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与爱情【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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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与爱情

红与黑的评论
关于红与黑的涵义,关于于连这个人物,他的两段情事,说的已经太多了。对于大多数人,似乎只注意到了他的爱情,与两个贵族女人的纠葛,而忽略了他本人正是借助于征服女人来实现理想的意图。
一个年轻人怀着热烈的梦想走入世界,却发现自己面对的决不是一个理想国,也不是一个充满罗马式悲剧的英雄时代,而只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庸碌的世界。
不再有革命,不再有拿破仑,不再有激情,除了空虚和矫饰,一片死寂。
眼看着阿激里斯的热情就要变为世俗的喜剧。
那么假如他不甘心就此沉沦,只能有两个选择,一是反叛,二是驾驭,总之,对于于连这样的人来说,不是断头台就是王冠,没有小市民的温柔而庸懒的时光。
世界是年轻人的监狱。
世界不喜欢年轻人,所以大凡那些曾经独立寒秋,指点江山的青年,不是年轻时就因为信仰与热情死去,就是在人生的冒险中幸存下来变得比这个世界更冷酷无情终于征服了世界,而更多的人则是做了世界温顺的囚犯。假如把世界比做一个监狱的话,有些人是刚进去就被狱卒或者老犯人打死,有些人越狱了,有些人成了帮凶,多数人还是在恐惧与卑微中做了一辈子的囚徒。
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于连。
这是一个永远的符号,一个出身底层,有才华与勇气,却无法通过正常的个人奋斗来实现自我价值,那么就要走捷径,通过女人,就象女人要通过男人来实现自己的梦想一样。
当来自科西嘉的小少尉波拿巴握住了博阿纳子爵夫人的手的时候,他感到的绝对不只是一个男人对于女人的纯粹的迷恋,对于一个启蒙思想的信徒,没有热烈的宗教信仰的唯物主义者来说,爱情毕竟是一种太过脆弱的感情,就象培根说的,世界上没有一个伟大人物是被爱情而冲昏了头脑的。
我感到懊恼的正是许多人只看到于连和两个女人的感情纠葛,而没有看到他那冷酷而自私,极度敏感和自尊的内心对于女人的蔑视和厌恶。
男人真的喜欢女人这种哭哭啼啼,喜怒无常,把爱情当作生命唯一目的的动物吗?
我总觉得大凡是有点理性和头脑的男人,骨子里对于女人都有点轻视鄙夷,这种虚荣而感性的,却又美丽的动物真是不能太把她当回事。在许多男人看似成熟温暖的目光中依然可以察觉到这种看小孩子使性子的那种嘲弄的神情,假如一个男人真的象海涅那样痴情,反倒觉得一个男人过于幼稚。
于连不爱那两个女人,一个也不爱,他只爱自己。
最糟糕的解释就是把他理解成一个小情人,一出法国三角恋中的男主角。
于连是孤独的。
两个女人无非是他征服世界和满足自尊心的工具而已,在与她们的关系中突出的表现是一种强者对于弱者的驾驭。
对一个没有赶上奥斯特里茨太阳和大革命血腥清晨的人来说,女人就是征服世界的手段。
因为爱情就是一种革命。
征服一个比自己高阶级的女人就是对于这个轻视自己的世界最好最完美的报复。让一个贵族女人伏在脚下,就是拿破仑对那些古老王朝的戏弄。所以不理解法国大革命和拿破仑,就无法真正理解于连这个人物,因为他就是革命之子,在黑色的道袍下依然是一颗红色的赤子之心。
平等在日常意义下,就是两个不同阶层的联姻,口头上说说种族和地位的平等很容易,但是真的和一个非同族和本阶级的人产生实质的肉体关系才是最彻底的实践。
所以在于连的两段情事中---我甚至不用爱情这个词,因为在我看来,无论是雷那夫人的母性之爱,还是拉莫小姐的空虚无聊的游戏,都 不足以用爱情这纯洁的字眼来形容于连的感情。司汤达和巴尔扎克一样,他们笔下的人物都是小拿破仑,充满新兴的资产阶级小知识分子的功利之心,对于荣誉有着狂热的渴望,但是要谈到爱情,那就只能是最纯粹的手段,拿破仑两次婚姻都不是处于纯粹的爱情,一次是为了打入古老的上流社会,一次是为了和古老的王朝联盟,第一次也许还有一点点年轻人的热情,可第二次完全是出于政治目的。因此,于连的第一次和第二次感情经历可以看做是对于他的偶像的模仿。
这里面没有纯粹的爱情,更没有诗意,一切都是实际的,目的的,冷酷的。
于连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是一个人。
当听到时下有关80/90后的叹息,我感到很无聊。
80,90后,红卫兵,垮掉的一代,迷惘的一代,五四青年,他们只有一个名字,年轻人。
当红色的理想遇到黑色的现实,就是每一个于连选择的时刻。
于连这个人物之所以不象通常文学作品中借助女人向上爬的小白脸那样可憎,就是因为在他的心里,保留着人的尊严,就是这一点尊严使他在污垢中仍然是可爱的,在罪恶中还是值得同情的,
他向雷那夫人开枪,就是要捍卫自己的尊严,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说,他还不够坏,还不够老练,在一切精密的部署被一个女人搅乱之后,他选择的是维护自己的尊严,是滑铁卢的孤注一掷,是圣赫勒那岛的悲剧式的结尾,虽然他可以逃亡,但是他知道只有死亡才能够拯救他丧失的荣誉和尊严。于连是要死的,因为他那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苟活。
司汤达笔下的人物是注定要与众不同出类拔萃的,因为作者本人就是这样一个生长在时代狂潮之中,见识过世界历史与英雄人物的人,他不甘平庸,厌恶碌碌无为,在他那平凡而故意隐藏的外表下是英雄的壮志豪情,只可惜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他们不幸要在一个沉闷死寂的时代里把那火热的心埋藏起来,用冰冷世故的假面具游走于腐败的现实之中,但是在他内心的最深处,依然可以听到马塞曲那动人心魄的旋律,那理想主义的火苗还时时跳跃着。
所以我总不相信一个没有丝毫理想和梦幻的人会有可爱的之处,所以我总相信没有热情成不了大事。
红与黑,黑与白是永恒的经典,正是这矛盾的色彩搭配给予人一种发自灵魂的震撼----高贵。
我一直觉得司汤达和加缪是很不法国的法国作家。在司汤达那里,更多的是意大利裔的偶像和现代罗马军团长期熏染的质朴与刚毅,他是从大军公报和民法典学习写作的,所以他的法语没有莫里哀的轻佻欢快,没有雨果的激情肆意,也没有缪塞的忧郁伤感,他是简洁的,朴素的,明确的,没有花哨的买弄和多愁善感的哀叹,有的是力量,哲理,客观的陈述。他赋予了法语一种可贵的严肃和刚劲,这是他对于法兰西文学最大的贡献。加缪从他那西班牙母亲那里继承的是安达卢西亚的悲怆和质朴,因而他的文字也是简洁和纯粹的,冷静得近乎无情。
不过,我想这种包容也许正是真正的法兰西精神的所在。
献给幸福的少数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