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灵魂不灭!---惨烈的铁原阻击战-第五次战役形势危殆 志愿军死守哪里挽救覆灭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6:45:19
  

    第五次战役示意图

    第五次战役后,志愿军遭到重大损失,一直退到铁原附近,当时全军弥漫着恐慌、沮丧和互相埋怨的气氛。谁也不知道美军的攻势到哪里为止。但彭德怀觉得不能再退了,便命令六十三军坚守十五到二十天——哪怕把六十三军打光。当时的该军军长是傅崇碧(后来当过北京军区司令员)。这一仗打得很惨,部队一上去就光了,很多阵地失守时,不断有战士跳崖(当地山势很险峻),彭德怀时常在半夜望着漆黑的前方潸然泪下,战斗结束后十九兵团政委李志民也流下了眼泪,但这一仗使美军的攻势减缓了,最后直至停顿,把战线控制在了三八线一带,开创了朝鲜战争阵地战的先河。
    
    这是一场我军伤亡巨大,异常惨烈的战斗,战后彭德怀对傅崇碧说,你要什么,傅回答,要兵!彭说,我给你两万。
    
    铁原阻击战的结束,标志着第五次战役结束!
    
    五十三年前发生在朝鲜中北部铁原的这场战斗,硝烟早已散尽,但官方对于它讳莫如深的态度以及各种难以解释的迷团,对于沉迷在战史里的发烧友们来说,情不自禁想做的就是:试图透过历史时空去还原那场残酷的战斗,在这场残酷的战斗中感受浓烈的血腥。
    
    想说清铁原阻击战,还是从头一步步地、慢慢地来吧。
    
    先说说铁原的地理位置,铁原位于朝鲜的中北部,与金化、平康构成铁三角,是汉城至平壤铁路的必经之地,也是几条重要公路的交汇地,这里山峰耸立,山岭连绵。是战争中屯集、转运物资的重要战略交通枢钮,也是攻击敌人遏制对手进攻态势的战略要地,任何军事家对它在战争中的作用不会视而不见。
    
    李奇微无疑是朝鲜战争中扬名立腕的美国杰出的陆军战将,他洞察局势的独到眼光和扬长避短不拘一格的指挥艺术,使其在名将如林的世界军事将帅名册中必将占有一席之地。
    
    闲话休讲,还是让我们跟随李奇微的思想一起回到五十三年前的朝鲜铁原,看看这位将军当时在想些什么吧。在《朝鲜战争》的一书中他是这样说的:
    
    由于轻而易举地抵达了临津江,我起先甚至想进而推进至临津江与礼成江(礼成江从临津江西面、开城的附近注入黄海)之间的广阔沿海平原。……所以,我通知联合国军总司令,我打算改变原计划准备以第1军以及第9军的左翼部队朝铁原方向运动。(铁原是位于“铁三角”西南角的一座城镇。“铁三角”是敌军兵力集结的中心,它的北部以“三角形”的顶点平康为界,东南以金化为界,西南则以铁原为界。)这意味着在“堪萨斯线”的北面要划定一条新的目标线即“犹他线”。其实,“犹他线”不过是“堪萨斯线”向北延伸出来的一个突出部,它可以使我们处于进攻“铁三角”的有利地位。
    
    从上述话中不难看出,攻击铁原是美军有预谋的战术行动。
    
    下一步,我们要夺取瞰制铁原的高地。但是,还没有来得及采取这一行动,敌人便苏醒过来,阻止了我军的快速推进。这是李奇微的另一段叙述,从这段话也不难看出,他对铁原的重视。
    
    志愿军当时的状况又是怎样的呢?当时的实际情况是志愿军在全线北撤,五次战役基本已宣告失败。部队经过月余的作战,缺粮少弹,极度疲劳。在此状况下,志愿军极需休整,这也是志愿军的特点,没有持续的大规模的进攻作战能力。而这时美军兵锋正盛,冲过铁原便是宽阔的平原,如果让美军轻而易举地通过铁原,其装甲部队在平原上发挥出的巨大优势将使疲惫的志愿军主力不但无法休整,而且将面临更大的危险和牺牲。
    

    63军军长傅崇碧

    这时,有网友会说美军无意再向前推进,其实不然。战争中没有死抱原定作战计划不放的统帅和将军,起码李奇微不是教条主义式的将军。在这种意义上说,彭德怀即使把63军全打光了,也是值得的。因为此时他已清楚地知道志愿军和美军的长短优劣,至少通过五次战役,让他有了这样的清醒认识。  朝鲜狭长的地形、我军可怜的补给能力以及两军巨大的火力差距和美军绝对的空中优势,都注定志愿军在朝鲜不能够再一味地使用穿插和迂回,这种对于国民党部队屡试屡爽的战术。
    
    另外,从政治意义上、从志愿军战士的心理和士气上讲,也不能存在着一味撤退的情形。基于以上的因素,在铁原志愿军注定要阻挡美军前进的势头。
    
    我无意否认美国陆军公布的伤亡档案,但这种敌我之间如此差异悬殊的伤亡比例很难在一场攻守之战中作出合理的解释。63军的防线是25公里宽,20公里的纵深。当63军的兵力不足三分之一的时候,仍不能给敌人以有效杀伤,这种动态上的比例将会十分突出,从而使他们无法有效地坚守阵地,这个不是人定胜天的事情,更不是有了死命令就能完成的事情。剩下的2500人恐怕已经没有一线的战斗部队了,军指、师指的机关人员、后勤人员将占绝大部分。志愿军到底死了多少?180师是五次战役损失最惨的,也只是7千余人。
    
    我没有有关西方对这场战斗的具体描述,有的只是大陆的部分内容。但在此就不列出了,应该可以肯定,战斗是空前惨烈和残酷的。
    
    但是有网友说到美军在铁原的战术打法时,在下还是想质疑一、二。可以说不只是美军,而是所有的军队在攻击之前,都要进行炮火准备。如果战术目的是明确的,就不会有所谓炮火之后仅派小部队上来试探的说法,这样无疑是送死。打人出一个指头是没有意思的,人跑的也不会比子弹更快。且炮火攻击后,通常大炮要变换阵地,否则有可能被对手探明方位,而使已方炮兵极易遭受对手的报复性还击。所以即便美军炮火猛烈、炮弹充足,也不会采取这么无效的攻击方法。他会在炮火猛烈地压制性攻击后,派出他的钢铁长龙--坦克掩护步兵向前冲锋。而对于守方不想丢失阵地,只能采取各种方法进行还击,包括反冲锋和夜袭。12天足以想见战斗的激烈和残酷。
    
    如果美军伤亡如档案公布真实可信的话,美军中在编韩军的死亡人数就成为能够合理解释问题的关键。由于很多方面的原因,我觉着仅凭一份档案是很难再现当时的场景的。
    
    六十三军为原华北野战军部队,为第一批入朝参战部队,隶属19兵团入朝前部队在丹东集结,全市齐装满员,共52000人入朝后历经五次战役,间中几番休整,一直在一线作战。至第五次战役前全军尚有兵力47000余人,1951年5月28日至6月12日,是志愿军第63军在朝鲜战场上与敌血战的最残酷的13个日日夜夜。
    
    第五次第二阶段,以范弗里特美军第一军为首的4个师5万余敌军以强大攻势重点突袭直逼铁原、涟川,志愿军后方基地受至严重威胁,并有主力被合围的迹象,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立即电令我军并指挥第64军第194师死守铁原,“不惜代价,坚守阵地,阻止敌人进攻,无上级命令不准撤退。”
    
    5月30日久战已减员很大的部队冒雨进入阵地。
    
    铁原山地东侧是一道平川,我军在平川不分日夜地构筑起了纵横防坦克战壕。战斗开始后,战士们躲在战壕里,待敌坦克冲过战壕后,用苏制反坦克手雷从后面向坦克投掷,击毁敌坦克。敌人每天白天在飞机、坦克、大炮掩护下攻占我阵地,我们在夜间组织力量又夺回来。
    
    美军为突破铁原每天集结大量航空兵,坦克装甲兵,炮兵攻击志愿军阵地,铁原南面茂盛的森林全部被烧成光头,地面被凝固汽油弹烧焦。日夜听不到枪声,只听到炮弹和飞机投下的炸弹声。从数里以外看去,铁原以南的半面天空都变成了红色。战士们的脸被硝烟烤成了黑色,爬在工事里就睡着了,敌人冲到跟前醒过来又打。
    

    在汉江南岸阻击敌人的志愿军某部

    许多阵地打到最后一两个人时与敌同归于尽,一线部队全都拼了刺刀。全军的口号就是“人在阵地在,坚决守住阵地!”
    
    收音机里每天都能听到△△社的广播:“在'铁原三角地带’,遭到志愿军猛烈狙击。”
    
    历经12天艰苦鏖战,6月12日63军完成狙击任务撤出战斗。
涟川、铁原地区防御作战,是63军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时间最长,最激烈,最残酷的一场战斗,有的连队打得只剩下一两个人,但最终完成了任务。
    
    另外一个背景角度
    
    可以从双方统帅部的战略企图来看了,美军地面部队虽然有攻下整个铁三角地区的企图,但是李奇微坚决贯彻统帅部意图,在怀俄明一线寻求与中朝军停战,禁止大举北进。因此其目的本身不过是占领铁三角的底边。并没有强硬攻击大举突破的决心和准备。而在中朝方面,原先彭德怀要求63军进行的阻滞战,以利志愿军后方机关的转移。同时本人飞北京与毛泽东商量,拟大进大出,最低限度可退到平壤-元山一线。
    
    这在毛泽东5月27日致斯大林电报里讲得很清楚:“我军入朝以来五次战役,已完成这种小歼灭战的一段路程,但是还不够,还须经过几次战役,才能完成小歼灭战的阶段,进到大歼灭战的阶段。至于打的地点,只要敌人肯进,越在北面一些越好,只要不超过平壤-元山线就行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斯大林5月29日回电指责:“该电报中所述计划,我觉得是冒险的。”要求建立坚决的防御工事,“还应注意到,如果平壤再次落入敌人手里,这一方面会降低朝鲜人民和朝鲜军队的士气,另一方面将提高英美军队的士气。”?
    
    于是彭德怀于6月1日致毛泽东转电斯大林,宣布决心“文登里、金化、铁原地区的地形很好,野战工事也不错。在现时,当敌使用大量炮兵、坦克和航空兵时,这一地区虽无坚固的防御阵地,但如利用积极的机动防御,则可以在规定地段扼守一定时间,并歼灭敌有生力量。在上述一线以南地区,估计可扼守到6月10日。在高城、下县里、昌道里、平康、玉洞里、安峡、金川一线以南,设有第二道防御阵地,可借此扼守到6月底或7月初。在通川、淮阳、洗浦里、伊川、南川店、青石头里、海州一线以南,设有第三道防御阵地,可借此扼守到7月底。……同时还要考虑到积极开展游击战。如果敌不会大幅度地增加其部队数量,如果我方不犯意外的错误,那么,我们就可保证扼守住元山、平壤一线以南的有利地区”。?
    
    因此这时防御战已转化为战略性质的了。
    
    同时在6月4日彭德怀发出防御作战的指令。得到斯大林的赞许。
    
    6月5日斯大林的回电:“我同您一样认为,不应加快朝鲜战争的进程,因为持久的战争,第一,能够使中国军队在战场学习现代战争;第二,将动摇美国杜鲁门政府和降低英美军队的军事威信。我在自己的电报中主要谈的是,如果在接近前沿的后方没有强大的防御工事,匆忙地进行机动作战是危险的,要能够迅速地把主力调到那里去。彭德怀同志写道,他在后方建立了三条防线。如果这样做,防线就将是真正巩固的,事情就会进行得更好,军队就不会陷入包围。”
    
    斯大林又顺便敲打一下毛泽东和彭德怀:“彭德怀同志谈到英美军队有较高的士气,而中国军队中则出现了'严重的右倾情绪’。我认为,这是由于你们采取的先是稍稍向前推进,然后又数次重复后撤的局部性机动作战,给你们的部队造成中国人和朝鲜人力量弱小的印象,而给英美军队造成他们强大的印象。我担心,这种情况可能破坏中朝军队的士气。”
    

    在铁原地区阻击战中立特等功获一级战斗英雄的郭恩志

    不过这时金日成赶到北京,表示要结束战争,这或许是因为金日成已经有了美军愿意在三八线一带停战的情报。毛泽东把他踢到莫斯科去,6月5日毛泽东致电斯大林,说金日成和高岗要见斯大林谈“财政问题,在前线直接采取军事行动的问题,敌人有在我后方沿海一带登陆危险的问题”。6月7日又建议在苏的林彪也参加会谈。
    
    6月13日斯大林同意停战。
    
    于是这个阻击战实际上就成了整个战争的转折点。

第五次战役形势危殆 志愿军死守哪里挽救战局      189师悲壮阻击挽救战局
189师侦察队是在撤退途中接到任务的,师部命令他们暂停侦察任务,改为伴随后卫部队北撤,打击南朝鲜特工队,解决敌特工队对我行军序列的穿插骚扰,以减少其破坏。此时,敌军特工队已经经常深入我军阵地后方,对志愿军各部的转移和集中造成了极大的阻碍。用杨恩起老人的回忆来说:“向铁原撤的时候满山都是南朝鲜特务!”

60年前的特种战

实际上,这些南朝鲜特工的作用,例如袭击志愿军行军中的指挥机关,攻击离开大队的志愿军小股部队等,更像是今天特种部队的打法。

志愿军各部队几乎同时采取了相同的措施--将部队中的侦察兵选派出来,专门对付敌军的穿插部队。侦察部队多由老兵组成,战斗经验丰富,熟悉敌军情况,并且装备最好的武器,也是志愿军中最接近于今天特种部队的分队。反击特种部队的最好武器就是特种部队--不能不承认,几乎是枕着枪生活过来的志愿军将领们,虽然没有学习过所谓特种作战的理论,但对于战争的敏感,使他们立即采取了最有有效的对策。

63军不愧是冀中野战兵团出身的精兵,在很多友邻部队后撤中建制都出现混乱的情况下,边打边后撤,基本保持着完整的指挥体系和防御阵型,重武器也损失不多。

不过断后的189师麻烦不断,其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南朝鲜的特工部队像恶狼一样紧紧地咬着189师。特别是有一个“白突击队”,形迹十分诡秘,曾几次突入我军纵深发动袭击,造成相当大的损失。189师侦察队也是精兵云集的地方,可是和“白突击队”碰了几次,对方却比鱼还滑,硬是没占到便宜。双方的战斗用军事术语来说属于渗透和反渗透。

尽管如此,南朝鲜特工队的活动多少有了一点收敛,189师加快行军和集结的速度,全军迅速向涟川一线集结。路上,官兵们得知,189师将在涟川一带集中,建立阻击阵地抗击美军的追击。

此时,189师的普通战士,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任务,将成为“铁原阻击战”的第一阶段而写入历史。

来势汹汹的美国大兵

范佛利特指挥的军队,正在为几年来第一次有机会按照自己擅长的以机械化部队和重火力在平原丘陵地区攻击志愿军这个刁钻的对手而士气大涨。为了保卫整个志愿军后撤的枢纽铁原,63军将必须在铁原以东死守半个月,而189师,正被放在防御的最前线上,面对的是士气正盛的美军右路兵团。

当时敌军的攻击部队共分三路:右路,美军第1军(辖骑1师、第25师),配属英军28旅、29旅、南朝鲜军第1师、加拿大旅,以汉城为后方,在战线右翼黄海一侧沿通往铁原的议政府-涟川-铁原公路推进,目标为志愿军后方枢纽铁原。中路,美第9军(辖第7师、第24师),配属南朝鲜军第6师,以南汉江畔的杨平为基地,在战线中部朝加平,春川方向推进。

左路,美第10军(辖陆战第1师、陆军第2师、3师),配属南朝鲜军第1军团,以横城为后方,在战线左侧日本海方面朝麟蹄,襄阳一线推进。

为了这一仗,李奇威和范佛利特共计投入了3个军零8个师又3个旅的兵力,可见其攻势之凶猛。

从兵力上来说,左路敌军数量最多,但它恰恰并不是最危险的,因为这条战线主要是山区,正是志愿军最擅长的山地战作战地域。美军和南朝鲜军大量集中于此,是因为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这里的战线遭到中朝联军洞穿,险象环生所致。在这条战线上,志愿军部署着12、20、27共3个军,并有朝鲜人民军主力第2、第3、第5三个军团配合作战。尽管美军最负盛名的纽曼特遣突击队就在这一区域,但由于地理原因,这里是整条战线上美军机械化优势和火力优势最不明显的一环。面对在山地灵活出入的志愿军,美军始终无法打出歼灭战来。战至5月底,敌军攻击动能基本耗尽,志愿军甚至还能够从这里抽调20军向中部战线移动,增援中路部队。

诡计多端的南朝鲜特工部队

李奇微手举一块蹄铁拍照。这是从一匹骡子蹄上摘下来的,这匹骡子本来是志愿军在前线运送物资所用。这个姿势既是西方追求幸运的传统姿态,也是李奇微在暗示着朝鲜战局的关键——分别使用汽车和骡子来为自己补充给养的美军与中国军队,装备上几乎差了一代

美军飞机攻击志愿军的运输车队

美军在朝鲜使用的主力运输车辆之一,日本产丰田卡车,这些车辆有些还是二战中日军的装备,被美军分配给南朝鲜军使用

中路和美军对峙的志愿军部队主力为3兵团和9兵团,面对敌军进攻边打边退。敌军较好地利用了其火力和机动的优势,渡过洪川江后迅速攻占加平和春川,并在鹰峰一线包围了后撤动作迟缓的志愿军180师。经过激烈战斗,除师长郑维山等得以突围外,大部官兵牺牲或被俘,这是志愿军战史上遭到敌军毁灭性围攻打击建制最大的部队。但是由于180师的顽强抵抗,吸引了美军在这条战线上的主力,客观上迟滞了美军的攻击进程。当美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结束了对180师的进攻,整顿好部队继续向前推进时,从右翼赶来增援的20军已经到达加平和春川背后的华川,堵住了战线的缺口。

最大的威胁来自右翼,这里的美军蓄势已久,而且地形多为平原丘陵,对装备较差,机动性不强的志愿军来说是最危险的作战地域。李奇威曾经写道:“敌人在如下一类地区的抵抗是很顽强的--那就是地形对他们有利的地区;道路狭窄或者无路可行的地区;以及我们的补给品不得不依靠肩扛手提运上山岭的地区。”右翼战线位于汉城西北一带,这里是日本殖民朝鲜时道路交通最发达的地区,也是朝鲜少有的平川地带。当然,并不是没有低矮的小山,但这些小山看起来仿佛美军的坦克都可以直接将它们碾平。

对志愿军来说危险的地方,正是美军最适合的作战区域,他们的坦克和重炮,在这里如鱼得水,密集的弹幕给试图重组防线的志愿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在敌军面前的是志愿军第19兵团和朝鲜人民军第1军团。第19兵团共有三个军:63军、64军和65军。朝中联合司令部的作战计划是将第65军置于美军进攻正面的议政府方向,在那里建立一条阻击线,并在这条线上的阻击美军15~20天。

事实上,志愿军还是低估了美军在平川地带的攻击力,以及一点突破后阵地防御的难度,

65军在议政府没能完成任务。敌军发起进攻不到一个星期的5月26日,美军已经打过了三八线。27日,美军离铁原已经只有20千米,而铁原内外,机关、物资、伤员都还在撤离的忙碌中,中线的3兵团等部队也正在通过此处向北方转移,经过连续苦战的他们需要在后方集结和休整。

也许,这样简单的描述还不能说明形势的严峻,那么用一根工具尺,我们就可以把情况解释得更加明白:志愿军开始撤退的时候,战线在南汉江,距离铁原约75千米。美军的汽车轮子只用短短的6天,就吞噬了从前线到铁原差不多四分之三的路程。而63军的任务,就是在剩下的四分之一路程上阻击敌军整整两个星期!

