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势2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22:33:11
明朝那一位“把之前有的理论、药性全都收录”而编成《本草纲目》而被 倪师海厦先生痛批的李时珍,其实不是中药学劣化的源头。源头在张元素,光是他的几句“葛根引邪入阳明,柴胡引邪入少阳”,“石膏大寒不可轻用”就把经方中这三味药封印了八百年。明明没有这么一回事儿的,太阳初感,证齐全了,就可以用葛根汤;傅青主也用柴胡剂治伤风初感而很有效,并不会因此引邪入里,石膏更只是“凉”而已,不用八钱到四两甚至一斤,很难显出药性。可是张元素之后,人人都跟着这么说嘛,绝大部份的医者,小心翼翼地就都“尽量不要用《伤寒》、《金匮》方”了。(皮沙士案:)
直到清朝,事情才有了转机。如果以医术而论,陈修园、徐灵胎等人,因为临床功力够,其著作《神农本草经读》或《神农本草经百种录》都有卓然不群之见,但那是临床上的强而让他们得以重新明辨了历代本草的得失,并不是真正在本草理论上有所革新。
本草理论在清代得以翻身,主要的功劳,其实起自“儒家”。
清代的儒家,对四书五经有了很大的“革命活动”,原因是因为他们觉得古经典的注疏,绝大部分都被宋朝的朱熹垄断了,朱熹乱改原文,后代也只好照单全收;朱熹说某句如何如何解,后代也不好意思说不是。可是,总觉得有问题。但,离先秦时代那么遥远了,连同一个中文字的字义都古今不同了,要如何平反才是?于是清代的儒者想出了一个办法:“用同时代的文献,做平行比对!”比如说《论语》中的某个字,朱熹说是这个意思,可是先秦时代的《庄子》、《列子》、《左传》、《诗经》、《尚书》等等其他书中出现这个字时,却都不是朱熹说的那个意思,于是他们就晓得:那是朱熹弄错了,那个字应当是某某意思才对。比如说“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的“习”字,先秦当时是“实践”之意才对(即使是现在的日文中也是‘学到上手、会用’的意思,唐代传去的字义还在),“学到的常常能用在生活中,很快乐。”如照朱熹的说法,学了就一直温习,就会快乐了吗?正常人类是没这么一回事儿的。
这么一种做学问的方法,一种新创的格物训诂之学(日本人也很爱用这一套),影响了中国少数几位由儒而医的医家,而其中有一系的传承,是:明.卢之颐《本草乘雅半偈》→清.刘若金《本草述》→清末.邹澍《本经疏证》。邹澍在《本经疏证》用了“平行比对”的方式来注解《神农本草经》。而他比对所用的范本,就是中国医学史上唯一的一本“只要‘证’合,药投下去,一定会好”,总有效率达到“神的绝对领域”的《伤寒杂病论》(其他的书也不行,因为有时有效有时没效,未到‘绝对领域’,比对会出错)。
他用“减法”来检证每一味药的药性,比如说,《伤寒论》中某一个汤剂比另一个汤剂只多了白芍三两,而这两个汤剂所治的主证却大不相同,于是,去推敲这两个主证之间病机的差异,就可以得到“这三两白芍在此处是做什么用的”之结论。而某几十个方用生甘草,某几十个方用炙甘草,慢慢减来减去,就推敲出了甘草生用炙用的药性之别……
这样一点一点的“相减”,仿佛在玩益智游戏,渐渐摸索出一味药药性的不同层次……而结果,说也奇怪!减出的一句一句,竟恰恰就符合了《神农本草经》那一句一句如天书般令人百思不得解的主治,于是,“三贲”之一的《本草经》之谜,就和《伤寒杂病论》的绝对领域之谜,在二者相互的帮助下,一齐渐渐地被解开了!
如果有些药味在《伤寒杂病论》中没有足够的出现次数可以相减,邹澍就会去找次一级,却也趋近于“绝对领域”的孙药王《千金方》、《千金翼方》等书,再去配合《伤寒杂病论》,一味一味相减,做分析……这种苦工,光听也会知道有多可怕,可是竟然有人做到了,这真的是学问家的龟毛功夫,一般开业医生是没时间也没兴趣这么做的。
而另一位年代比邹澍稍晚几年的,就是大家所熟知的唐容川氏了。容川的理论,其《中西医汇通医书五种》中《本草问答》本身就阐释得非常完整,他的理学家思考所攀升到的本草学造诣,实堪与润安先生的《本经疏证》相互辉映。
中医的大秘密“古典药理学”,终于在清朝的最后,得以重见天日。所以,生在民国时代而学中医的我们,真是大有福报的。
至于“时方药理学”呢?果真是害人之物吗?有时,我也觉得很难论断,或许该说是“看个人”或“有没有正确的理论与之配合”吧……(皮沙士说,张元素另有秘传,都学会了就会超强,也就是说,张元素如今传下的东西,就是一本被撕去后半本内容的九阴真经,所以时方家才会多半练成铜尸铁尸的等级?)(皮沙士案:)
有一位时方大家,他创的方剂,有效率几乎可以与仲景比美。如果仲景可称为“医圣”的话,这个人大概可以被叫做“医仙”了吧。这仙人就是明朝皇室的后裔,文学医学两得美名的傅青主(傅山),他的《傅青主男女科》也是家庭常备好书,尤其是妇女病,自己在家翻书吃药,比吃市面上一大堆中医开的药都好得更快。
傅青主以时方药理学,加上五脏相传补泻的道理(皮沙士案:),去搭建他臻于颠峰的医术,依此事实,如果换成今日,恽子愉前辈的“看西医检验报告、透视片”来开中药,彭奕竣先生的“不开经方”、皮沙士的“平易之方”却也都其效如神,其事实也就并不值得奇怪,可以放下门户之见而都虚心叹服了。真的是“看个人”。(皮沙士案:)
经方、时方药理学之差异──其之一
和人论医,有时会被反问一句:“既然你说经方派的方子这么有效,那为什么还会处在完全的弱势呢?怎么可能医生不晓得要用经方呢?”
这当然有许许多多的原因啦……好比说,“如果”如今是一个“经方盛行”的时代,若有医生开药吃坏人,保证可以被告翻。因为拿《伤寒杂病论》来一对,就会晓得他哪里诊断错误,没处可逃的。
可是,如今的中医是“百家横行”,于是乎曾在西医卫生署管事的小乌龟的爸爸也曾笑说:“中医医坏了怎么告?除非是他开砒霜!”真的,毫无标准可言的,为了自身好存在,经方派还是消灭算了。这是略举一例。不过,在本文中,我想专注在“本草学”领域的一个大因素。
一个人解释事物的标准,会影响到他看待事物价值的结果。 如今的“经方不盛行”,在“本草学”而言的原因,就是“医生变成诺贝尔文学奖评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