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部家庭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2:54:50

姐妹花在官场绽放(1)

干部家庭干部家族启示录 女性仕途导航仪

收藏本书 字号 -+

三、 姐妹花在官场绽放

  自从组织部吴部长透过一次风,陆爱侠就感到时间紧迫,上班就是抓紧处理自己的善后事宜。说不准哪天晚上(注意,研究人事的会议总是在晚上),市委常委会一开,她就要被扫地出门。她很奇怪,近来向她汇报请示工作的人越来越少,宽敞的办公室里寂静无声,连电话声也很稀少,一种凄凉感袭上她的心头。看着刚刚下过第一场小雪的窗外,原先婆娑芬芳的广玉兰只余下黑绿的枝桠在寒风中伫立,街上行人缩颈前行,一片萧瑟的景色更加增添了陆爱侠的紧迫感。这天,她在办公室徘徊了一阵子以后,左思右想,还是坐回到椅子上给刘书记打了电话,“刘书记,我是陆爱侠,我有工作想单独向你汇报,想请你给个时间。”刘书记非常爽快,“那你现在过来吧。”陆爱侠立即抖掉笼罩在心头的阴霾,走进卫生间对镜补妆。看着镜子里苍老的脸,想想当初年轻时的花容月貌,岁月像一架抽水机,无情地抽干了滋润她保持灿烂笑容的水分,留下千沟万壑般的皱纹,但她还是要强行抹平它。当她确信脸上不再留下任何心思时,才提上时髦的小包去了刘书记那里。

  陆爱侠给刘书记汇报工作是经常的事情。作为部门的一把手,向市委一把手汇报工作,实属正常。但是,陆爱侠这一次坐到刘书记面前就有一点不太自然,有点紧张。刘书记问了她最近妇女工作的情况,她回答得有点心不在焉。但她汇报的一个问题引起书记刘万里的共鸣,那就是陆爱侠向每一届市委都提出来的,全市的女干部太少,没有达到上面的要求。在男人主宰的官场上,陆爱侠一直谋求男女平等,女干部要与男干部平分秋色,可以说,她为此奋斗了大半辈子。但她经历的四届市委书记都没有采纳她的建议,她曾愤愤不平。如今要退下来了,她想借这个由头提出她最想提的要求,给小女儿雪梅改行。刘书记对她提出妇女干部提拔慢、占比少、地位低的问题高度关注,记在本子上了。最后,陆爱侠觉得机不可失,还是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想法吧。“刘书记,我还想向你汇报一下思想。上天你委托吴部长找我谈话,我服从组织安排。我这辈子可以说全部献给了党和人民。党和人民这么信任我,把我从一个农村姑娘培养成为一名县处级干部。我非常感激。现在年龄大了,理所当然要让年轻人干。不过,我想请刘书记在我退休后帮我一个忙。”说到这里,陆爱侠停下来,直直地看着刘书记。刘书记对面上工作感兴趣,对个别事情没有兴趣。一听陆爱侠提个人要求,刘书记合上笔记本,看上去一直在倾听,但眼睛也一直盯在桌子上的电脑屏幕上,握着鼠标的手指在不停地动。陆爱侠停下说话,以为刘书记听汇报心不在焉。虽然两个人都有时心不在焉,但两人想法不同。刘书记关心工作,陆爱侠急着想把雪梅改行。她停下话头想看看刘书记的表情,刘书记脸上依然是风平浪静。但刘书记马上转脸看着她问,“帮什么忙?”陆爱侠突然振作起来,笑着说,“我有一个小女儿,叫丁雪梅,现在市中教书,我想她年纪轻轻地做个孩子王,哪辈子做到头啊,想请刘书记帮忙给她改行从政,哪怕下乡当个助理干事都行。”刘书记目光从电脑上转到陆爱侠的脸上,“女孩子做个教师,将来相夫教子,不是挺好吗?改什么行呀。”陆爱侠说,“哎呀,刘书记,像我女儿那样优秀的人才,整天站在讲台上就糟蹋了,要是能给她更大的舞台锻炼锻炼,她会有更大出息的。请刘书记你开开恩。你一句话的事情,我全家人会感激你一辈子。”刘书记说,“容易是容易,但就是没正当理由呀,那么多教师,想改行的多哩,怎么偏偏你家女儿能改行呢?你的心情我理解,退休了,不给孩子一个交待,孩子会怨恨你。姐姐雪荣怎么能从政的,她就不能从政?是不是这个道理?但是时代不同了,现在什么都要公开了。陆主席,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打算近期面向社会公开招考一批副处级女干部,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市女干部提拔慢、占比少、地位低,我想一次性解决这三个问题。在全国开一个先河。你动员你女儿参加考试,成绩通过了,保证优先录取她。”陆爱侠一时高兴,“真的,那太好了,一步到位副处级,够人家奋斗一辈子的。这是全市妇女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啊,我代表全市妇女感谢刘书记。”但她马上意识到这个承诺等于画饼充饥,把雪梅放在与任何一个够条件参加考试的人同一起跑线上,没有一点特殊,陆爱侠还是有点失落。“那我女儿要是考不上呢?”刘书记双手一摊说,“她连这点水平和自信都没有,那我也就没办法了。怎么样,就这么说,暂时保密,你可以让你女儿先复习迎考。”刘书记下了逐客令。

