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珊珊和成长中的80后文学写作(转个古老的贴)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05:38:22
尹珊珊
尹珊珊出生于1982年,从初中开始发表小说散文,现在中央戏剧学院学电影导演。喜欢王朔,写作上受村上春树、李敖的影响比较深,思想上受乔伊斯、布各斯特的影响,影像构图说话方式受王家卫的影响很大。
“如果你不嫉妒她,你会觉得她是一个天才;如果你嫉妒她,你会觉得她很讨厌。”一个朋友这样描述尹珊珊。她得过新概念作文大赛的第一名,出过两本书,写了多个电视连续剧的剧本。写在《城市画报》等艺术类杂志上的,被人以为至少30岁,等到看了她的杂文,会在这个年龄上再加20年。
《自由十八岁》
尹珊珊18岁时写的文章让人看了之后有种“悟”的感觉。嫉妒她的思维、她的博学,以及她的年轻。不得不感叹,自己曾经的18岁是多么的空虚和无知。
珊珊是骄傲的,也是美丽的。用她对自己的评价来说:“唯一的特点是才貌双全”。我佩服和欣赏她这般的自信,更难得的是这份骄狂背后蕴藏着的叫做实力的东西。珊珊的“狂”并不是空洞的轻狂,要是从她自己的观点看说不定还属于谦虚。在她的语录里,对谦虚一词有这样的解释:“谦虚不是自己明明有十个却称自己只有五个。而是自己有十个就说自己有十个。”很新、很勇敢的观点。在中国长期被传统、被礼教压制的今天,我终于在这个同龄人身上看到了属于朝气、属于自由的气息。
对我震动最大的是“口无遮拦”这一章节。里面对现时代中国社会有种种的评说,观点新颖、以理服人。隐隐约约的透露出对很多社会制度的不满。虽然没有直接的打击到谁,但对于通常“报喜不报忧”善于用谎话来掩盖事实的中国来讲,这样年轻血液的存在无疑是个鲜明的对比。“童言无忌”的率真也让人感到成人世界的麻木和阴暗。
还有几篇从一个受教者的立场出发,谈了中国教育的极端无聊和极端形式主义。近几年,由于中国发展的巨大变革和开放带来的跟世界间交往的逐渐频繁。中国像个刚刚踏入社会的毛头青年,渐渐的意识到教育问题是制约中国跟国际完全接轨的大问题。于是市面上大批的出现了包括素质教育观在内的新概念丛书。这些书大都出自旅外学者,或者是从事教育的资深人士。偶尔看看孩子们的文章也大都是说说功课负担重,没有玩的时间等等。儿童的眼光,儿童的口吻,而珊珊笔调和这些孩子有绝对的不同。虽然她那时和他们在年龄上几乎相差无几,但在文笔上已经开始有了“忧国忧民”的意识。相同的出发点,观点更深入人心、更一针见血。
《玫瑰在风雨中呼唤》
如果你看过我的第一本书,被那些呛鼻的杂文熏过的话,那么你在这本书里,会发现另一个我。我的小说常常是一个男人用第一人称自言自语的讲故事,因为我害怕女人的脆弱。——尹珊珊
尹珊珊是在广州长大的女孩子,她说她喜欢城市,她的故事都发生在庞大的城市里。她是年轻得不能再年轻的新一代女性写作者,传统在她的世界里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本书中的小说,都是写发生在都市的陌生人之间的爱情,莫名其妙却又刻骨铭心的爱情。
珊珊的小说从情节上来说不算特别重,而且有的东西似乎已经离开了生活本身,但是生活也总是需要催化剂的。她的东西结构很好,让人读起来有点费解,但是又不舍得扔下,还有一点意识流的味道。它是一场梦境,虽然没人会经历,但是人人都曾经这样或那样想过。我很欣赏她的有强烈的画面感,你几乎就可以马上看到一幅现成的画面,像过电影一样。看得出她是个对感情思考很多也梦想很多的女孩,她又细腻,又坚决,对爱毫无保留(这点从她所有的文章都能看出来),对离别也决无拖扯(看她写所有的离别都是突然消失),还带着诱惑和危险。
