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凤歌 沧海16 谷缜技生之卷最新-心碎(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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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妙妙间他傻里傻气,不禁哑然,却听谷萍儿冷笑道,这人分明是个傻子,无怪丢了 媳妇,还悲妹子赶出家门,哼,他若也算男子汉大丈夫,我就是玉皇大帝,如来佛祖!
施妙妙听得满心不是滋味,转身道:萍儿,他这么可怜,你还笑他?谷萍儿撅嘴道:他自己傻,怪的了谁?妙妙姐,你时心好,换了我,先给他两个嘴巴子,将他打的清醒些。
施妙妙心中微微有气扬声道:萍儿,你心有怨气,冲我来便是,干嘛撒在别人身上?谷萍儿俏脸一沉,高声道:是呀,我又怨气又怎地,哼,他 ,他 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饶你......施妙妙瞪着她,脸色发白,朱唇颤抖,睫毛微颤,留下两滴眼泪。
忽听马车里也有女子温言道:好啦好啦,有什么好争的,趁早赶路找人才是。谷萍儿没好气道:赶什么路?找了两三天,连个人影也没有....说道这里,嗓子一哽,也留下泪来。免费,沧海,凤歌,鬼吹灯,TXT,电子书,从零开始,江山美人志,小兵传奇,极品公子,张三丰异界游,玄幻小说,武侠小说,军事小说,科幻小说,侦探小说,!{/j B5Jg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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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湘瑶撩开车帘,将谷萍儿扶下马,搂在怀里,轻叹道”;他或许逃进深山,怕人追捕,不敢出来....谷萍儿经她一劝,越发哭得厉害,伏在白湘瑶肩上,身子颤抖,呜咽道:山里,山里那么多野兽,他又没本事......
施妙妙听得心中酸溜溜的,蓦地赌气道:那种人啊,被野兽吃了,也是活该......谷萍儿转过头来,狠狠瞪他,施妙妙也不回避,四目相对,若有火花迸出。
白湘瑶微露浅笑,叹道:萍儿,别淘气了,咱们再找一天,再寻不到,那也是天意,你们谁也不许怪罪谁了,施妙妙闻言,黯然垂下头去,谷萍儿却瞪着母亲,柳眉挑起,撅着嘴神情极是倔强, 忽听一名东岛弟子怒道:臭乞丐,拿了银子,还不快滚?谷缜道声:好, 重又滚来滚去,仍是遮道拦路,那弟子怒道:叫你滚那, 谷缜道:这不是滚了么 ?
那弟子气得脸色发白,喝道:谁让你这么滚了,让你滚一边去,给爷爷让路。谷缜停下来,嘻嘻笑道:你要去前面的树林是不是?你也去玩藏猫猫么?那弟子更怒,骂道:我藏你爷爷.....谷缜笑道:我爷爷藏在一个土包包下头,你要是也藏那儿,别人一定找不到的。 东岛弟子皱眉道:什么土包包?另一个弟子笑道“杨青,这傻子咒你死那,土包包就是坟墓,他爷爷造死啦,你藏土包包下面,哈哈,有趣,有趣.....
杨青恼羞成怒,抬腿便踢,施妙妙一伸手,扣住他肩井,杨青身子僵硬,脚在半空,竟踢不出去,
施妙妙向谷缜道:这位大哥,你让开路,我们瑶过去。谷缜道”你也玩藏猫猫?施妙妙见他缠夹不清,微觉不耐,皱眉道:我们不藏猫猫 ..你 ....
施妙妙向谷缜道:这位大哥,你让开路,我们瑶过去。谷缜道”你也玩藏猫猫?施妙妙见他缠夹不清,微觉不耐,皱眉道:我们不藏猫猫 ,你也别胡闹。GZ啊呀一声,说道:“你们不玩,过去做甚?前面的人玩的好好的,你们去了就藏不成了……”。
众弟子莫名其妙,BXY母女却饶有心计,闻言均是一禀,GPE抹了泪,含笑道:“这位傻…恩,大哥,你说前面有人藏猫猫,是些什么样子的……”。话没说完,谷缜却怕她走近瞧破,有故意撒疯,滚来滚去,又哭又叫。GPE连问几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有气,回头与白湘瑶换了个眼色,墓地高声叫道:“前面来的哪方同道,何必藏头露尾的,若有胆量,不妨出来一见。”
天部众人按耐不住,前方一片寂然。GPE微一冷笑,又大声道:“妈,又道是‘逢林莫入’,前面这么大一片林子,好不凶恶,咱们不如绕道而行。。。。。”
话音未落,忽听沈秀哈哈一笑,天部众人从林中奔将出来,缎匹纷纷展开,五颜六色,在日光下斑斓夺目。
白湘瑶见二人远去,方要转身,忽觉有人拉扯自己衣襟,低头一看,却是那名乞丐,他满手污泥,顿在白湘瑶衣襟上留下一个黑乎乎地手印,白湘瑶大皱蛾眉,忍气道:“你做什么?”谷缜憨憨道:“我要说话。”白湘瑶心中怪讶,问道:“说什么话?”
谷缜道:“我什么话都会说,人话,狗话,猪话,鸟话,样样都会地。”天部众人均是大笑,均想:“这傻子答地有趣。”沈秀生平最爱戏弄弱者,当即笑道:“你会说猪话,狗话,会不会学狗爬?”谷缜傻笑道:“会呀会呀,我爬给你看……”说着当真手脚着地,如狗儿般爬向沈秀,边爬边笑。众人见状,齐齐发笑,沈秀志得意满,见了这么一个活宝,有心取乐,摇扇笑道,“好好,乖狗儿,再叫我一声好爷爷,我给你糖吃。”
谷缜嘻嘻笑道:“我爷爷又老又丑,公子哥哥却长地好看,就像我妈一样……。”
沈秀初时听这傻乞丐赞自己好看,甚是得意,但听到后面一句,却是一愣,随即四周一寂,天部众人忍俊不禁,哄然大笑,沈秀脸色陡沉,怒道:“臭乞丐,你想死么?”谷缜笑道:“我不想死,我想骑大马,公子哥哥,你借我骑一骑好不好?”