实际上,如果看看19兵团的撤退路线,志愿军其实计划得有板有眼:63、64、65这3个军是从左向右一线排开的,随后63、64军向右后方撤退,65军向左后方撤,交替掩护中65军在议政府打掩护,此后显然是准备由64军接替65军打阻击,而原来在最前面的63军则撤到铁原前沿,作最后的阻击梯队。

但是,美军迅猛的攻击和机械化部队的快速突破,使他们冲到了中国军队一线部队的后方,无险可守的议政府很快门户大开。65军背后的64军难以迅速组织起防线,只能经过汶山继续向右后方撤退,在开城和人民军1军团联手建立一道防线,阻止美军向战场侧面开城方面攻击。但这个方向不是美军的主攻方向,实际上这里敌军的主力只有南朝鲜第1师。

而从前线退下来的65军,始终无法稳住阵脚,一路退到涟川以北,才得以集中兵力向猛扑过来的美军骑一师和英军一部发动了一次反击。这次反击略微迟滞了美军的攻击速度,但也让65军耗尽了最后的弹药和机动兵力,19兵团不得不命令65军各部转向后方朔宁方向休整。保卫铁原最后的希望,只能寄托在63军的身上。

悲壮的命令

仗打到这个地步,无论是士气高涨还是趾高气昂,都可以用来形容美军右路兵团了。仅仅数日就连破志愿军几道防线,让李奇威志得意满。他在《朝鲜战争》中写道:“由于轻而易举地抵达了临津江,我甚至一度想进而推进至临津江与礼成江之间的广阔沿海平原。所以,我通知联合国军总司令,我打算改变原计划,准备以第1军以及第9军的左翼部队朝铁原方向运动。”

对于铁原阻击战的意义,一直有一些争议。有些历史学者认为,当时美国国会对在朝鲜半岛越过三八线攻击态度消极,并没有全部占领北方,饮马鸭绿江的作战计划。可是他们偏偏忘记了,在五次战役美军最初的计划中,铁原也不在其攻击范围之内。说到底,在古今中外的战史中,都是战局决定政策,而不是政策决定战局的。

从战局中可以看出,如果被美军迅速占领铁原这个枢纽,在铁原以南的志愿军三个兵团和朝鲜人民军一个军团,就会成为美军的口中之食。而志愿军在开城-平壤方向上,既没有足够的机动兵力,也没有预设防御工事,人民军主力尚在左翼远端,如果美军向前推进,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的了。

这和麦克阿瑟发动仁川登陆时的战局简直如出一辙,都是将对方主力机动兵团拦截在南方,而后面对北方形同虚设的防线。唯一不同的是,麦克阿瑟是通过从海上登陆,占领仁川卡住人民军的咽喉的,而李奇威,是要通过陆地上的疾进,攻占志愿军主力必经的铁原,来封死中国人的退路。可以想象,如果李奇威能够完成这样一场战役,迎接他的决不会是独断专行的指控,而只能是响彻云霄的欢呼。

也许正因为历史太相似,因此彭德怀给63军军长傅崇碧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代价掩护主力撤退,掩护主力完成集结和构筑二线防御阵地。对于刚刚从血火中杀出一条血路的63军官兵来说,这一行命令背后隐含的悲壮,已经不能用语言来表达。

美军在朝鲜使用的主力运输车辆之二 道奇214卡车

美军在朝鲜使用的主力运输车辆之三 GMC-CCKW卡车

美军追击部队跨过三八线,图上为一辆M-3半履带轻装甲车,安装了联装防空机枪,可能是考虑到进入朝鲜北方作战,志愿军有能力发动空中袭击而作的准备。M3装甲车从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使用,至今一些国家如日本自卫队仍在服役,有很多改型,证明了它强大的生命力

南朝鲜特工部队炸毁中朝军队撤退途中的隧道

丢失的波波莎

但是,下层官兵当时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悲壮。按照杨恩起老人的回忆,被敌人白天打晚上打,飞机炸炮弹炸,当时后退中的战士,普遍都憋着一口气。从小理山阻击战中撤出来的566团1营向涟川撤退,撤退途中杨恩起的枪丢了……

说来丢人,压了二十几发子弹的波波莎冲锋枪,打个盹儿的功夫就没了。杨恩起四处寻找却踪影皆无,问周围的人,也没人知道。连续的战斗加上肚里没食,大家一躺下就睡得如同失去知觉一样。迷惘的杨恩起去向当时就睡在他身边的教导员报告,教导员说大概不是特务偷了去的,不然枪里有子弹,特务拿了一扣扳机就把咱俩打死了。不是特务偷了去的?杨恩起稍微安心。这时候,附近忽然有人又叫起来,说子弹袋不见了,还有一个人说背包不见了。

后来终于有了线索,有人说他们睡着的时候,过了一车四野的伤兵,有人看见一个伤兵拿了他们的装备走了,当时还以为他们是一个部队的。

这个事儿,杨恩起一直想不通,说他干吗拿我的枪呢?倒是另一名当时也在场的老兵一语道破:“四野的兵,从中国北头打到南头,哪有让人家追着屁股撵的?肯定是不服啊!枪、子弹袋、背包,正好一个步兵的装备。这四野的伤兵怕是偷了一套装备,回去和美国鬼子拼命了。”

大家的心情其实都一样,所以一听说要停下来打阻击,5月27日,官兵们一天的功夫就把工事按照要求修起来了。189师的防御阵地在涟川附近的汉滩川右岸,背水为阵。大家士气高昂,反正是打,与其让人家追着屁股打,还不如返回头来痛痛快快地干一场。

工事修是修起来了,但老兵们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这阵地怎么连不成一条线啊?不过怎样打,是上级决定的事情,工事修成这个样子,肯定有修成这个样子的道理。

此时远望向东南方,隐隐仿佛一道滚动的黄尘,不断传来沉闷的炮声。那是65军和64军后卫部队和美军在进行最后的战斗。189师的阵地上,一片平静,但老兵们心中充满忐忑,因为这种连飞鸟都看不到的平静,可以让他们嗅到大战的味道。这次的战斗,只怕比攻打临津江或坚守小理山更加残酷。

智斗“白突击队”

让我们暂时把目光转向另一条战线,根据参战老兵回忆,李子中和南朝鲜“白突击队”特工队长的战斗,就发生在此时。27日夜,李子中蹲在可以看到涟川至铁原公路的隐蔽部里,心中肯定也是有点儿忐忑,但他的忐忑和一般老兵不同,除了临战的感觉以外,还有一点责任的沉重。

就在这一天晚上,侦察队接到报告,说566团阵地附近有敌军特工活动的迹象,有阵地发现南朝鲜特工朝阵地上摸,一串子弹过去却踪影皆无,让哨兵怀疑自己看花了眼。侦察兵们赶来,也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此时,敌军特工活动的迹象在各个阵地上都有发现,在另一个阵地上,南朝鲜特工试图摸进我军一个营指挥所,在最后关头被识破而爆发激战,侦察兵立即赶去支援,只有李子中留下来继续观察敌军动向。

这附近除了志愿军据守的一座小山梁以外没有什么山峦树林,几乎一马平川,只有几条小河蜿蜒其间,可以说一目了然,按理说实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但是李子中总是觉得不放心。他相信身经百战的老兵们的眼力,而这种鬼魅一样的影子,让他总是和那个传说的“白突击队”联系在一起。

这个“白突击队”人数不多,但是神出鬼没,经常钻进我军纵深活动,动作十分大胆。几天来,侦察队也干掉了一些愣头愣脑的韩国特工队,但对这个威胁最大的“白突击队”,颇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26日,侦察队和“白突击队”曾遭遇过一次,双方各自问了一声“口令”之后,同时认定对方不是自己人,志愿军侦察兵投出手榴弹,等爆炸的硝烟散尽,敌人也如同鬼魅一样失踪了。为了消灭这个特工队,朝鲜人民军派来协助志愿军作战的人员中,还牺牲了一个战斗英雄。

其实,此时“白突击队”的人员,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他们把武器装进防水胶带,嘴上叼一根呼吸管,就藏身在阵地外面的小河里。

然而,尽管李子中也曾有这样的怀疑,却始终未能发现敌人的踪迹,夜深之时,他只好放下望远镜,和据守隐蔽部的几个566团战士一起冲一点炒面吃。

就在这时,阵地上忽然传来爆豆般的枪声和爆炸声,听起来就在附近。战士们跳起来就要冲出去,李子中却冷静地制止了大家。他听出爆炸声虽然密集,炸点却颇为散乱。根据以往同南朝鲜特工战斗的经验,李子中推测敌人很可能是在佯攻,目的是吸引守军的注意力,他们真正的攻击目标,很可能不在打得最热闹的地方。

果然,李子中等刚刚拿起枪,一阵剧烈的爆炸就在隐蔽部外炸响。事实上,“白突击队”选择的攻击目标,就在李子中所在的隐蔽部背后。经过一天观察,南朝鲜特工认定那里是一个弹药储藏库。因此,他们在夜暗中逼近志愿军阵地,以一部分人发动佯攻,另一部分人运动到了这一边,引爆了一个大型炸药包,一举炸开志愿军前沿阵地部署的铁丝网,随即从这里冲进志愿军的阵地。

这个炸药包装药很多,不但炸开了铁丝网,而且炸塌了一段战壕,南朝鲜特工就从这里跳进战壕并向更深的方向冲击。志愿军的哨兵发现异常,和南朝鲜特工展开了对射。

此时,李子中他们却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炸塌的战壕,恰好将他们隐蔽部的门埋住了。这样一来,李子中他们固然无法出去,南朝鲜特工在夜暗中却也没有发现这里有一个志愿军的隐蔽部。

这个隐蔽部还有另一个备用出口,那是一个用几个沙袋封死的洞口。隐蔽部里的战士立即朝备用出口冲去,但被李子中一把拉住。他没有急于把出口打开,而是让战士们等一等。备用出口上方有一个通气的小孔,用一块石块堵住,李子中稍稍拉开石块,向外看了看,立即轻巧地将石块塞了回去。他用手势把几个战士招呼过来,用战场上听得到的最低声音指挥道:“把枪都对着外面,我把石块一拉开,你们就从通气孔里向外打!”

(未完待续)

如同美军不断攻击中国的补给线一样,美军的运输队也是志愿军打击的重点目标

志愿军在朝鲜使用的主力运输车辆 胜利大卡车

中国方面补给战实态 工兵争分夺秒抢装快运 铁原之战:189师1个营如何敢挡英军1个旅

图注:566团团长朱彪和他的部下们(在抗战胜利时的照片,朱彪时任营长)

图注:五次战役63军进攻线路地图(可以看到566团位置)

志愿军老兵回忆铁原之战,通常都会从五月下旬说起。

1951年5月20日,李奇微中将判断志愿军参加五次战役的部队粮弹已尽,下令所部美军,韩军与其他所谓“联合国军”部队全线反击。

而志愿军此前的攻势已经取得较大进展,左翼部队深入到麟蹄以南韩军纵深,打垮了韩国第二军团,部队士气高昂,右翼部队最前锋的189师已经渡过了洪川江,看汉城得扭头往后。虽然部队普遍认识到了后勤不足的问题,但大多在等待给养的到来,而没有意识到后方的运输线已经被美军基本切断,前线各部将面临无粮无弹的生死关头。

志愿军总部由于掌握的情况更加全面,通过对前方情况的分析感到了危险,彭德怀下令志愿军部队从进攻转入防御状态,但这个命令直到5月21日才发出,因此美军反击时前线各部此时仍在努力寻找战机。

双方都在寻机攻击,两台庞大的战争机器激烈地对撞了。5月20日,各条战线都爆发了激烈的战斗。有的部队报告,美军反攻甚至动用了精锐的特种部队和空降兵。

例如,已经突进到洪川江南岸的189师566团,就在小里山和为大规模反击开路的美军空降兵狭路相逢。

五次战役打到1951年5月20日,刚刚从阵地下来休息了半天的566团3连代理连长唐满洋接到团长朱彪的命令,全连立即整理装备,准备夜袭迂回到志愿军背后的美军空降兵。(朱彪的命令,是在我采访唐满洋的时候,唐老亲口所述,日期和地点,则是根据189师战史推测出来的。)

17日夜,566团于西川里渡过汉江,占领了汉城东面的小理山,他们的阵地已经成了整个志愿军战线上向南方挺进最深的部分,切断了美军第七师和韩军第二师之间的联络。“联合国军”匆忙派出了美军第七师和英军第29旅发动反击,在坦克和装甲车掩护下向小理山发动了五次强攻,均未能得手。但由于后方接应部队遭到敌军阻击,伤亡很重的566团也一直得不到补充。

这种情况下,美军发动了一个令中国兵十分惊讶的行动。

根据566团1连一名老兵提供的情况,20日下午,一架美军运输机自西向东飞越1连和3连阵地,之后在志愿军阵地后方出现了片片降落伞。随即传来消息称美军空降部队攻占了566团阵地后方的问礼里北山,这座山,在地图上称做580.7高地。团长朱彪调整部署,下令放弃一部分阵地,部队向主阵地靠拢,并集中1,3,7三个连准备反击美军空降部队。

说来,此时志愿军在汉江以南的部队,经过一个月的血战,粮弹两缺,已经打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特别是一直冲在最前面的566团,此时每个连只剩下四五十人,战斗力锐减,实在不是个发动进攻的好时机。

但是,谁叫566团的团长是朱彪呢?566团团长朱彪,是一条真正的硬汉,当营长的时候曾经四处负伤不下火线,打出了华北野战军有名的“钢铁第一营”,后来的19兵团政委李志民亲自送他去医院,严令大夫用一切代价保住他的腿。

老兵们对朱彪还有一个描述——极有男人魅力,走到哪儿都引得大姑娘小媳妇瞟他。

太有男人魅力也是有麻烦的,据说朱彪第一次要提师参谋长那天,有一位军级干部提着枪满营房打听“朱彪在哪儿?”

朱彪的提升因此压了好几年,具体是为了什么,却是谁也不敢问。

所以,就算是一个连只有四五十人,就算是全团上下都饿得打晃,朱彪照样下令——抓几个活的回来给我看看。

有什么样的指挥官,就有什么样的部下。绰号“天杀星”的唐满洋就是朱彪手下的一员悍将。

唐满洋自己倒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悍将,他说——那时候我跟朱彪最好了。朱彪这个人馋,走哪儿都喜欢吃点儿好的,喝点儿好的,可他又不能犯纪律。我呢,没啥别的爱好,就爱玩个枪,出去打个野物什么的,回来就跟他分。所以他最喜欢我。

那时候的唐满洋,不过是个排长,和朱彪差着七八级呢,可俩人愣好得称兄道弟。

看来,《红日》里面解放军战士打猎,并不是胡编乱造,子弹,也早不是打鬼子时代一人三发的水平了。

唐满洋枪法好,老战友说他出去打猎,只要听见枪响就没有空着手回来的。566团一入朝就全换了苏联装备,唐满洋却专挂一杆德国造大镜面二十响——用熟了,有感情了。

看《亮剑》,一直对李云龙那个警卫员和尚情有独钟,那功夫,那枪法,哪个部队有这么一号儿,可真是给个榴弹炮都不能换阿。

等见着了唐满洋,才明白,敢情和尚就是这样儿的!

1958年大比武,射击比赛各军都上了王牌,63军出阵的就是唐满洋。

隐现靶射击,靶子忽隐忽现,老唐枪往脸上一贴,连发七枪,七个伪装靶一露面就四分五裂。四座皆惊的时候,老唐把枪一放,不打了。

怎么回事?

老唐微微一笑,从鼻子旁边的脸上抠出个子弹头来。。。

死守铁原那一战,美国兵的一颗高机穿甲弹打在唐满洋面前的石头上弹起来,正钻进他的面颊里。这颗子弹嵌在他鼻甲右侧的骨头上已经七年了,医生一直不敢动手术,却被他连续的贴腮射击给震了出来。

十年前,七十多岁的唐满洋到老部队,看见训练技痒,拿过一个手榴弹来,一扔就是六十多米,寒碜得一班小兵个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直到今天,提到唐满洋,当年在朝鲜战场上的战友,没一个不服气的。

打记事儿就是孤儿,打当兵就是突击队,和马家军拼过刺刀,刀劈过阎锡山的炮兵营长,拆过美国装甲车,捉过英格兰俘虏,这就是老兵唐满洋的战争生涯。

他的一个老战友评价——“我们不过都是当兵吃粮的,唐满洋,好像就是为了打仗杀人生下来的。”

唐满洋自己没见着美军空降,那时他刚从阵地上下来,死守了两天两夜,好容易得着机会,一倒下就睡得天昏地暗。正在香甜的时候让他的通信员姚显儒给叫起来了。唐满洋没有手表,可是看看天色,自己刚刚睡了两三个钟头,听周围也不象有什么紧急情况。

怎么回事儿?这话问得就带了三分怒意。

等得了命令,唐满洋不怒反笑——太好了。

唐满洋是战斗英雄,却绝不是战争狂,何以听到这个命令如此开心呢?

无他,老唐心说——真是瞌睡送个枕头来,这一仗打好了,能把教导员升上去了吧?

唐满洋说的教导员,指的是原566团二营教导员魏应吉。两个人一块儿在兰州打过窦家山,从西北一直打到朝鲜,堪称是过命的交情。

打窦家山的时候魏应吉是连指导员,唐满洋是连里的战士。

打小理山的时候,魏应吉,正在唐满洋的连里当战士。

这是怎么一笔糊涂账呢?

原来,秦琼也有卖马的辰光,后来的北京卫戍区副司令员魏应吉这会儿正是最倒霉的时候。五次战役前期,魏应吉因为放跑了英军29旅刚刚受处分被放到老唐连里当了战士。

一个营教导员怎么能放跑英国人一个旅?

有个当时担任排长的老兵回忆,英军29旅逃跑的事儿是这样儿的——“五次战役开始时咱们先打的它的英国29旅!穿插目标是议政府,从议政府开始就转向东去了。情况基本是这样的。英国29旅被打得很惨,但它的老兵多,枪法准,伤亡差不是很大。

毕竟我们的通讯差,还有机动差。其实主要是我们想拿拿不下它。好容易堵住了,地形我也看了,英国29旅也是王牌,想把它消灭在这里,我们当时一营到了,二、三营跑错了地,方向不对,结果一个营也集结不起来。朱彪气得跳脚:妈了个臭X的,想吃肉了没有人来下筷子!

我在那怎么说啊!眼睁睁看着着,我们的轻、重机枪火网没有什么作用,人家往坦克里或装甲车里一呆,嗖地就跑了!我们就是拿肉和钢铁拼!让敌人跑了不少。”

魏应吉因为带着二营没能及时赶到阻击阵地,被撤了职下连当战士。

撸得真够狠,而且有点儿冤。因为二营也是个步兵营,并没有多少反坦克器材,赶到了,也未必能堵住29旅。不过,这就叫军令如山。从魏应吉走麦城,大概也可以明白为什么当时中国军队有那样和装备不相称的战斗力。

魏应吉被撤了职,是官方的说法,组织的决定,可这决定到了唐满洋这儿,就完全变了味儿。照唐满洋的想法,教导员就是教导员,你让他去炊事班他也还是我们的教导员!让老魏到我连里当战士?那是看得起我唐满洋,上头知道我这儿战斗骨干太少,让老魏给我压阵来的。

魏可不是个光动嘴皮子的政治干部,此人能打仗,有文化,尤其是一杆驳壳枪指哪儿打哪儿,在部队中威望很高。所以,魏应吉当了战士,连排长见了他照样敬礼,毕恭毕敬的,拦都拦不住。

 

有老兵说,这是566团的传统,也是189师的传统,恋旧,抱团。

在采访原189师师长蔡长元的幼子蔡小心时,他对我说了一件事情。有一回,他去山西办事,恰好当地领导是蔡将军的老部下,认出了他,于是坚决留住了不让走。第二天,十几个身穿旧军装的老人从几十公里外的干休所赶来。他们都是蔡长元将军的老部下,有的跟着他打过日军观摩团,有的跟着他打过太原石家庄,更多的,跟着他打过铁原。

 

将军在文革中蒙冤被监禁之后,他们再也不曾相见。

老兵们赶来,为的就是“看一眼蔡长元的小儿子”。席间,一个老军人忽然抱住小心,象对着自己的兄弟一样大声痛哭起来——“蔡石头啊,你可算是回来啦。。。”

别的老兵连忙把他拉开,解释道——他喝醉了,你,长得太像你爹。

小心离开的时候,十几名老军人排成两列,军礼相送。

那时候,蔡长元将军已经过世两年了。

在这些老兵的心里,大概从来不懂什么叫人走茶凉。

老军人们军礼相送的照片,一直被小心珍藏在随身的手机中,我想,他是一生也不会忘记这个场面吧。

大概因为这种传统,接到打美军空降兵的任务,唐满洋第一个念头,就是打个漂亮仗,立了大功把教导员重新升上去。

至于立大功和教导员官复原职之间有什么必然的逻辑联系,唐满洋想都没想。

老唐好像一生不愿意把事情想得很深,是真正的性情中人。

第一次采访唐满洋的时候,老唐在住院。可能是职业习惯,进入病房第一眼,就感觉老唐和他同屋的病友关系紧张。

后来一琢磨这关系紧张很正常。那位病友看得出来是个身世教养都出类拔萃的人物。老唐呢?一辈子吃亏就吃在没文化,这俩人根本没有共同语言。没有共同语言也就罢了,偏偏老唐还老得白发堆山,走路都打晃,睡着了就不断的哼哼,睡醒了就不断的咳嗽,吐痰,吐痰,咳嗽。。。

于是,那位病友鄙夷的目光和老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之间,就形成了类似美苏争霸的冷战格局。

那天的采访,老唐说了说五次战役中的几个战斗。

 

采访中谈起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据说566团突破临津江的时候,守江的比利时营布了三道带刺铁丝网,手榴弹都炸不开,爆破组伤了七八个。急得团长朱彪大喊——“唐满洋!唐满洋”,是有这么回事儿吗?

