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南山百合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19:21:18
俞木
一
喜欢毕淑敏的作品，也喜欢她做人的风格。在讲到生物与环境这一章时，我反剪着双手给学生引用了毕淑敏《冻顶百合》片断：百合需生长在山坡疏松干燥的土壤里，要将其他植物锄净，周围没有大树遮挡……百合虽好，土地却飞沙走石。……时至今日，我家的花瓶里，再没插过百合；我再也没有吃过“西芹夏果百合”这道菜。
我讲得兴致盎然的时候，忽然发现坐在倒数第二排的马真诚正侧着脑袋，用笔的末端轻轻敲打着下巴。我知道，这孩子心里有想法了。
“马真诚……”
他立刻挺起身子，手和笔一起落在桌子上，“老师，”不等我发问，他已经站起来说话了：“百合与环境不象您讲的那样，下课我想请您到我们南山洼去看看。”
“是吗？”我有点意外。说真的，我不了解百合，也从未见过地里生长的百合，有这样一个求证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就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并对他的异议和邀请表达了谢意，然后把主题拉回了课堂。
那是周六上午，因为教育局不让补课，所以生物课是以兴趣班的名义开展的。90分钟的大课一结束就放学。私立学校的孩子，除了上课没精神外，其它任何时间都是生龙活虎的，说好的就我和马真诚去，却一下子组成了18个人的团队。杨凡说，老师，把你那破加重扔了吧，我们给你准备了山地车。
二
马真诚的家在七里河南部山区,兰州人称之为“二阴地区”。这里北临黄河，南依皋兰山麓，正符合我们传统文化中对“阴”的解释：山之北或水之南。对于“二阴”的来历，我多方求证，也没问出个子丑寅卯；联想“咸阳”地名的来历，便解释为，既在山之北又在水之南，故称“二阴”。但立刻就遭到学生反对：那这里该叫咸阴，或者把“咸阳”称作“二阳”才对呀！
一路欢歌笑语，近两个小时的上坡路在不知不觉中走过。越往高处走，天气越凉爽，空气也渐渐湿润起来。
“你们看，那片小松树长得多好”，穿着领骑衫冲在最前面的张银同学有了发现，有人开始附和，有人只管骑车。我平时跟这帮小子打得火热，留给他们印象是体育健将，但年龄不饶人，这阵已经有些撑不住，所以顾不得他们说些什么了。马真诚就在我身边骑行，看看我，笑了笑，没说啥。
继续上行，小松树越来越多，有人已经开始惊呼：这样的干旱山区，连草都长不好，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松树苗？
的确，远山上尽是稀疏的矮草，这些半坡地却能长出绿油油的松树苗，真为黄土高原增色不少啊！
转过山角，是一片较为开阔的山湾，这里才是真正的小松树的海洋。这里的山坡都被平整为梯田，略带坡度，一层一层，直接山腰，绿油油的，都是株高一尺、全身披着针叶的小松树。很多地里有人在修剪树苗。
“马真诚，你们家快到了没有，饮料都喝完了”有人开始喊累了。我说，别着急，先找到百合地，考察完了去马真诚家喝点水，用不了半小时就进城了。
“百合花！”有人喊起来，“那些小松树上开着百合花！”顺着学生指的方向看，果然看到了橙色的百合花。“小松树，百合花”，我口中念了两遍，心里却是一惊，赶紧下车，弯下腰仔细端详眼前的小松树。
茎圆柱形，无毛；叶，披针形，无柄，螺旋状散生排列；花，呈总状花序，花被片6枚，分2轮，离生，雄蕊6枚，我一边默记着书本的记述，一边对照眼前的小松树，然后慢慢蹲下去，伸手挖开植株的根部，鳞茎白色，呈球形，深入土中约
呀，这满山满坡的小松树，就是百合！
三
我有些眩晕。我看到马真诚正在用同学的手机打电话，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大家有说有笑而无声地围拢过来。
我犯了一个错误，我心里默默地说。同学们，我说，我们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些小松树。
不管是什么玩笑，它都是机会；只要机会出现，我就要紧紧地抓住它，修正我的过失。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我说，“我很抱歉，把自己没有了解透彻的东西讲给你们”。
老师，她叫南山百合，是山口百惠的妹子！有认识她的同学笑着插话。
老师别见笑，我领头在村里成立了一个农民合作社，专门生产和加工百合，注册商标是南山百合，大家就送我这样的绰号。她笑着说。
这样好啊，大家在帮你打品牌，你自己就是产品代言人啊！
“就我这形象哪敢代言呀？”她左臂弯过来用手指点点自己，略一含首谦逊地说：“等有了积累，我们请孙俪作我们的产品代言人。”
这时我才发现，马芸长得如百合花一般的秀丽，尤其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如百合花含露晨风。
“其实，你跟孙俪一样，也是清纯玉女，与百合的纯洁美丽的形象相符。”
四
我正要请她说说百合与环境的事，她却自己打开了话匣子：老师谬奖了！真诚在电话里已经说了你们的来意。其实，百合非常适应我们“二阴”山区的自然条件……
这一点同学们都知道，因为是披针叶，所以耐旱；因为怕涝，所以适合坡地种植；同时，因为是六年生草本植物，所以能保持水土，保护环境。
可是，坡地更适合退耕还林还草呀，我说。
打我记事起，我们这里就不长树，因为太干旱，树根本就活不了；以前我们在坡地上也搞过退耕还草、以草养畜，但是比较效益太低，农民生计无法解决。如果不是种百合，我们这里的山坡早被羊群蹋破脸了……
这里能种百合，别处也能种，效益怎么能提高？
我们这儿是国家食用百合原产地保护区，兰州百合在国内食用百合中品质最好，连植物学家
我点头称是，她接着说，我们因地制宜，充分发挥百合原产地这一优势，走的是种植、加工、销售一体化的产业化发展道路，把农业增效与环境保护有机地统一起来……
她还在说，我的思绪已回到了同学们身上，求知求真知书达理，不正是我努力要他们学习的吗？思绪又回到了《冻顶百合》，我觉得，这件事上，最亏的就是毕淑敏了！因为不了解，所以听取了植物学博士的意见，尔后的多少年里，竟与百合咫尺天涯，不仅辜负了百合的情缘，也错过了不少的口福。真希望有一天，她能跟我们到南山来，一起看看兰州百合，看看兰州的环境；再请马芸做一道拿手菜，让我殷勤劝客：毕大姐，请尝一口“西芹夏果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