沈秀勃然大怒,飞起一脚,想要踢死谷缜,不料谷缜忽往左闪,沈秀一脚踢空,暗叫不好,目光方转,那“乞丐”恰似换了一个人,身如疾电,已向右纵,两旁天部弟子阻拦不及,抬眼之时,谷缜已跨在沈秀颈上,左手扣住沈秀咽喉,右手二指如钩,扣住沈秀双目。
沈秀双目剧痛,耳听谷缜哧哧笑道:“公子哥哥动不得,你若一动,可就成了瞎子。”这几句话,谷缜没再掩饰嗓音,沈秀听得耳熟,心念一转,脱口叫道,:“是,是你 !"
谷缜笑道:“是我 ,是我"话音方落,沈秀"天突穴"一痛,身子麻软,心中悔恨交加,亦觉意外,不知谷缜从何而来,又为何这副装扮,竟然骗过自己。
谷缜这一击酝酿已久,时机把握更是精准,正是沈秀志得意满,心神松懈之时,然后又一面装疯卖傻,撩得沈秀心浮气躁,彩突然使出"猫王步"。沈秀从未见过此等怪招,措手不及,竟被制住。
谷缜哈哈大笑,施妙妙,谷萍儿亦听出是他,喜极而呼,一个叫 :“坏东西”,一个叫:“缜哥哥”谷缜冲二人笑笑,向沈秀道:“沈兄,还不放人?”沈秀怒道:“放屁还差不多。”
谷缜早已看穿此人,知道他嘴里虽硬,骨子里却最为贪生怕死,当即笑道:“既然如此,先借沈兄一只眼睛。”沈秀不由打个哆嗦,怒道:“眼睛也能借么?”谷缜笑道:“不打紧,我先借来把玩把玩,再还给沈兄便是。”
沈秀脸色发白,胸口急剧起伏,呼呼喘气半响,怒道:“我放了这两个女子,你须得放我。”谷缜笑道:“要不这样,我借你[狠读小说网精品收藏]两只眼睛吧,你什么时候放人,我什么时候还你,方一人,我还一只,放两人,我尽数奉还。沈兄,如此可算公道?”
"去你妈的……”沈秀风度尽失,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绝于口,天部众人无不皱眉,谷缜却任他谩骂,笑嘻嘻不出一声,沈秀骂了半响,未见回应,气势大馁,恨恨啐道:“我若放了人,你如何对我?”谷缜笑了笑,道:我保你不死。”
沈秀略一沈默,蓦地咬牙道:“好,放人。”
天部弟子不敢违命,稍一迟疑,放开施妙妙谷萍儿,谷萍儿抢上前来,夺回"分潮剑"举手便刺沈秀心口。谷缜拦住道:“我答应不杀他,“谷萍儿小嘴一撅,怒哼道:“跟这种人,将什么信义。”谷缜笑道:“心意却是其次,你杀了他,谁能破这“天机云锦阵”?说着转头笑道:“白湘瑶,你那“玉绞索”还在么?白湘瑶半嗔半喜,注视他片时,微微一笑,从袖里取出“玉绞索”掷将过来
谷缜结果,将沈秀攒马蹄似得绑了,丢在马背上,笑道:“有道是‘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兄弟历来知道,沈兄是难得的好人,最爱助人为乐,掷可惜兄弟俗人一个,与佛无缘,是以沈兄也不必送到西天,但送个三五百里,我就欢喜不尽了。”
沈秀怒目以对,谷缜笑笑,叫道:“贼猫儿,出来"只听路边树林里喵的一声,北落师门跳将出来,谷缜张手去抱,不想北落师门忽使“猫王步”,将他绕过,扑入谷萍儿怀中,谷萍儿惊喜不胜,抚着它凌乱长毛,连声叫道:“粉狮子,粉狮子,“北落师门轻叫两声,添着谷萍儿娇嫩脸颊,逗得她咯咯直笑,谷缜甚是悻悻,心中暗骂:“这贼猫儿不要脸,欺负我也够了,见了女子便人却装好猫。"心中愤愤不平,哼了一声,牵了马匹,当先带路,白湘瑶母女坐上马车,施妙妙却向一名天部弟子道:"把篮子还我."她被擒之后,银鲤篮子被夺走.那人只得将篮子送回,余下弟子却布下锦障,严加防备,怕她一得兵刃,便翻脸伤人.
施妙妙本也存此心,但想方才沈秀欲对自己无礼,天部弟子亦曾仗义执言,便微微冷笑,收了银鳞,跃上马背.
谷缜四走了百十里,天部弟子始终不即不离。施妙妙回头瞧瞧,道这群人老是跟着,太也可恶," 谷缜笑道这位沈兄若是死了还好,他们可以放开手脚,为他报仇如今既然活着,他们势必千方百计救他脱难,若不然,无法回去交差。。
谷萍儿道你想个法儿,将他们抛下”谷缜摇头道‘不成,不成。”谷萍儿怪道‘为什么不成"谷缜道‘后有追兵,你们就顶多些顾虑,没7这个顾虑,你们全力对付本人,那就糟糕极了。
谷萍儿皱了皱眉,再不作声,施妙妙心头却是一乱。她于危难之际重见谷缜,得他相救,惊喜不胜,沿途沉浸于喜兑之中,此时经谷缜一说,才想起他仍是东岛逃犯,自己身为五尊,始终是水火不容。想到这里,心中的喜悦便被冲淡了大半。
入夜时,四人人宿客栈,谷缜将沈秀交给其他三人,自去沐浴更衣,回来时,但见沈秀满脸青肿,谷缜故作惊讶道“沈兄的脸怎么啦’谁这么大胆,竟敢欺侮沈兄?说出来,我给你出气。”
沈秀低头咬牙,面色阴沉。谷萍儿却咯咯笑道“是我打的。瞧你怎么出气?"谷缜瞥她一限,忽地伸手,将她头上玉营摘下,转身便走,谷萍儿娇嗔追赶,两人绕着桌子,嬉闹起来。
沈秀瞧在眼里,几乎气炸肚皮。施妙妙亦觉心中酸涩,咬咬嘴唇,转头不瞧。唯独白湘瑶坐在桌边,含笑注视。
谷缜忽而停下,谷萍儿一头撞在他怀里,夺过玉簪,却就势偎着,拈看簪子笑道“哥哥,你摘下了,就须给我戴上。"谷缜瞥一眼施妙妙,见她神色冷淡,心中气恼,便笑道:‘好呀,戴就戴。”说罢给谷萍儿戴上玉簪。
施妙妙见两人举止亲昵,意态温存,哪还有半分兄妹的样子,不由得腾地站起,喝道。你们!你们 -,话未说完,眼已红了。谷缜不觉心软:放开谷萍儿,叹道:"妙妙,你别当真..."说着便去拭她泪水,施妙妙却是怨恨难消,打开他手,喝道“别以为你做了一点儿好事,便能抵消之前的罪孽”说到这里,满腹委屈骤然进发,眼泪如决堤一般流了下来。
谷缜望着施妙妙,心中忽悲忽怒,不觉呆了。这时忽又听啜泣之声,转回头望去,却见谷萍儿扁着小嘴,脸上满是泪水,不觉皱眉道:"萍儿,你又哭什么?"谷萍儿哽咽道:"我,我也不知为什么,就,就是想哭..."