嗯,有这回事儿,唐满洋点点头。当时我跟他说——打掉敌人的机枪,只要一分钟,我就能突破!

朱彪集中了全团的火力,对比利时人的机枪阵地猛烈开火。与此同时,唐满洋手提一口鬼头刀,已经一个滚翻跃进到了铁丝网近旁。

只见他挥刀就砍,三道铁丝网如同瘫痪的死蛇,转眼就被他撕开了一个口子。

“别人没有用过刀么?”

“别人也用刀。”老唐回忆了一下,“不过,砍了半天也砍不断。这里头有窍门。”老人做了一个劈斩的动作——“他们往铁丝上砍,那颤悠颤悠的,哪能砍得断?你要找到与铁丝网相连的钢柱,贴着一刀砍下来,什么铁丝网能吃得消?”老唐说,这一点,还是他在太原打阎锡山的时候学会的,在双塔寺冲进国民党军的炮兵阵地,砍死一个炮兵营长,立了双大功。

在朝鲜也是双大功。

话说得轻巧,却见旁边那哥们儿的面色越听越绿,越听越靠近,最后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半天缓过神儿来,冲着老尹一个劲儿地抱怨——“这些人,国家都应该给养起来才对阿。”

老唐哼哼一笑,咪着眼睛斜他,那副得意的面孔仿佛是个孩子一样。

晚上八点,部队集结完毕,魏“教导员”给做动员——“敌人空降了一个连,目的就是要切断我们的退路。现在他们正在收缩,也没有修工事,趁它立足未稳,干它一家伙。。。”

事后分析,当时空降的敌军应该不到一个连。但是,志愿军集结的时候,敌情已经起了一些变化。566团收缩后,美第七师和韩第二师之间的联络恢复,美韩军约两个连进占566团身后的问礼里,也有一部分敌军上山与美军空降兵会合。之后分析,也有可能这批美军空降兵不是伞降而来,而是从山间小道穿插进来的,老唐看到的降落伞并非空降兵,而是美军空投的补给物资。

用降落伞投面包子弹,这种奢侈中国兵可是享受不到的。

 

唐满洋他们出发的时候并不知道敌情的变化,他们最大的问题是——饥饿。
5月21日,投入五次战役的志愿军各部开始全线后撤,189师也接到了从洪川江向临津江方向后退的命令。

但是,奉命断后的566团团长朱彪碰到了麻烦事 – 他的部队,被敌军粘上了。

当撤退命令下达的时候,566团全部在洪川江以南,是整个63军位置最靠南的一个团,自然地承担了为全军断后的任务。

21日一天,美9师,英军28旅和部分韩军向566团阵地连续发起了五次攻击。但是,566团团长朱彪起家的“钢铁第一营”就是打阻击出了名的,这个打法非常合朱老板的胃口。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这一仗朱彪亲自上阵,以小理山为核心组织全团顽强抵抗。敌军猛攻一天未能得手。

小理山地势险峻,双方只能依靠步兵进行一个阵地一个阵地的争夺。平心而论,五次战役前,志愿军部队换装苏式武器的工作已经完成,在近战火力上有了很大进步,所以,美英军要想一口吃掉据险死守的566团,也并不是太容易的事情。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但是,566团,也被敌军死死地粘住了。

战斗到21日夜间,566团的军官们心里也有点儿发毛 -- 周围友军的枪声都听不到了,估计均已撤尽,东,南,西三面到处都是敌军的炮声,虽然看来还是在试探志愿军后卫线的位置,但听起来都是口径比大腿粗的东东。同志们都是打老了仗的,心里算算这种炮弹的威力,再看看自己阵地上堆的沙袋,没法不心里发毛。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这个担忧还真有道理 -- 美军在铁原之战前后的炮火之猛烈被写入了世界军事史,被称作“范弗里特弹药量” – 这个美军第八集团军司令官范弗里特中将,在美军疯狂的反击中,所使用的弹药量是美军作战规定允许限额的五倍以上。美国国内的一些议员们因此在战后提出要调查他,让他接受国会的质询,因为他用的弹药太多了,让美国的纳税人无法负担。不过,要是那个时代的美国议员们看到今天美军在阿富汗用二十万发炮弹子弹才能干掉一个敌人,大概要拥抱范弗里特了。

志愿军军官们不会管议员们会和范弗里特拥抱还是接吻,他们想的是如果美国人明白过来只剩一个566团在和他们打,把这些玩意儿全朝朱彪脑瓜顶儿上招呼,别说钢铁第一营了,钻石第一营也不能这个打法阿。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部队弹药补给将尽,再不撤很可能就要被敌军包饺子。可是,566团各部都在一线和敌军战斗,而且一部分敌军已经插入到阵地后方,这怎么撤得下来?

对此,朱彪却似乎并不在意,有老兵回忆,那天晚上,这个大大咧咧的团长泰然自若地满山一个阵地一个阵地乱转,到处向部下炫耀自己在雪马里缴的一支漂亮的小手枪。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据说,那是英军29旅一位副旅长在香港定做的手枪,纯银镀珐琅,漂亮得不象一件武器。

566团的老兵颇有人见过这支枪,但这支枪最后的下落,直到今天仍然是一个谜。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打铁原打到最后蔡长元师长都就剩下一条短裤了,这种华而不实的武器闹不好扔在朝鲜那个山沟里也说不定。

可惜了。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虽然有老兵几十年后说起来依然笑话团长那一天拿个“娘们儿用的枪”臭显摆,但是对在炮弹爆炸中像皮球一样翻滚着跳进自己战壕来显摆的团长,明显没有半点儿轻慢的意思。

翻看志愿军的战斗纪录就会发现,在敌军炮火下巡视阵地,激励士气,是志愿军基层指挥官一项不变的工作,因此而牺牲或重伤的志愿军军官在战史中比比皆是。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在“范弗里特弹药量”之下,这简直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情。第五次战役美军的炮火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水平。美军飞行员形容空中看到的炮弹爆炸区域 – “那里估计不会有任何生物能够生存。”

在这种炮火之中巡视阵地,要么是活腻歪了,要么是胆大得没边。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朱彪显然两者都不是,他只是履行自己作为一名团长的职责。

我没有这么多的炮弹给你们,但我们生死与共。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几天前,我曾在日本和几位记者朋友谈起汶川,有一位记者对我大力推崇解放军在救灾中的作用不以为然,说道 – 世界上各个国家的军队都会参加救灾的。我想了想后回答他道:是的,但救灾中可以为之投入自己生命的军队,我还没有见到第二支。

一语之后,再无异言。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也许,这就是这支军队在朝鲜战场上面对拥有立体化优势的敌人,而打出五十年和平的深层原因。

朱彪和566团政委王致和深入到一线的行为,极大地鼓舞了士气,也稳定了军心。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那么,怎么突围呢?

22日凌晨,朱彪杀出一个回马枪,566团主力甩开逼近的敌军,直追军部而去。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就。。。这样简单?!

对于整个志愿军乃至第五次战役而言,566团的突围,都只是一次不起眼的小战。然而,细细想来,这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战斗 – 已经被美军粘住的566团,用了怎样的一记回马枪,竟然可以让紧紧咬住的美国人松了嘴?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也许由于这次战斗的规模小,战史上对此没有明确的记载。所以,在小理山之战中,朱彪和他的566团怎样脱身而去,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谜。

这个谜,直到2008年的冬天才得到了一个意外的解答。那一天,笔者和新浪军事频道的文坛一起采访了一位居住在北京北郊的老人。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老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一点,双腿都有一点跛,眉心有一块不显眼的疤痕。他出门骑的是一辆三轮车,因为这样可以节约一点汽车票钱。直到他拿出五十年代身穿苏式军官服的照片,我们才能够确认,这个看上去很不起眼的老人,就是照片中那个帅气的小尉官 -- 小理山阻击战中的战斗英雄杨恩起。

杨恩起,辽宁营口人,当时是566团1营1连的通讯员,抗美援朝胜利后入军校学习,此后一直在566团任职,直到退役。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按照杨老的说法,当时和566团交手的敌军中,最能打的并不是美军。“美国人不行,美国兵一打,一见流血他就往后撤,他一看前边有躺倒的了,他就不往上冲了。”

倒是抓俘虏的时候颇费力气 – “抓住以后他不肯下来,最后咱的兵也狠,拿铁丝把他大鼻子给穿上,拧上跟牵牛似的就给拉下来了 – 不这样不行啊,敌人一打炮就得把他炸死。我们不敢违反战场纪律,可下来有个兵怕他跑,把人家手腕也给卸了。完了人到团里一告状,那还不受到处分?咱们给人炒面,人也不敢吃,你吃第一口,完了他才敢吃,你给他烟抽,他也不敢抽,你点着了,你抽着了给他,他才抽,他怕毒死。”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杨老抓的这个“牛鼻子俘虏”,是美国王牌军陆战一师的,这个师在美军中以凶悍著称 -- 凶悍到什么地步呢?据陆战二师的人说,一师的家伙洗澡都不用擦澡巾,是用铁刷子的!

不能说美国人怕死,或许只是价值观不同,但朝鲜战场上美国步兵的表现的确让中国军人觉得不太好恭维。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真正能打的是英国兵。“最能打就是英国兵,英国29旅(实际应为28旅),胡子兵,都是胡子拉碴的,都参加过二战的。”“英国兵枪法好,专往这儿(用手指眉心)打。”

可是,这样能打的英国兵,怎么就没能把566团留下呢?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当我迷惘地问起这个问题时,杨老无意中说出的两个字,一下让我感到脑海里闪出了一道灵光 – 杨老说,他们在守卫小理山的最后阶段,使用了一样特别的武器– “飞雷”。

杨老的阵地,只用了两个飞雷,就把当面的英军炸得沉寂了足有半个小时。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飞雷是什么?

“飞雷“这个玩艺儿,在世界任何一种兵工厂里,都无法找到,它还有一个更加闻名遐迩的名字 – 没良心炮。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什么也不用说了,仅仅“飞雷”这两个字就能够解释一切。

根据记载,淮海战役中,国民党军精锐第十二兵团黄维部在1948年11月落入解放军包围。黄维是国民党军中的一员悍将,组织兵力昼夜构筑工事,试图依靠精良的装备死守待援。12月6日,解放军发动总攻,率先攻击十二兵团第十师坚守的李围子。黄维在李围子放了整整两个团,却被一击而破,国民党军称解放军使用了一种毁灭性的武器,只半个小时就摧毁了国民党军苦心经营,被称作“固若金汤”的集团工事。李围子成了一片焦土。许多俘虏被炮火吓傻了,不少人的棉衣被炸碎,有的是从炸塌的工事里挖出来的,一个个面色如土,连声惊呼:“打得好惨!打得好惨!”国民党军第十师特务连一个伤兵说:“当你们的大炮排放时,村庄被打得好象一只船,乱摇晃!”敌特务连总共一百来人,至少有八十人死伤在爆炸之下。其实,这根本不是大炮。当时解放军的炮很少,在武器装备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官兵们创造了一种令人丧胆的土武器 – 用汽油桶作炮管的炸药包抛射器,埋在地下发射,称为“飞雷”。这种不起眼的兵器威力很大,每发“飞雷”大约有十公斤炸药,像个大西瓜,能打出去一二百米,所到之处,碉堡、人马都会炸飞。许多炸倒的敌人身上往往找不到伤口,却七孔流血,是震死的。弄清情况以后,国民党军把这种东西干脆称做“没良心炮”。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和杨老谈过之后,我在《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一八九师师史》,《步兵第五六六团团史》中,都找到了此战中朱彪所部使用“飞雷”的纪录,并提到566团1营某部副班长王文礼在使用飞雷时不幸牺牲。有不同机关在不同时期留下的纪录,说明杨老的描述并非虚妄。

这种武器,毕竟是逼急了没办法的发明,它有很多要命的缺点没法克服,比如射程短,危险性大,所以在朝鲜战场,很少听说曾使用“飞雷”的纪录。苏联提供的喀秋莎火箭炮,有效地替代了它的位置。那么,朱彪怎么又把它用起来了呢?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朱彪对美军使用“飞雷”,其实一点儿也不奇怪。首先,所谓“没良心炮”真正的发明者正是出于华北部队,是晋冀鲁豫野战军的工兵连长聂佩璋和战斗骨干高文魁。聂佩璋是山西人,出身于东北讲武堂,1938年参加八路军,擅长爆破,曾在抗战中多次用炸药抛射地雷的方法炸毁日军汽车。在和阎锡山部作战时,聂高二人利用抗战期间用炸药抛雷炸鬼子的战术研制出了“飞雷”这种武器,1947年9月首先在河南陕县攻城战中使用。此后,高文魁升任中野四纵二十二旅工兵队长,才把这个技术带到了淮海战场。同是出身华北的朱彪,懂得玩“飞雷”很正常。其次,在五次战役和美军的反复交战中,566团缴获了大量美军的空汽油桶,再认真进行坚壁清野的美军也不会想到这个东西可以变成可怕的武器。小理山已经打成了短兵相接,“没良心炮”射程短不再是问题,在朱彪眼里,只怕这种其貌不扬的家伙比喀秋莎更令人满意 – 喀秋莎BM-13火箭炮的口径只有132毫米,而且根本拖不上山,“没良心炮”呢?口径300毫米,挖个坑就能打。。。

制造“没良心炮”,只要有汽油桶和黄色炸药包就足够了,被敌人死死粘住的朱彪不用它用什么来摆脱追兵呢?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可以想象,当中国军队突然打出一排“没良心炮”这样古怪的东西时,对面的美英韩军是多么的惊讶。

从敌方的资料中我未找到遭到“没良心炮”袭击的相应纪录,但英军第二十八旅上尉参谋诺斯.汉克尔在《1951年朝鲜夏季作战》中,提到当天和志愿军在前线对峙的英军曾遭到中国军队“从纵深打来的准确的大口径炮弹”的攻击。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看来,也许是挨了打,还不知道是怎么挨的。

不管怎样,挨了打的敌军暂时沉寂下来,朱彪乘机率部迅速摆脱。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断后部队,能够不伤筋骨地撤下来,堪称奇迹。

对于这个奇迹,老战友却不屑一顾 – 朱彪打仗多刁阿,哪有他撤不下来的道理?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也有撤不下来的。566团撤退的时候,还是要留下一支部队执行最后的掩护,至少,需要留下一个连。

命令一连控制小理山正面,迅速修复工事,掩护全团撤退。一营的另外两个连游动策应。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朱彪下达命令的时候,或许有点儿黯然 – 一连,是566团的老本钱,这下子,可要豁在这里了。

这个一连,就是前面提到的杨恩起所在的那个连,清一色的铁把冲锋枪,四挺郭留诺夫机关枪,是566团装备最好也最能打的一个连。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朱彪也舍不得,可是仗打到这个份儿上,舍不得也得舍了,他能做的,就是把全团所有的弹药集中起来,除了留下自卫的,全都给了一连。

一个连,死守,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谷子地的声音,《集结号》的影子在我的脑海里一闪。。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34

22日晨这一仗,果然打得血火迸流。

下 《铁原阻击战》文稿节选" href="http://blog.sina.com.cn/s/blog_476745f60100e9e0.html" target="_blank">铁在烧之断后洪川江 下 《铁原阻击战》文稿节选

附:昨日去世的董德元,80岁。铁原阻击战时在63军189师567团


老人由于严重的脑血栓后遗症已经开始记忆模糊了,但采访时每提到他战友和领导的名字他都很激动,大声重复着,问:你怎么认识啊“我们连是志愿军一八九师的尖刀连,我们排是尖刀连里的尖刀排,个顶个的精兵,全排清一色的苏联造巴巴沙冲锋枪,每人四百发子弹。

打完五次战役,我们连是大功连,表彰大会,就去了我一个。全连一百八十五个人,还剩下十七个,能走得动的,就剩下我一个了。。。”

老杨说到这里,眼睛看着窗外,看不出什么表情,拿杯子,手却有些抖。整个朝鲜战争中,杨老三处负伤,一直也没有离开过一连!

“不是都打死了,”杨老说,“别人负的伤比我重,走不上台。”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杨老回忆,那一战,他最好的一个战友,副班长李凯就战死在他的身边。

“英国兵枪法好,打的人抬不起头。来个坦克上不来,远远的打了一炮,正打在我下边机枪阵地上,六个机枪兵,当场阵亡了三个。。。就打了一炮。。。这时候阵地就有点儿动摇。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李凯 -- 我就跟他好 -- 光了膀子,一个一个地甩手榴弹,敌人向上反扑,打了三次反扑,都让他打下去了,尸横遍野,遍山坡都趴的狼哭鬼叫的,打伤的,还有死的。他扔那个手榴弹,我按他,说你低一点,低一点,他说没事,我死不了!我要死不了,你们谁也死不了!接着扔。一下子大伙儿的心就定下来了。

最后敌人一发子弹打脑袋上了,他把上衣都扒光了,钢盔也摘了,他要不摘钢盔还牺牲不了,一下子穿脑袋上了。我们那个副班长– 趴下,趴下。他冲着我们喊 – 我死不了你们就都死不了! 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李凯是这儿(指眉心)中弹的,后半个头都没了。。。英国兵,枪法好啊。。。“

李凯,22岁,山西人,在军史中没有找到对他的记载。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杨恩起自己也中了两弹,一发打在钢盔上,划飞了,另一发打在冲锋枪上,把击发框打断了。

还是用杨老五十年后自己的叙述,让我们重温这次战斗的过程吧。他的叙述,或许过于朴素,却真实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我那个钢盔啊,让子弹给我头顶上穿过去,还有那个打在冲锋枪上的,从我两个手中间插过去,没打着我,两边一点都没打着,低一点打这个手,高一点打这个手,都没打着我,钢盔也是,我要不戴钢盔也死了。”

“我那个炒面口袋里就剩一小碗炒面了,上边还下着雨,都给浇湿了,我也不敢吃,我就准备战斗的时候,战斗以前吃这碗炒面。可是最后,也没舍得。”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等我那一弹夹子弹打光了,我低下头压子弹。排长在我身后问我,敌人这都三次反扑了吧?他说敌人上到哪儿了?我说你上来看看,离咱们也就20米了。我低头压子弹,他趴我头上向下看,一扭头,让英国人一枪打到动脉上了,牺牲了。他要不死啊,我上完子弹我还在那儿打,我就死了。我那班长就让我向连长请示去,报告去 – ‘排长牺牲了,副班长也牺牲了,人没有多少了,管他要人,要弹药!’我走小理山后边那个山梁,我滚过去了,把我腿、胳膊都让石头把我扎破了,英国人打我两个点射,没有打着我。我到那儿跟连长一说 -- 我说阵地上没有几个人了,班长让我请示你,能不能给补充点兵,给点子弹,弹药。他说回去告诉你们班长,剩下一个人也要把阵地给我守住,人在阵地在,我上头请示给你们评功!我说好,我就扭头往回走,我刚走有30步,班长也挂花下来了,阵地上就剩三个机枪兵还有排长的通讯员,真正战斗兵就剩我一个了,连长一看,他带我就上去了,班长一看,也不下去了。阵地上我们一排正面,就剩我们6个人,加上连长,子弹?每人还有20多发子弹。连长就下命令,谁也不要打了,把子弹保存好,等敌人上来 -- 对面打!