小说《拟态虫子》讲述的是一个与王家卫《重庆森林》相似的故事:爱情在一瞬间发生了,但是当主人公伸出手去试图握住爱情的时候,爱情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也许我并不知道究竟什么是所谓的爱情,但我宁愿它就是我一厢情愿所以为的那种东西。”余杰说她这种表达,看似犹豫,实则坚决。人生来就是孤独的,不管是在古代的森林中,还是在现代的都市中。都市,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森林。在城市森林中,每一个人都是单个的精灵和虫子,珊珊的小说就是关于这些精灵和虫子的小说。她告诉我们,虫子也是需要梦想的。
生活会依旧继续下去,珊珊还是珊珊,但是她留给我们的,是我们值得等待爱情的理由。
介绍完尹珊珊的作品,我要讲述有关她的两件事,也许对于你理解我对于她和以下关于80年代后创作群体的介绍有一定帮助。
高三第一个月,珊珊接到出版社邀请她出书。所有人都扳着指头倒数高考时,她开始爬十万多个方格子。书稿被一些教授批阅了,小说中显露出的天分和才华令人侧目,有人说:“现在中国有最好的导演,却缺最好的编剧,你将来或许能扛起这担子。”于是,珊珊决定放弃考复旦的理想,转投中戏编导系。在深圳的爸爸听闻这个消息立马赶回了广州,不由分说地把她写书过程中要查阅的史书、哲学书统统锁了起来。半夜,妈妈悄悄叫醒珊珊,把那包书塞到她手上。2001年2月,《自由18岁》出版。在外出签名售书的时候,爸爸是家中惟一没去看她的人。珊珊藏起了一本书。接过中戏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把书拿出来,郑重地写上:“献给爸爸。爱您的女儿:珊珊。”
在blog上看尹珊珊的日志,好多都是不乏温情的,比如有一篇,记录了她经过三辆车连着倒去北京顺义那边的儿童村的一天经历。“这个儿童村是许多双亲都在服刑的15岁以下的小孩子。原来在广州我一直是志愿者,帮助许多老人家,这次来北京,就选择了一个这样的儿童村……在我们这么好的环境里读书和生活,的确很容易让人变得懒惰和贪心,这恐怕是侵蚀人类灵魂的最大的恶魔,原来很容易就买的一件三百块钱的衣服,现在我却在付钱的时候放弃了,我想,这三百块钱可以有更大的作用,我决定还是给他们买一些文具、书本和衣服吧。真希望会有更多志愿者加入我们的行列。”平实的,为之动容。
高中毕业的尹珊珊原本可以去北大读实验班,她喜欢的老师钱理群也对她寄予了做国学研究的厚望,她却放弃了,决定学电影。“我其实很喜欢做研究,但是它满足不了我在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上双丰收的人生目的,所以,把做学问当成一种爱好,像拿拍电视剧的钱来拍电影一样。我相信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可以一样的出色。这和在什么学校,在不在学校,没有区别。”
珊珊说:我给喜欢我的杂志,写那些有着城市气息的文章,我也给自己写我的文章。我会把爱好和事业分得很清,这样使爱好很纯粹,也不会使生活很累。我想,这是我喜欢她的原因,也是我所追求的写作状态。
80年代后文学写作
中国的作家总是习惯于被人以集体命名的方式和盘托出,比如以前的寻根、伤痕、反思……而现在,上世纪80年代出生的年轻写手们被冠以了“80年代后”的称号。他们的作品风格被评定为:现代、另类、充满生猛的动感,还略带一点灰色。
然而,人们对80后的关注根本原因似乎就在于新鲜。比如韩寒,作者本人比他的书更加吸引人。当人们带着纵容的眼光任由学生们以无所谓的姿态对一些经典嬉笑把玩时,而真正的文学本身却没有人去认真关注了。评论者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或者在他们还没有读之前,就给出预谋好的评价。因为这些的作者是80年代的一员,而在评论者眼中,“80后”已经被妖魔化了。这不由地让我为那些坚持写着的同龄人们叫屈。