谷缜暗暗皱眉,忽见沈秀斜眼望着自己,满脸幸灾乐祸,当即反手,给他一个嘴巴。沈秀眼冒金星,怒道:"姓谷的......”谷缜笑道:“沈兄莫怪,方才见你右脸上有只苍蝇,又黑又大,难看极了,忍不住帮你赶一赶......哎呀,不好,又飞到左脸上了......"手起手落,沈秀左颊剧痛,方知身在敌手,不容逞强,当即垂头丧气,在不作声。
谷缜在沈秀那里出过了气,转眼瞧着白湘瑶,见她气度雍容,捧着茶盅,逍遥细品。谷缜盯她片刻,忽而笑道:“白湘瑶,我知道你嘴里不说,心里却开心极了,但你记住一句话,老子必定能够洗刷冤屈,重返东岛的。”说到最末一句,目中光芒乍现,有如闪电划过。
白湘瑶淡淡一笑,曼声道:“也不知道你说什么。不管以前有何恩怨,你今日都是救我一命,湘瑶谢过!”说罢盈盈起身,向谷缜施了一礼。谷缜皱了皱眉头,掉头啐了一口。
这时忽听敲门之声,施、谷二女一惊收泪,谷缜左手捏住沈秀后颈要穴,笑道:“进来。”门开时,却是一名天部弟子,手持一支竹管,进也不是,推也不是。谷缜道:“你有何事?”
拿弟子道:“部主传书,交给少主。”谷缜一笑,道:“你取信出来,由我转交便是。”那弟子目视沈秀,见他点头,当即抽出管内纸条,一挥手,纸条为掌风所激,飘至谷缜身前,悬在半空,久久不落。
诸人均是一凛,不想区区一名东岛弟子,竟有如此掌力。谷缜却不以为意,信手接过纸条,念道:
“地部叛逆囊括祖师七图,宁不空重现中土,事出非常。速率弟子来天柱山与事会合,勿得稽迟。”
谷缜念罢,寻思:“地部叛逆,必是姚大美人无疑,这么说她竟在天柱山?她在天柱山,陆渐亦在不远。宁不空为陆渐劫主,七图的祸乱之源,加上叶梵那厮,诸难并作,陆渐危矣。朋友有难,我谷缜岂能坐视?”
当下他沉吟片刻,抬眼望去,风那天部弟子顾视屋内,目光闪烁,不觉笑道:“你告诉沈舟虚,沈兄立时赶往天柱山。”
那弟子一愣,看了看沈秀,咬咬牙,转身欲走。谷缜却笑道:“且慢。”转身道,“白湘瑶,借你镯子一用。”
白湘瑶一笑,挽起衣袖,露出如玉皓腕,腕上一支羊脂玉镯,凝乳铸雪,点瑕也无,却是一样宝物。白湘瑶摘下,递给谷缜。谷缜笑道:“你不心痛?”白湘瑶笑道,“给儿子用,有什么心痛?”
谷缜冷笑道:“谁是你儿子?”转头向那天部弟子喝道:“接着。”将镯子抛将过去。那天部弟子接下镯子,意甚懵懂。谷缜笑道,“寒夜露重,这屋前屋后,房顶上的弟兄们等得久了,甚是辛苦。且拿这枚镯子换几坛好酒,暖暖身子。”
天部弟子目瞪口呆,面皮涨红。原来他此次接口送信,实欲趁机救回沈秀,他在门前吸引谷缜一行注意,另有十余名金银二品的好手,埋伏上下四周,只待屋内众人松懈,立时一起杀入房中,抢回沈秀。然而谷[狠读小说网精品收藏]缜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防范森然,另其无隙可入。此时谷缜先喝破诡计,再随手赐予宝镯。那弟子不觉方寸大乱,望着谷缜笑脸,拿镯子的手也微微发抖,知道谷缜挥手道:“去吧去吧”才醒过神来,悻悻去了。
那人一去,谷萍儿便忍不住叫道:“哥哥,你疯了?那镯子你不知道么?若是换银子,买下十座这样的客栈也有多的。”谷缜漫不经心道:“不就是一块石头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谷萍儿噘嘴跌足,大发娇嗔。这镯子是白湘瑶祖传之物,她喜爱已久,几次讨要,白湘瑶也不曾给,谷缜却讨了送人,叫她心中十分气闷,嚷道:"妈,你方才干吗给他?"
白湘瑶笑了笑,道:"缜儿说得是.这镯子不过是一块石头,没什么了不起的.妈不给他,他会笑妈小气,索性给了他,省得他嘲笑."谷缜拍手笑道:"好脾气."白湘瑶淡然一笑,并不作声.
施妙妙却蛾眉微蹙,若有所思,忽地抬眼,盯着谷缜,迟疑道:"你怎么知道房屋上下四周有人潜伏?难道你当真得了奇遇,功力大进,耳力也非同一般了?"原来她修炼暗器,耳力极充,但方才亦仅听见些微动静,足见来的都是一流好手,而以谷缜之能,绝难听见.
谷缜笑道:"我听不见,却猜得到."施妙妙冷笑道:"唬人么?"谷缜道:"声东击西,趁机救人,不过是最寻常的伎俩,何必听了动静,才能知道.都怪你平时不学无术,只知蛮干,故而老是吃亏."眼见施妙妙秀眼瞪圆,便摆手道:"罢了,你早早歇息,明天还要去天柱山呢."
施妙妙呸了一声,道:"谁去天柱山了?我才不去."谷缜摇头道:"那可不成,你们非去不可."
施妙妙怒道:"这是什么话?"谷缜道:"我今天救了你是不是?"