。。。 我们排就剩6个兵了,加上连长,真正打仗的战斗兵,步兵,还有何庆吉 -- 他是排长通讯员跟我,就我们俩,就剩6个人,敌人也不知道我们山顶还有多少人,他也不敢上,也不打,我们就那么等着,等敌人上来对面打。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这个时候停了有半个小时吧,完了后边营里通讯员上来了,说营长命令你们马上撤下去,你们完成战斗任务了,是从早晨9点钟开始打,打到下午4点,打7个小时,我们就撤回来了。

这6个人撤到半路上,撤到山半腰下,那3个机枪兵找不着了,我一回头后边没兵,连长说怎么办?我说咱们等一会儿吧,死就死一块儿,活就活一块儿。我们三个人就在山半腰那儿等了有5分钟,我一看在那边山脚下,那三个机枪兵都跑山脚下去了,跟我们三个走的不是一条路。我说不是在那儿么。连长看了,对我们说 -- 跑!这就往下撤。刚跑了有十几步回头一看,敌人已经上山了,占领阵地了,哎,我们三个要不等着他们,我们早就下来了。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这一等不要紧,敌人上山了,就拿枪打,火力追击,打的那个脚底下土直冒烟,我在最后,那个排长通讯员何庆吉在中间,他哎呀一声,趴那儿不动了。我心想石头绊倒了呢?我去拉他,我一拉,看见他肚子直往外流血,已经牺牲了。我说他枪给摘下来吧。连长说跑,不管枪!没让我摘,我们两个下来了,那个何庆吉就这么牺牲了。“

听完杨老的叙述,我问了他一句话 – 杨老,你们当时担心不担心营长不给你们撤退的命令就先跑了?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杨老愣了半晌,最后终于一挥手 – 不可能!死就死一块儿,活就活一块儿。。。

因为发生过脑血栓,杨老说话的时候有点儿艰难,但这一句话说得极为坚决。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看来,杨老从来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么,那何庆吉后来遗体给他埋了吗?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杨老点点头,答道:“遗体后来派6班半个班,去了有4、5个人吧,把他背下来,背下来在下边挖个坑,拿雨布一包,把何庆吉埋了,脚底下钉个牌子。。。”

忽然想到,杨老曾经提到,此战之前,他们连的二排长刚刚被执行枪决 – 因为违反了群众纪律。朝鲜女方那边并不希望严惩 – 经过多年战争,朝鲜女多男少,婚嫁不易,只要这个排长负起责任来,结婚就可以。可是还是给枪毙了,军纪就是军纪。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那个排长姓马,杨老回忆。

我抬眼向天,谷子地的影子渐渐淡去,似乎,他在消失之前正在微笑。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真的有集结号么?

真的有!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在采访铁原之战的过程中,我们意外发现,朝鲜战场上,真的曾经有过一次可以被称作“集结号”的事件。

向铁原撤退的过程,许多老兵都不愿回忆,因为那实在不是一段愉快地记忆。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没有弹药,没有粮食,前一阶段压着敌人打的部队从凯旋变成了遭到追击,空中是敌人,地面上也到处是敌人。有些部队的建制都被打乱了。官兵们只是依靠长期养成的战术素养执行着几乎不可完成的任务。

有很多老兵提到了当时敌军组织的穿插部队,在第五次战役中,李奇威也开始效仿志愿军的战术了。其中美军著名的纽曼挺进队直接突入昭阳江方面,给正在组织就地防御的六十五军带来极大困难。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第六十五军奉命在议政府担任全军的阻击任务,但在腹背受敌,侧翼的友军朝鲜第一军团又抵挡不住韩军第一师而被迫撤退的情况下,仅仅打了五天,就不得不放弃议政府再次后退。

不过,以当时老兵们的回忆而言,美军的所谓穿插还是比较谨慎的,他们不敢以太小的单位活动。所以,对正在分散撤退中的志愿军官兵来说,威胁并不是很大。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威胁最大的,是韩国的特工队。当时的老兵回忆 – 当时的山上到处是南朝鲜特务!由于熟悉民情,擅长伪装,韩国特工队敢于大胆地插入志愿军后方,攻击落单的战士,袭击医院兵站等设施,危害极大。

而老兵们谈到的一起“集结号”事件,正是韩国特工队的杰作。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实际上,这起事件,更应该叫做“集合号”事件,而不是“集结号”,因为我军条例中有集合号,但是并没有集结号。

然而,这起事件却和谷子地们的遭遇毫不相干。一名狡诈的韩国特工队长带着他的队伍穿插到了志愿军前线后方,在清平里附近成功突袭了一支落单的志愿军小股部队。这支遭到突然袭击的志愿军部队尽管顽强抵抗,但最终大部牺牲,只有一名小司号员落入了韩军特工的手中。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很遗憾的是,这名司号员,在韩军特工的威逼利诱下最终变节,这名韩国特工队长在一个山谷中布置好了机枪阵地,然后,给了司号员一个要求 – 吹集合号。

集合号吹响了。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附近失去建制的志愿军官兵,几乎是凭着本能,立刻向集合号吹响的地点靠拢。

当他们莫名其妙地到达这个无人的山谷时,机枪响了。。。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志愿军的老兵说,有二十多名战士死于这个狡诈的特工队长之手。

这个战例,我在韩国的史料上也看到了,只是韩军把战果扩大了十倍。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这名特工队长因此获得了“敌后猛虎”的美称。

由此可见,这次撤退的过程,是多么的艰难和混乱。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面对韩国特工的猖狂活动,志愿军各部纷纷组织对抗韩国特工的小分队,或者将侦察兵部队派出断后,来减少韩国特工部队带来的危害。

这几乎立刻就获得了立竿见影的结果,那名“敌后猛虎”并没有能够高兴多久,就落入了志愿军的手中。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这名韩国王牌特工的克星,就是志愿军189师的侦察英雄 – 李子中。

在前面的章节中,我们曾经提到过这位优秀的中国侦察兵。在写作此文的过程中,我们也有幸近距离接触了这位后来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某师副师长。在战友们中间,李子中是一个十分有个性的人物,他有两个特点,第一,聪明,第二,大胆。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他的这两个特点是怎样表现的呢?

有位战友举了个例子,或许可以叫做“猪心事件”,李副师长的个性,就在其中跃然欲出。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李子中,北京人,国民党远征军出身 – 对此,老爷子很诚恳地只说了一句话 -- 我当时才十七岁啊 -- 这句话我琢磨了半天,怎么琢磨怎么觉得老爷子厉害,看比阿庆嫂。

老李在国民党军中后来去了第三军,清风店战役被俘,成为解放战士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朝鲜战场懂英语的人少,是李子中得以大显身手的好机会,老李回国不久就提干了,从军校回来后成了连长。

原来的国民党解放战士,成了共产党的连长,会是怎样的一个连长呢?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任劳任怨,随时检讨,夹着尾巴做人?

老李不是这样的 -- 他的连,军事素质绝对过硬,群众纪律绝对过硬,你挑不出他的毛病来。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但是个人呢?那就有意思了。

一次开生活会,上级蹲点,大家说来说去,说不出对连长有啥意见。后来有个兵终于想起来了,说,每次炊事班杀猪,那猪心总是找不着。。。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上级看老李,老李拿个笔记本,一板一眼地记下来,说,晚点的时候,我跟全连讲这个事儿。

晚点开始了。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李子中往队前一站,全连稍息,讲评。

然后,说到生活会上提到连队的问题,最后到了“猪心问题”,但见这位大个子连长不紧不慢地问道 -- 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300643

“这次有人提意见,说每次杀猪的时候都没看见猪心,你们有人看见过吗?”

战士们摇头。
“没看见就对了。我问问大家?一个猪有几个猪心啊?”

战士们回答 -- “一个!”“那一个连有几个连长阿?”

战士们回答 -- “一个!”“那我不吃这个猪心,谁来吃啊?”

战士们哄笑。“解散!”

在操场边看的领导点点头,没说话。后来,有别的单位的人提到这件事,说李子中还没检讨呢,领导说,一个猪就一个猪心,他讲的不对吗?听的时候感觉有点儿异样 -- 这人明明是解放过来的,怎么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呢?

可就这样一位,后来还愣是提升到了师级领导职务,上头怎么想的?后来忽然若有所悟 -- 他这个师,几个团长参加解放军的时间都比他早,其中一个还满世界宣言当年就是他在清风店把师座抓回来的。。。

这要是夹着尾巴做人的主儿,管得住么!聪明人啊。

就是这样的一个聪明人,在向铁原撤退的途中,遇到了另一个聪明人 – 就是那位韩国特工英雄,“敌后猛虎”了。
挽救志愿军主力险遭覆灭之战

    

在志愿军抗美援朝的战史中,今天韩国的领地上也有一个和上甘岭、长津湖一样被纪念的地方,就是彭德怀在志愿军主力险遭覆灭之时,以一个军事家的独有睿智和胆略,打得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闻风丧胆的铁原之战。

              
    铁原——一个不能忘记的名字

这个英语叫做Cheorwon的小城,位于朝鲜半岛的肚脐部位,是朝鲜南北之间的铁路枢纽和著名的稻米产地,有三条铁路在此交汇,分别通向南方的汉城,北方的元山和东方的金刚山。重要的战略地理位置为它带来了灭顶之灾。1951年5月末到6月中旬,中国人民志愿军与美国为首的所谓“联合国军”在这里展开的一场激战,使铁原变成了一片废墟。2008年2月,站在这座小城曾经最繁华的站前街上,日本《朝日新闻》记者中野旭看到,周围依然到处是五十多年前那场恶斗留下的痕迹——烧黑的残垣断壁和随处可见的弹孔。向北走不到三千米,一块红白相间的标志牌告诉他,那里至今是没有排除的雷区。

陪同他访问的韩国历史学硕士,45岁的金勇求告诉他,因为这里是南北朝鲜对峙的军事分界区(DMZ),所以保留了战后原始的风貌,始终没有恢复昔日的繁荣。“这座城市完全被轰炸和巷战摧毁了,”金勇求对中野旭说,“因为这个地方依然不对平民开放,所以你可以完整地看到战争的恐怖。”

金勇求的话有一点并不十分正确,当时铁原城本身并没有发生激烈的地面战斗。铁原的破坏,主要是远程炮火和飞机轰炸造成的。现年77岁的金松里出生于铁原的站前街。1951年的时候,他在韩国南部的美军基地作一名酒吧招待。有一天,他忽然听到一个熟识的美军军官在那里大谈前方“铁三角”的激战,而这名军官的任务就是轰炸“铁三角”的要害——铁原。铁原?!金松里突然被这个地名震动,他说:“我无法想象这些我赖以为生的美国兵,正在每天轰炸着我的家乡。我先是被震惊,随即深刻地感到战争的悲哀。”

事实上,被阻滞在南方高地足足半个月却无法进入这座城市的“联合国军”,每天都要对着小小的铁原城进行疯狂的轰炸和炮击,一半是为了摧毁这里的志愿军补给物资和兵站,另一半,大约也是为了宣泄无法前进的愤怒。

南北朝鲜之间爆发的一场战争,打到一年以后,战场上的主力却变成了中国人和美国人,让人有一种黑色幽默的感觉。朝鲜战争对军史人员的魅力之一,是参加这场战争的国家,多到让人眼花缭乱,这是一场地地道道的国际战争。

一位研究朝鲜战争的朋友曾给我讲过这样一段历史:话说麦克阿瑟指挥美军在仁川登陆之后,朝鲜人民军虽然勇猛,到底没架住这背后的深深一刀,于是战场形势逆转,美英韩联军转守为攻。由于缺乏有力的阻击,在志愿军参战以前,联军进展颇为迅速。一日,英军27旅连夜行军,不想由于速度过快,在平壤以南与大批撤退中的人民军不期而遇。

黑夜之中,英军因人数上处于劣势,一时间极其紧张,不想人民军官兵表现奇怪,又拍手又高呼口号,把英国佬们唬得一楞一楞的,可又不敢言语。直到一个人民军军官模样的人上来和一个英军军官搭腔才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于是一声惊叫,两队散开,开火。

原来人民军虽和美军多次交手,却很少见过英军,加上英国人穿得古怪,帽子连着围脖,朝鲜人误把他们当成苏联人了。这也怪人民军病急乱投医,老想着仗打到这个份儿上,苏联老大哥不能袖手旁观,一定派兵来保卫平壤吧。

实际上,真正敢开进朝鲜和“联合国军”交手的,只有中国人民志愿军。苏联红军最后也没有动,只派了少数空军参战,还不敢穿自己的军装。从这个角度看,中国人民志愿军还真不是一般的有勇气。

中野旭在他采访铁原后写下的文章《朝鲜战争被炮火穿梭的小城》一文中,写下了这样的文字:“有二十万以上外国军人战死在朝鲜战场,或者为北方,或者为南方作战。在这些军人中,中国军人的牺牲是最多的,是什么使这个国家为朝鲜半岛的战争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呢?”

         

                    被志愿军击伤的美军坦克,正在等待运往日本修理

          

                                   联合国军之澳大利亚部队

          

                               联合国军之法国军营

          

                                   联合国军之菲律宾步兵

         

                                   联合国军之加拿大部队

         

                                  联合国军之泰国部队

         

                                      联合国军之英国兵

一个当年的志愿军战士,现在是丹东84岁的农民孙景昆(音译)说:“丹东不仅仅是靠近战场”,而且曾经遭到美军反复的轰炸,损失惨重。朝鲜战争爆发的时候,孙景昆参加了志愿军,在战场上,他一共打死了二十一个美国兵,每一个都是面对面。但孙景昆的一个连,只有五个人活了下来。孙景昆说:“和我爱人分开,是件挺难受的事儿,但那个时候我们都知道美国兵说不定哪天就会打我们这疙瘩。我这是豁出条命去保卫我自己的家,我自己的地。”战争结束,孙景昆最终回家了,带着一块炸弹的弹片,和一条受伤后动转不灵的臂膀。从这个角度说,尽管朝鲜战争带有强烈的意识形态对抗色彩,但中国军人的骨子里这一仗的含义只有四个字——“保家卫国”。这是一场“退后一步是家园”的战争,中国军人在这场战争中证明了自己有能力保卫自己的国家。而在这个证明的过程中,铁原,无疑是一个不能忘记的名字。

不过严格说来,军史意义上的铁原之战,指的是1951年5月下旬到6月中旬之间,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中,志愿军在铁原城南方高地对“联合国军”顽强的阻击作战。在我采访到的军史人员中,很多人把这次战役称作“志愿军的生死之战”。

志愿军的生死之战,狡诈而精明的李奇威

把铁原之战称作“志愿军的生死之战”,是有道理的。1951年4月22日,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渡过两军对峙的临津江一线南下,拉开了第五次战役的序幕。在这次战役中,刚刚正式接替麦克阿瑟将军出任“联合国军”总司令兼美国远东军总司令的陆军中将李奇威,采用了一个经过周密设计的战术:面对志愿军的如潮攻势,李奇威命令前线总指挥范弗里特将军步步为营,以每天32公里的速度节节后退,尽量避免和志愿军近战、夜战,而依靠远程炮火给志愿军部队以最大的杀伤。与此同时,美军强有力的空军部队则受命全力以赴切断志愿军的补给线。

              

                                三八线不同的主张

                   

                           美军焚毁一切物资避免被志愿军利用

        

                                  撤退中的“联合国军”

                

                          强大的机动性是“联合国军”的一大优势

李奇威称志愿军的进攻为“礼拜攻势”,意思是凭借志愿军的偕行补给,其进攻态势只能维持一个星期。因此,志愿军脆弱而漫长的后勤补给线正是其最大弱点。李奇威的战术意图是保持机动兵团,在志愿军耗尽粮弹的时刻突然出击,凭借其强大的火力和机动能力,将志愿军主力全歼在堪萨斯线(美军以三八线为基准的一条战术划线)上。按照他的设想,对志愿军的这次歼灭战将是一次美军在自己设计的时间和地域,按照自己最擅长的方式进行的一场战役。

李奇威的战略构想可以最大限度地回避志愿军擅长的迂回、穿插、夜袭、近战等手段,却最大限度地发扬美军在后勤、空军、火力、机动方面的优势,在一向依赖装备的美军中堪称罕见的经典谋划。这个战术,李奇威在第三次和第四次战役中曾进行过尝试,并且颇有成效。他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对付志愿军的灵丹妙药。不过,那时候他顶上还有一个功勋卓著又妒贤嫉能的五星上将麦克阿瑟,所以不能为所欲为。到了第五次战役,“联合国军”方面从始至终都是李奇威自己策划指挥的,给了他充分发挥自己战略设想的机会。

而事实上,他的谋划相当有效。根据一名当时的老汽车兵回忆:“美军的飞机多得像雨后的燕子,在运输线上追着我们的汽车飞。”铁原之战中的英雄部队第189师,其师属炮团渡临津江时竟被美军飞机炸掉四分之三!

由于志愿军在朝鲜境内没有空军基地,美军完全控制了三八线前后的制空权,使志愿军的后勤补给线遭到极大的破坏。5月15日,志愿军完整地拿下了北汉江上的清平川大桥,南朝鲜首都首尔已经三面被围。但此时,志愿军前线部队已弹尽力竭,连军长每天也只有一碗炒面充饥。不过,这个谋划也险些让“联合国军”溃不成军。

志愿军在极端艰难的情况下,依然让如潮的攻势持续了四个星期,尽显中国人的坚韧本色。李奇威“磁性后退”,不打近战的战术使前线双方官兵的士气出现了极度的不对等。不只一个志愿军老兵傲然地说:“美国兵不行,从来不敢和我们拚刺刀!”士气的不对等带来了战场态势的倾斜,受到鼓舞的中国兵把吃苦耐劳,凶狠刁钻的战斗作风发挥到了极致。

东线,刘载兴少将指挥的韩军第三军团被打得全线崩溃,一口气向南跑出七十英里(约113千米),连收容都收容不起来。其所属三个师除了第7师有两个团可以勉强配属给美军第2师继续作战外,其余第8,第9两师和第7师另一个团都不得不在战线之后“加紧整顿”。

愤怒的李奇威一面下令美军第10军团匆匆顶上去挡住这个大缺口,一面在5月23日恼羞成怒地下令将刘载兴少将撤职,韩国第三军团解散,就此撤销建制。韩国国防部编撰的《朝鲜战争》一书,在几十年后对此依然愤愤不平,写道:“当时国军(指韩国军)以未经训练的新兵为主,在装备落后,补给比较困难的条件下,把不屈不挠的战斗精神作为唯一的力量坚持战斗,但美军方面没有采取尊重军队传统和宽宏大量的态度,而是把变更配属关系和撤销部队建制当成家常便饭,这将得到历史学家的冷淡评价……因为军团在前线打了败仗,一下子就撤销整个军团建制,那么整个军团的士气从何而来?一纸命令解散部队容易,但重新组建却不容易。尤其打仗不是儿戏。请问,听了《孙子兵法》中‘兵乃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这一格言,不觉得惭愧么?”忽然在此时此地冒出《孙子兵法》,让人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然而美国人听了大约只能瞠目结舌,不知所云。

无论韩国人怎样愤懑,败仗总是打了,

在这种情况下,“联合国军”上下产生了极大的疑虑,美国国会在5月16日召开国家安全保障会议,提出对朝鲜战争结果的期待是“在三八线上停战”。李奇威因此对其计划中的反攻按照这个决定进行修改设计。

但是,单靠精神是不可能打赢一场现代战争的,在后勤的掣肘下,志愿军的攻势终于退潮了。事实上,发动第五次战役的时候,志愿军的后勤补给就存在着相当大的缺口。当时,彭德怀为首的志愿军总司令部觉察到美军正在酝酿一次对我的战略攻势,因此下令前线部队提前发动进攻。这个情报是准确的,在4月21日,志愿军发动攻势的前一天,美军前线总指挥范弗里特中将已经下令美军9,10两个军向铁原、金化方向发起攻击。这次行动由于志愿军的大举进攻而被迫中止。但是,略显仓促的发动时间,使部队的后勤更加捉襟见肘。

彭德怀敏锐地意识到前线我军主力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从4月开始向三八线以南推进的部队,虽取得了相当大的战果,但也付出了沉重代价。特别是志愿军的补给线在敌军飞机的绞杀下完全无法跟上部队的步伐,前线部队处在粮弹两缺的危险境界,而撤退的“联合国军”坚决地破坏一切可能被志愿军缴获的粮食和弹药。

三十年血战的经验让彭德怀嗅到了极端的危险。他坚信美军正在酝酿一个等待中国军队给养断绝后予以全军歼灭的阴谋。21日,志愿军总部下令,前线各军后撤,转向三八线进入防御。

         

中朝联军曾广泛使用T-34坦克,战绩优良,但损失也不小,图为朝鲜人民军在空袭中损失的两辆T-34坦克

       

   美军直升机部队在山地行动中作用显著,用于救护观察等任务,显示了强大的装备优势

彭德怀的回马枪

彭德怀是对的。但是,李奇威比他的动作还要快。就在志愿军下令后撤的前一天,“联合国军”总司令李奇威已经下达了反攻的命令。这个老谋深算的美国将军准确地在志愿军前线给养用光之时全线反击。撤退的志愿军遇到了极大的困难,老兵们回忆:“白天走,晚上走,敌人还是比我们跑得快,他们有汽车,我们只有两条腿……”

东线,5月28日,由于指挥失误和动作迟缓,60军的第180师遭到美军围歼,成为解放军战史上成建制损失的最大部队。胜利让李奇威喜形于色,在他所著的《朝鲜战争》一书中曾这样阐述了自己此时的战斗设想:“由于如预期计划地攻抵了临津江,我甚至试图继续向前,攻入临津江与礼成江之间宽阔的冲积平原。故此,我打算改变原计划,以第1军以和第9军组成的左翼兵团朝铁原方向攻击前进。”

至此,铁原,终于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中。

这里,是志愿军的后方补给基地,也是交通枢纽,志愿军的物资和后方机关正在从这里后撤。从前线陆续退下来的部队,都在向铁原靠拢。有的在穿插中已经失去建制,他们需要在那里获得补给,然后在其后方整理队伍并建立一条新的战略性防线。更重要的是,铁原以北一马平川,是朝鲜难得的平原地带,也正是最适合美军机械化部队行动的地区。如果被美军抢先进占铁原,那时这些弹尽粮绝的中国志愿军部队将很难停下来抵抗,没有坚固工事的掩护,没有弹药,东方人那些刁钻的战术将无法施展;“联合国军”可以依靠绝对优势的飞机大炮将他们歼灭在汉江平原北端的丘陵上;如果他们和敌军赛跑,两条腿怎能跑得过汽车轮子?饿着肚子的中国人将成为机械化“联合国军”围猎的猎物。

真正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好一个李奇威,就算是换了任何一个中国将军指挥,大概也不会比他更狡诈而精明。李奇威的胃口好大,骑1师赶来了,陆战第1师赶来了,24师赶来了,加拿大25旅赶来了,韩国首都师赶来了。这一战,美军集中了4个师的兵力,并配属韩国,加拿大,英国等其他国家的部队,以重凌寡,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李奇威是要一举吃掉志愿军的主力,彻底扭转朝鲜战局!

