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城市中的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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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城市中的科学”

2010年6月21日   05:新闻视点   稿件来源:解放日报   作者:章迪思/梁建刚/康繤

  本报记者  章迪思 梁建刚 实习生  康繤

    前段时间有个很热门的美国电视剧《生活大爆炸》,剧中四位“科学宅男”不善言辞,却运用自己的知识捣鼓出不少好玩的东西引得世界大乱:会跳舞的湿面粉、模拟汽车驾驶系统,甚至向月球表面发送激光……这群由衷热爱科学的年轻人,让我们却不由想到身边一个常见的现象:不少数学、物理中学国际竞赛的金牌得主,自己却并不喜欢科学,一进大学校门,就直奔经济、金融等热门专业而去。这到底是因为中国的孩子不爱科学,还是我们传播科学的方式不够吸引人?

    今天,在江苏省无锡市还在举行一场名为“科技创新与城市未来”的世博主题论坛。未来的城市,必将与科学技术互相促进、互为依托;而这一前提,也必须是城市中的人们热爱科学、尊重科学。

    也许是巧合,刚刚过去的一周,来自欧盟的科学传播工作者在市科协的科学会堂,为上海市民带来了一顿丰盛的科学大餐:有好玩的物理实验,有扣人心弦的科学纪录片,还有炫目的激光表演秀。城市中的科学,或许就该这样去表达。

物理可以这样好玩

【现场】

    舞台中央,架起一段高高的水平轨道,轨道上装了滑轮,滑轮下连着一个大铁球。这个铁球其实是由两个抽空了空气的半球一上一下合并而成,铁球的下方,悬空“吊着”一位年轻女士,任凭女士怎么动弹,铁球就是固若金汤,怎么也拉不开。其实,这是物理学上经典的“马德堡半球实验”,把半球中的空气抽空,由于大气压力的存在,动用好几匹马也拉不开。只不过这一回,物理书上的实验如此一包装,顿时鲜活生动起来。接下来,还有各种小游戏:吹纸片,感受气流的存在;往鼓鼓的气球上浇液氮,然后把它塞进窄窄的小桶里,这是简单的热胀冷缩原理……在教授和几个年轻助手的“煽动”下,台下观众乐翻了天。

    这只是瑞典德隆大学的“物理与激光秀”的前半部分。到后半段,人类于50年前发现的激光,成为舞台主角。或红或绿的激光,在音乐伴奏下如同画笔,在墙上描绘出各种造型:马车、小丑,或者是繁星点点,如梦如幻。

【对话】

    卡伦·布特徒德(英国布里斯托大学教授):为什么要让科学走进社会和公众?早期人们认为科学和社会是分开的,没有结合。但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现在所有人都已经逐渐明白,科学不可能独立存在,科学家也是个人,是社会的一分子,将两者脱离是不可取的。

    佩奥洛夫·泽特伯格 (物理激光秀主创人、瑞典德隆大学教授):我是在15年前萌生这个主意的。正如现在中国所面临的一样,那时候我发现,包括瑞典在内,许多欧洲的年轻人对以物理为代表的自然科学兴趣越来越低。这怎么行呢?我在大学里教本科生,这个状况很让我忧虑。于是我想必须得做些什么,让孩子们重新喜欢上科学。

    还记得我的“处女秀”,观众只有30个,激光秀所用的激光,只有两条。现在可不一样啦,我们的观众从学龄前直至成年人,到处都很受欢迎。至今累计演出了1100场,有25万瑞典人看过我们的演出。所以我的结论是,科学可以变得好玩,只要“表演者”愿意这么想。

    李健民(上海市科学学研究会理事长、科学学研究所原所长):当代科普发展已进入了以能力建设为主的阶段。公众已从接受科学到理解科学,进而到参与科学。科普的发展方向由被动转变为主动。这就要求我们重新思考新的科学传播方式,以前常用的“正襟危坐”式的手段需要重新包装。德隆大学的表演,是给我们的一个启示。

纪录片也可以好看

【现场】

    北极地区的冰洁海洋望不到边际;冰盖形成层峦迭起的山峰与夕阳染红的云朵绘就了一幅美丽的图画;突然之间,强风使水形成浪潮,冰在几分钟内像镜子般破碎,浮冰在短时间内解体,四处分散。

    这些难得一见的极地景象,来自科学纪录片《破冰之旅》,它是8名科考队员在北极科考的影像记录。然而通过巧妙的剪辑,它又用自己独特的镜头语言,似乎在向观众们一直诉说着什么——北极黑暗的极夜,暴风雪正以每小时60公里的速度掀起白色风暴,人的胡子都结了冰花。但队员们在这样的环境里依然进行测量、取样、探测和观察浮冰的任务。极地生活虽然困苦,但队员们乐观的心态让人敬佩。他们为什么会如此坚持而热爱?影片用一个个镜头中的细节一点点剖析着科学的魅力。

    除了《破冰之旅》,此次欧盟还带来了十几部科学纪录片,有探秘微观纳米世界的,也有追问时间本质的,还有解密哥白尼墓挖掘幕后故事的,所有的影片都由高水平的导演执导。全明星阵容打造科学电影,欧洲人的确够魄力。

