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日章:把禁忌事业做到顶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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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日章:把禁忌事业做到顶尖

2007-02-20 18:05:57

他的别墅位于墓园里,他帮自己的死期倒数计时,40岁开始,几度创业失败,55岁后才尝到成功滋味。现在,他不将财产留给儿子,要全部花光,他要把钱花在哪里?  
  金宝山集团总裁曹日章位于台北县金山的“别墅”,邻居是一个金宝山客户的墓地;别墅里的墙上显目的三行字“倒数计时·1286·及时行乐”。“1286”这个数字是在一个夏日午后记者前往采访时挂在墙上的数字,显示曹日章计算自己活在世上的日子。

  在曹家,包括整个金宝山集团的上上下下,死亡这个话题永远不会是一个禁忌,因为他们最主要的顾客关系,就是在死亡之后才发生的。
  当初为了破除员工的迷信,他还刻意选择一块在金宝山园区里最潮湿、最偏僻、风水看起来不怎样的仓库盖住家。看到老板自己都百无禁忌搬进了墓园,一些大胆的员工才接着跟进。“现在,要住进金宝山的员工还要抽签,因为员工宿舍已经不够住了,”曹日章的儿子、金宝山董事长曹光说。  
  花三亿雕千佛石窟
  投入殡葬业,为了要破除迷信,改变一些习俗,他还曾经让自己的儿子、两个女儿在同一天结婚,而且挑的日子是一年里头时辰最差的一天。
  五年前,曹日章因为脚疾开刀之后,更用一种特别的方式面对死亡,就是帮自己的生命倒数计时,每天更换墙上的数字。如果五年后没死怎么办?“呵呵呵,那就算赚到啦!”曹日章笑着说。

  创立金宝山,明年就要满30年,曹日章说,过去要跟人家推销一块有完整规划的墓地,没有人听得懂;更听不懂的是,类似“墓园是为活人盖的”之类的话。金宝山在国内殡葬业首创有2500个停车位、咖啡厅、餐厅,其他像是冷气、室内电梯这些过去殡葬业想都不会想过的投资,一一都先出现在金宝山。

  台湾殡葬业一年的产值大约有800亿元,保守一点说也有500亿元,而金宝山在其中的市占率可能1%都不到,但是一般人谈到金宝山,却不会忽略它“奔驰级”的地位。
  曹日章经营墓地是换一种逻辑,就是要让它看起来不像墓地。为了实现自己的经营理念,他不惜自己掏钱让艺术家到墓园创作。
  知名雕塑家朱铭,就在金宝山花了8年,还请了24个雕塑家,把一千颗石头变成一千尊佛,花费3亿元,做成了千佛石窟。有人笑他傻,他却说:“500年后这些人都不在了,但是石头还在。”

  “钱花多少不是问题,东西一定要好,有称赞声音,人就会来了,金宝山就是这样活过来的。”
  曹日章卖出的第一块墓地是半价卖给一位过去他在审计部任职时的老长官,售价是2000元,十多年后,同样大小的墓地在金宝山的售价是200万元,整整涨了一千倍。

  曹光表示,对于金宝山来说,一件事做到最好,往往是over
invest(过度投资),不做第二名,做到人人赞赏,你也不用愁不赚钱。“做生命的企业做到顶尖,王公将相都要来这里报到的。”
  绕着园区走一圈,包括像英业达创办人之一的温世仁、厚生集团创办人徐风和、已故的前司法院长黄少谷和他的儿子黄任中,以及刚过世不久的国华人寿前董事长翁一铭都选择这里做为身后的居处。
  在不远处的名人墓园区是曹日章特意为台湾这块土地上在文化、历史、艺术上有特殊贡献的人设计的墓园,包括像作曲家许常惠、掌中戏国宝级大师李天禄、前立法委员卢修一、名导演胡金铨。而在曹日章的别墅里,可以听到远远传来邓丽君“何日君再来”的歌声。
  
  打造全球最大雕塑公园
  在人生的最后一段路,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曹日章投入的是桂林“愚自乐园”与上海“月圆园”的兴建。愚自乐园占地8900亩,光是园区的围墙就长达32公里,正常的步行速度要8个小时。而月圆园占地1300百亩,拥有一个全上海市最大的湖泊──月湖。

  曹日章说,金宝山成立后13年收支平衡,十五年才把债务还清。接下来的十几年就年年都有赚钱,而因为家族持股95%,钱要怎么用,自己家人关起门来就可以决定。“这也是我为什么不上市的原因之一。”

