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书与版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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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书与版画

吴志华《 人民日报 》( 2010年06月11日   23 版) 

  巴西东北部版画艺术展5月起分别在巴西利亚5座卫星城的5所中学里展出,闻讯后我来到卫星城班德兰特的第一中学校园里观看了这个展览。主办方让这样的展览走进校园,目的是让学生近距离感受民间艺术的魅力,将传统文化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巴西东北部的内陆因常年有周期性旱灾而成为荆棘丛生的半沙漠化地区。在这个荒漠贫困地区,民间流传一种文学刊物——“绳书”。“绳书”为油印小册子,开本不大,每本只有三四页,内容多是用诗歌或是韵文讲述一个故事或一个神话传说,文字通俗、诙谐,具有浓郁的地方气息。卖书人每到一地,就将小册子一本本地挂在一根细绳上让读者选购。

  100多年前没有广播电视,廉价绳书深受欢迎,成为一种传播民间文学和信息的载体。29岁的美术系学生达尼埃拉·库莱乌告诉我:“版画和绳书文学最初只是东北部半干旱地区民众一种交流与表达的方式。这种文化在技术革命浪潮冲击下仍然顽强地生存着,实属不易。”

  1907年,伯南布哥州的弗朗西斯科首次用版画为安东尼奥创作的《卡贡萨之王》作绳书封面,并在累西腓市出版发行。从此版画便成为绳书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画家紧紧围绕书中故事情节,用浪漫、夸张的手法来构思图画,印出来的版画颇有中国剪纸艺术的特征。随着绳书数量不断增加,封面版画艺术也日臻成熟。后来又出现了套印的彩色版画。版画逐渐从绳书中分离出来,成为一种美术创作。版画印出来后,画家要用铅笔署名。一些版画下方,画家还用铅笔写上总印数和本张编号。东北部版画艺术便成为巴西美术流派之一。

  这次展出的绳书封面版画,内容分为神话传说、民俗活动和人物三大类。东北部地区流传许多神话,这些神话大多涉及蛇、孔雀以及魔鬼。18岁的中学生玛依贡·巴尔博扎在看了展览后,对艺术家们如此热衷于描绘魔鬼感到惊讶和好奇。的确,就连巴西人崇拜的太阳在东北部版画创作中也常以“魔鬼”形象出现,如博尔热的版画《腹地恶魔》就是代表作。东北部是巴西最早的甘蔗种植区。这里气候终年炎热干燥,农民们在烈日下挥洒汗水,辛苦劳作,把太阳视为恶魔也就不足为怪了。

  19世纪,巴西东北部曾出现过一批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被当地人称为“卡贡萨”,许多版画作者就以卡贡萨为题材进行艺术创作。宗教领袖西塞罗神父在东北部有很大的影响力,他也成为版画创作的主要题材之一。东北部的神话传说中少不了女人的角色,并且经常将女人比喻为“蛇”。女人与蛇也是版画创作的主要内容之一。

  此外,东北部的民间歌舞、农业生产以及宗教庆典活动等也是版画创作的源泉之一,如《收获甘蔗》表现了当地农民砍收甘蔗的全过程。看着这些版画,东北部人民多姿多彩的民俗风情便栩栩如生地出现在眼前。

  东北部版画素材植根于这片土地,其作者也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民间艺人,其中最著名的有简·博尔热、科斯塔·莱依特等。简·博尔热的《无水腹地》表现农民在仙人掌丛生的旱地担水浇地,妇女头顶水罐取水的生活场景。他为《风尘女子升天》创作的版画,在一幅画面上表现出多个故事情节,别具一格。

  展览期间,年过七旬的版画老艺人亲自在现场表演如何制作版画,并教学生自己动手制作。伊丽莎白老师说:“学生们看到自己制作出来的版画时,甭提多高兴了。展览结束后,学校将把学生制作的版画编辑成册,留作纪念。”

  有生命,有思想,就有创作的源泉。不管环境多么恶劣,扎根于民间的文学和艺术创作依然能够像荆棘丛中的仙人掌一样,顽强地生存下来并继续发展,这也是画展给观众带来的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