施妙妙一愣,悻悻道:"是又如何?"谷缜道:"我救了你,便是于你有恩.你老爹施浩然不是说过,受人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是不是?"
施妙妙隐觉又入了谷缜的圈套,心中气急,偏又无法可施,只得恨恨道:"不想你竟是施恩图报的小人."谷缜嘻嘻笑道:"不错,不错,我就是小人.难道说,你这位大君子,还要忘恩负义不成?"
施妙妙急道:"你放,放....哼,谁忘恩负义了."
谷缜却不让她反悔,笑道:"那你怎么报答我?"施妙妙道:"我,我..."忽一咬牙,道"我赔你性命好了."谷缜摇头道:"你死了,千鳞岂不失传?"施妙妙气道:"那你说怎么办?"忽见谷缜笑容诡誱,忙又道:"你若有非分之想,我宁死不从."
谷缜奇道:"什么非分之想?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的."话未说完,谷萍儿已笑出声来.施妙妙羞怒难当,顿足要走,却听谷缜道:"你若走了,即是忘恩负义."施妙妙骤然止步,怒道:"你想我怎样报答,要说便说,何必废话."
"说得是"谷缜笑道,"我一向不贪心,既是报答,第一件事,便是随我去天柱山."施妙妙无法,只得道:"还有第二件?"
"不错"谷缜笑道,"第二,不许将我当作劳什子重犯叛逆,动辄打呀杀的."
施妙妙哼了一声,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如此也好,我便寻这个 借口,不亲手捉他,至于别人怎样,我也管不得许多..."
谷缜见施妙妙呆呆出神,脸上时喜时忧
,顿时猜到她心意,不觉暗喜:"这傻鱼儿,还有点良心."当下又道:"至于第三么..."
"什么?"施妙妙叫起来,"坏东西,你没个完么?"
谷缜笑道:"至于第三么,我还没想好呢,待我想好,再与你说."施妙妙气极,张口欲骂,却被他一双眸子牢牢盯着,仿佛心中隐秘尽被洞悉,顿时心如鹿撞,啐了一口,匆匆转身,入房去了.
谷萍儿撇嘴道:"哥哥,我也要去天柱山."骨折挥手道:"去去去,你小孩儿家,回岛玩去."谷萍儿腾地站起,瞪着他,眼里泪花直转,谷缜瞧得心软,又瞥白湘瑶一眼,笑道:"白湘瑶,你去不去?"
白湘瑶笑了笑,道:"我们母女孤弱,弱无妙妙保护,难免又为人所制,听说天柱山风光独好,又是禅宗祖庭,去瞧一瞧,也是好的."
谷缜微微冷笑,心知这妇人静待时机,等着算计自身.但眼下自己占了上风,并不怕她,再说一路上,多一个对手比斗智谋,亦是赏心乐事.只不过多了这对母女,自己不能与施妙妙单独同行,未免美中不足,当下笑道:"也罢,既然如此,大家明早一路好了."一转眼,见谷萍儿仍是低着头,闷闷不乐,当下笑道:"答应你了,还不开心?"谷萍儿默不作声,抬头看他一眼,神情幽怨,继而转身,入内去了.
白湘瑶亦冉冉起身,含笑道:"夜色亦深,你也早早休息."谷缜瞧她一眼,笑道:"这些虚情假意,早早收起来吧."白湘瑶眼中闪过一丝阴翳,笑了笑,转身去了.
谷,沈二人独守外屋,沈秀四肢被捆,血流不畅,又痛又麻,被谷缜兄妹打伤之处,更是隐隐做痛,当即闭眼假寐,一心盼着谷缜睡熟之后,设法脱身.不多时,身畔传来鼾声,沈秀心中大喜,张眼瞧去,却是一愣,感情谷缜正笑嘻嘻望着自己,神采奕奕,殊无睡意.
沈秀情知中计,心中暗恨,又假寐片刻,再听谷缜呼吸均匀,俨然睡熟,当即张眼,却又见谷缜望着自己,不由怒道:"你这厮,不睡觉么?"谷缜笑道:"沈兄不睡,小弟万不敢睡."
沈秀咬牙切齿,再度闭眼,其后但听谷缜忽而呼吸均匀,忽而鼾声大作,然而他每每闻声张望,谷缜总是笑眯眯盯着他,双眼眨也不眨.沈秀不胜其诈,不自觉放弃逃走之念,任是听到何种声息,也懒得睁眼,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沈秀暗暗一喜,正要用劲挪动身子,冷不防谷缜一只脚横空飞来,蹬在他脸上。
沈秀既怒且惧,却又不敢动弹。过了良久,谷缜张开眼,笑道:“沈兄,昨晚睡得可好?”沈秀心中将谷缜十八代祖宗骂遍,嘴里却淡淡道:“托谷兄的福,睡得再好不过了。咳,还请谷兄挪开尊足。”
谷缜咦了一声,笑道“失敬失敬,我正梦见踢到城墙上,脚趾生痛,不想却是蹬着沈兄的脸皮。”说罢起身摸摸沈秀的脸,笑道,“果然、果然,比城墙还厚还硬。沈兄天赋异禀,佩服佩服。”
沈秀心中恨极,脸上却不动声色,冷冷道:“谷兄过奖了。”
谷缜有一句无一句地调笑沈秀。待到天亮,内室三女相继出来,谷缜一瞧,便笑道:“谷萍儿,你卖核桃么?”谷萍儿奇道:“哪儿有核桃了?”谷缜笑道:“怎么没有,左眼一个,右眼一个,不多不少,正好两个。”
谷萍儿急忙取镜一照,果真两眼红肿,顿时叫起来,“妈,糟啦糟啦,快想法子。”白湘瑶皱眉道:“一点儿小事,也大惊小怪的。”找来凉水,给她敷眼,忙了半晌,方才消肿。谷萍儿又嫌秀发凌乱,双颊苍白,催促母亲为自己整理发髻,涂染胭脂。
谷缜笑着旁观,又见施妙妙坐在一旁,偶看自己眼,随即蛾眉紧锁,若有所思,不觉起了玩心,笑道:“乖妙妙,你老瞧我作甚?莫不是要相老公?”
