过两千年》等等,但都是前一年就已完稿,因为种种原因,拖到2007年才出版发行。当然了,也不能说毫不努力,或是毫无收获,也还是写了一些东西,完成了几本书的。每天凌晨,也还是三四点钟即起床写作,也还是每天下午读书,也还是每天晚上做笔记。就是慢,自己不满意。我过去号称一天一本书,没人相信;我不去争辩,因为我确实是一天一本书,还包括做笔记。我的阅读速度,是专门花了钱培训出来的。从2006年开始,我改为两天一本书,2007年就更不行了,三天一本,有时甚至四天一本,还不能保证每本书读完的当天,就做笔记。有时躺下了,迷迷糊糊睡去,突然惊醒来,想一想,是笔记没做,想爬起来补上,挣扎几下,又躺下去。
风光又老一年人啊。
懊恼是免不了的,也常做自我批评。我爱人不耐烦道,潘小平你没有必要这样,书是看不完的,文章是写不完的,钱也是挣不完的!我女儿插话了,我女儿说爸爸你不懂,你不给她钱,她也要写的。
是啊,就是一分钱不挣,我也还是要写的。
临近年末,我被关在宾馆里,做纪录片“改革开放30年”的拍摄大纲,前后20多天,速度之慢,前所未有。所以自己对自己,就非常不满意。组里的小青年安慰我,说是其实也不慢,光大纲就四易其稿,不是还出了10集的初稿吗?算起来,才两天多一集。
想想也是,我有必要这么紧张吗?书,看不完就看不完了;文章,写不完就写不完了,也不关系国计民生,更不影响GDP。这么想着,我就合上书本,穿上羽绒服,围上围巾,走出门去。是周日的下午,往常在我,最分秒必争的时刻,雪下得正紧。电视里说,是1954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雪,肯定比歌里唱的2000年的第一场雪要大,如此说来,至少是54年不遇。街上行人不多,都蹒跚走着,空气是从未有过的洁净。雪花一片一片,无声飘落,广玉兰静静站着,看上去雍容华丽。
很想变成一棵树,一棵随便什么树,站在路边,让大雪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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