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士兵:“最牛钉子户”的正义指归(潇湘晨报 2007-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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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牛钉子户”的正义指归
2007-3-23 7:31:28
[社评]
本报评论员 单士兵
三天前,一纸限期履行通知书,要求“史上最牛钉子户”在昨天前拆除该房屋,如不履行,法院将强制执行。日前,户主杨武和妻子却以坦然平静的姿态,往小楼里搬运液化气钢瓶、桶装水、炒锅、床板等生活用品。小楼尚在,且顶上多了一面红旗。
昨天,本报记者伫足现场。只是,在这限期拆除的最后一天,拆迁方并未露身,“史上最牛钉子户”也并未成为最后的风景。但,欲与小楼共存亡,以生命抵制强制拆迁,似乎一触即发。
谁也不愿意面对,这颗钉子的强行拔掉,真的是以鲜血与生命作为阵痛代价的。尽管“史上最牛钉子户”吸引了无数关注的目光,汹汹的民意也可能给他们身上注入强大的对抗强制拆迁的勇气,但是,必须承认,面对获得强大公权力支撑的拆迁力量,“钉子户”精神再过坚硬也掩蔽不了个体力量的孱弱。在现实司法的语境下,“钉子户”选择以生命来作为抵抗的代价,也渐趋偏离理智与理性。
其实,即便小楼坍塌,夷为平地,但中国拆迁史上这幕独特风景消失,也并不意味着围绕私产保护的思考停止。更重要的是,今天我们关注“史上最牛钉子户”的视角,也不应该仅仅停留在这样的个案之上。“史上最牛钉子户”之所以能够吸纳无数赋含敬意目光,绝不是因为他对峙的是某个具体的拆迁队与地方法院,更重要的是,他对峙的是一个并不公平的与拆迁有关的制度环境。
此前,一些开发商与某些地方政府官员勾结,打着维护公共利益的旗号,混淆了公权与私权的界限。大量拆迁悲剧的生成,就是因为公民私有财产权利遭受侵犯,而相关的法律制度却又无法为他们提供平等的博弈地位,拆迁户才出现种种极端偏激之举。
法律是利益平衡的最重要调节手段。如果说这起“史上最牛钉子户”事件是物权法前夜围绕私有财产保护上演的一幕疯狂,那么,即将施行的物权法又真的能够以完善的法律文本,来让我们的家成为神圣不可侵犯的安宁城堡吗?
令人遗憾的是,《物权法》草案并未为我们提供明晰的“公共利益”的边界。显然,如果不解决“公共利益”界定问题,一些开发商仍然可以依托《物权法》草案中“为了公共利益的需要,依照法律规定的权限和程序可以征收集体所有的土地和单位、个人的房屋及其他不动产”的文本,以法律的名义突破社会公正的底线,那样的话,种种拆迁悲剧仍然不会绝迹。
而美国的征地拆迁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个思路。在英美法系中都有国家征用权,这个权力赋予政府实体为公共目的征用私有财产尤其是土地,将其转为公用,同时支付合理补偿的权力。为保护私人财产权,美国“国家征用权”的行使必须不能背离“公用”和“合理补偿”(公平市场价格)的原则。所谓“公用”就是要求政府征用特定的土地必须确属城市合理、必须的发展或预期发展计划,来避免“国家征用权”出现滥用,侵犯私人财产情况的出现。
显然,这里的“国家征用权”与我们《物权法》中“为了公共利益”有权征地具有相同的意旨,而相较于中国的“公共利益”原则,美国征地拆迁“公用”原则则更为清晰,它的“公共目的”原则能够有效地防止政府征地行为使私人土地使用权从原主手里转到其他私人的手里,来保证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反观中国拆迁,就以此次“史上最牛钉子户”为例,其征地用途并不是为了建设城市基础设施或公共工程,而是为了房产商的一个地产项目。这实际就注定着,不论经历了怎样所谓的法定程序,以“公共利益”界定这样征地性质,本身早就陷入某种悖论之中。
哈耶克说过,“哪里没有财产权,哪里就没有正义”。现在,我们愿意向“史上最牛钉子户”投注赋含敬意的目光,是因为这是保护私人财产的一个现实隐喻,毕竟,一个拆迁户无论是“最牛”还是“最惨”,他说到底都是司法是否公正、利益是否平衡的现实映射。而法律的正义取决于文本与程序。征地拆迁悲剧要想不再发生,也就看保护私人财产的法律完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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