施妙妙美目一瞪,伸手欲打,然后手至半途,忽又放下,喝道:“你少贫嘴,放尊重一些。”谷缜笑道:“你若温柔一些,我便尊重一些。”施妙妙见他眼神笑意。心知若是接口,他势必说出更多疯话,最妙不过不予理会,当即容色变冷,正襟危坐。谷缜大觉没趣,果然闭口。
整装已毕,片刻上路,谷缜爱人在旁,不耐寂寞,不时风言风语,撩拨施妙妙。不料施妙妙始终冷冷淡淡,既不羞涩,也不恼怒,有时候分明恼了,却也只涨红了脸,狠狠瞪他一眼。谷缜十分无趣,语锋一转,对准白湘瑶,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白湘瑶却对他的性子再也明白不过,任他如何恶言相向,不过淡淡一笑,从始至终,不还一语。
谷缜不能快意情仇,大感憋闷,顿将怨气发泄在沈秀身上,遍寻由头寻他晦气,走了不足三十里地,沈秀挨了不下十记嘴巴,双颊高肿,有如猪头。但他隐忍功夫极好,任凭打骂,默不作声,唯有目光偶闪,透出浓浓恨意。天部众人见少主受辱,均是敢怒不敢言,遥遥跟随,寻机救人。
正午歇息之时,施妙妙远引一旁,手拈鬓发,低头沉思。谷缜远远见她明秀容颜,心如火焚,难受至极。
过了一会儿,施妙妙微微点头,忽有决绝之意,蓦地起身道:“谷缜,我有话说。”免
谷缜闻言心喜,道:“什么话?”施妙妙道:“这里不便多说,你我寻一个偏僻之处,好好商量。”
谷缜笑道:“妙极。”当即起身。二人走了数步,谷萍儿忽地起身,大声道:“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鬼鬼祟祟的。”谷缜方欲反唇相讥,施妙妙已道:“萍儿你别担心,我与他清清白白的。”
谷缜也笑道:“你乖乖守着这位公子哥哥,他是咱们的保命法宝,不可放走了。你娘武功平平,应付不过来。”谷萍儿又气又急,一跌足,恨恨坐下。
谷、施二人并肩而行,绕过一片树林,但见流泉淙淙,如奏笙簧,溪岸平沙,一片野花红紫杂糅,有如锦绣堆积。谷缜探身摘下一朵杯口大小的鹅黄野花,拈在指间,微笑道:“妙妙,这朵花配你正好。”说着漫不经心,插在施妙妙云髻之上。施妙妙出奇地没有闪避,凝眸溪水,望着水中倒影,人花相映,妙丽无方,益衬得两眉间清愁可挹。
施妙妙瞧着瞧着,泪如泉涌,顺颊滴落溪间,清漪四散,转眼又随清溪流去。
谷缜叹了口气,脸上再无嬉闹之色,注目远山,悠悠道:“妙妙,还记得么?那次,咱们还小,在海边拾贝壳,比谁的好看,我每次都输,但输了又比,总不服气。”
施妙妙苦笑道:“那是因为萍儿做裁判,她总是向着我。”谷缜微微一笑,道:“那个小鬼,夏日炎炎,闹着要冰吃,你我去‘风穴’取冰,我差点儿被风吹下悬崖,亏你拉着我,才没摔死。”
施妙妙流露追忆之色,幽幽道:“记得你那时胆量又大,人又倔强,试了好多次,冰还是被你取到啦。”
谷缜瞧她一眼,笑道:“多亏你帮我,你待我的好,我永远都记得。”施妙妙目光离散,神色微微恍惚,喃喃道:“你也是呀,爸爸死后,世上只剩我一个,那时我伤心极了,常常躲在礁石后面哭,可你每次都能找到我,哄我开心。”
谷缜沉默片刻,徐徐道:“妙妙,这世上别人不信我无辜,我都不在乎,唯独你不信我,让我格外心痛。”
“我信你又如何?”施妙妙露出凄然之意,“或许今生今世,你我注定无缘的。”
谷缜面色陡变,蓦地扣住施妙妙双肩,拧得她面朝自己。施妙妙目光一转,瞧向远处,始终不和他四目相对。“妙妙。”谷缜涩声道,“我不信什么缘不缘的,我认定的事,必然要做到,我要你做我的妻子,就一定会娶你的。”
叶梵前后左右,泥土应声拱起,如四面墙壁,挤压过来。叶梵心知这些泥土之中蕴含“周流土劲”,连绵不断,生生不绝,一被裹住,甚难摆脱,当即长笑一声,飞身纵起,掌如雷霆,凌空击下。
仙碧潜运“坤元”,四面浓墙倏尔聚拢,波的一声,纷纭迸散,密如箭镞,撞上叶梵的掌力。仙碧借势,如风掠出。
叶梵哈哈一笑,劲力内缩,“滔天势”变“陷空力”。漫天泥土为他内劲反复吸引,待得叶梵落地之时,早已聚成一个四尺见方的泥球。叶梵大喝一声,推动泥球,势如狂风,撞向仙碧。
那泥球之中附有叶梵的“陷空力”,滚动之际,不断吸附裹挟地上泥土,如滚雪球,越滚越大,滚到仙碧身前,直径已不下丈余。
仙碧不料叶梵使出如此奇招,顿时连连后退,同时摧动“坤元”,结成土障。不料叶梵一心逞能,欲以泥土击败“地部”高手,日后传为武林美谈,故而使得兴发,加上“涡旋劲”,引得那泥球忽而横转,忽而直滚,忽而立地疾旋,所过之处,声如闷雷,泥土横飞,仙碧结成的土障与之遭遇,要么崩解,要么被卷走。仙碧几度以“坤元”神通摧败泥球,却觉得泥球中内劲浑涵,收拢坚密,无法攻入。
东岛五大神通之中,西城诸部最忌惮的便是“鲸息功”。只因这门武功与“周流六虚功”同源异流,颇有相通之处。当年“西昆仑”梁萧客居灵鳌岛,为了重振天机宫,将之传给妻弟花镜圆。花镜圆之后,历代修炼者又屡加改进,时至今日,这门武功变化之奇,威力之大,较之梁萧之时,犹有胜之。但因为修炼不易,东岛修炼者多,成功者少,然后练成之后,内劲浑成浩瀚,变化随心所欲,往往能够克制西城的“周流八劲”。八劲为西城神通之本,一但受制,八部的奇技异能便会大打折扣。
故此叶梵凭借这门神通,以土制土,竟然压住“坤元”,几个来回,那泥球胀大一倍,两丈余高,形如小山,然后滚动之势却越来越快,带起烈风阵阵,刮得仙碧面皮生痛,只有躲闪之能,全无还手之力。
虞照面如腊黄,由宁凝、苏闻香搀扶着观战,瞧到此时,浓眉陡耸,一晃身,宁、苏二人不由自主,被推开数尺。
虞照如同醉酒,左摇右晃,向叶、仙二人慢慢走去,每走一步,均极艰难。那八名随从见状,各掣兵刃,齐齐攻来,虞照两臂一分,左手抓住一面琵琶,右手攥住一管玉萧,喀嚓两声,琵琶粉碎,玉箫寸绝,两名少年跌倒出去,脸色惨白,坐地不起。
虞照左手斜挥,铮铮数响,两面古筝长弦齐断,十余根琴弦为劲力所激,分作五路,反弹而回,抽中五名男女额角,那五人不及哼上一声,随即昏倒。
虞照霎时连败七人,身形一滞,面上闪过一股青黑之气。剩下一名少年原已胆寒,方要退走,此时见状惊喜,纵剑直刺虞照心口。剑将及身,虞照身形忽偏,长剑自他腋下穿过。虞照手臂下垂,将长剑挟住,那少年一抽不动,左拳挥出,击向虞照心口,不料虞照双眉陡扬,目如悬镜,呔地一声大喝,有如天降巨雷,在那少年耳边迸发。那少年拳头停在半空,瞪圆双睛,身子抖动数下,双腿忽软,瘫在地上,口中流出缕缕白沫。
虞照震昏少年,亦是一阵晕眩,当即取了腋下长剑,以剑拄地,撑住身子,举目一眺,敢情只此须臾,仙碧已被叶梵逼到一片山崖下,进退不得。
虞照眉峰微耸,扬声道:“叶梵,老子还没死呢,你欺负娘儿们,算什么好汉!”