  走出刘书记办公室,陆爱侠想想,刘书记是糊弄自己的。全市妇女甚至全国妇女迎来一个升官的好机会,未必是雪梅的。她心里像吃了只死苍蝇似的不是滋味。越想越凄楚,越想越伤心,想想马上下台了,大势已去,她无比沮丧地给雪荣打了电话,“雪梅改行的事没戏了,刘书记不答应!雪荣啊,雪梅交给你了,我已经没用了,你一定要把雪梅带出来。”雪荣支支吾吾地答应了妈妈。

  天已经黑透了,大街上亮起了路灯。陆爱侠没有要车,独自拎着小包走回家。家里的门反锁着她就知道丈夫和雪梅又没在家。丈夫丁家旺不在家,十有八九打牌去了。雪梅不在家,那是还没有下班。雪梅除了坐班上课,或偶尔有同学结婚什么的应酬,一般不会不按时回家的。陆爱侠进门就坐到沙发上发怔,没有开灯。不一会,咯吧一声响,雪梅下班回来,顺手摁亮灯。陆爱侠一下感觉灯光特别刺眼,有点难以适应。雪梅历来是陆爱侠的贴心小棉袄,进门发现妈妈没奔厨房没换衣服,还是上班时的职业打扮,就知道妈妈又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过去这样的事情也经常发生,但只要雪梅出现,陆爱侠基本上就能把工作中的不愉快抛到脑后去。而雪梅发现,妈妈看上去今天不仅是在工作上遇上了不顺心的事,似乎还有更大的难题。雪梅坐到妈妈身边,抓住妈妈冰凉的双手,“妈,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了?”陆爱侠叹一口气说,“人走茶凉,人还没走,茶就凉了。雪梅呀,你改行从政的事妈是办不成了,你看怎么办?”雪梅突然放下妈妈的手说,“好呀,我还继续教我的书呀。”

  雪梅听了陆爱侠的话如释重负。自从妈妈想把雪梅从中学拔出来改行从政,雪梅就有点紧张了。本来安心教书,心里非常平静,生活非常有规律,不跟谁争高低,没什么压力,顶多也就是下劲教好书,让班上学生考出好成绩,评上先进教师,多拿点奖金。可自从她听说妈妈为她运作改行,她就有点惶惶然了。应当说,她对当官那点破事有所了解,爸妈兄姐大小都是官,都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耳闻目睹官场上的事情少不了。但小时候为让她安心学习,爸妈谈事回避她,给她单独一间小屋念书,迎来送往从来不给她知道。上大学放假回家,爸妈对她放松警惕了,但她又对爸妈那些事情没了兴趣。因此,雪梅想找到一点从政的间接经验,到处找不到。“哪个生下来就是当官的,不都是后来学的吗?”陆爱侠鼓励雪梅,“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吗,听领导话,领导叫干什么干什么。”这算是雪梅掌握到最初也是最大的从政经验。但是,一想起从政后可能会面对的人群和矛盾,雪梅还是有点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