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天险千重嶂---朔江围歼顽敌见闻

出奇兵，关门打疯狗

　　自卫还击作战前夕，我们在广西边境的平孟、孟麻一线，看到我边防部队某部的主力，集结于山高、坡陡、路窄的孟麻，而在地势比较开阔的平孟却只配置了两个营的兵力。这样部署兵力的奥妙何在？让我们从这个部队作战计划的制定谈起吧。

　　这个部队的指辉员，是经过长期革命战争锻炼的老八路。接受围歼朔江守敌的任务后，他们怀着对祖国对人民的强烈责任感，运用毛主席的军事思想，研究当面的敌情、地形，反复思考：主攻方向如何选择？兵力怎么部署？火力怎样配备？……

　　指挥员的正确的决心，来源于对敌情的周到和必要的侦察。白天，他们不辞辛苦，在山林丛莽中穿进穿出，沿着峭壁深沟爬上爬下，有时还深入到前沿搞潜伏，看道路，摸敌情。晚上，他们摊开军用地图，面对沙盘，对敌情、我情、地形进行综合分析。经过认真研究，周密思考，集中了大家的智慧，得出了明晰的结论：

　　平孟地处朔江正面，虽然有一条公路可作通道，但敌人以两个营的兵力凭险扼守，组成袋形火网，我军突破防线后，进入峡谷地带，不便于展开，向前推进困难。孟麻虽是山地，但敌人防守薄弱，我居高临下，进攻有依托，便于隐蔽接敌，一旦突破，部队可以在敌纵深内的三条道路上同时展开，便于实施多路攻击，向纵深发展，断敌后路。

　　二月十七日拂晓，自卫还击战斗打响了。平盂方向我两个营在坦克支援下，摆开强攻的架势，积极开展进攻，吸引正面的敌人。担任主攻任务的某团，却出敌不意地从孟麻扑向敌人。副团长吕世庆带领执行尖刀任务的七连，以锐不可挡之势，排地雷，炸铁丝网，摧毁敌碉堡，连续攻占七个山头，为后续部队开辟了通路。

　　在步兵同敌人浴血奋战的时候，年近半百的部队长于新义来到一个山哑口，亲自指挥工兵战士为坦克开辟急造通路。敌人用火力封锁这个隘口，他冒着弹雨，一边组织火力掩护，一边指挥抢修道路。战士们不怕苦，不怕死，挥锤掌钎，越干越猛。随着一声声“轰轰”巨响，一块块巨石四分五裂，飞落在深山峡谷里。夜幕来临，道路修通了。于部队长鼓励坦克手说：“同志们，通过这段路是艰难的，为了胜利，为了祖国，一定要把坦克开过去。”这铿锵有力的声音，激励着战士们奋勇向前。他们熟练地驾驶着“铁老虎”，左弯右拐，爬坡越阵，经过几个小时的奋战，坦克全部安全通过了这两公里的险路陡坡。

　　当夜，我坦克分队搭载两个步兵连，乘着夜暗，直向敌人侧后挺进。第二天清晨，前进到敌团指挥所附近的交叉要道。这时，担任尖刀的七连二排长戴兆海，发现左前方山头上有一个敌高炮阵地。急驰的铁骑就向这个阵地猛扑过去。惊恐万状的敌人，有的顾不得穿衣服，慌忙往炮位上跑。就在敌人乱成一团的时候，我指挥员一声令下：“狠狠地打！”步兵战土跳下坦克，沿着两侧山腿冲了上去， “铁老虎”呼啸着从正面猛攻，一举摧毁了敌高炮阵地。

　　战斗的胜利，更激励了战士们的高昂斗志。他们不怕疲劳，连续作战，回兵攻打朔江之敌。这时，扼守在坡源的敌人发现退路被我截断，顿时乱了阵脚，慌忙把对准平孟方向的四门榴弹炮拉上公路，掉转炮口，准备向后射击。可是，有的刚刚装好炮弹，有的还未打开炮架，就被我高速猛冲的坦克一碾而过，剩下的敌人，也被我步兵全部歼灭。至此，我军切断了敌人的退路，打乱了敌人的部署。