【对话】

    迈克·朱兹扎克科维奇(纪录片《哥白尼墓之谜》导演、制片人):我们耗费了5年时间拍摄这部科普片。2004年,人们开始挖掘“疑似”哥白尼墓,2009年向世人公布了这项发现。我在最初就主动要求拍摄一部科普片,最开始的资金也是自己筹集的。拍摄伊始,我们也不知道这个墓的谜团是否真的能解开,我们做好了失败的准备。谁知道最后墓主人真的是哥白尼,很让人兴奋!最后,母片有150个小时,剪辑工作量巨大,花了4—5个月。与科学家商讨后,几次修改才最终得以呈现成今天看到的样子。

    当然,拍摄纪录片,我们也有现实的资金问题,也要想办法拉赞助。另一方面,由于挖掘的艰辛,我们还遇到了很多棘手的问题。比如,我们要从教堂里的130多个棺材里找出哥白尼的棺材;由于时间久远,尸体腐烂,棺材周围的空气存在有害物质,这些都是要克服的困难。但很高兴,我们最终克服了困难。

    俞涛(上海市科协副主席):科学影片难拍,看来是国际普遍问题。不过,国外的机制更加健全,他们的社会团体、基金会在这方面作出了很大贡献。而在国内,才刚刚开始有企业意识到可以为科学传播做一些工作,比如科学电影的拍摄处理。当然也有相应退税政策等的支持,这是好事,但我发现却很难落实。这样一来,企业自然不热衷于支持科学传播事业了。

    迈克·朱兹扎克科维奇:科普片一般要耗费较多的时间和资金,政府和科研机构会给科普片很大的支持。但我觉得比资金更重要的是,拍影片时,要时时牢记自己是为真理服务的。

    俞涛:我们现在从事科学传播的科学家,大多是出于一种责任使命意识,类似于迈克刚刚讲的“为真理服务”。不过我倒觉得,在中国的国情下,应该更多地从制度层面保证更多科学家花更多时间用于科学传播,仅仅靠“个人觉悟”,我觉得并不够长效。

“科学咖啡”很好喝

【现场】

    你看过著名的好莱坞动画片 《海底总动员》吗?里面有条名叫“多莉”的鱼,“她”时不时会患上失忆症,忘了自己刚刚做过什么,因此常常让周围的鱼们不知所措。当然,我们都会忘事,那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才算得了失忆症?这个失忆症,究竟是怎么回事?在一场主题为“更好的大脑”的科学咖啡馆沙龙上,来自瑞典哥德堡大学大脑修复与再生研究中心的库恩教授一番开场白,就吊起了观众的胃口。

    这样的科普沙龙,的确少见。听众围坐在一张张圆桌前,舒适的沙发,美味的咖啡,营造出一种轻松的交流气氛。库恩教授在不断和周围人的交流中侃侃而谈,不仅介绍了欧洲研究大脑细胞,进而寻找治疗大脑疾病方法的各项实验和研究成果,还用近几十年中的大量事实,证明了新的神经元能从中枢系统里的干细胞中产生这个重要的科学事实。整场演讲中,库恩教授不断利用图片、图表、漫画等通俗易懂的形式告诉大家,环境、锻炼和饮食的刺激对大脑的修复和健康的身体,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观众们不时被库恩教授的幽默语言逗笑。

【对话】

    杨励思(欧洲科学联盟前主席):介绍科学知识,完全可以用一种轻松的方式。例如在欧洲举办的科学节,它举办的地点不在学术机构,而是在购物中心、大街小巷和公园里。大街上,科学传播者给行人献上一个个有趣的科学表演;购物中心里,科学家给孩子们讲解大脑在吃饭和运动时是如何运作的;百货商店里的香水柜台旁,神经心理学教授演示嗅觉的原理。不仅如此,欧洲的科学咖啡馆、科普电影、话剧等等也是科学传播的有效途径。

    俞涛:科技工作者有两大任务,一个是科技创新,另一个是科技传播。如何将科技传播到民众中去,是我们迫切要做的。国际上有一种说法,当一个地区人均GDP超过8000美元时,公众和科学的关系,就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理解科学,而是要“介入”科学,即从被动接受科技到主动参与决策中来。现在上海基本上正在进入这个阶段,但遗憾的是,由于种种局限,公众对科学的关注度不高,更枉论“介入”了。

    米克尔·伯姆 (丹麦科学协会):“为什么有的手套会比其它的更暖和?”这是欧洲一个课堂里10岁孩子们提出的问题。老师没有直接讲原因,而是让孩子们自己去探索。老师提示孩子们:耐寒的动物往往都有着厚厚的脂肪,以此启发孩子们多动脑筋。之后,老师鼓励孩子们自己动手做手套证实自己的探索。我觉得,这位优秀的老师更像是一个项目经理,引导顾客一步步投入,最终完成整个项目。在科学传播过程中,我们就需要这样优秀的“项目经理”。

    俞涛:而今我们的公众难以“介入”科学,公众对科学的关注度不高,这里有着深层次的体制机制问题。

    但我觉得制度层面的设计还是必要的。比如,今后科技管理部门对项目验收时,可否加一个和科学传播相关的指标,例如规定某个项目中来自政府科研资金的1%必须用于科学传播,不达到这个比例就不予验收,这样可能会好一点。总之,我期望着公众能真正参与到科学事务决策中来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