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向谁学习不该向谁学习,并不需要高人指点。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8:30:55
“思想自由”被隆重写入《世界人权宣言》近60年了。中国大地上,依然,不时传出谁谁又号召我们向谁谁学习的声音。时至今日,这种声音已经没法如往日那样如雷贯耳,更别指望庙堂一声,江湖雷动。充分证明,非但极权世界不再,连威权时代亦将俱往矣,好事!
一个健康的国度,只能来自于她的每一位公民的健康。这种健康,非但身体,更在思想。什么是健康的思想?我想,这个问题的解答,还是让道德文章永远别介入的好。一句话,思想健康,就是思想自由。紧跟着的一句话是,思想自由,就是公民拥有自由好恶的权利。
政府从来未曾号召人民向微软学习,中国大地上,比尔•盖茨的拥趸长得比谁都茂盛。像春天的韭菜,一茬茬地长起来,长势那么喜人!电子计算机被人民喜爱,喜爱到居然放下“万物之灵”的臭架子,将其昵称为电脑。毫不动脑地抱回家去,抱到办公室去,硬是开创了一个信息时代。相反,政府整天价号召公务员同志向孔繁森学习,向焦裕禄学习,可一些个公仆就是给好不依,阳关大路就不走,歪门邪道他偏来。孔繁森没学会,倒是学出来不少王宝森。令人哭笑不得。
人是爱学习的,甚至可以说,学习是人的本能。比如我,2004年的初,遇到了郑杰兄弟,聊得挺投机。回来,上了他的网站,读,顺便惭愧。结论有三:其一,郑杰兄弟比我写得多;其二,郑杰兄弟比我勤奋;其三,郑杰兄弟不一定比我写得好。我可以负责地讲,有了这三个结论,意味者我已经踏上了“向郑杰同志学习”的光明大道。于是,响应郑杰号召,在他网站上展开了“两地书,一样情”对话之旅。一年下来,居然写了数十篇,为后面涂抹子虚教育天空备好了足够的颜料,精神的和习惯的。
古往今来,姓郑的多了去了,我为什么唯独乐意向郑杰同志学习呢?在我看来,这,并非一个无聊的问题。比如,我就不向郑三炮同志学习,不向郑智化同志学习,不向郑成功同志学习。很简单,郑杰和我一样,都属教师,都属写作爱好者,都属民间思想者。对中国及其教育,我们都有强烈的发言欲望。如此等等,不一而足。而另外三个姓郑的,叫我学起来,未免有些不得要领的滑稽。
郑三炮同志,不是个好同志,我不学。退一步说,在冰天雪地做土匪,生活档次未必强过我现在做老师,很没有品位的嘛!退一万步说,蝴蝶迷又不漂亮,呵呵!郑智化同志是个好同志,歌唱的不错,本色歌手。问题是,他是歌身残志不残的典范,在自己人生的悬崖边上,唱出了一道彩虹,值得钦佩。听他的歌买他的碟都没问题,学他,学不来,也不愿意。郑成功同志固然成功,我还是学不来。要学,也该台湾的陈水扁马英九诸位同胞去学——起码不再讨好日本。像我,即使学得头悬梁锥刺骨,也没有用武之地呀!
前些年,自上而下掀起过“向杨利伟同志学习”的热潮,似乎。在我看来,杨利伟没什么好学的,就像我,去给学生上了一节课,完成了教学任务那么简单。我上课的时候,学校给我配备了教室、教材和几十个学生。学生呢,个个没忘记带着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杨利伟同志亦然,航天工业部给他配备了宇宙飞船,上帝给他配备了千万里长空。他上去溜了一圈,和我去教室上了一节课,一样。不同的是,他在太空上班,我在地面上班,而已。至于危险性,教师的似乎少点儿,但我敢保证,教师工作在总体上的辛劳程度,或许比不上煤矿工人,但一点儿也不亚于航天员。
小时候,生存在毛泽东时代,别的事没做多少,天天向这个学向那个学,学了个不亦乐乎。记得,就我上小学的时候,学过的,就有雷锋、门合、刘文学、金训华、草原英雄小姐妹一干人等,数都数不过来。结果,历史的结论是,我们那一代是“被耽误的一代”。当时,“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结果,国民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结局也不美妙。“全国学人民解放军”,我估计,其精髓只在于“一切行动听指挥”而已。观照现代民主政体理念,这个口号更是荒唐得够档次。全国人民听谁的指挥呀?应该说,无论是谁,无论政府还是军队,一切的一切,都得听全国人民的指挥才对,这才叫“一切权力属于人民”,这才合乎共和国宪法。
认真想起来,政府号召人们向这个学习,向那个学习,实质上,表现着对人民大众的判断力不够信任。同时,也表现出政府对自身职责定位不够清晰。就算我们不认可西方人关于“政府是必要的恶”之类似乎让政府很没面子的说法,但,我们也应该明白,政府只是人民选出来处理公众事务的“职业经理人”团队而已,实在不该充当“人民师爷”甚至“人民导师”的角色。我们整天高喊着“人民是真正的英雄”,实际操作中,却死死把住“教育人民”的权柄不放。好像,这些个人民万一离开了谁的教化,立马就会变回大猩猩似的。作为“人民的一员”,想起自己这些个尴尬处境,真是郁闷透了!
