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按危機不致形成風暴/ 黃康顯

2007-4-2
次按危機能否有轉機，取決於美國整體樓市的走勢。風險雖然大，但成數未必高，一些被人忽略的因素，仍然存在，且抵消了擴大的風險，使風暴不致形成。 美國聯儲局最近議息的結果是決定不再加息，但會後的聲明卻耐人尋味，措詞較前悲觀：經濟數據參差，樓市持續調整。一方面指通脹稍微調高，另一方面刪掉「可能需要加息」字眼，雖然仍未準備減息，但已發出考慮減息的訊號，原因是樓市持續調整，而調整的原因，又是次按市場出現危機。 危機的訊號，早於三月中美國按揭銀行家協會發表的報告中首先發出。該報告指出，去年第四季美國樓按拖欠還款的情況，有惡化的跡象，整體樓按的拖欠還款比率，較第三季上升二十八個基點，升上百分之四點九五。最令人擔心的是，次級浮息按揭的拖欠還款比率是所有不同類型樓按中最高，去年第四季升至百分之十四點四，呆壞賬比率亦在一年內擴闊了二八三個基點，升至百分之十三點三三。幸好優質定息按揭貸款的還款情況仍算良好，拖欠比率只有百分之二點三，呆壞賬比率亦只輕微升至百分之二點五七，仍不算偏高。 危機已經來臨 同期間，美國第二大次按貸款商「新世紀財務」（New Century Financial）較早前被美國證監會調查賬目後，又遭債權人陸續停止貸款，因此，該公司股價急挫，只在三月二十日一天，便跌了兩成以上。壞消息陸續有來，美國最大房貸機構「美利美」（FanilMae）亦宣告停止收購其次級按揭服務，該公司的根據地的加州政府更下令該公司停止接受一切新貸款申請。此外至少有另外十個州政府會提出同類的要求，使該公司的運作出現困難，若倒閉，會釀成風暴，因為單就去年，該公司已有六百億美元的貸款額。 到了三月二十一日，情況繼續惡化，另一大規模的次按機構People‘s Choice Financial竟然宣告申請破產保護。其他的次按公司莫不人人自危，想盡辦法，希望可以解決財困，重出生天，看來危機已經來臨。 在來臨的一刻，美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又發出警告：美國已出現次按危機，看來已是不爭的事實，問題是這類的次按危機，可能殃及商業銀行，拖累部分銀行的盈利表現，特別是有一部分商業銀行，次按機構是最大的客戶，牽涉的資金動輒以百億美元計。該公司的主席同時亦因未能妥善防範及處理次按危機而受到譴責。 這次的次按危機，牽涉面亦相當廣，影響亦相當大，會影響到外資在美國的投資。問題的另一關鍵所在非只美國的聲譽，還有內部的經濟。這類的呆壞賬潮，會否蔓延至其他的優質貸款，因而導致銀行的大規模收緊信貸與大力度的加息，最終會打擊美國的消費市場與資產投資，因而減慢經濟的增長。 可能陷入衰退 摩根士丹利首席經濟師羅奇（Stephen Roach）在三月二十一日，出席一午宴時指出，美國的經濟若出現衰退，主要原因不在次按危機，而是房地產市場正步入衰退，情況仿似二○○○年科網股泡沫的爆破。因此美國經濟年底有三成至五成機會陷入衰退。美國的次按危機，不會殃及全球經濟，但經濟危機卻會危及全球經濟。 問題卻是次按危機會否引發次按風暴，因而危及美國經濟，再而產生骨牌效應，殃及全球經濟呢？ 近期全球股市出現大幅的波動，出現三次的小型股災，蒸發了二萬六千億美元的資金。舉香港為例，二月二十七日跌了三六○點，三月五日跌了七七七點，到了三月十四日又跌了四九六點，雖然其中有中國因素，亦有平倉因素，但美國因素，卻成為主調，牽涉到次按危機，甚至可能由次按危機，激化為次按風暴。 風險雖然大，但成數未必高，一些被人忽略的因素，仍然存在，且抵銷了擴大的風險，使風暴不致形成。 樓市並非崩潰 第一，當然是近十年來，美國樓市的升幅，只在七成左右，遠遠低於其他西方國家。譬如英國，已超過一倍，西班牙以至澳洲更為誇張。因此今次美國樓市的衰退，只是正常的調整，是慣常的滯市，至多只是輕微的跌市，只算是次級的衰退，而非嚴重的崩潰，因為美國高峰時的樓價，只是一般人十五年的收入，在今日的英國，十年前的香港，二十年前的日本，竟然高達二十五年，因此軟著陸的機會很大。 第二，目前有一半以上的美國家庭，已全資擁有自己的物業，亦等於物業已經供斷，不受加息的影響，而以浮動利率供樓的家庭，亦只有一成半左右，因此樓市衰退而影響消費的覆蓋面並不大。 第三，次按佔整體樓按的比例不足一成，而目前房地產的產值並非美國家庭的重要財富來源，反而股票的升值，與資產的增值帶來的財富效應，使美國家庭在去年的總資產值上升了一萬七千億美元，增至五十五萬六千億美元的歷史新高。若扣除物業按揭後的淨財務資產總額高達近三十萬億美元，在過去十年內有約七成的增長，人均有九萬多元，比歐洲、日本高出很多。至於貨幣市場基金及儲蓄戶口的資金竟然高達六萬億美元左右，顯示消費者仍手頭充裕。 第四，在過去一個月內，反映企業借貸成本的信貸風險溢價，並未大幅抽升，高息債券較美國國庫券的息差，只增加至三二○點子，仍低於往年平均的三五○點子。因此今次的次按危機，並未在金融市場內，引發任何的波動，仍不存在著異動。 軟著陸機會大 第五，因此次按活動並不是美國經濟活動中重要的一環，而次按公司在美國股市中亦無重大的比重，在「新世紀財務」股價大跌的當天。另一次按公司Accredited Home的股價卻急升兩成。因此次按危機能否有轉機，取決於美國整體樓市的走勢，目前只是滯市，或只是輕微的跌市，最近所公布二月份的銷售量，仍有百分之三點九的增長，只要稍為減息，軟著陸的機會會很大。 第六，經濟的好壞，還看股市。目前美國及歐洲股市的市盈率，仍處於十三至十七倍的合理水平，今次的跌市，反而是一種調整，是降溫的最好機會，亦間接延長了牛市的壽命。因此今次的次按危機，反而會化危為機。 摩根士丹利預期由於房地產市場步入衰退，今年美國的經濟增長，僅是零至百分之一。不過筆者較偏向花旗銀行的分析，美國的房地產市場進入調整，因此經濟增長會放緩至百分之二點七，而企業盈利增長亦會放慢至百分之六點六，仍是相當的進展。因此對全球經濟，不會帶來衝擊，更衝擊不到中國。中國仍坐穩經濟高速增長的列車，香港由於可以跟著走，○七年仍會是繁榮的一年，澳門仍會如是，惟一值得擔憂的是台灣，原因是陳水扁企圖與列車脫鈎。 作者為資深教授，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