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空头”修正唱空中国论调

[ 格兰瑟姆近日表示，“中国最近采取的实验性的措施（房地产宏观调控政策）将有助于其避免出现美国房地产式的崩盘。” ]

　　从吉姆·查诺斯开始，“看空中国”似乎变成华尔街的一种新潮流。今年3月份，美国著名投资公司Grantham Mayo Van Otterloo &Co LLC（下称“GMO”）发表《中国的红色警报》指出，中国经济尤其是房地产市场已经呈现出泡沫状态，这个泡沫迟早会破裂。这又引发一场关于中国经济是否存在泡沫的大讨论。

　　截至今年3月底，GMO所掌管的资产规模达到1063亿美元，而它的创始人之一，正是在投资界有“永远的空头”之称的杰里米·格兰瑟姆(Jeremy Grantham)。现年71岁的格兰瑟姆，因成功预测日本经济危机、科技股泡沫及次贷危机而闻名。

　　1999年以来，每个季度末他都会发布致投资者的公开信，表达他个人对股市、私人股权及联邦政府货币政策的看法，并对后市进行预测。在最近几个季度的公开信中，中国渐渐成为讨论的焦点。

　　中国红色警报

　　格兰瑟姆一直关注中国经济。他在2008年10月就指出，在出口大幅下滑的背景下，中国肯定会采取的方案是凯恩斯或罗斯福式的支出。到了2009年11月，他表示：“我的同事和同行都在担心中国的经济突然停止增长，我个人的预测是，未来3年内中国经济陡降的风险仅为三分之一，但这仍成为悬在所有人头上最大的‘堰塞湖’。”

　　而在今年3月的《中国的红色警报》中，GMO认为中国过热的投资和天量的信贷加剧了经济失调。中国的房地产市场已经呈现出典型的泡沫状态——过高的价格、疯狂的投机以及大量的新建筑物，这个泡沫迟早会破裂。

　　“中国就好像一辆装有炸弹的大巴在路上飞奔，一旦速度小于每小时50英里，它就会爆炸。如果中国的经济增速低于8%，灾难可能就会发生。大部分新建的基础设施将毫无用处，过剩的产能将在很多工业企业存在很多年。房地产泡沫将破裂，而银行系统将面临大规模坏账。那些正沉浸于中国梦的投资者忽视了这样的场景。当中国这部巨型机器最终停滞，这些投资者们就会从美梦中痛苦地醒来。”

　　但在中国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房地产宏观调控政策后，据彭博社6月15日的报道，格兰瑟姆表示：“中国最近采取的实验性的措施（房地产宏观调控政策）将有助于其避免出现美国房地产式的崩盘。”他认为，美国政府不承认资产泡沫的存在，但中国政府意识到了这一点。“中国正在冒险尝试抑制泡沫，他们深深知道潜在的危险。”他还表示，虽然中国房地产市场确实存在泡沫，但却不像美国那样严重。因为很少人拥有很贵的房子，而且他们必须支付大笔首付。

　　末日预言家

　　有人称格兰瑟姆为“末日预言家”，因为他曾成功预测了三次重大经济危机。2000年初，他预言科技股泡沫，称美股被严重高估。到了2002年底，标普500指数下跌了40%，科技股下跌了73%。

　　但这个预言并没有帮到GMO，GMO管理的资产规模在那时下滑了45%。因为他不屑投资科技股，许多客户撤出资金投向那些偏好科技股的共同基金。

　　事实上，作为GMO的首席投资策略师，格兰瑟姆向公司114位投资专家提供建议，但投资专家可以自由选择接受或拒绝他的投资建议。因为一个明星战略家和成功的基金经理是有区别的。这种区别在GMO显得更加明显，格兰瑟姆对市场泡沫的警告多次让许多客户撤出资金去寻找那些对市场更看好的基金公司。

　　格兰瑟姆表示：“我的预言通常都太早了。”如果投资者听取他的预言，在泡沫达到峰值前抛售，会遭受一笔损失。此前他在1989年日本股市大跌前两年开始建议回避日本股市。

　　2006年，格兰瑟姆开始担忧股市的高估值和信贷市场状况，并在信贷危机爆发前放话，“五年内，我预计至少有一家主要银行（广义上的）会倒闭，并且现有半数的对冲基金和大量私募股权公司将不复存在。”这一预言日后被雷曼兄弟破产等一系列事件验证，他本人则在美国抵押债券市场的崩溃中赚取了丰厚收益。