作为人民的一员,我知道我经常犯浑,但,我还是坚信一点——自己是具备判断力的。在我看来,该向谁学习不该向谁学习,属于哪种简单之至的命题,并不需要高人指点。学习与否,取决于我个人的需要,需要的,我自然会去学习;不需要的,自当风过耳,不会当回事的。如果有人逼我学,大不了装装样子,骗骗人。比较坏的结局是,没学会别的,之只学会两样:其一,学会假表态,表假态;其二,习惯于自己的真实心愿被他人强暴,而不做出任何抵抗。如此下去,每一个公民都这样办了,我想,我们这个民族便只有说假话,做奴隶的份儿了。别无它途!
人民是由一个个具体的人构成的。这些具体的人,都以个人的身份生存着,发展着。每一个人,都有其卑微或崇高的需要。可以想象,《资治通鉴》以降,历代皇帝与准皇帝们没少学习里面的金玉良言。皇阿妈皇阿爸,岂只语重心长?皇儿子皇孙子,何止孜孜不倦!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估计,只有整天学习务农。用陇东俚语来说,应该叫做学习“打牛后半截”。司马光的那些似乎流传千古的谏议书,对他们,无异于对牛弹琴,弹得再好也没用。司马光砸缸的故事,百分百没听说过。即使听说了,临事之时,定然会踌躇万端。因为,缸可是件“大家什”,砸?轻易下得了手么!再说,乡下孩子,爬树都那么溜,一个缸,哪在话下!砸缸救人,属于“未来士大夫们”的聪慧与勇武。对乡下孩子而言,百分百的伪命题。这里,我要说的是,先给我个“地厅级”干着,再学孔繁森不迟。
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一个抽象的整体的人民,人民是由给一个具体的人组成的。每一个具体的人,都有着他们具体的利益和意志。这些个利益和意志,有时候会相对一致——比如国家遭受外来侵略的时候,更多的时候,呈现出一种多元分布的状态。多元,并非一定意味着你死我活。成熟的人都知道,妥协是共生的前提,而商议则是妥协的必要程序。于是,人民需要一个能够表达自我意志与利益的机制,需要一个在彼此意志和利益相冲突的时候,能够予以协调妥协的机制,这种机制,就是我们惯常所说的民主。当然,民主并不等于多数暴政,于是,共和也成为必要。民主,体现着多数决定;共和,体现着少数权利。这样,便可望排除“多数暴政”的出现。
如果道德已经成为对道德者应有权利的剥夺,那么,证明我们必须重新定义我们的道德。马克思的一句绕口令需要重新提及,即“批判的道德与道德的批判”。我想,社会嬗变不居,道德依然。道德治国,已经被历史严正否决。在这个意义上,指望通过“向谁谁学习”抵达天下大治,不啻于痴人说梦。至于用“泛道德”概念抹杀人群的利益以至意志差异,从而对“多元利益格局”不予承认,本身就已经动机不纯,不值一提。“和谐社会”是个不错的口号,如果我们不想他仅仅作为口号,那么,还是不要轻易提“向谁谁学习”的好。一句话,每个人都有权维护自己的利益秉持自己的意志。民主社会,“好为大众师”的毛病的确该改了——该向谁学习不该向谁学习,并不需要高人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