不料,这个计划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挫折。千算万算,他没有算到志愿军在此时转过身来,打出了朝鲜战场最惨烈的一战。

从5月28日起,在铁原前方的丘陵地带,一支临危受命的中国军队死死挡住了“联合国军”的去路,掩护主力重建战线。这一挡,就把包括几乎所有世界主要军事国家最精锐部队的“联合国军”死死挡了整整十四天。中国军队甚至在反攻种子山的战斗中,依然可以一个反击消灭一个加拿大连。

彭德怀,在最艰难的时刻,打出了一记天下绝伦的回马枪。

当他们从铁原撤下来的时候,志愿军主力已经休整完毕在三八线严阵以待了。失去了进攻冲力的“联合国军”铩羽而归。从此以后,“联合国军”再也没有做过全歼志愿军主力的作战计划。

铁原,让他们认识到了,即便是占据全面优势的情况下,中国人的骨头,也绝不是好啃的。

铁原之战,在世界战史上留下了一个谜团,我们忍不住猜测:没有子弹,没有粮食,全军在后退,敌人在追击,这种情况下,志愿军是怎样顶住了“联合国军”,而且一顶就是14天呢?他们依靠的是什么?

14天,如果今天世界上某个国家的军队与美军主力硬碰硬地顶上十四天,将是怎样的感受?14天,够萨达姆的全军投降两次了。也许,只有当时第一线的两军军人,能够告诉我们当时的真相。就让我们来揭开铁原那尘封的历史吧……                                                            

朝鲜战争 -最惨烈的铁原阻击战

第五次战役后期志愿军给养中断,美军发起进攻.不得不开始后退,一直退到铁原附近.当时全军弥漫着恐慌、沮丧和互相埋怨的气氛。

 谁也不知道美军的攻势到哪里为止。但彭德怀觉得不能再退了,便命令六十三军坚守十五到二十天——哪怕把六十三军打光。当时的该军军长是傅崇碧。这一仗打得很惨,许多部队打到最后都拼光了,很多阵地失守时,不断有战士壮烈跳崖(当地山势很险峻),彭德怀时常在半夜望着漆黑的前方潸然泪下,战斗结束后十九兵团政委李志民也流下了眼泪.

这是一场我军伤亡巨大,异常惨烈的战斗.但这一仗的功绩是巨大的.使美军的攻势减缓了,最后直至停顿,把战线控制在了三八线一带,开创了朝鲜战争阵地战的先河.战后彭德怀对傅崇碧说,你要什么,傅回答,要兵!彭说,我给你两万。

铁原阻击战的结束,标志着第五次战役结束!

六十三军为原华北野战军部队,为第一批入朝参战部队,隶属19兵团入朝前部队在丹东集结,全市齐装满员,共52000人入朝后历经五次战役,间中几番休整,一直在一线作战。至第五次战役前全军尚有兵力47000余人,

1951年5月28日至6月12日,是志愿军第63军在朝鲜战场上与敌血战的最残酷的13个日日夜夜。入朝不久的我军将士英勇顽强,拼死冲杀,谱写下一曲曲可歌可泣的英雄壮歌,打出了中国人民的威风和志气。

  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以范弗里特美军第一军为首的4个师5万余敌军以1300余门火炮,180辆坦克强大攻势重点突袭直逼铁原、涟川,志愿军后方基地受至严重威胁,并有主力被合围的迹象,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立即电令六十三军死守铁原,“不惜代价,坚守阵地,阻止敌人进攻,无上级命令不准撤退。”

5月30日久战已减员很大的部队冒雨进入阵地,2.4***积极抢修工事,安置大炮240余门。铁原山地东侧是一道平川,我军在平川不分日夜地构筑起了纵横防坦克战壕。战斗开始后,战士们躲在战壕里,待敌坦克冲过战壕后,用苏制反坦克手雷从后面向坦克投掷,击毁敌坦克100多辆。敌人每天白天在飞机、坦克、大炮掩护下攻占我阵地,我们在夜间组织力量又夺回来。美军为突破铁原每天集结大量航空兵,坦克装甲兵,炮兵攻击志愿军阵地,铁原南面茂盛的森林全部被烧成光头,地面被凝固汽油弹烧焦。日夜听不到枪声,只听到炮弹和飞机投下的炸弹声。从数里以外看去,铁原以南的半面天空都变成了红色。战士们的脸被硝烟烤成了黑色。阵地几乎被互相隔绝, 战士们只能靠罐头、炒面充饥.疲劳得趴在工事里就睡着了,敌人冲到跟前,醒过来又打。许多阵地打到最后一两个人时与敌同归于尽,一线部队全都拼了刺刀。全军的口号就是“人在阵地在,坚决守住阵地!”

守卫法化洞的一个排三面受敌,背后是悬崖绝壁。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仅存的8位勇士坚定沉着,连续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当子弹全部打尽,敌人拥上阵地时,8勇士纵身跳下了悬崖。其中3名同志被崖下丛密的树枝托住,于当晚带伤穿过敌人封锁,一步一步地爬回了自己的部队。8勇士在6个小时的激战中,共打死100多名美国侵略军,他们用生命和鲜血在抗美援朝战场上谱写了与“狼牙山五壮士”一样的壮烈诗篇。

还有一个连,被敌人包围在一座孤山上好几天。敌人见我弹尽粮绝,援兵难入, 竟高兴地夜晚在山下围着火堆乱喊乱叫,跳舞唱歌。我们的战士毫不示弱,在连长带领下全连高唱“我们是人民的好战士“的连歌,这英雄的气概吓得敌人心惊胆寒。最后战士们巧妙地跳崖突围了。

收音机里每天都能听到美国人的广播:“在‘铁原三角地带’,遭到志愿军猛烈狙击。”其中188师牢牢顶住2个师的猛攻,历经12天艰苦鏖战,563团2700人仅剩266人。而全军奉命撤下阵地后只剩两千五百人,不够一个团的建制,抛下了2万将士的遗体匆匆上路。6月12日63军完成狙击任务撤出战斗,歼敌2万余人,也正是这两千五百个百战余生的勇士,在后方看到了先于他们在铁原阻击但是不到两天便败下阵来的六十四军在包饺子聚餐,他们红着眼睛,流着眼泪,撕吼着掀了桌子,砸了锅碗。六十四军一状告到志司,彭大将军只说了三个字“砸得好!”。

后来,六十三军番号重建,接受彭德怀司令员的检阅,***亲自提议,为六十三军补充了两万湖南新兵——来自主***乡的士兵.

涟川、铁原地区防御作战,是63军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时间最长,最激烈,最残酷的一场战斗,有的连队打得只剩下一两个人,但最终完成了任务。

英勇善战的中国志愿军烈士们永垂不朽!!!!!!!!!!!!!!!! 