叶梵闻声陡止。那泥球距离仙碧不过半尺,仙碧背靠石壁,面色艳红,娇喘连连
叶梵转过身来,拍手笑得:“雷帝子就是雷帝子,到了这步田地,依然旗帜不倒,佩服、佩服。”
虞照却不瞧他一眼,向仙碧高声道:“你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滚?老子瞧了你,便觉心烦。”
仙碧秀眉微颦,喝道:“你这疯子,又发什么疯。”虞照道:“老子有手有脚,何必你管?况且大丈夫马革裹尸,战死疆场,死在他人拳脚之下,总好过死在娘儿们的怀里......”
仙碧气得脸色发白,喝道:“还说疯话!”
“老子疯又如何。”虞照冷笑道,“总好过你用情不专,三心二意......”仙碧愣了愣,脱口道:“你......你胡说八道。”
虞照冷冷道:“你当我不知道?你三心二意,左右逢源,一会儿向着左飞卿,一会儿向着我,将我二人耍得团团乱转,你却好从中渔利。老子又不是傻子,岂会不知你的诡计,所以未予揭发,全瞧着地母的面子罢了。”
他这话至为决绝,仙碧又惊又气,又是不解,不由睁圆妙目,一双黛眉如飞蛾扑翅,颤动不绝。
叶梵见二人内讧,乐得看戏,微笑着负手而立。但见仙碧面色红白不定,一字字道:“虞照,你这话,可是当真?”
虞照道:“那还有假?”
仙碧呸了一声,道:“你当自己很聪明么?你那点猪脑子,能想出什么主意?哼,你想激我离开,自己送死,是不是?”
虞照被她道破心曲,又见她狠狠瞪来,秀目喷火,顿时面皮发烫,大声道:“你骂谁是猪脑子?”仙碧哼了一声,咬咬朱唇,沉吟片时,忽道:“左右这些混帐话我都记下了,待我宰了这姓叶的,再和你好好算帐......”说着呼地一掌,劈向叶梵。
叶梵略偏身形,一转泥球,隔开仙碧掌势,顺势纵送,泥球带起一股疾风,力压向前。仙碧运掌阻挡,却被叶梵以“旋涡劲”一带,摇动马步,斜窜而出,雪玉双颊闪过一股血红,惟独眼中倔强如故,娇叱两声,反身又拍两掌。
虞照见仙碧并不受激,反而放手强攻,大有以死相拼之意,顿时心急如焚,一跌足,欲要上前,偏又身软无力。他本是急性之人,怎受得这般煎熬,情急之下,破口大骂。这回骂得却是叶梵,先骂他偷鸡摸狗,惯做小贼;又骂他赌博输了裤子,光屁股在街头招摇;更说他镇守狱岛,专一收容女犯,以抒淫欲......