  曹日章说,如果要完成他这个全世界最大雕塑艺术公园的梦,初期就要花30年,估计要花人民币30亿,平均每年要花4亿。按照曹光的说法,现在的门票收入连支付园区的清洁费都还不够,而这样大手笔的投资要回收也是难上加难。
  “我现在做的事,是在对岸为活人贡献另一个世界,”曹日章说,要把钱花掉的原因,一方面是“被朱铭害了”,接触久了他的雕塑作品,迷上了,也想要在有生之年为人类留下一些几百年、几千年都不会毁坏的艺术品。“金宝山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户政事务所,我从这些客户赚来的钱,只是替他们保管经手,把钱留下来做下一个世界的遗产。”
  从1997年至今,桂林愚自乐园共举办了十一届国际雕塑创作营活动,邀请了47个国家和地区的140多位优秀雕塑家,到桂林参加创作与交流。   
  重承诺,邓丽君墓园卖一元
  曹日章也坦承,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生意人。
“我们有些墓地的收费都可以在台北市高级住宅区买一栋房子,很多人问我墓地能不能便宜一点,我说不行。”曹日章说,也因为金宝山墓地不便宜,很多人都托上关系来找他杀价,“我躲到这(上海)来也是有原因的,不然被抓到了,一砍都是几十万元。”曹日章笑着说,虽然说是躲,但是也有躲不开的时候,像是十一年前邓丽君过世,还是找上了他。

  1995年的时候,曹日章人已经来到中国大陆筹划愚自乐园,邓丽君的家属找上了金宝山,台湾金宝山的主管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也报价出去一块墓地是400万元。因为邓丽君忽然过世,对于钱财也没有交代,家里人说一下子筹不出这些钱。

  曹日章心想,邓丽君也是对台湾有贡献的人,交代下面的人一定要把这件事办成。结果他回到台湾,邓丽君的母亲等一家人找上他,请他无论如何体谅他们在经济上的难处。

  “我当时跟他们说,能凑400万就400万,10万算是10万,一块钱也是一块钱,结果你猜猜看他们拿了多少钱出来?”曹日章说,当初这番话意思是他一定会帮邓丽君安顿好后事,但是做生意也不能没有收入,就请他们尽量去筹钱,“结果没有想到,他们真的就拿一块钱出来!我想话也说在前面了,只好请下面的人开了一张一元的发票给他们。”

  “我是江湖人啦!”曹日章身穿一袭黑色纱质的唐装,仿佛30年代的上海滩风云人物,自述他40岁前活得精彩,40岁到55岁过得狼狈,55岁以后,却经营出台湾殡葬业第一品牌的精彩一生。  
  没做过赚钱的生意
  事实上,在金宝山之前,曹日章这辈子还没有做过赚钱的生意。27岁到40岁,他人在审计部工作,负责政府部门、军方,还有民间企业投资的稽查工作,由于角色关键,如果要找他喝酒套交情,得要排队等一两个礼拜的时间。父亲是做营造业的,台湾的营造业相当于大陆所指的施工企业,当时也希望他辞掉政府的工作,跟他一起搞营造。

  当时,一方面是他叛逆个性,一方面对营造业的风险比较担心,所以就跟父亲拿了些钱投资纺织业。对行业不熟悉,又碰上能源危机,投资了2700万元,最后只拿回4万元。

  接着,他又投资了水蜜桃、苹果、蔬菜、香蕉等农场生意,找到农民生产合作,还贷款400多万给这些农民,然后包销他们种的西瓜。包销那年,西瓜价格大好,西瓜在涨价,“我包了三个乡镇,算一算有1000台卡车,一台赚1万,就是赚1000万,”想到这里都会高兴的曹日章,却没有想到农民看到涨价,觉得自己卖便宜了,有人半夜去偷他的西瓜,有人要找他谈判,要曹日章提高收购价格。

  整个合作下来,原本一车可以赚1万元,最后搞到一车赔了5000元,从赚1000万到赔500万,曹日章有点心灰意冷,一手顺风牌最后都能搞到一手烂牌。从拒绝接手父亲的营造业,自己又从纺织厂跌了一大跤,接着投资农产品还是亏损出场。

  “我父亲是被我这个纺织厂害死的!”曹日章说到此处眼眶泛红,接连生意不顺,父亲除了担心他一事无成,变卖的祖产也花得差不多,最后因病而过世。连他的母亲看到他没有做成一件事,还跟他说:“你最后会以乞丐命结尾啦!”

  遭遇几度创业失败,公务员出身的曹日章,真的是士农工商的滋味通通尝遍。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最后会成为颠覆台湾殡葬业游戏规则的先锋人物。
  “很多事情在我死后,留给历史去评论,我是好人,还是坏人;是一个不错的人,或者是个什么东西,这些都没有关系。”曹日章用力地敲了一下拐杖说着:“愚自乐园最后的成就我看不到,连我儿子都可能看不到,我这个傻瓜当定了!”

  作者:张毅君、韩斌
  出处:台湾《商业周刊》2006年8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