英灵魂不灭!志愿军铁原阻击战

第五次战役后期志愿军给养中断,美军发起进攻,不得不开始后退,一直退到铁原附近。当时全军弥漫着恐慌、沮丧和互相埋怨的气氛。谁也不知道美军的攻势到哪里为止。但彭德怀觉得不能再退了,便命令六十三军坚守十五到二十天——哪怕把六十三军打光。当时的该军军长是傅崇碧(后来当过北京军区司令员)。这一仗打得很惨,许多部队打到最后都拼光了,很多阵地失守时,不断有战士壮烈跳崖(当地山势很险峻),彭德怀时常在半夜望着漆黑的前方潸然泪下,战斗结束后十九兵团政委李志民也流下了眼泪。这是一场我军伤亡巨大,异常惨烈的战斗。但这一仗的功绩是巨大的,使美军的攻势减缓了,最后直至停顿,把战线控制在了三八线一带,开创了朝鲜战争阵地战的先河。战后彭德怀对傅崇碧说,你要什么,傅回答,要兵!彭说,我给你两万。铁原阻击战的结束,标志着第五次战役结束! *8)2iv4[  
   六十三军为原华北野战军部队,为第一批入朝参战部队,隶属19兵团入朝前部队在丹东集结,全军齐装满员,共52000人,入朝后历经五次战役,间中几番休整,一直在一线作战。至第五次战役前全军尚有兵力47000余人。  l#bAl/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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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1年5月28日至6月12日,是志愿军第63军在朝鲜战场上与敌血战的最残酷的13个日日夜夜。入朝不久的我军将士英勇顽强,拼死冲杀,谱写下一曲曲可歌可泣的英雄壮歌,打出了中国人民的威风和志气。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以范弗里特美军第一军为首的4个师5万余敌军以1300余门火炮,180辆坦克强大攻势重点突袭直逼铁原、涟川,志愿军后方基地受至严重威胁,并有主力被合围的迹象,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立即电令六十三军死守铁原,“不惜代价,坚守阵地,阻止敌人进攻,无上级命令不准撤退。”  mm[SBi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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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焕洲回忆录:  xx8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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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原阻击战是我参加过的战斗中最紧张、最激烈、最艰险的一次作战。虽然事隔五十五年了,仍使我刻骨铭心不能忘怀。 ?KWj}| %  
   1951年6月4日至6月12日,英雄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第63军188师在兄弟部队积极配合下,抗击了主要由美国军队、加拿大军队、李承晚部队五个师组成的“磁性进攻战”。他们妄图轻而易举地占领铁原,指向平康,然后从元山登陆,把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压迫到所谓“峰腰部”以北的大山里去。这是个十分严毒的企图,将中朝军队逼入困苦之中,坐以待毙。 R,Oe$J<  
   铁原以南的地域,高山绵亘,地势险要。防御地区,南北纵深二十公里,东西横宽二十五公里。188师八千多人,加上配属的兄弟部队一个不满员的步兵团、两个新组成的炮兵团,奉命坚守在这里。部队进入阵地之前,188师召开了团以上干部会,我作为师政治部代理副主任参加了会。师长张英辉讲道:“我们要坚决完成阻击任务,作到寸土必争,人在阵地在。要充分发挥我军近战和夜战、刺刀见红的特长,和连续作战不怕疲劳的战斗作风”。李真政委说“面对气势汹汹的敌人,既不能轻视鲁莽,更不能被它吓倒,我们要正确地判断情况,想到足够的困难,尽可能发挥我军的有利因素,要充分发挥党支部的战斗堡垒作用,和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勇敢加智慧,勇敢加技术,不放过任何消灭敌人的时机。我们有彭德怀司令员的英明指挥,背后有祖国和朝鲜人民的全力支援,我们一定会取得战争的最后胜利”。 cA;js;x@  
   铁原南面的崇山峻岭,多是花岗岩和石灰岩结构,石质很硬,构筑工事很困难,只能依山就势,挖一些散兵坑、防炮洞和轻重机枪掩体。师指挥所设在高台山脚松柏参天遮掩下的安养寺,这是一座类似中国古典式的寺院,附近有冷冽的山溪缠绕,路边山根百花吐香,是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师长张英辉同大家开玩笑说:“打败了美国鬼子,我年老退休以后,很愿意在这里养老”。  vtxvS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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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勇士用血肉铸成永恒的丰碑  +S~.c;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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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4日上午,敌人飞机三十多架,轮番轰炸、扫射了我师阵地。轰炸一停,美军两个团和几十辆坦克开始进攻我563团据守的法化洞一线阵地。团政委刘炎田向李真政委报告:“敌人在山上居高临下向我进攻,形势对我十分不利”,李政委答复他:“让守在法化洞北山上的一连顶住敌人,部队立即转移到有利阵地”,师长张英辉眉毛拧紧注视着地图说:“看来一连要打一场恶仗了”,他接过电话机:“告诉一连指战员,发扬我军猛打猛冲猛追的光荣传统,打出威风来,师党委期待着你们的胜利”! lCb+{OB  
   563团一连二排副排长李丙群和战士何成玉、翟国灵、崔学才、张秋昌、孟庆修、候天佑、罗俊成一进入阵地,就抓紧构筑工事,工事尚未构筑好,敌人开始进攻了。敌机投的炸弹、炮弹、凝固汽油弹炸碎了山石,炸断了树干,石块树屑乱飞,树丛燃烧起来。炮声刚停,一个营的敌人黑压压一大片,向二排阵地扑过来。当敌人冲到阵地前约二十来米时,李丙群喊了声“打”,八个人的手榴弹飞向敌群,八支冲锋枪猛烈开火,打得敌人鬼哭狼嚎地滚下山去。工夫不大,敌人又出动了,右后侧高地上的敌人也压过来,李丙群说“我们要节省弹药,敌人离得远不打,瞄不准不打”,这时,敌人从东、西、西北三个方向包围过来,共产党员何成玉跳出散兵坑,端着轻机枪向西北面的敌人猛扫,李丙群等人对付东西两面的敌人,几十个手榴弹在敌群里开了花,打得敌人像一群没头的苍蝇,乱飞乱撞,逃下山去。李丙群乘机检查了一下弹药,每人只剩十几粒冲锋枪子弹了,手榴弹也只有几棵了。李丙群悲壮地说:“我们每发子弹要消减一个敌人,子弹打光了,我们一齐跳崖!中国人民战士是钢筋铁骨,至死不当俘虏,我们要向狼牙山五壮士学习”七个战士异口同声地表示:“坚决向狼牙山五壮士学习!向刘胡兰学习!要生得光荣!死得伟大”!敌人喘息了一会儿,又组织了两个团的兵力发起第三次进攻。李丙群、侯天佑迎着敌人投出手榴弹,轰、轰,炸倒了十几个敌人,勇士们迅速向悬崖移动了几步。敌人又包围上来,李丙群振臂高呼:“伟大的祖国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奋身跳下悬崖。共产党员翟国灵、何成玉、崔学才、张秋昌、孟庆修和青年团员侯天佑、罗俊成把最后一粒子弹射向敌人的胸膛,抱着冲锋枪相继跳下峭壁!八勇士和美国侵略军血战了六小时,毙伤敌人一百多个。翟国灵、侯天佑、罗俊成跳下悬崖,被峭壁上的树丛托住。他们苏醒过来后,攀着树枝下到崖底,在夜幕掩护下,回到了自己部队。563团党委给一连二排和八位勇士报请了特等功,李真政委说:“多麽可爱的战士啊!八勇士气壮山河的气概,正是炎黄子孙的本色”!  9dKul,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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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人民战士都是硬骨头!  61K"(r~  
G   582团战斗作风很硬,敢于和善于打硬仗,这在全师是有名的。团长闫同茂将一连副班长曹俊福和战士杨士禄、陈占祥、布置在全团最前沿阵地上。他三个为了表示坚守阵地的决心,把身上的笔记本都烧光了,敌人进攻动用了一个连的兵力,运动过来。他三个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敌人的动作,看看敌人只有三十米远了,他们投出了手榴弹和反坦克手雷,在敌人群里爆炸,紧接着又用冲锋枪一起猛射,敌人丢下几十具尸体屁滚尿流地撤退了。敌人不甘心失败,又放了几十发“壮胆炮”,把山头上的岩石炸碎,松树成了断枝,硝烟弥漫,两个连的敌人气喘吁吁地爬上来,看看离着有四十米远了,他们三个高喊:“为了祖国,为了朝鲜人民,杀呀!”反坦克手雷和手榴弹连续摔给敌人,打得敌人叽里呱啦乱叫,又丢下一批死尸退走了。他三个在阵地上坚守了一天,打退敌人三次进攻。到了夜晚,副连长刘国华送来弹药、干粮和饮水。要求他三个坚守到第二天上午。他三个保证说:“人在阵地在,只要有一口气,绝不放弃阵地”!第二天,太阳从东山上升起来,美国侵略军一个营攻上来,把他们三个团团包围了。他三个和敌人搅成一团,投完一百八十个手榴弹,四个反坦克手雷,打完了五千多发冲锋枪子弹。最后拉响了仅剩的三个反坦克手雷冲入敌群,和敌人同归于尽。当团的主力反击上来夺回阵地后,只见敌人横躺竖卧死了密密麻麻一厚层。团长闫同茂将这一战例电话上报告了师长张英辉,张师长感慨地说:“真是钢铁战士,中国人民的硬骨头”!团政委费国柱下来对我说:“全团像曹俊福这样的战士,岂止几百个!我们的战士都会使用五种武器(手榴弹、反坦克、手雷、冲锋枪、步枪、轻机枪)来杀伤敌人”。  yA7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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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心计划,以少胜多  $3P`DJ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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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3团八连连长郭恩志打仗爱动脑子,有勇有谋。他们八连固守在200高地和255.1高地上。八连于6月4日夜里头顶着瓢泼大雨爬上了255.1高地。这个高地向南伸出两道山梁,东边是200高地,坡度比较缓而大,容易遭受敌人攻击。他命令二排守在200高地上挖好工事隐蔽起来。天亮以后,敌人两个连在炮弹、飞机炸弹掩护下向200高地进攻。二排战士们,一动不动。当敌人炮火延伸射击时,他们抖落身上的石碴泥土,沉着地等待敌人。敌人爬到阵地前二十多米了,他们跳出工事,用手榴弹一阵猛砸。敌人狼狈地退走了。连续打退了敌人九次进攻,阵地上变得安静下来。郭恩志判断这不是好“兆头”,敌人可能向255.1高地进攻。他用望远镜向敌方搜索了一番,果然一大群敌人,正向255.1高地运动。他立即带着60炮重机枪的射手们赶到一排阵地。当敌人窜入我方火力网时,轻重机枪60炮猛烈开火,埋伏在敌人两侧的两个战斗小组也奋勇出击,打得敌人昏头转向,遍山乱窜,这麽一来,正好给了八连战士们的点射靶子,一响枪,倒一个,再响枪又倒两个、三个、五个、六个……夜幕降临了,美国侵略军惊慌失措地退去。夜晚是我“夜老虎”施威的好时机,郭恩志琢磨:我们疲劳,敌人更疲劳,绝不让敌人睡安生觉。他派副排长张春恒带一个战斗小组冒着淋淋小雨去袭击敌人。敌人的帐篷拥挤在公路上,哨兵也没放一个,张春恒他们几个冲锋枪猛扫,手榴弹连续爆炸,打得敌人哭爹喊妈,回散奔逃。张春恒战斗小组在敌人慌乱中抓了八个俘虏。这八个美国兵乖乖地随他们回到255.1高地。郭恩志指挥八连和美国侵略军苦战了六昼夜,以自己连伤亡十六人的代价,消减了八百多名敌人,还抓了八个俘虏兵。 )0CQP  
   内外峡孤山座落在铁原西南四公里处,它嵌在通铁原的公路上,地势重要,564团团长曹步墀把五连一排放在这里,期望以小的代价换取敌人更大的伤亡和消耗。 zlf} .  
   6月10日上午,一排的战士们每人吃了几把炒面,喝了几口泉水,头顶着连绵的阴雨构筑了防御工事。刚构筑了工事,美国侵略军两个连进攻上来,离我方阵地四五十公尺了,全排的轻机枪、冲锋枪、步枪猛烈开火,毙伤了五十多名敌人,残余的敌人退跑了。紧接着,敌人集中四十多门大炮,八架飞机,对孤山轰炸了半个多钟头。一排的战士有的被掀翻的泥土石块埋住,有的耳鼻被炮弹、炸弹震的出了血。敌人炮轰炸弹一停,战士们从泥土里钻出来,擦去耳鼻上的血,拂掉冲锋枪、轻机枪和手榴弹上的泥土,等待着敌人前来送死。果然不出所料,四、五个连的敌人在烟雾掩护下,再次冲杀过来,全排战士突然开火,打死打伤九十多名敌人,敌人又溃逃了。敌人碰了两次钉子,飞机增到十二架,重磅炸弹、凝固汽油弹、机关炮子弹一齐倾泻在孤山上,孤山被大火硝烟罩住成了火焰山。敌人纠集了一个多团的兵力,分多路乘机向一排杀过来。我们的战士先用轻机枪扫射,敌人离近了,就用排子反坦克手雷和手榴弹轰击,经过半小时拼杀,敌人丢了一堆堆断头缺腿的死尸,又夹着尾巴逃走了。敌人恼羞成怒,又增加了十一辆坦克和三架轰炸机,狂轰滥炸孤山。敌人一个团的兵力畏畏缩缩地又攻上来。快接近我们一排的阵地时,战士们的反坦克手雷、手榴弹象冰雹一样撒向敌群,敌人的进攻又失败了。一排的战士们,坚守孤山阵地一直到下午五点,完成了大量杀伤敌人的任务,团里让他们突围和主力会合。一排胜利突围了。捷报报道师指挥所,张师长和李政委指示我,向军政治部给他们报请“坚守内外峡英雄排”的称号。军政治部路扬主任听完他们的英勇事迹后,连声称赞说“一排打得这麽英勇顽强,真是个英雄排”! 'K@0Wp  
   八天来,铁原南面的崇山峻岭中日日夜夜进行着激烈的争夺战。美国侵略军依仗飞机大炮优势,攻占了我军据守的山头,我军健儿们利用夜色的掩护又夺回来,白昼敌人付出了重大伤亡后又侵占去。我们在安养寺的师指挥所被敌机重磅炸弹摧毁了,师首长和参谋人员便转移到一个铁路桥下的涵洞里实施不间断的指挥。有几个连队的战士全部牺牲了,炊事员补充上去,师首长叫我动员师教导队的班排长骨干补上去,阵地上的弹药打完了,师首长又叫我动员师部的男女文工队员往山上背送。 Q~,YbZ-7  
   在那异常艰苦的日子里,战士们吃不饱,喝不上,夜晚挨雨淋,敌人的夜航飞机、坦克播放淫秽歌曲,正宿的打扰他们的清梦,这些都不在话下,战士们想到北京的毛主席,想到伟大的祖国人民,想到家乡的亲人,浑身增加了使不完的力气,什麽困难都能踩在脚下。突然,从师指挥所电话里传来,归我师指挥的兄弟团里七名太原解放战士叛变了祖国,投降了美军,李二娃是罪魁祸首,敌人直升机迅速空运了几百人占领了这个山头,敌人坦克里连续广播这个消息。这样一来,我师防御阵地侧翼暴露,只好忍痛放弃一些山头阵地。面对艰巨的阻击战,面对李二娃等人的叛逃,李真政委发出了钢铁铮铮的誓言,“人人拿起枪来,和美国侵略军决一死战,如发现有叛国投敌的,先斩后奏”,他命令我立即通知各团。这一命令到前线后,所有指战员们的斗志更高昂了,更顽强了。  WjMR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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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原前线血战八昼夜,188师伤亡了两千多人,真是气壮山河,慷慨悲歌,显示了炎黄子孙的本色,胜利完成了阻击任务。迫使美国侵略军付出了沉重代价,我师共击毙伤敌人一万五千多名,俘敌八名,击落敌机八架,击毁敌坦克车十一辆,打得美国侵略军丧魂失魄,叫苦不迭。“磁性进攻战”就象肥皂泡一样破灭了!铁原阻击战告一段落后,军长傅崇碧、军政委龙道权、参谋长杜瑜华和师长张英辉、师政委李真等领导同志,受到了伟大的无产阶级军事家彭德怀司令员的亲切接见和勉励,这是188师指战员享受到的殊荣。  x8N|($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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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庞焕洲现年87岁。1938年4月参加八路军,历任团政治部主任、团副政委、军政治部宣传副部长、师政治部副主任,上校军衔。1964年转业到地方。离休前任中科院激光研究所副所长。 ;#anZ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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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原防御战—志愿军63军血战美军骑兵第1师  `rFAZcE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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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1年5月30日至6月12日,志愿军63军187师在铁原地区进行了一场艰苦卓绝的防御战,战场对手仍是美军骑兵第1师。 v%91k  
   抗美援朝经过4次战役后,“联合国军”虽损失惨重,但新上任的美军第8集团军司令李奇微经过细心研究美军历次战斗记录,惊奇地发现志愿军每次进攻都在7至8天后自行停止,他认为志愿军装备落后,供给困难,光靠战士身上背的粮食和弹药打仗,每次进攻作战只能持续7至10天,因为粮食吃完了,弹药也打完了。于是,他称之为志愿军的“礼拜攻势”、“干粮袋攻势”。李奇微不愧为美军朝战最精明的将军,他的分析一针见血。后来,他又发明了以小股兵力始终与志愿军接触,疲惫志愿军,而后依靠美军机械化的优势,突然以重兵反击的“磁性战术”。 Ill []O  
   志愿军后勤保障落后,特别是第三次战役后,志愿军越过“三八线”,运输线延长,补给更加困难的弱点明显暴露出来。彭德怀意识到这一点,在第三次战役志愿军占领汉城后,他果断地命令乘胜追击的志愿军停止追击。毛泽东意识到这一点,他在给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的电报中指出,在敌我技术装备悬殊,特别是我无空军掩护的情况下,“我军实行战略或战役性的大迂回,一次包围美军几个师,或一个整师,甚至一个整团都难达到歼灭任务”。而我军停止攻击后,敌人会利用摩托化装备和炮兵、坦克兵、航空兵机动快,火力强的优势迅速反扑,给我军造成被动。 s3QEi^~  
   尽管这样,志愿军在连续取得四次战役的胜利后,仍有些掉以轻心。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志愿军歼敌23000多人后,向北转移,计划将战线稳定在“三八线”附近。但当时志愿军对敌情估计不足,担任掩护的部队未能很好地控制要点迟滞敌人。取代麦克阿瑟的新任“联合国军”总司令李奇微,采用“磁性战术”疲惫志愿军后,有预谋地集中4个军共13师的兵力组成的“特遣队”,以摩托化步兵、炮兵、装甲兵在航空兵掩护下,迅速反扑。 x0+glQr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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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1年5月27日攻占了汶山、永平、华川、富平里一线。 &7[[h+L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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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日,美军第1军率骑1师、美3师、美25师、加拿大旅、韩军第9师、韩军陆战第1团突然冒进,占领了金谷里、汉南川一线,直逼铁原、涟川,铁原以北的志愿军后方基地危在旦夕。28日17时,彭德怀电令,志愿军63军迅速在铁原、涟川地区组织防御,坚决阻止敌人进攻,掩护兵团主力和伤员转移。命令指出:“敌人追击性进攻的很快,……无志司、兵团命令不得放弃”。 fE;Q:# Z.  
   63军面临的局势相当严峻。“联合国军”在63军准备防御的正面集中了4个师共47000人,备有1300门火炮,400辆坦克,又有空军的支援。而63军仅有包括六零炮在内的240门火炮,部队已连续作战一个月未得到补充,粮弹供应严重不足。有相当一部分人,甚至伤员每天只能喝一碗炒面汤。长期高强度连续行军作战,睡眠不足,体力消耗很大,尽管上面有敌机轰炸,后面有敌追兵,但部队稍一停止活动,立即响起一片鼾声。据我军铁原阻击战后第4天调查记载:“第五次战役后部队中96%的人患营养缺乏症,体重下降,94%的人患下肢麻木,肌肉痛、夜盲、肠胃炎等病。”在这种情况下,要把装备精良又多于志愿军3倍以上的敌人阻击在阵地前面,阻击时间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十至十五天,任务的艰巨程度可想而知。但63军面对生死的考验,毫不退缩,向兵团和志司保证,坚决完成任务。  f(:1y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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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1日,美军骑1师在坦克的先导下,分多路发起攻击,志愿军阵地一片火海。战斗第一天,彭德怀司令员3次电话询问战况,令63军不惜一切代价顶住敌人的进攻势头。敌人进攻一次比一次猛烈,63军抵抗一次比一次顽强,最惨烈的战争场面一幕幕呈现出来。 tYe:z:7l?<  
   在涟川地带63军187师不足3公里的防御面,美军骑1师在飞机、大炮和坦克的掩护下,逐次增加兵力,以整连、整营、整团的兵力轮番冲击,有的阵地被敌人攻占后又被志愿军收复,敌人再占志愿军再夺回,形成了拉锯战。战斗最激烈的是561团3营守卫的涟川山口,这是通往志愿军纵深阵地的必经之地。骑1师5个步兵营,4个炮兵营,11辆坦克、5辆装甲车,发起了凶猛的进攻。3营官兵顽强抗击,第一天毙敌300余名,俘敌1名,守住了阵地。次日晨,敌两个营在8辆坦克支援下,发起8次冲击,集中攻击3营7连阵地,经激烈战斗后,7连伤亡惨重,敌乘虚而入。 RQ' H!(K  
   6月3日拂晓,骑1师一个团的兵力在炮火掩护下从左翼突进,切断了3营与友军的联系。尔后,又直插3营背后,将3营包围,情况万分危急,为保存有生力量,傅崇碧军长命令3营转移。但营长罗金友表示与阵地共存亡。激战中,罗营长发现骑1师一个连向9连、7连之间突入,企图割断两个山头的联系,立即将全营仅有的7名能机动的战士集中起来反击。就在美军从侧后将要冲上9连2排的山顶时,战士赵长主、王维章及时赶到,连扔30多枚手榴弹,将敌打了下去。此时,美军发现阵地上只有两个名战士,便大摇大摆往上冲,两名战士将手榴弹打光后壮烈牺牲。敌人占领2排阵地,从7连、9连之间突入,两个连孤军奋战。情况越来越危机。3营部与团指联络中断,与各连联络中断,营部和各连都在各自为战。 w6zB Vi  
   骑1师从两侧包围了7连,指导员赵满增带伤指挥战斗。并用机枪猛扫敌群,20多名美军一命呜呼。赵满增三处负重伤,最后,拉响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此时与上下失去联系的3营部,由罗营长、温教导员组织仅有的18人,用石头、铁锹、刺刀与敌拼命。7连、8连弹药殆尽,全部与敌展开了肉搏战。3营已面临全营覆灭,官兵们誓死如归,战死为止。关键时刻,增援部队赶到,击退突入之敌,接替了营防御。幸存的3营勇士撤出战斗。 Pl  
   此战,3营抗击了数倍于已的骑1师十余次进攻,坚守阵地4天3夜,毙伤敌1300余人,为稳定志愿军一线防御,立下了惊天之功。战后,军领导含泪将一面“守如泰山”的锦旗授予该营。 Mq\~`8V  
   在骑1师重点进攻方向上,563团损失最重的4连打得只剩下4个人,危急时刻志愿军炸毁了铁原东北方向的一座水库,大水汹涌,浪涛滚滚,骑1师进攻出发阵地,瞬间一片汪洋,阻挡住了美军坦克的进攻。但是两天后大水退去,骑1师又卷土重来。军部炮兵配属给187师,由徐信师长组织部队向敌人发起反冲击。一线配备迫击炮,二线配备“卡秋莎”火箭炮。入夜,骑1师官兵在几百辆坦克围成的城墙堡垒里,搭帐休息。夜半,187师炮火齐发,暴风骤雨般席卷敌人营地。被打着火的汽车和帐篷升起十几丈高的烟雾,突击部队乘势袭击敌人营地,打得敌人乱成一团!直到第二天,熊熊大火还在敌人的营地燃烧,硝烟遮蔽了半边天空。 Ap   63军靠顽强的意志、靠血肉之躯、拼死抗击着,3天、5天、8天、10天……,63军整整抗击了13天,7232名壮士倒下了,但“联合国军”15100多具尸体倒在了他们面前,终于胜利完成了防御任务,使我军后方基地物资和伤员全部安全转移,主力在纵深形成了坚强防御。骑1师黔驴技穷,停止了进攻,双方形成了对峙态势。第5次战役以志愿军的胜利而结束。 i0Pn Z J  
    《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战史》记载:在这次阻击战中,63军187师消灭骑1师4000余人。

铁原大阻击:蔡长元1个师缠住近9万联合国军按照唐满洋的描述,189师在进入阻击阵地的时候,并没有建立一条防御阵线,而是把各部队以营、连为单位,撒在了宽达25千米的防御正面上。整个阵地覆盖了从龙潭洞、沙子洞、凫村到新浦洞、釜谷里纵深达20千米的范围。 'Hcd&3a  
第189师开始实施铁原阻击战时,实际兵员只有一万四千余人。可以想象,这样一点兵力分散在25千米宽,20千米纵深的地域中,将是怎样一种情状。 &h_d|8  
这种防御方法堪称兵家大忌,可偏偏冒了兵家大忌的志愿军,却成功地在这里挡住了美军前进的车轮。189师在这块袋形阵地上,一直坚守到6月3日,其中从5月28日到5月31日基本是独立承担了美军整个进攻兵团的疯狂攻击。 >' BU*  
实际上,兵家大忌往往恰好是某种特殊情况下最合理的作战方式。例如韩信的背水为阵,若不是有那条湍急难渡的绵蔓水挡在后面,只怕淮阴侯匆忙拼凑的大军一交手就会跑的精光。背水为阵恰好堵死了这些新兵的退路,使他们被迫拼死一战,结果焕发了异乎寻常的战斗力。 P\Pc/[ Z7  
韩信背水为阵的谜,早已解开,而189师为何摆出这样一个怪阵,则只能靠我们自己来寻找答案。 9;m#>a@Y  
2008年12月的一天晚上,笔者在北京无名居餐厅招待了两位客人。今晚的两位中的一位,是原中国人民志愿军189师师长蔡长元将军的幼子,另一位,是原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115师代师长陈光的后人。 D0,oml  
我给陈将军的后人带来一份很小的礼物,那是一张翻拍的照片,内容是在日本收集到的一份日军战报,里面用了大量篇幅描述在山东日军与八路军的一次激烈战斗,战报中用了毫不吝惜的词句赞美日军在此战中的表现,堪称计划周密与凶猛顽强的组合。不过,战斗的结果差强人意,被团团包围并遭到疯狂攻击的那位八路军将领,如同一个影子一样从日军的包围圈中飘然而出,不见了。这个让日军无可奈何的中国将军,就是陈光。 XPR:_  
陈将军的后人是一个儒雅的知识分子,他十分专注地倾听我对于烽火岁月中陈光将军的描述,很郑重地道了谢后将那张照片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他对历史谈得很少,以致于我一度以为这是多年政治风雨留下的谨慎。不过很快这个误会就消除了:真正的原因是他的专业在于电子方面,谈到这方面的技术问题,笔者很快就让出了话语权。看着镜片后熠熠生辉的那双眼睛,我想,陈光将军当年在前线的风采,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wG[>Y  
开国挥戈,铸剑为犁,两代人的不同,也许只是历史留下的一个淡淡的缩影。 YGZAtSf3z  
这之后,我才转向另一位中国将军的后人,这位将军同样有着传奇般的生涯。铁原一战,蔡长元将军让装备士气都在巅峰的美军无可奈何。 *$*nY [/5  
蔡长元将军的幼子名小心,他带来的礼物令人难以置信。在这次会面中小心证明了一件事:蔡长元在老将军中有“爱刀如命”之说,这并非谣传。蔡将军去世的时候家中共有四口从日军手中缴获的战刀。如今小心手中拿的是一口日本陆军佐官刀。 +9=p*3cnp  
这口刀极有来历,熟悉抗战史的读者可能都会记得八路军袭击日军战地观摩团的韩略村之战,蔡长元将军正是韩略村之战中的八路军突击营营长。这口刀就是在那时缴获的。根据蔡长元将军自己的回忆,那一战他率部冲入日军中后,中日两军即展开了惨烈的肉搏战。 &T| UAM.  
在这次肉搏战中,蔡长元和一个日本佐官展开了一对一的拼杀,结果,出身骑兵的蔡长元一刀就砍断了日本军官一条腿。断了腿的日军军官哇哇大叫,谁也听不明白,但蔡长元弄清了他的意思:要八路军给他一个自尽的机会。蔡长元成全了他,缴了这口刀。 0t/z "  
这是韩略村之战中难得的细节描写。但是,如果因此认为蔡长元是个赳赳武夫那就完全错了。真正的蔡长元个子不高,面相文质彬彬。文质彬彬却能和日军白刃格斗,以善于长途奔袭著称却打出了最灿烂的阻击战,蔡长元的形象颇为复杂。铁原前方拼死恶战的三天,或许是他作为军人一生最为辉煌,也最为痛苦的日子。 4w3V!K8  
最为辉煌,是因为他用一个师,硬生生拦住了堪称人类战争史上经典之作的美军主力部队,最为痛苦,是因为这一仗,把他的189师打惨了。 4 I]/  
我带着一点疑惑对小心讲了唐满洋评论铁原之战的话。按照老唐的说法,当时整个阻击战过程中189师根本就没有建立过一条防线。 5 p(t")  
小心沉默半晌,却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了另一个问题:“你知道我父亲在铁原之战中最难过的是什么?”是看着部队大量伤亡?还是由于顶在最前面而不得不忍受这种伤亡的感觉?小心摇头::“我父亲最难过的,是阻击战之后的那场大雨。” ?_<UOb*  
进入6月,由于在前面的战斗中伤亡惨重,189师被缩编为一个团,作为全军的预备队。在前面的战斗中,189师面对美军,巧妙地在山坡反斜面底部挖掘坑道作为人员的隐蔽部,以便在美军疯狂的炮击中尽力减少人员伤亡。证实了这一招有效的蔡长元,带着官兵在预备阵地上依然按照这种原则修筑工事。不料6月4日大雨倾盆,水面猛涨,结果一些我军反斜面底部的隐蔽部没有被敌人的炮弹炸毁,却被洪水淹没,造成了一定的人员伤亡。牺牲的同志几乎都是铁原阻击战的幸存者,堪称九死一生,现在却因为意外的暴雨洪水而殉难,难怪蔡长元师长会如此悲痛。 E李奇微和其他美国将领在回忆铁原之战时,几乎都刻意地谈到这场大雨,隐约有一种“天不助我”的感慨,似乎如果不是这场大雨,“联合国军”早就可以拿下铁原,饮马某处了。有位中国将军在朝鲜战场上曾说,黑夜是中国人的朋友,看来这一次连天气都是中国人的朋友了。然而,他们大概没有想到,中国军队也在同样痛恨着这场暴雨。 o*5e14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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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底 EJSgTtp 2  
至于这个怪阵,小心提供的资料不但证明了唐满洋的说法,还让我们得知一件令人诧异的事情:蔡长元将军竟然还有写日记的习惯。正是他的日记,提供了铁原之战中他如此布防的真实原因。 $SD@D6`lL  
原来,蔡长元是在当地实际看了地形之后摆下的这个怪阵。当地多为丘陵与平原相间,缺乏建立一条阻击线的有利地形。而且,以美军的火力和士气,即便真的建立一条阻击线,其命运也不会比前面的防线强多少。一旦敌军猛攻一点,防线必然被拦腰斩断,而后方预备队被迫过早地投入又会造成机动兵力的巨大损失,为敌军的快速进军创造条件。 ~wd?-$;070  
但是,在这片地域,有许多点状的山丘,可以作为防御的支撑点。通过和美军的多次作战,蔡长元将军已经充分认识到美军在火力和机动性方面的绝对优势。但是,他也发现了当时美军的致命问题:在陆地战场上,美军主力在行军中绝不肯将自己的侧翼和后方暴露给对手,必须将周围的敌军阵地清扫干净,才会继续前进。 ]|\>O5eeu  
于是,蔡长元将全师分成了两百多个单位,分别坚守两百多个要点,每个点上的兵力火力,都足以使这个要点变成一块难啃的骨头。189师在这片袋形阵地上摆开了一个八卦阵。 ]Rys=.!  
这是一个看似合理的防御方式,但只有当时的志愿军能够打出来,这是因为蔡长元充分了解自己的部下。当时的志愿军部队,确实具备战斗到最后一人的勇气。所以,每一个阵地都如同一根插在美军身后的钉子,使其坐立不安。这一仗打得很惨烈,很多部队打光了,阵地失守时,不断有战士跳崖或与敌军同归于尽。彭德怀为之倏然泪下的,就是此时前线的写照。 MRY)m@*+6  
冯小刚在《集结号》中提出了一个响亮的口号:“每一个牺牲都是不朽的”,而只有真正了解和掌握自己部队的指挥官,才能让这种牺牲获得最大的价值。 :."n@sA@  
陷入了不断“拔钉子”作战的美军,虽然凭借其兵力火力优势往往能够从志愿军手中夺取阵地,但却不可避免地改变了前进的节奏。看到189师的战术奏效,63军的另外两个师也开始效仿,在志愿军官兵顽强的阻击下,美军的进攻车轮终于慢慢地停了下来。 '\vmfp =  
志愿军的目的达到了。然而,仅仅靠这样一个招数,并不能抵消美军的优势。蔡长元将军的日记中,披露了一个惊人的思路:他认为,如果固定地防守在某一个阵地上,以美军的火力水平,如果没有充分的预备队,几乎无法避免被其突破。但美军不善于对付运动中的目标,假如防御一方总是处于运动状态,美军的战斗力就会被最大地抵消。  "%@=?X8  
蔡长元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防御中189师各部的阵地并非一成不变,师指挥所不停地调整阵地,并重新建立部队建制,团缩编为营,营缩编成连,连缩编成排,排缩编成班…把几个班合并成一个班,几个战士合并成一个班,直到机关人员也补充到连队。这样的调整保障了每个阵地的战斗力始终旺盛,而美军很难根据前一天的情报决定今天的作战部署。如此,189师的防御阵地如同一颗被打碎的牙,美军想拔牙的话,需要付出比拔一颗整牙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o dQ&0d  
我认识的一名军事历史学家,则把蔡长元的“铁原怪阵”称为“挥舞的链条”,极言其令人难以捉摸的特点。 tS.b5$Q  