芽梵纵然性情薄凉,却是大高手身份,行事大张旗鼓,惟恐世人不知,至于苟且偷赌之事,决然不为。更何况,狱岛三百年来,从不收容女犯,东岛女弟子犯了岛规,别有关押处所,虞照所言,尽是信口雌黄,肆意污蔑。然而一瞥众人,大多目光怪异,俨然信了几分,尤其宁凝、苏闻香性子天真,一听之下,便即深信,各各目视叶梵,惊奇鄙夷之色,流露于脸上。
叶梵气得七窍生烟,蓦地大喝一声,旋转泥球,逼开仙碧,内劲骤然前送,那泥团比箭还疾,直向虞照撞去。
虞照千方百计,正要引得战火烧身,见状叫声“好”,抛开宝剑,奋起余勇,欲要硬挡泥球。不料仙碧后发先至,如风掠至,挽着他横飘丈余,泥球堪堪掠过二人身畔,激起一阵狂风。虞照只觉青丝拂面,香泽微闻,纵在千万危险之中,仍不由心湖荡漾,对方才的口出恶言,深深后悔起来。
忽听叶梵撮口长啸,厉如老猿清啼,左手挡开宁凝的“瞳中剑”,右手捏成两枚泥丸,嗖嗖两声,射中凝、苏二人膻中。两大劫奴顿时跌倒在地,软麻不起,眼睁睁望着叶梵双手忽推忽拨,将泥球驭得如一阵狂风,雷奔星驰,东旋西撞,逼得仙、虞二人甚是狼狈。
这时间,忽听一声轻笑,众人转眼望去,只见远处草木分开,踱出一个人来,不但形容俊逸,襟带潇洒,眼中更是笑意如春,温润和煦。
虞照惊喜交集,叫道:“好兄弟。”那人也笑道:“好虞兄。”叶梵眼神却是微微一变,厉声道:“谷笑儿,你来得好,老子正想找你呢。”
“彼此彼此。”谷缜笑道,“叶老梵,不过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叶梵道:“怎么说?” 谷缜笑道:“不想你在‘鲸息功’之外,另外练成一门厉害神功。”
叶梵倏地住手,向他打量,狐疑道:“什么神功?” 谷缜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我管叫它‘屎壳郎神功’,不知叶老梵你中意不中意。”
众人无不愕然,却是仙碧最先会意过来,忍俊不禁,咯地笑出声来,虞照亦是哈哈大笑。
原来屎壳郎本是一种小虫,生有怪癖,爱将牛马粪便团成球状,滚来滚去,叶梵推滚泥球之举,与这行经颇为近似,是以谷缜接来讥讽。
叶梵怒血喷涌,面如血浸,蓦地重重一哼。虞照伤势虽重,见识仍在,见叶梵目光闪烁,分明流露杀机,当即叫道:“谷缜小心……”语音未落,叶梵形如鬼魅,飘然掠出,屈手成爪,拿向谷缜心口,存心亲手捉住谷缜,抽上五六个嘴巴,打得他牙落血流,发泄心中愤怒。
以叶梵的心思,谷缜这等妖魔小丑,手到擒来,全不费力,不料一爪拿下,谷缜身子微躬,忽然不见。
叶梵心头一沉,但他身经百战,绝非沈秀可比,猝然收手,带起袖袍,向后拂出。谷缜“猫王步”尚未变足,便觉一股劲气如飞来峰岳,腾空压来,令他气促身重,哎呀一声,变换步伐,又向叶梵左侧攻去。
叶梵身不转,步不移,双脚仿佛钉在地上,左袖飘拂,劲力所至,袍子褶皱厉如刀剑锋刃,直指谷缜。谷缜但觉大力骤至,无法可挡,急使“猫王步”遁走,不料叶梵右袖飘然拂来,袖上劲力如同蟒蛇,竟然半路拐弯,当空一绕,将谷缜挡了回来。
这一来,叶梵双袖或是左拂,或是右引,袖风所至,如同两道无形枷锁,遮拦阻截。谷缜每次步法未曾变足,便被袖风带动,左右闪避,渐渐的,竟然从叶梵身后徐徐向他身前转去。
谷缜伏怪蟒、擒沈秀,不免志得意满,自以为这“猫王步”虽不说横行天下,也可让任何对手头痛一时,何尝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时下眼前,竟受如此戏弄。叶梵却极得意,他被谷缜遁出爪下,心中耿耿,故意不转身抵挡,而是凭借袖风,圈转拦截,将谷缜逼回身前,再从容擒捉。
仙碧见势不妙,飞身纵出,扣住谷缜肩膀,径向前推,直撞叶梵左肩,此处不偏不倚,恰是叶梵袖风不能扫到的一处死角,叶梵若不抵挡,必被谷缜撞入,虽然未必受伤,却是大扫面子。
叶梵性子狷介,半点儿面子也不肯丢,因之肩头微侧,左袖拂向右肩,左掌则击向仙碧。
仙碧兵行险招,迫得叶梵出手护肩,不能分出袖风拦截谷缜,眼见计谋得逞,立时拽住谷缜,飘身后退。
这一进一退,均如闪电,谷缜身子忽重忽轻,已脱险境,但觉背脊生凉,额上汗水长流。
厉啸陡起,叶梵转过身来,指掌齐出,腾空扑向谷、仙、虞三人。他被谷缜讥讽,此番不再滚动泥球,专凭“鲸息功”取胜,劲力时小时大,大如巨象奔腾,小如细蜂蛰人,精奇飘忽,变化不测。
仙碧独撄锋芒,接了数招,险象环生,忽见谷缜纵身上前,施展“猫王步”,左盘右蹙,不时寻隙进逼。仙碧暗赞此子勇气可嘉,且觉这身法眼熟,只是战局仓促,一时间想不起来,又见他进如风飚,退如电缩,虽不能伤敌,亦能迫得叶梵分出些微心神。仙碧暗暗叫好,抖擞精神,下用“坤元”,上出掌指,土湮气奔,周流不绝。
顷刻间,再拆十招,叶梵久战不耐,引唇长啸,呼地一掌,吐中带缩,正是“生灭道”的解数,缠住仙碧内劲,左掌暴出,一记“滔天势”射向谷缜。
叶梵起先立意活捉谷缜,不愿伤他,是以屡屡掌下留情,此时久斗不下,动了真怒,决意先伤谷缜,再擒仙碧。
掌劲方出,身后锐风忽起,夹杂破空之声。
叶梵心觉不妙,将射向谷缜的劲力扭转,向后扫出。叮叮几声,那暗器为真气牵引,凌空相撞,坠如急雨。叶梵眼角瞥处,却是许多细小棱锥,他识得来历,大吃一惊,不及后退,仙碧已纵身抢至,一掌劈来。叶梵挥掌欲迎,忽就觉后颈风起,这暗器更是突兀,之前几无征兆,天幸叶梵身手奇快,于势头变穷之际,硬生生横移尺许,只觉白影闪动,疾风掠颈而过。叶梵颈肌微痛,竟被那白影伤了一线,当即纵身再掠,气凝于胸,防备仙碧抢攻,不料那白光动转如电,径直钻入仙碧怀中。仙碧发出一声惊呼,若惊若喜。叶梵定眼望去,那夷女怀中抱着一只雪团也似的波斯猫,猫眼湛蓝,赛似碧海晴空。
仙碧欢喜至极,泪蕴双目,连声道:“北落师门,北落师门……”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那猫儿历尽劫难,重归旧主怀抱,亦是欢欣踊跃,见仙碧落泪,便轻叫一声,跳到仙碧肩上,将她眼泪一一舔去,仙碧被它一逗,又咯咯笑了起来。
叶梵听到那猫儿名号,也是一惊。他自晓事以来,便听说过这西城灵兽,知它多有神异,只可惜机缘不巧,未曾亲自会过。然而心念至此,他胸中忽又涌起一股傲气,心道自己一身神通,纵横四海,除了岛王,又怕谁来,若是畏惧这区区小猫,传将出去,徒自招人笑话。
他心念电逝,耳边却传来急切叫唤:“雪狮子,快回来,快回来……”叶梵掉头一瞧,但见白湘瑶母女与施妙妙押着一名年轻男子,并肩玉立。谷萍儿望着那波斯猫,神色惊急,连连跌足,白湘瑶却叹了一口气,道:“萍儿,别叫啦,那猫儿是不会回来了。” 谷萍儿眼泪汪汪,撅嘴不乐。
叶梵亦喜亦怒,先向白湘瑶施了一礼,转眼间,沉了脸道:“萍儿,方才是你用‘无相锥’伤我?”