青年批评家洪治纲:“虽然我读这些,也能不时地嗅到青春的气息,包括叛逆的心理,躁动的情绪,感伤的言辞,乃至成人化的思考。但是,我却很难读到明净——那种与青春本色息息相关的明净,像《花季·雨季》中那种特有的忧伤和烦恼;也很少读到对诗性理想的焦灼与期待——那种青春特有的凌云之志的怀想与憧憬;更难以读到人性中某些潜在的困惑——包括生命内在的难以捉摸的某些状态。”我觉得这段话比较中肯和实在,但也是片面的。所以前面我特地举了尹珊珊的那两个事例。
在这里,我更倾向《萌芽》主编赵长天的评价:这些孩子能够在这样的年龄出书,在我们那个时代是不可想象的。这是多么好的事情。他们的写作,最贴近同龄人的生活,受到同龄人的欢迎,这就是社会的需要,完全谈不上拔苗助长。至于模仿等现象,在这个年龄的写作者中是难免的,他们当然会跟在六七十年代作家后面。没有学习哪来创新。当然,出一本书不能说明什么,不意味着他们就已经是作家了,是否会成大气和大器,都不是现在可以作结论的。成大器的总是很少的人。说到“商业炒作”,出版本来就是商业行为。只要讲职业道德,不要恶意炒作,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身为80后代表之一的周嘉宁说:“虽然说我也是听着出名趁早长大的,我也看到很多大师级的人物在二十出头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经典垂世的作品,但是我依然相信少年时代所表现出来的才气终究代表不了什么,少年成名又是不是只是提供了一个借口?我相信时间的沉淀能够带给我们的财富,困惑或者绝望,想想我们现在所经历的种种感觉、事情,可能并算不了什么?”这种清醒的创作意识,已足够让我们对80后写作充满宽容与期待吧。
不必怀疑80后们在文学上所表现出的才华,语言的溜、个性的鲜明、对写实和虚构的迷恋都昭示着新一代写手的诞生。但与之相辅相成的是,他们不再膜拜于中西经典文学的整个儿压力之下,他们不再从《红楼梦》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从鲁迅到博尔赫斯,企图入而后出。而更有选择的便利,根据爱好在卡夫卡或村上春树间徘徊,在王小波和余华中酝酿,在影视和流行歌曲中上升或坠落,然后大大地掺上一份“自恋”情结,大胆地把自己那点感受、体验投射到纸幅和键盘中,画出了一份别样的性灵。
“80年代后”写作还是一个正处在成长过程中的群体,因为如此,他们无论作为个人还是群体本身就具有相当大的不确定因素,这种不确定也会决定写作者个人甚至是一个写作群体的最后结局。也许他们最终会造就辉煌,也许会回归寂静,但我是希冀着这个群体真的能够在不断的思考、借鉴、实验中给中文写作领域带去更多更好的作品,甚至能在今后的岁月中将中文写作引向世界文坛。
一点补充:在一个干净的、崇尚原创的文学论坛,我听到一种谬论,它们是一群孩子发出来的:“我就是喜欢小四的文章,他抄袭也好,不抄袭也好,我就是喜欢,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看,请不要乱发议论。”更有甚者说:“他是抄的又怎么样?你们抄得出来吗?”这是我们的孩子们说的话!多么让人寒心的话。
我也曾一度沉迷于郭敬明那忧伤的,因为对过去生活的无比怀念。可是当我发现看他的书的大多是些十几岁的孩子,并且说着那些话的时候,不由地感叹现在的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忧伤那么大的盲目。
除了韩寒的反叛个性、郭敬明的细腻忧伤,对于80后创作文学,我希望,更多的人还能看到苏德的细致灵敏、张悦然的精致唯美、小饭的深刻圆滑、宋静茹的诡异凄美、周嘉宁的含蓄温暖、岑孟棒的幽默荒诞,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