巧打洞，挖尽“地老鼠”

　　朔江地区石山林立，峻岭连绵，山洞颇多。敌人遇我重兵，就钻洞顽抗。我某团五连插入敌纵深后，在一个村庄旁，突然和一股敌人遭遇。狡猾的敌人象一群“地老鼠”，很快钻进村后石山的岩洞里、草丛中，疯狂向我射击。敌人藏身的洞穴，都是自然岩洞和大石缝，草遮藤护，非常隐蔽。五连几次强攻都未奏效。

　　面对这种情况，他们立即召开了火线支委会，发扬军事民主。在十来分钟的支委会上，同志们对当面的情况进行了扼要的分析，研究了新的打法。会后，连长卞建军和指导员朱八一抵近敌阵进行详细观察，寻找目标，琢磨对策。敌人非常狡猾，你不射击，他不打枪。为了搞清敌人的火力配系，连长便组织火力侦察。我们的枪一响，敌人果然拼命开枪射击，很快暴露了四个机枪火力点。对于躲在石缝里的敌人，连长命令无后座力炮对着岩壁开火，打得碎石乱飞，砸得里面的敌人无法藏身。对自然山洞里的敌人火力点，先用单炮直接瞄准射击，再用机枪猛扫从洞里外逃的敌人。这一招真灵，五连很快消灭了三十多个敌人，自己无一伤亡。

　　敌变我变，使主观指导符合客观实际，是指挥员克敌制胜的要诀。这个部队的指挥员及时总结了作战经验，当晚就把敌情和我们应采取的战术通报给所属部队。政委张登芳亲自打电话反复叮嘱部队：要小群多路，避免队形密集；要夺取制高点，力求从侧后下手；要开展群众性的观察，发现目标先敌开火；要搞好步炮协同，用单炮直接支援步兵分队攻击。

　　指挥员越打越聪明，战士越打越机智，许多单位都以小的代价换取了大的胜利。某团四连担负消灭长白山敌人的任务。他们先令三班利用夜暗，爬过悬崖陡壁，登上三百多米高的长白山顶，掩护全连悄悄登上山去。第二天拂晓，四连以班、组为单位，从山上往下打，犹如神兵天降。战士们人自为战，各显神通。有的从几米高的悬崖上跳下来，猛扑敌洞；有的从两侧迂回，趁手榴弹爆炸的硝烟冲进洞内；有的巧妙地引敌出洞，一个一个地干掉。就这样，敌人的一座座天然碉堡变成了他们的坟墓。在这座山上，四连毙敌七十二名，俘敌一名。

　　这个部队普遍采用了这种因地制宜的巧打，使战果得以迅速扩大，很快歼灭了朔江守敌。

　　朔江拿下后，一部分残敌躲在草莽暗洞里不时打着冷枪冷炮。部队就分片包围，逐山逐洞地清剿。某团一连搜山五次，毙俘敌人六十四名，缴获大量武器弹药。

　　在搜山缴获的物资中，我们看到被击毙了的敌军官阮青山的一本洞中日记，上面这样写道：

　　“二月十八日：受伤三人，死四人，没饭吃。

　　十九日：第一场战斗在板涯，‘男’、‘平’牺牲，没饭吃。

　　二十---二十一日：没饭吃。

　　二十二日：下午三点，洞口受四O火箭弹射击。

　　二十八日：敌进攻首长‘帝’之洞。三点，参谋洞‘红’、‘员’牺牲。

　　三月一日：早上敌冲进来，‘唯’牺牲。

　　五日：血流肉掉恨伤口，片石挡雨地为床；一起生死同队情，遇见业已无人怜。”