铁原之战:艰难而及时的撤退5月20日,李奇微指挥的联合国军按照预定计划发动全线反攻,总兵力达到四个军,十三个师。双方在前线展开激烈战斗。5月21日,由于补给已经出现较大困难,在美军明显的反攻态势面前志愿军总部发布命令,尽快结束五次战役。前线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各部收缩兵力,开始向三八线方向后撤。
东线和中线各军,依托险峻的山地,经过麟蹄馆向北方退却。断后的60军遭到美军猛烈攻击,尽管军长韦杰堪称一代名将,但已经疲惫不堪的部队在优势美军的攻击下如同压弯的弓弦岌岌可危,180师落入美军包围。
西线各军,正处在汉江两岸,这里主要是平原和丘陵,和平时期是朝鲜最富庶的稻米产区。无险可守的情况下,美军如同附骨之蛆一样紧紧追赶,断后的一个军仅仅三天就连连告急。
十几万志愿军官兵中,除了大批的伤员以外,几乎都在徒步后撤。紧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美军的坦克,汽车和装甲车。很多当时的老兵回忆,向铁原的后撤是一生中少有的窝囊仗。老兵的原话是:我们白天走,晚上走,不停步地走,刚想停下来歇口气,美国兵已经到身后了。美军的汽车只要加一下油门,就可以赶上志愿军走上两个钟头的了。
在朝鲜坎坷不平的道路上,志愿军的体力在急剧消耗。在平原丘陵地带,大兵团对大兵团,装甲部队追击徒步行军的步兵,以被称作范弗里特炮火的强大火力攻击缺少弹药和口粮的敌军;在铁原南面的整个战场上,一切,似乎都落入了美军最熟悉的套路。
志愿军老兵们回忆,在他们回撤渡过临津江的时候,美军的飞机一直在他们的头上盘旋,除了轰炸和扫射,还有一种两个翅膀的宣传飞机,缓慢地在步兵防空武器的高度以上飞行,一边抛洒传单,一边用汉语广播劝降。
传单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这也不仅仅是因为觉悟高或者管理严格。志愿军老兵说美军传单上画的人不男不女,连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都无法分清,疲劳的志愿军战士既没有兴趣,也没有精力去看它。几十年以后,我在日本曾看到一本评价战争宣传的书,里面提到战争中用于瓦解敌军的传单虽然重要,但并不是每支军队都会使用它。其中两个最失败的例子之一,就是美军在朝鲜战场抛洒的传单。
传单可以毫无作用,但异国战场上的乡音却是让人无法避去的。唐满洋回忆,当他的部队从小里山向临津江方向撤退时,头上美机的劝降广播一直不断,而且广播的是纯正的北京音!然而,这种广播的效果也并不好。因为部队中很快就流传出了在飞机上广播的都是叛徒的说法。东方军队对叛徒的一贯鄙视使志愿军官兵们对这些自己投降还要为敌人广播的软骨头充满愤恨,一旦对方飞低马上就是一梭子机枪。
实际上,从近来解密的历史档案来看,当时台湾方面曾经派遣过不少特工人员到朝鲜,虽然不曾参加正面的军事行动,但宣传和情报这类事情作了不少。所以唐满洋他们听到的广播,倒也未必都是叛徒做的。
平心而论,在这个阶段的撤退途中,中国军队处境十分艰难。可以说,五次战役的目标确乎有些低估了美军的战斗力。志愿军确实在大步后退,从已经占领的阵地上向战役的起点后撤,而美军在一道道炮火阻击线下的攻击,有着很明显的潜台词:不但是要击退中国人,甚至是要中国人统统留下。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美军在如此优势的情况下依然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那就是攻击的力度并没有强到硬把志愿军主力留在临津江以南的地步。虽然实力可以达到这个战果,但美军和志愿军还是保持了一条接触线在朝北平推,以致断后的志愿军部队虽然打得十分艰苦,但并没有出现类似仁川登陆那样的大迂回和包围圈。
其实,出现这样的结果,很大程度上是美军采取了狼群追击猎物的方式--狼在猎物的后方不紧不慢地追击,而猎物在追击过程中越来越衰弱,直到猎物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再给其致命一击取得最后的胜利。
如果以高度机械化的部队包抄,围住这数十万中国军队,将引发双方一场你死我活的大会战,美军即便取胜,也要付出重大的代价。所以李奇微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他的战术很是科学:他的部队在不间断地攻击着志愿军的后卫线,使中国军队无法建立稳固的防御阵地。志愿军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的粮弹在撤退过程中每一分一秒都在消耗,人员也越来越疲惫,战斗力在不断减弱。这个过程持续下去,时间越长,没有喘息之机的志愿军会越弱。
朝鲜战场上美军的坦克是突击的主力兵器
中国人民军事博物馆中的一架F-86,是国民党空军飞行员徐廷泽1963年飞回大陆的
而那个后来闻名于世的小城铁原,简直就像是为李奇微准备的一个咽喉--所有志愿军西线的部队和物资都要经过这里才能撤向北方。只要在疲惫的志愿军前面夺下这里,就可以卡住中国人的喉咙。
从地图的进展来看,李奇微对能卡住这个咽喉,并不感到是一个困难的任务。也许,李奇微只是没算到在铁原前面,会有一支中国的阻击部队奇迹般地把他的大军死死顶住。这支部队,就是志愿军十九兵团的六十三军。
应该说,李奇微选择志愿军的补给线下手,说明他的确是一名具有杰出军事才能的高级将领。在人类漫长的战争史上,经常会出现两军实力相当,长期相持的局面。这种相持出现在哪个地段,通常有决定性意义的因素是后勤补给而不是双方将士的战斗力。当某一方强行越过相持的一线深入对方腹地,随即便会由于补给的不足而不得不退却,如果一意孤行,漫长的补给线足以拖垮一支强大的军队,即便是拿破仑那样的战神也难免莫斯科之败。
作为事后诸葛亮,我们可以看到,对抗美援朝战争中的志愿军来说,这条相持线划在三八线上已经是当时中国军队补给能力的极限。这并不是说当时的补给能力不能及于汉江以南,而是在美军疯狂的空中绞杀下,补给物资根本难以送上前线,常常在路上被摧毁殆尽。
美军对志愿军后勤线路的绞杀,主要依靠的是其实力雄厚的空军。朝鲜全境多山,志愿军的后勤运输主要依靠黑夜通过山间蜿蜒的公路来进行。为了避免暴露目标,几乎所有志愿军的汽车司机都有一手夜间灭灯行驶的绝技。一般来说,在山地的运输线较为隐蔽,相对比较安全。不幸的是,朝鲜公路多修建于日占时期,占领了日本的美军拥有对当地运输网最详细的地图,这样,志愿军的后勤交通线对美军来说近乎透明。所以,朝鲜的公路既是志愿军的大动脉,也是美军实施空中绞杀战的主要地点。
仗打到这个地步,前线各部恐怕都要叹息空军的腿还是不够长啊。
但是,在靠近中国国境的地区,为了掩护自己的运输线,志愿军空军和秘密参战的苏联空军遥相呼应。虽然付出了重大代价,但也令联合国军吃足苦头。世界空战史上著名的米格走廊就是美军飞行员对鸭绿江一线空域的绰号,因为中苏空军的米格15战斗机经常出动,不断在这里给美国和其他联合国军造成损失。
多年以后,仍然有很多专家级人士对志愿军空军的战绩深表怀疑,认为中国空军在朝鲜战争中毕竟是一支年轻的部队,且不说文化素养,很多志愿军飞行员参战时喷气式飞机的飞行时间只有十几个小时,远远落后于战场上的美军飞行员。即使有再高的觉悟和勇气,如果没有足够的飞行小时数支撑,想做的动作到了空中也做不出来。所以,在近年来苏联空军在朝鲜参战的历史资料披露之后,经常有研究人员带有倾向性地将中国空军的若干战绩归入参战苏军飞行员的名下。
客观来说,这种怀疑并非没有道理,实战中,中国飞行员在训练和经验上的差距表现明显。1951年1月21日,空四师10团大队长李汉为志愿军空军首开纪录,击伤美机一架。不过在这个光荣的战绩之外,还有一件令人尴尬的事情--参战的中国战斗机除了李汉以外,几乎都在敌机没有进入射程的情况下就打光了自己的炮弹
而美军除了飞机数量多,在空中的单机战斗力也相当强悍,这和美军飞行员手中有一款得心应手的战斗机-F-86有很大关系。这种优秀的战斗机是北美公司出品的后掠翼喷气式战斗机,1949年在美军中服役,在亚音速空战时水平机动性能极佳,适合缠斗。F-86在朝鲜的优异战绩使它名声大噪,在一些小国甚至一直被使用到九十年代。由于美军这种强大的战斗力,在抗美援朝战场上,志愿军空军和参战的苏联空军付出了沉重代价。
但是,近年来的研究也越来越显示出,中国空军在朝鲜的战绩无法抹煞。在朝鲜战场上,苏军先后出动的空军部队是七个师,而中国是十个。中国空军的活动区域比苏联空军更加靠南,更加危险,特别是到了战争后期,其战斗力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事实上,中国空军在朝鲜战场的战绩,即便排除一些误记,也还是很可观的。甚至美国方面当时都感叹中国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一个空中强国。
如果看某些战例中的表现,中国空军简直比苏联老大哥还能打。在苏联空中英雄阔日杜布的回忆录中,谈到朝鲜战场的空战中,苏军曾经组织了一个由布拉格维申斯基中将负责的猎人小组,全部由最优秀的苏联飞行员组成,试图迫降一架F-86拿回去研究,这个傲气到告诉我们F-86在哪里,别的你们就不用管的精英小组,在和美军的交手中很不顺利,先后损失了著名试飞员久边科中校等三名优秀飞行员也没能完成任务。但是,在中国空军的战例中,却经常出现一些类似赵子龙冲长坂坡的场面,比如击落过五架F-86的蒋道平,就曾经以一架单机主动攻击四架美机,并当场击落一架。
这简直令人觉得没有天理了:见识过二战大空战的苏联空军,多打少都讨不到好,凭什么训练、经验都不如对方的中国空军的飞行员就能玩这种千骑破万骑的游戏呢?要说觉悟,人家苏联飞行员也是布尔什维克啊!
后来的福建前线空军指挥所主任、空军中的传奇将领曾幼诚,此时就在朝鲜前线边打边学,跟着老大哥学打仗。根据他留下的回忆分析,当时前线的中国空军在朝鲜前线打出这种奇怪的现象,除了宣传中一些可能的夸张以外,原因之一是中国空军也拥有一款优秀的战斗机--米格15式喷气式战斗机。
这样说似乎有点儿牵强,米格15式战斗机虽然是那个时代优秀的战斗机,但是与F-86相比,米格-15并不占优,双方各有优缺点。苏联王牌飞行员组成的猎人小组之所以表现不佳,就是因为拿米格15去抓F-86就不得不跟它缠斗,而进行这种短兵相接的厮杀,发动机马力更为强劲的F-86显然更为拿手,人家转弯半径就比米格15少三分之一呢。
绞杀战中美军轰炸志愿军后方铁路枢纽
猛攻敌军阵地的63军官兵,从服装看似为五次战役期间的照片
然而,中国飞行员却不这样打,他们对付美军的战术,是争取提前发现对方,然后利用米格15垂直机动性更优秀的特点迅速爬高,抢占高空阵位向美机发动俯冲攻击。遭到袭击的美军飞行员如果没有被当场击落,往往利用娴熟的技术作出五花八门的动作,试图绕到追尾的中国飞机后面去反守为攻,结果却发现中国飞机早已踪影不见。偷袭未中的中国飞行员并不跟美国人比技术,不管你怎样玩花招,自己只是直接朝上方拉起来,找机会再从上向下重复这种鹞鹰捕雀的游戏。当然,中国空军的飞行员并不专门瞄着令人头疼的F-86来打,那些带着炸弹执行轰炸任务的美军飞机更是他们理想的猎物。
这种简单到有点儿傻乎乎,几乎没有技术含量的战术令美军十分恼火又无可奈何。说来有趣,MigAlley,我们通常翻译作米格走廊,而英语的原意是经常有米格出来打闷棍的小巷,这个绰号可说与中国空军的战术十分神似。突然袭来的米格战斗机加上它一打一个大窟窿,挨上就要命的37毫米航炮,确实活象突如其来的闷棍。
但是,中国空军的主要活动空域只能覆盖平壤以北。这一方面是因为敌强我弱,兵力悬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当时中苏空军的基地都在我国境内,受续航力的限制,空军无法掩护在三八线附近的作战行动。
第五次战役前夕,志愿军总部也曾试图在朝鲜境内修筑机场,作为空军的前线基地。但由于美军有计划的猛烈攻击,空军在北朝鲜境内的机场始终无法投入使用。因此,在第五次战役期间,志愿军前线部队和相连的补给线上,美军占据着完全的制空权
没有制空权,给志愿军的后勤补给和前线作战带来同样巨大的困难。
去年冬天,曾有朋友介绍我采访一位在朝鲜战场立过战功的汽车兵。老人姓易,已经年过八旬,现在住在北京军区疗养院。作为后方的汽车兵,能够立下战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但是朝鲜战场上汽车兵的伤亡比例比第一线的步兵还要高。老兵是个幸运人,在运输线上开车两年多,先后遭到过近百次轰炸和扫射,竟然毫发无伤。
他立功正是在五次战役期间,经历十分传奇:1951年4月,易老已经担任汽车班的班长,所在汽车团承担向前线的弹药和粮食运输工作。某次敌机突然来袭,防空枪打得晚,他的车不及隐蔽,易班长只得驾驶汽车沿公路全速前进。美机紧紧追赶,在车前车后打出一条条火线。易班长依靠娴熟的技术和曲折的路段,不断进行疾停疾转与敌机周旋。双方纠缠良久,最终尾追的一架美机高度太低,操作失灵撞山爆炸,其他美机吃惊中转向脱离,易班长因此脱险并立功。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传奇的汽车兵,最终还是拒绝了我们的采访,原因是不想回忆当时的事情牺牲了很多战友,想起来太难受。我们虽然遗憾也只好接受了,但当时运输线上的艰难与惨痛,由此可见一斑。
实际上,在铁原之战中让美军万分头痛的志愿军63军军长傅崇碧,也差点儿成了美军飞机的猎物。傅崇碧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提到,打下议政府后,彭德怀司令员让他到前线去看地形,加强二线纵深配备,结果他带了几个参谋,开着一辆吉普就出发了,途中敌机来袭,他们面前一马平川,敌机高度只有三四百米,并拼命扫射。司机使出浑身解术也无法摆脱敌机。仓促中傅崇碧等人跳车离开公路才逃过一劫。
值得一提的是,美军飞机的猛烈攻击,不但给志愿军的后勤带来极大困难,而且有效地破坏了志愿军前线各部的通讯联络。东线60军180师在撤退中遭到极大损失,只有少数人员得以突围,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与上级联络不畅,对命令有所误判。
志愿军总部的撤退命令,63军军部也没有收到。但是,21日一天的激战,已经让63军感到了前线的巨大压力。尽管唐满洋抓到的美军俘虏没能带下来,但189师其他部队还是抓到了活口,并把几名美军俘虏送到了位于洪川江北岸的军部。根据审问结果,这些美军属于美陆军第三师,他们的口供证明,美军对志愿军的进攻,并不是局部的战斗,而是地地道道的全线反击。
这时,前线各部向傅崇碧报告,左右两翼的朝鲜人民军和65军部队已经开始后撤。在这种情况下,63军位置突出于两翼友军,但是总部和兵团的命令一直没有等到。是继续固守等待志愿军司令部的命令,还是自行承担责任后撤,63军指挥机关意见不一。傅崇碧在自己的回忆录中证实,根据战场的形势,他没有继续等待志愿军司令部的命令,直接下达了各师后撤的命令。
这个后撤命令,后来被证明非常及时,它不但使63军主力以较小的代价撤退下来,更重要的是从时间上保障了整个行动的井然有序,所以63军的炮兵基本得以随部队一起撤下来。这批险些被作为累赘放弃的大炮,后来成就了后来解放军副总参谋长徐信上将的一世英名。 

近期,有些网友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在网上大谈抗美援朝期间63军铁原阻击战。但文章写得极其荒唐,谬误很多。


谬误一.63军参加过第一至第五次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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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六十三军为原华北野战军部队,为第一批入朝参战部队,隶属19兵团入朝前部队在丹东集结,全市齐装满员,共52000人入朝后历经五次战役,间中几番休整,一直在一线作战。至第五次战役前全军尚有兵力47000余人。

事实:

63军不是第一批入朝部队,第一批入朝部队是38、39、40、42、50、66军。第二批入朝部队是9兵团的3个军。

包括63军在内的19兵团是第四次战役后期入朝的。在运动战期间的五次战役中,63军只参加过第五次战役。



谬误二:63军铁原阻击战兵员损失数字前后矛盾,不能自圆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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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至第五次战役前全军尚有兵力47000余人。……

5月30日久战已减员很大的部队冒雨进入阵地,2.4万人积极抢修工事,……

历经12天艰苦鏖战,563团2700人仅剩266人。而全军奉命撤下阵地后只剩两千五百人,不够一个团的建制,抛下了2万将士的遗体匆匆上路。6月12日63军完成狙击任务撤出战斗,……

战后彭德怀对傅崇碧说,你要什么,傅回答,要兵!彭说,我给你两万。……

毛泽东亲自提议,为六十三军补充了两万湖南新兵——来自主席家乡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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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前后矛盾之处:

63军投入第五次战役的部队共计4.7万人;

5月30日投入铁原阻击战的部队就只剩2.4万人;

铁原阻击战打完,全军又有2万多人阵亡,撤下阵地的只有2500人。

也就是说,63军在第五次战役中总计损失4.4万余人。

但战后,彭德怀只答应给补充2万人,而且好像还是很豪爽地批准的,毛主席还亲自提议补充湖南兵。

[ 转自铁血社区 http://bbs.tiexue.net/ ]

 

请问63军的另外2.4万人损失要傅崇碧自己生孩子补充吗?



