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的覆灭 - 刘航的日志 - 网易博客

理想国的覆灭

恶魔印记 2010-07-04 12:35:04 阅读331 评论2 字号：大中小

很多时候，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喜欢国米，喜欢阿根廷，喜欢荷兰。它们风光的年代我没赶上，自打不知搭错哪根筋莫名其妙地喜欢上，就像娶了个从娱乐圈退居二线的花瓶老婆，数不清攒下多少毛病和内伤，偶尔领出去还算眉清目秀，就怕赶上个美女扎堆乳林争雄的盛会，那几下花拳绣腿马上现了原形，隆过还是垫过统统被人看穿，保准三五回合提前打道回府，浑身青紫叫人一顿暴打。摊上这样的，十几年下来一点光没沾着，净跟着寻医问药争风吃醋，以泪洗面后还梗着脖子不服，逮谁告诉谁别为我哭泣，场面堪比窦娥还委屈比祥林还悲情，个中酸楚谁爱谁知道。

想想每个人的人生无非都经历过几个阶段，刚开始伸腿刚迈进门槛，抬头看乌压压一片谁也不认识，怕被冷落也怕人笑话，听人说成王败寇，只好专挑腿粗的抱，谁赢就喜欢谁，这个阶段很好分辨，喜欢刘邦多过项羽，崇拜毛泽东胜过蒋介石，或者刚学看球喜欢那几支的，基本都算这类一见钟情式的。在圈里混上几年，毛长齐了，该懂的都懂了，有早熟的有叛逆的，差距拉开，就依据好恶分成各宗各派，要说球场上十一个人啥模样啥性格的都有，捏合成队，真就有了统一的性格和面孔，性格上，有见好就收的，有得理不饶人的，有见招拆招的，也有爱谁谁一意孤行的，面貌上，有大刀阔斧一屁股蛋子火疖子的，有稳扎稳打满脑袋瓜子抬头纹的，也有防守反击娇滴滴贱兮兮引蛇出洞的，在这阶段谁爱上哪支球队基本就跟结婚差不多，都比衬着自己条件找的，挺大个人再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叫人笑话，好赖算一辈子的事了。

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自己喜爱的球队也是如此，多少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冠军杯、世界杯、欧洲杯基本就没指望过你们，不济拿过几个不入流的小奖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咱小富即安。要说这么多年啥样的没见过，有优雅贤淑的，有乖巧圆滑的，有精明强干的，奖杯拿到手软，荣誉钵满盆盈，爱上那样的想想都扬眉吐气倍有面子，可说来奇怪，咱连正眼都没瞧过她们，谁让咱当初就相中了你那火爆脾气，泼辣豪爽，有啥拿啥，见谁敢跟谁较真，逮谁敢跟谁对攻，拢共那么点天分，从来也没见你藏过掖过。尽管你笨到把皮尔洛西多夫卖到隔壁，把战神巴蒂按死在板凳席，攻出去不管不顾跟疯婆子似的头也不回，尽管你总是输得一塌糊涂哭到连妆都花了，别人提起你总是冠以悲情无冕一类的字眼，不客气的直接管你叫傻逼，但架不住情人眼里出西施，咱就待见你屡败屡战的劲头，待见你刁蛮任性的倔强，待见你特立独行的桀骜，待见你浑身的小缺点和惹人疼的小肉肉，总而言之，这叫王八瞅绿豆，对眼了。

然而如今世道变了，先是国米赢了阔别45年之久的冠军杯，接着荷兰战胜不可一世的巴西挺进四强，你终于脱去了迎风招展的红棉袄，换上洗心革面的职业套，在如愿以偿地获得了世界足坛实利的同时，也证明了你只要想踢功利足球，甚至可以踢得比别人更好。可我却在喜悦中尝到一丝苦涩的味道，对我来说，好消息是你终于得到了认可，我也能够在人前以你球迷的身份炫耀而不是回避，更可以为当年识珠的慧眼沾沾自喜，而坏消息是，越来越多的人爱上了风姿绰约的你，爱上了你的圆滑干练，爱上了你的雄图霸业，爱上了你在霓虹闪耀中的惊鸿一瞥，爱上了你在夜店流连后的回眸一笑，以与我们当年相遇时截然不同的方式。而我知道，你还是你，但却再也不是当年我爱的那个傻逼了。

再也没有令人眼花缭乱的配合，再也没有令人心跳加速的强攻，没有我行我素，没有破釜沉舟。你突破，是为了寻找摔倒到对方禁区里的机会；你带球，是为了拖延所剩无几的比赛时间；你欲拒还迎，挑逗着对手在身前疲于奔命；你半推半就，消磨着对手的亢奋，从中等待他一泻千里的机会；你使尽浑身解数寻求对方触碰你的身体，为的只是顺势倒在他胯下；你樱唇嚅嗫媚眼如丝望向裁判，为的只是从他裤袋里掏出多几张牌牌。你解围，你破坏，你退守，你假摔，你说你不是婊子，只是在合理利用一切规则范围内允许的手段获取胜利，可我分明记得你当年的样子，虽然失败也总能从容地昂首离开，站在绿茵场上傲然挺立的身影，飒飒红颜掩映在阳光下，冠盖京华，风华绝代。

人会老去兔崽子总会长大，没人会接受永远没有回报的付出，没人会给予永远不计成本的热爱，对于长不大的阿根廷又一次失败的消息，我已然失去了包容与耐心，内心浮现出鄙夷的怒火与不屑的冷笑，就像我对待身边一切不靠谱的事物。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我学会欣赏功利足球的冷静，享受着经济适用型足球带来的回报，我转而爱上你胜利者的姿态，却不再惊叹于你与生俱来的才华，我迷恋上你万人之上的霸气，却再看不懂她对影自怜哀而不怨的隐忍。只是我偶尔会回忆起当初的选择，带着笑或是很沉默，却不敢说起，比起你饱受岁月摧残的面孔，我只爱你年轻时青涩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