　　这个军官的洞中日记，发出的是越南“地老鼠”绝望的哀鸣。

斗顽敌，战士逞英豪

　　这个部队的指战员发扬我军英勇顽强、孤胆作战的战斗作风，组成了冲破朔江天险的钢铁洪流，谱写了一曲威震敌胆的壮丽凯歌。

　　入夜，某团八连向那胶守敌发起了攻击。担任尖刀的四班，和敌人激战到深夜以后，前出了一公里多，和排里失去了联系，几个战斗小组也各自为战了。班长冯成球的身边，只有正副机枪射手。冯班长望了望稀疏的星斗，认了认方位，对两名战友坚定地说：“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是当尖刀，钢刀不能卷刃，要继续朝前打。”两名战士保证说：“放心吧，班长，就是剩下一个人，也要同敌人血战到底。哪里枪声响得急，咱就朝哪里打！”就这样，三名无畏的战士又奋勇前进了。

　　天刚破晓，他们深入到敌后五公里，来到了一个公路交叉口。在左侧山丛里，敌人的三个暗堡喷吐着火舌，企图阻止他们前进。冯班长和战士欧阳友洪架起机枪掩护，另一个战土郭木平插到两个火力点中间，一边投掷一颗手榴弹，摧毁了两个暗堡。这时，敌人的一挺高射机枪吼叫得更加疯狂。冯班长轻蔑地哼了一声，把机枪交给战友，自己低姿跃进，隐蔽到距敌人三十米远的一块石头后面，操起冲锋枪，一个长点射，撂倒了三个敌人。正在他们激战之际，战士孟合爱和文书孙挂华闻声靠了过来，加入了这个战斗小组。到二十日上午，他们胜利地夺取了板洋一号高地南侧的一个制高点。这时他们已连续作战三十七个小时，没有吃一碗饭，没有合一下眼，但斗志却更加昂扬。九时，兄弟连队向一号高地发起猛攻，侧后有四五个敌人企图偷袭四班阵地，夺回这个制高点，支援一号高地。冯班长铁拳一挥，说了声“狠狠地打！”五个人一齐开火，很快把敌人消灭在阵地前沿，主动配合兄弟连队夺取了一号高地。

　　在这次围歼战斗中，出现了许多英雄人物，他们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要继续战斗。

　　某团五连三班战士谭咸现，在战斗中遇到了一个双层山洞。他投了一个手榴弹，趁硝烟未散冲了进去，靠着拐弯处的石缝隐蔽起来。洞内敌人发现了他，三挺机枪一齐向他扫射，他毫不畏惧，用一支冲锋枪和敌人的机枪对打。当子弹快打完时，又叫洞口的战友送弹夹和手榴弹进来，坚持战斗。他在洞内坚持了两个多小时，最后，用三颗手核弹炸掉了三挺机枪，消灭了三个敌人。当他走出洞口时，大家看到他脸上布满了碎石崩破的伤痕，他高兴地对战友们说：“把敌人干掉了！”

　　某团通信连报话兵常超森，战斗中收发了一百一十份电报无差错，始终保持了上令下达和下情上传畅通无阻。十九日上午，他跟随二营插入敌后，向上级接连发了三份报。战斗中，他头部、左胸、右脚三处负伤，鲜血将报话机染红了，但仍坚持用微弱的声音继续向上级报告。第二天，当战友们怀着沉痛的心情去处理他的遗体时，发现他已经将密码烧毁，报话机却一直开启着，双腿跪在那里，上身依在山脚的一块岩石上，闭上了两眼。仿佛他只是工作得太多、太累了，正在稍事休息，一有情况，他还会突然跃起，继续向上级报告战斗的情况，向部队传达歼敌的命令……

　　无须再列举更多更多的例子了。就是这样一些普通的、英雄的战士，组成了一个个无坚不摧的钢铁集体，踏平了朔江天险，赢得了围歼战的重大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