谷萍儿与母亲、施妙妙久等谷缜不至,颇为担心,便押着沈秀过来。忽见叶梵下重手要伤谷缜,谷萍儿心一急,暗器便出去了。此时见问,才想起后果,又见叶梵叉手按腰,气势兄恶,不觉微微害怕,低头不语。却听施妙妙道:“叶梵,这‘无相锥’是我发的,与萍儿无关。” 谷萍儿芳心一跳,偷偷瞧她一眼,却见施妙妙也投来目光,同时微微摇头,暗示她不要辩解。
谷萍儿好生迷惑,叶梵却露出恍然之色,冷笑道:“我也正奇怪,萍儿怎会向我动手?敢情是你这丫头。哼,难不成,你对这小禽兽余情未了?”
施妙妙红了脸,高声道:“谁跟他有情?我只怕你一掌打死他,岛主问起,不好交代。”
叶梵神色稍缓,冷哼一声,道:“但愿你心口如一。”随即扫视三人,又点头道,“见到你们,很好,很好……”他言辞怪异,叫人莫名其妙,白湘瑶想了想,笑道:“叶尊主,可有神通的消息么?”
叶梵道:“岛主闻听凶信,得知夫人小姐遭遇危险,二话不说,径寻二位去了。所幸得天之佑,二位安然无恙,叫人松了一口气。”
白湘瑶笑笑,略一沉吟,曼声道:“叶尊主,你可知道神通如今最烦恼的事情么?”
叶梵皱了皱眉,摇头道:“岛主胸中奇峰绝壑,谷邃渊深,叶某愚钝,岂能窥测几微?”
白湘瑶轻叹一口气,流露怅然之色:“神通秉性正直,偏又极念亲情,是以心中两难,矛盾不解。”
叶梵心念一动,笑道:“夫人的意思是……”白湘瑶点头道:“你知,我知,不必说出来。” 叶梵笑道:“也罢,我将他直接带回狱岛,重新囚禁,前后之事,只当从没发生过。夫人以为如何?” 白湘瑶笑一笑,不置可否,转眼望去,谷萍儿亦注视自己,眼中透出恼恨之色。
却见叶梵转过身来,朗笑道:“谷笑儿,你是聪明人,还要劳我动手么?”
叶、白二人话中之意,谷缜自然明白,当即转眼,望着施妙妙笑道:“叶老梵,我有一个疑问,还请赐教。”
叶梵道:“但说无妨。” 谷缜笑道:“倘若‘鲸息’对上‘千鳞’,却有几分胜算?” 叶梵不料他厄难当头,忽发此问,心中奇怪,随口道:“东岛五大神通,原本不分高下,全因习练者修为而定。三百年来,各大神通均有大高手名世,其中‘龟镜’高手最多,‘鲸息’、‘龙遁’次之,但‘千鳞’、‘一粟两脉’,亦曾屡有异人,横绝一时……”
“说这些废话做甚。” 谷缜道,“我只问一句,你与妙妙动手,谁胜谁负?”
叶梵冷哼一声,两眼望天,神色傲然。谷缜笑道:“我明白了,必是妙妙胜了。” 叶梵面色陡沉,等着谷缜,目露威棱,施妙妙也是桃腮蕴红,喝道:“谷缜,你不要挑拨离间,五尊之中,‘不漏海眼’公认第一。”
“羞羞。” 谷缜刮着脸笑道,“真没出息呢!” 施妙妙呸了一声,道:“实力如此,什么出不出息的?” 谷缜道:“你二人动过手?” 施妙妙道:“这却不曾。”
“着就是了。” 谷缜道,“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手都没动过,怎么知道谁高谁低?”
叶梵不觉哑然失笑,摇头道:“谷缜,我一向当你是聪明人,今天这挑拨离间的法子,却太愚蠢。”
“此事与你无关!” 谷缜笑道,“妙妙自己欠我人情,还没还呢。”
施妙妙皱眉道:“你,你又耍什么诡计……”谷缜笑道:“你欠我救命之恩,如今我这恩公有难,该不该报答?” 施妙妙不由涨红了脸,胸口起伏,欲要发怒,然而转念又想,谷缜若被捉住,不但重遭囚禁之苦,谷萍儿与他也无缘再续鸳梦了。
自从知道谷萍儿对谷缜的心意,施妙妙数日之中,历尽了种种内心煎熬,最终定下心思,决意牺牲自己,成全二人。想到这里,她一咬银牙,忽地目注叶梵,慢慢道:“叶尊主,你今日放他一马,妙妙感激不尽……”
叶梵目透寒芒,审视施妙妙半晌,忽地漫不经心道:“我若不放呢?”
施妙妙面色苍白,指间多了六枚银鲤,通体发出森森寒气,苦笑道:“叶尊主,妙妙无意与你为敌,还望尊主不要相逼。” 谷缜、仙碧见机,各占一隅,三方遥峙,围住叶梵。
叶梵微微一哂,忽地左迈一步,面朝“同人”,左袖低垂,斜指“大有”;右掌横抬,径向“革”、“鼎”。施妙妙识得这个架势,乃是“鲸息”神通中的“大御天式”,一旦摆出。左来左挡,右来右迎,纵使八方风雨骤至,也能应付自如。一时间,施妙妙望着叶梵,捏弄指间银鲤,欲出还收,心中为难至极。
这时忽听白湘瑶咯咯一笑,素手猝翻,掌中多了把匕首,抵住沈秀颈项,笑道:“天部弟子,全都出来。”
话音落定,略略沉寂片刻,四面草丛中,忽地拥出数十人来,正是天部高手。叶梵虽已知觉其人潜伏,但他素来自高,并不将潜伏之人放在眼里,此时见了,也不过一声冷笑。却听白湘瑶喝道:“围住施妙妙,不可让她走了。若不然,便给你家少主收尸吧。”
天部众人齐齐色变,却不敢不从,无奈纷纷展开锦障,将施妙妙拦住。施妙妙一愣,望着白湘瑶道:“夫人……你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