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为什么音乐在儒家中如此重要？

2010年05月31日 10:15 凤凰网读书 【大中小】 【打印】共有评论0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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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提示：比如说梁漱溟先生，他就曾经甚至高举过中国文化，儒家文化的精神是什么？叫做乐的精神。这个乐到底为什么会那么重要呢？

（资料图）
凤凰卫视5月28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我们中国文化有一项很大的特点，就是对音乐特别特别的重视，你比如说你看看李季，像他在周朝的时候，一个乐师他担当的职责，基本上用我们今天的角度来讲，就是教育部长。那个时候你想想看，很多文化典章制度各方面还不算粲然大备的时候，乐就首先被提出来，是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是国家里面相当重视的东西。而且你看，我们很多的古代的圣人、贤王的传说里面，我们都会发现，他们多少都跟音乐有关。
我们现在据说，我们的音乐就是来自于皇帝创制，对不对，然后以前像伏羲他们都跟音乐有关，为什么中国古人会这么重视乐呢？表面上讲，这当然是因为音乐是政治的一种，它承担一个教化的任务。但是除此之外，难道音乐在儒家里面，就没有一个政治以外，更重要的一个角色了吗？我今天给大家介绍一本书，这本书叫《孔子的乐论》，作者是江文也，而翻译者是杨儒宾。说到这个江文也，其实我小时候就很熟悉他的名字。因为我在台湾上学的时候，我曾经是天主教徒。
那时候我们天主教里面有很多的圣歌，特别好听的一些圣歌，你就会发现作者，作曲者就是江文也。他其实是日治时期的时候，在台湾长大上学，后来到了日本学音乐，在日本成为一个比较有名的音乐家。1938年又转往当年的北平，然后就留下来，1957年因为反右运动，遭到打压，文革的时候挨批斗，四人帮垮台之后，他平反。但是因为劳改生活多年，两次吐血，数次中风就死了。
这本《孔子的乐论》，是他以前在日本用日文写成的一本书，在日本出版。然后台湾的哲学家杨儒宾，把它翻译回来中文。在这本书其实严格讲，它不是一个很严肃、很正规的学术论著，也不是太严谨，比较像一个感性的水笔，加上一些折丝在里面。但是作为一个出色的音乐家，江文也对于孔子有一个很独到的理解。这个理解能够解开我们的疑惑，我们一个什么疑惑？就是儒家对音乐的重视。
你想想看，音乐的乐字在我们中文里面，也正是快乐的乐字，是同一个字。而这个乐或者这个乐，在儒家向来就特别的重视它。比如说梁漱溟先生，他就曾经甚至高举过中国文化，儒家文化的精神是什么？叫做乐的精神。这个乐到底为什么会那么重要呢？好，我们先来看看，他对孔子的理解。
江文也就说，他作为一个音乐家，在他看来，孔子是什么？孔子其实是个大音乐家。他非常热爱音乐，他热爱音乐的形象我们造就知道了，比如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这些话，我们都知道。可是《论语·述而》里面还有另一句话也很有名的，现在人却很难想象得到，叫做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什么意思？就是孔子听到别人唱歌，唱的好，哎呀，必然请他，太好了，再唱一遍。再唱一遍，唱的真好，他忍不住也要和着你一起来唱，就几乎像我们今天一起去唱K，这样的一个孔子的形象，我们大概很难想象的到。
而孔子又很积极的学音乐，比如说他学古琴，孔子是个有名的古琴名家，这里面就说到，当时孔子向一个人，叫师襄子向他学琴。学了十天，然后他的老师师襄子就说已经弹的不错了。孔子说我只是学到曲子而已，还没有得到其他的术，未得其术。然后隔一阵子，这个老师又说，你已习其术，可以益矣。不错了，孔子还说，我未得其志，然后后来再过一阵子，这个老师说，已得其志，行了，行了。后来他说我还不行，我现在得其志，但是还没得其人，得其人什么意思，就还没学好这首曲子的作曲者他的形象，他的感情，整个情操表达不出来。
后来他说，他发现，有所穆然深思焉，有所怡然高望而远志焉，曰：“丘得其为人，黯然而黑，几然而长，眼如望羊，如王四国，非文王其谁能为此也。”什么意思呢？他就说，孔子终于弹着弹着这首琴，领悟出这个作曲家，他的皮肤黑黑的，身躯很高大，眼睛像羊一样，有君临下的意思。能够写出这首伟大的曲子的人物是谁呢？那就是周文王了。
这首曲子就是我们前几天在这放过一小段的《文王操》，就是孔子那时候传下来的，据说是这样。好，从这里面，我们就看到孔子对音乐的理解，讲究的就是你能不能透过音乐，去诠释或者展现一个人非常完整的一个人格。这种人格的体现，在中国音乐里面是音乐最高的表现，而我们中国乐器八音之中，丝是最受重视的。而丝弦乐器里面最重要的就是琴。琴作为丝弦乐器跟我们很多别的音乐。比如说金石竹木不一样的地方在哪儿？就是你用钟、笛子，它的音律固定不变，音色也是单调，但琴音却是变化无穷的。
每一个声音都可以组成自己一个小宇宙。然后孔子还说到，我们儒家讲究一个人，他的人格叫沉于乐，为什么沉于乐那么重要呢？这是因为我们要注意一个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说只是礼礼貌貌的讲规矩，依据行为规范做道德的事情，这不算是最道德，不算是至美至善，你必须要融汇贯通，从心体会，这才叫做真正的道德，而音乐本身就是道德的，对孔子来讲。它纯净无暇，自成一个美的世界。这句话听起来也是很难理解，在我们今天来看。音乐就是艺术，就是美，它跟道德有什么关系呢？江文也在这里做了一个非常独到的诠释。
他说在中国过去儒家里面，我们讲礼乐礼乐，对不对？礼乐之邦。立于礼、成于乐，礼是什么？礼就是一套套很固定的规矩，教你该怎么做？不要怎么做？相反的，乐却是流动性的，如果说理是善的话，用我们今天的话讲，乐就是美的。一个用来规定事务、限定事务的叫做礼，相反的另一个就是亲近的乐音。
它想出大美，漂流于大气之间，终可高抵上空，这就是为什么乐记会说，乐者天地之和也，大乐与天地之同和。意思就是，乐是什么？乐是我们大家都能感受得到的，潜藏心里的东西，我们依照礼规范我们自己，一个个个体的的行为。但是乐呢，能够把所有的礼背后的一条条（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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