　　巴顿·比格斯在《对冲基金风云录》中指出，格兰瑟姆有“坚毅的魅力”，耐心是一种智慧，但保持耐心真的很难，因为股价回归到平均值可能需要很长时间。在这“很长时间”里，GMO出现过绩效很差甚至连续亏损。在此种情况下，外界的嘲笑讥讽不断，但杰里米·格兰瑟姆不为所动，仍然坚持自己的投资理念，最终取得了好的绩效。

　　“永远的空头”？

　　格兰瑟姆并不认为自己是“永远的空头”，在其40多年的投资生涯里他曾提及了几次重大投资机会。

　　第一次是在上世纪70年代，他曾极力向投资者推荐小盘股股票。第二次是科技股泡沫时期推荐财政部通胀保值债券、房地产和有价证券。

　　2009年3月，他建议投资者回归美国股票市场，因为资产估值达到了12年的低点。

　　这体现了格兰瑟姆另一个投资观点——“在别人恐惧时投资”。在他看来，市场的大幅下跌吓跑了许多投资者，而这些人也没有制定再度进入市场的计划，这会令他们失去大好机会。手持现金也只能带来微薄利润。因此投资者在离场时也需要有再度入市的计划。他建议采取平均成本法分段买入，在降低风险的同时也能保证不会错失投资机会。

　　标普500指数从2009年3月到今年4月23日涨了接近80%。但格兰瑟姆认为，标普500指数的合理位置在875点左右，目前市场的反弹超过预期，这是受联邦政府的货币政策刺激，而不是真正的经济回暖。他认为，贷款基准利率长时期保持在多年的低点，其结果只能是等着灾难发生。

　　押注新兴市场

　　今年年初，他建议投资者将现金稳妥地投资于全球股票市场，最好是美股绩优蓝筹股以及新兴市场。“最近最大的赌注是美国的绩优蓝筹股，我们押注那些具有强大品牌价值的股票。”

　　此外，他还看好新兴市场股票。他认为，今后发达国家GDP增速为年均2.25%，但新兴市场可达4.5%。“新兴市场股票未来7年里每年会上涨4%左右。因为在经济增长的同时，其吸引的投资热情会让股市持续增长。”他还指出，MSCI新兴市场指数在过去7年的平均投资回报率为22%，标普500指数只有5.5%，“为什么不顺应这个潮流呢？”

　　“我发誓，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希望亲自参与泡沫投资，哪怕只是谨慎地参与。”格兰瑟姆称，跟随泡沫一同变大的确是“内疚并快乐着”，这种感觉是纯粹的价值投资者无法体会的，因为他们往往过早抽身，只能“痛苦并悔恨着”。

　　他表示，“我不贪，从新兴市场赚到超出合理估值的15％就足矣。因为据我判断，15％只是最终大泡泡里面的一个小泡泡。”

　　对于美国长期国债的投资，他持怀疑态度。他认为投资者持有现金或者买高质量的企业债收益会更好。

　　Related  格兰瑟姆小档案

　　格兰瑟姆在英格兰约克郡长大，父亲是一个土木工程师，在二战期间去世。他在谢菲尔德大学取得学士学位后，前往哈佛商学院学习，1966年顺利毕业。在很多年里他都是一个投机者，“我借钱来投资那些我几乎都不知道的公司”。1969年他遭受严重损失，“这让我发现了自己作为反向投资者的本能天分。”

　　这一年他与Dean Lebaron合伙建立了Batterymarch Financial Management。1971年，他们开始向客户推荐指数投资理念，但几年内很少有人接受。直到1974年底，他们终于吸引了第一位指数投资客户。

　　1977年他与别人合伙创立了GMO，掌管的资产2000年以来几乎翻了5倍。旗下40多只共同基金要求投资金额最低为100万美元，客户通常是机构投资者如养老基金或捐赠基金会，该公司也是一些零售共同基金的次级顾问。

　　1997年，格兰瑟姆和妻子创立了一个保护全球生态环境的基金会。2007年，夫妻俩又捐赠了2360万美元给伦敦帝国理工学院建立了一个气候变化研究所。他在一封email里写道，“这是21世纪最重要的经济和社会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