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德国摄影师眼里睡觉的中国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00:08:04

睡觉的中国人

 

贝尔恩德·哈格曼(Bernd)来自德国北部一个宁静的小城莱姆葛(Lemgo),他一直向往外面的世界。2002年前后,他被派到北京工作,不久又去了上海。从此,在上海和北京的人潮人海中,他怀揣着小小的相机,记录所有那些与他的故乡完全不同的社会中发生的人和事。他在德国人的圈子里没有太大的名气,但当他离开中国之后,他却变成了一个世界性的话题。六年里,他用相机记录了在各种千奇百怪的情况下安然入睡的中国人的面孔。在报摊亭里睡,在公园假山上睡,在电脑前睡,在路边捡块石头当座位睡,在外滩以陆家嘴为背景靠着石栏睡,在建筑工地的砖头上睡,在肉铺上陪着猪肉睡,在菜市里就着南瓜当枕头睡......似乎在此之前还没有人想到这样来“看”中国人。

这位德国摄影师经常到上海街头去拍摄那些在极端条件下打盹的中国人….他把睡觉的人分成三类:“硬睡族”、“软睡族”、“群睡族”。

 

硬睡族在各种情况下都能入睡。在Bernd的前十张最受欢迎的照片里,有一张是一个穿制服戴大檐帽的男人(臂上还有红袖套)在街边公园的长椅上睡觉,妙的是长椅中间有一个专门用来起隔断作用防止人躺卧的扶手,而这个大檐帽男人,居然就把身体架在上面,扭成S形,一点不受影响地安眠。这无疑是典型的“硬睡族”。“软睡族”虽然也是在公共场合就地入睡,但似乎还稍微“讲究”一点,对舒适程度的要求较硬睡族高一些。被归入此类的有一个在水泥地上仰卧而睡的人,水泥地当然很硬,但他却在自己闭着的眼睛上放了一盒扁平的罐头,挡住强烈的日光。另一位水产店的伙计则安睡在巨大的红色塑料盆里,虽然旁边的塑料桶里就是张牙舞爪的大螃蟹,但圆形的塑料盆跟摇篮其实差不多。有这样的追求,被归入软睡族实在很合适。

 

两人(含)以上集体睡觉就是群睡族了。有搞笑的,比如四个男人正襟危坐在飞机上头不歪颈不斜互不干扰地睡觉的情景。最妙的莫过于两个男人在一个游乐场里的跷跷板上各睡一端的照片,他们俩身高体重都差不多,刚好保持跷跷板的平衡。也有一张打工族在街边入睡的照片。照片里有四个大人、一个孩子,明显不是一个家庭,但却互相亲密依偎,其关系令人寻味。

在这些照片中,有些明显的共同元素:从穿着和随身物品来看,他们大多属于城市中的草根阶层;在恶劣的条件下也能睡得如此沉着,说明他们的体力和精神已经消耗到了一定程度——也许他们根本没有条件为自己创造一个更好的睡眠环境。

Bernd意识到了在中国最繁华的城市,有某种“痛苦”存在,但他以一种“有趣”的眼光去解读它。这也许颇能代表今日一部分西方人对中国的看法。他们大多数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对发展中国家的异质文化充满猎奇的热情,即使在当地生活,仍然属于特权阶层,与普通民众的联系几乎没有,对他们的生活也了解甚少。五十年前,出身于中产阶级的“垮掉一代”大赞东方禅学;五十年后,中国人的艰困生活被新一代西方中产阶级们解读为“接纳和包容的社会态度”。

“每当到上海闹市溜达时,我都要带上自己的相机。因为在每个角落,你都能发现在奇怪环境下摆出古怪姿势的打盹者,甚或呼呼打鼾、酣睡不醒。他们都不用垫子和枕头!”这位来自德国中部城市莱姆葛的40岁摄影师接着说:“他们是中国得以复兴的缘由,其平静、灵活性和适应能力令我着迷。”

 

在中国生活久了,他逐渐看到喧嚣和速度下的另一种人生状态和文化。那些随处随地安然入睡的人,以及由此而体现出的接纳和包容的社会态度,让他觉得也许对外国人来说,中国故事里只有经济和钱的模式化呈现并不那么全面和公正。他开始用自己的相机讲述另一个中国,这个中国平和、善于接受和变化,让他着迷。

  德国摄影师贝尔恩德·哈格曼(Bernd Hagemann)创办了一个网站:睡觉的中国人。网站收集的都是一些中国人的睡觉姿势的照片。哈格曼定期上传最新的中国睡姿照片,和来自世界各地的看客们交流。由此,人们很容易想到一个问题,中国人有多累?

中国人到底有多累,这是个没法用具体的数据来统计和标明的问题。也许不能说中国人到底有多累,而是生活总有它累的一面,不论从生活,还是工作,还是学习,尤其是在金融危机这个大背景下,这种累,会显得格外明显和沉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