谬误三:傅崇碧当过北京军区司令员

原文:当时的该军军长是傅崇碧(后来当过北京军区司令员)。

事实:傅崇碧后来担任过北京卫戍区司令员,不是北京军区司令员。



谬误四:63军被取消了番号

原文:后来,六十三军番号重建,接受彭德怀司令员的检阅,……

 

事实:63军当时没有被取消过番号,当然更谈不上番号重建问题。



谬误五:志愿军是靠铁原阻击战挡住了敌军的大举反攻

原文:

第五次战役后期志愿军给养中断,美军发起进攻.不得不开始后退,一直退到铁原附近。当时全军弥漫着恐慌、沮丧和互相埋怨的气氛。谁也不知道美军的攻势到哪里为止。但彭德怀觉得不能再退了,便命令六十三军坚守十五到二十天……

这是一场我军伤亡巨大,异常惨烈的战斗.但这一仗的功绩是巨大的.使美军的攻势减缓了,最后直至停顿,把战线控制在了三八线一带,开创了朝鲜战争阵地战的先河……

事实:

 

我们先不去谈志愿军是否是在美军反攻下才开始撤退的问题。

我们就只谈阻击敌军问题:

在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后撤时,不光63军打过阻击,其它志愿军部队也打过阻击。如15军在朴达峰等地阻击过敌人,著名战斗英雄柴云振就是在那次阻击战时负伤与部队失去联系的。60军180师也是因阻击敌人、掩护伤员转移而被包围的。

5月27日后,志愿军展开8个军在全线实施阻击,战局趋于稳定。63军只不过是这8个军中的一个而已。



另外,为了使大家能够全面客观地了解与63军在第五次战役中作战相关的一些情况,特补充下列资料:

1.63军在第五次战役中最辉煌的战绩是歼灭英军皇家格罗斯特营。

 

2.据网上一些文章所述,180师被敌包围,与63军某师撤退时没有通知180师有关。

3.我军公布的第五次战役志愿军损失数字是死、伤、失踪(含被俘)8.5万人。

4. 如果63军在铁原阻击战中死了2万多人,在整个战役中损失4.4万人,那么,60军180师阵亡2000多人、被俘5000多人恐怕就不值一提了。

抗美援朝——惨烈的铁原阻击战

 

    1951年5月31日,向北进攻的联合国军中线部队已经到达涟川、华川一线,其攻击的势头没有减缓下来的趋势。中国军队的第九兵团、第三兵团在继续向北撤退,战线距离三八线越来越远,笼罩在伤亡、饥饿和失利阴影中的中国官兵在连绵不断的淫雨中向北走,他们身上披着一切能够寻找到的防雨的东西,在无边的黑夜中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无声地忍受着一种他们难以言传的情绪的折磨。我们要撤退到什么地方去?难道就这样一直向北,一直走到――我们真的失败了? 
  兵团的高级指挥员知道志愿军司令部给他们指定的休整地在什么地方,但是就连他们也都怀疑是否能够按照这个计划执行,因为没人能预测到联合国军的攻势究竟会在什么地方停止。 
  机械化部队“乘胜追击”的速度是惊人的。 
  彭德怀站在空寺洞的洞口向铁原方向遥望。南边布满乌云的夜空不时地被爆炸的火光照亮。而身后的爆炸声听得更清楚,那是美军飞机对中国军队后方的铁路和公路线进行的不间断的封锁。 
  彭德怀似乎能够猜得出李奇微在想什么。铁原、金化一线,是朝鲜国上中部具有战略意义的地区,被称为“铁三角”。这里山岭连绵,数座高山成互相呼应的阵形,巍然耸立。占领这里便可以无遮拦地向北俯瞰,是美军继续北进的绝好的冲击地。这里公路和铁路密集地在几大要地之间交叉纵横,是朝鲜中部的交通枢纽,无论是队防御还是外进攻的角度上讲,这里都是转运物资屯集兵力的最佳地点。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是任何一个军事家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占领的地方。 
  不能再撤退了,无论从军事上还是政治上,无论从道理上还是心理上,这里都是中国军队必须守住的最后的防线。 
  让谁来守住这最后的防线? 
  这个方向原是第十九兵团的防区。左翼是第三兵团的第十二、第十五和第六十军,但由于他们在战役进攻阶段攻击的方向是东南,攻击的距离最远,撤退时除一八零师的失利外,其他部队能够撤回来已经很不错了,有的部队还在归建中,战斗减员很大。但又不能轻易把战略预备队第三十九军拿上去。也没有从其他方向调部队横移补缺口的可能和时间了。 
  第十九兵团的防区他们自己要来负责。 
  当第十九兵团指挥部接到彭德怀“死守铁原十五至二十天” 
  的电报时,兵团指挥部刚刚在转移的状态中停下来喘气。其第六十四军远在战线的最西面,正与北进的美军苦苦纠缠,第六十五军因损失严重目前的状况更不好,只有傅崇碧的第六十三军了。 
  六十三军作战月余,伤亡甚大,粮弹奇缺,官兵疲惫。别说坦克,连迫击炮算在内,不过才200多门,还不说由于炮弹供应不上,不少火炮成了部队机动的累赘,炮兵当了步兵用。而要死守的防线正面宽度达25公里,范弗里特指挥的美军有四个整师,兵力达5万多人,平均一公里内就有300多人。加上美军拥有各种火炮1600余门,坦克300余辆,还有空军的强大的支持,还有高涨的情绪。 
  彭德怀命令的阻击时间不是几天,而是半个多月! 
  第十九兵团杨得志司令员和李志民政委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打电报给彭德怀,陈述没有把握完成任务的理由――不能不顾现实,因为一旦防线失守,给整个战争带来的危害是不堪设想的:“敌先头坦克和汽车部队已进至到涟川附近。东边之敌已到文岩里向艺浦里侦察,艺浦里是否有三兵团的部队请告。原令六十五军在涟川以南地区阻敌半月至二十天,该军未能完成任务,仅四天将敌放至涟川附近,使六十三军来不及准备。虽已令该军迅速布置,但可能难以完成志司交给的任务。” 
  彭德怀的回电根本不容再分说:“你们应令一八七、一八九两师各一部迅速向南挺进,坚决顶住敌人。该两师主力争取时间在预定地区抢修工事外,应令军直和一八八师一部在铁原志司指定的地区和内外石桥西北地区抢修工事以防万一,并令一八八师在朔宁及东南地区做坚决战斗的准备。” 
  于是,第十九兵团给第六十三军下达了行动的命令,同时,以严厉的措辞致电第六十五军,命令他们配合第六十三军的阻击:“敌人并未增加新的力量,你们将敌人很快放进涟川地区,即如此你们应立即组织力量打击敌人侧背阻滞敌人前进,便于六十三军抢修工事,否则铁原失守你们应负责任。”彭德怀干脆把电话直接打给杨得志,声音沙哑而低沉:“就是把六十三军打光,也要再坚守铁原十五至二十天!” 
  当杨得志在军直属队抽出了傅崇碧最需要的500名老兵给了第六十三军时,年轻的军长十分激动,他说:“我们决心打到最后一个人,决不让范弗里特再前进半步!”

 
  中国第六十三军军史上最悲壮的一页翻开了。 
  

    1951年6月1日,美军集中兵力和火力,开始了猛烈的攻击,涟川至铁原一线终日火光冲天,浓烟蔽日。战场的一边是中国士兵的血肉之躯,另一边是美军坦克的钢铁长龙。战场距离彭德怀的指挥部不过百里,百里仅仅是美军坦克两天的突进距离。彭德怀拒绝撤退。他昼夜不眠,常常一人于黑暗中仁立在苦雨黑黑的小山坡上向南?望,他能够想象出美军的炮火和炸弹怎样将大雨般的弹片倾泻在中国军队防御阵地上的每一寸土里,而他的士兵会怎样在鲜血流尽之前与那些美军士兵死死地扭打在一起,然后,他们年轻的身体一个个地倒在阵地上。彭德怀,这个中国最贫苦的农民的儿子,他最知道中国的贫苦人家是如何盼望着自己的儿子长大,好让日子能够过得好一些。

    志愿军中有一名战士是个独生子,几天前,这个战士的父亲写信来问能不能让他的儿子回家,因为老人怕他的儿子死了他就从此没希望了。有人指责说这个老人觉悟不高,破坏抗美援朝。彭德怀听说后火了,他命令立即把这个战士从近百万的士兵中找出来,给这位老人送回去:“战士不是父母养的?就你是?”彭德怀不得不深深地指责自己。尽管任何战争都是要死人的,但是,战争进行到现在,他不该过多地责备他的下属,他也有指挥上的失误,至少他对朝鲜战争的规律存在着一些认识上的模糊。 
  他不断地打电话给第六十三军,不断地严令他们必须坚守,不准后退。 
  军令一下,将士冒死啊! 
  在山坡上伫立的日日夜夜里,彭德怀这位身经百战已年过50的将军憔悴得如同风烛老人。 
  三天,仅仅三天,最前沿的一八九师坚持不住了。美军不惜伤亡地轮番攻击,阵地一日易手数次。双方士兵的尸体重叠在一起,又被无情的炮火再次作烂。一八九师指挥部需要不停地重新组建部队,把几个营合并成一个营,几个连合并成一个连,直到机关人员也补充到连队,即使这样,阵地往往在打到最后一个人之后,丢失了……。
  军指挥部命令一八八师上去接替。 
  从阵地上下来的一八九师的官兵,仅仅能够再编成一个团,师长当团长,团长当营任,立即补允弹药,准备最后时刻再冲上去。 
  一八八师三五八团八连连长郭思志,河北人,说话带一口任丘一带的口音。八连在阵地上阻击美军整整两天了,他的士兵在战斗的间隙瘫倒了一样躺在满是泥水的地上,郭忠志实在是非常难过。连队连续打了40天的仗,铁打的人也快顶不住啦。“唱!唱个歌什么的!”没有人唱。 
  6月6日,郭恩志灵巧地运用阵地上的地形地物,带领连队连续打退了美军骑兵一师两个连的攻击,虽然出现伤亡,但是阵地还在。黄昏的时候,他从士丘们疲惫不堪的神色上想到了美军的士兵。那些士兵不是也连续进攻了这么多天了嘛,于是他派三排长带一个小组摸到美军宿营地进行骚扰,战斗小组扔了一通手榴弹,打死几个美国兵,还缴获了几支美国枪。 
  团长说:“这就对了!不管用什么办法,消灭敌人,保存自己,坚守阵地,就是好样的!” 
  7日,一大早郭思志就觉得不对劲了,阵地下的树林中人影乱晃,前边的公路上开来一串坦克,坦克后面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黑压压的步兵。郭恩志赶快把三排的兵力加强给一、二排,刚布置好,美军就开始攻击了。美军的第一轮攻击很快就退下去了。 
  一个战士说:“连长!你听,美国鬼子在说中国话!” 
  美军中有人用汉语喊叫,意思是攻不上去就不攻了,用炮火把这个山头轰平了算了。刚要命令大家钻防炮洞,郭恩志心里突然一动:敌人干吗大喊大叫的?不对,肯定不对! 
  他命令各排立即进入阵地。 
  果然,美军根本没有开炮,一个营的兵力偷偷地上来了! 
  几倍于八连的美军攻击的决心十分顽强。坦克开了炮,飞机接着也飞来了,八连阵地上顿时硝烟弥漫。一排阵地上,机枪手王森茂连抢带人一起被炮弹炸起的泥土埋了起来,40多名美军呼喊着蜂拥而上。王森茂从泥土中挣扎出来,美军几乎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他站起来,端起机枪猛烈扫射,美军像割倒的麦子一样倒下去了。二排的阵地上已经爬上来20多个美国兵,四班已经负伤的冯贺一条裤腿被血浸透,他的弹药手已经牺牲在他的身边,他抓起身边的步枪就打,直到面前的美军一士兵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还在疯狂地射击。郭恩志站在阵地的最高处,始终大声喊叫着,鼓励着他的士兵,他同时还想以此告诉他的士兵们,连长还活着。 
  终于,阵地上站满了美军士兵,中国士兵被逼到了悬崖的边上。这时,郭恩志听见一排长喊:“同志们!我们还有五万发子弹,争取一枪打一个!”这个暗语是说,全连的子弹仅剩50发了。阵地的后面也响起激烈的枪声,八连被前后包围了。 
  郭恩志知道这是他的连队最后光荣的时刻了。 
  士兵们几乎同时举起了石头。这些巨大的石块他们本已经举不起来,但是现在人人都能把它高举过头顶,并且扔向敌人。 
  很快,阵地上的石头也没有了,士兵们把刺刀上好,聚集在一起,准备肉搏战。 
  突然,阵地的四周安静下来,美军士兵们停止不动了。从八连阵地往四周看,下面是密密麻麻的绿色钢盔。由于中国阵地上连石头都投不下来了,美军士兵们认为这里的中国士兵已必死无疑。于是,他们兴奋地叫喊,甚至还唱起歌来。让决死的热血涨红了脸的郭恩志对身边的上兵们说:“娘的,咱们也唱!” 
  我们是人民的好战士我们在战斗中成长只要战斗打响我们就打个歼灭战中国士兵的歌声令美军士兵愣住了。 
  突然,旁边九连阵地上响起了密集的枪声,美军立刻出现慌乱。就在这一刻,随着郭恩志的一声呐喊,他第一个从悬崖上纵身跳了下去!紧接着,八连还活着的士兵们跟随着他,纷纷跳下悬崖。 
  悬崖下的美军被这突然出现的情景吓呆了,正不知所措,八连全连所剩的唯―一颗反坦克手雷被三班长扔向了美军。爆炸声未落,中国士兵们齐声喊杀,向炸开的缺口冲去! 
  天黑以后,当郭思志带领他的士兵们回到营指挥所的时候,营长兴奋之极:“你们以一个连的兵力在美军的大规模进攻面前顽强阻击了两天,团长说要给你们请功!” 
  第十九兵团的指挥官们不得不为前沿每一个阵地的反复得失而焦虑不安。在美军不断施加的压力面前,一八八师的阻击线在不断地后退。虽然每退一步,都是经过批准的,为的是更多地消灭敌人,为的是争取更多的时间,但是,毕竟可供机动防御的纵深并不大。这里的阵地都是高山断崖,阵地在转移的时候,已经出现多次战士跳崖的情况了,这说明坚守阵地的官兵已在最大限度地延迟阻滞着美军,他们不到最后的悬崖边上决不放弃与美军的纠缠。 
  兵团指挥部又接到一个消息:在五六三团的阵地上,一个排被美军孤立地包围在阵地上!这个排本来是派出去打坦克的,子弹携带不多,现在,大批美军士兵和数辆坦克已经从四面把这个排围住,并开始了攻击! 
  好不容易和这个排接通了电话,只听见副排长李秉群说了一声“我们只剩下八个人”了,电话线就被美军的炮火炸断了。 
  兵团指挥部开始为这八个中国士兵的命运而担心! 
  派出部队前去接应,但阵地已经深陷于美军的阵地里,接近不了。 
  惟一能够判断出的情况是,八个士兵中肯定有人还活着,因为在那个山头上,枪声和火光一直在持续…… 
  后来,枪声停止了,火光熄灭了。 
  那个山头阵地的背后,是一道20多米深的悬崖。 
  第六十三军多次派人去寻找,结果是,只找到三个活着的人――士兵罗俊成、侯天佑摔成重伤后,往回爬,半路上被发现抬了回来,士兵翟国灵因为挂在悬崖上的树上得以幸免,他在最后的时刻都没把他的枪扔掉,枪中还有三发子弹,他自己爬了回来。 
  副排长李秉群、士兵贺玉成、崔学才、张秋昌、孟庆修牺牲。 
  第十九兵团政委李志民在那个阵地的枪声彻底平息后,不由潸然泪下。 
  残酷的铁原阻击战打了整整十天结束了,第六十三军完成了彭德怀交给他们的任务。 
  当第六十三军的官兵们终于撤下来的时候,彭德怀亲自前去看望从前沿下来的第六十三军的官兵。他看见他的士兵们浑身的衣服已变成了一缕一缕的布条,不少士兵身上仅剩下一条粘满血迹和烟痕的裤衩。彭德怀刚说了一句“祖国感谢你们”,官兵们就都哭了,他们想起了他们那些牺牲的战友。 
  彭德怀问第六十三军军长傅崇碧有什么要求,傅崇碧说:“我要兵。” 
  彭德怀说:“给你补两万!” 
  6月10日以后,北进的联合国军在中国军队持续顽强的阻击之下,其北进势头逐渐减弱,最后终于停止了进攻。 
  朝鲜战争交战双方的对峙战线相对稳定下来。 
  第五次战役结束。

第五次战役后期志愿军给养中断,美军发起进攻,不得不开始后退,一直退到铁原附近。当时全军弥漫着恐慌、沮丧和互相埋怨的气氛。谁也不知道美军的攻势到哪里为止。但彭德怀觉得不能再退了,便命令六十三军坚守十五到二十天——哪怕把六十三军打光。当时的该军军长是傅崇碧(后来当过北京军区司令员)。这一仗打得很惨,许多部队打到最后都拼光了,很多阵地失守时,不断有战士壮烈跳崖(当地山势很险峻),彭德怀时常在半夜望着漆黑的前方潸然泪下,战斗结束后十九兵团政委李志民也流下了眼泪。这是一场我军伤亡巨大,异常惨烈的战斗。但这一仗的功绩是巨大的,使美军的攻势减缓了,最后直至停顿,把战线控制在了三八线一带,开创了朝鲜战争阵地战的先河。战后彭德怀对傅崇碧说,你要什么,傅回答,要兵!彭说,我给你两万。铁原阻击战的结束,标志着第五次战役结束!
六十三军为原华北野战军部队,为第一批入朝参战部队,隶属19兵团入朝前部队在丹东集结,全军齐装满员,共52000人,入朝后历经五次战役,间中几番休整,一直在一线作战。至第五次战役前全军尚有兵力47000余人。


1951年5月28日至6月12日,是志愿军第63军在朝鲜战场上与敌血战的最残酷的13个日日夜夜。入朝不久的我军将士英勇顽强,拼死冲杀,谱写下一曲曲可歌可泣的英雄壮歌,打出了中国人民的威风和志气。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以范弗里特美军第一军为首的4个师5万余敌军以1300余门火炮,180辆坦克强大攻势重点突袭直逼铁原、涟川,志愿军后方基地受至严重威胁,并有主力被合围的迹象,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立即电令六十三军死守铁原,“不惜代价,坚守阵地,阻止敌人进攻,无上级命令不准撤退。”




庞焕洲回忆录:


铁原阻击战是我参加过的战斗中最紧张、最激烈、最艰险的一次作战。虽然事隔五十五年了,仍使我刻骨铭心不能忘怀。
1951年6月4日至6月12日,英雄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第63军188师在兄弟部队积极配合下,抗击了主要由美国军队、加拿大军队、李承晚部队五个师组成的“磁性进攻战”。他们妄图轻而易举地占领铁原,指向平康,然后从元山登陆,把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压迫到所谓“峰腰部”以北的大山里去。这是个十分严毒的企图,将中朝军队逼入困苦之中,坐以待毙。
铁原以南的地域,高山绵亘,地势险要。防御地区,南北纵深二十公里,东西横宽二十五公里。188师八千多人,加上配属的兄弟部队一个不满员的步兵团、两个新组成的炮兵团,奉命坚守在这里。部队进入阵地之前,188师召开了团以上干部会,我作为师政治部代理副主任参加了会。师长张英辉讲道:“我们要坚决完成阻击任务,作到寸土必争,人在阵地在。要充分发挥我军近战和夜战、刺刀见红的特长,和连续作战不怕疲劳的战斗作风”。李真政委说“面对气势汹汹的敌人,既不能轻视鲁莽,更不能被它吓倒,我们要正确地判断情况,想到足够的困难,尽可能发挥我军的有利因素,要充分发挥党支部的战斗堡垒作用,和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勇敢加智慧,勇敢加技术,不放过任何消灭敌人的时机。我们有彭德怀司令员的英明指挥,背后有祖国和朝鲜人民的全力支援,我们一定会取得战争的最后胜利”。
铁原南面的崇山峻岭,多是花岗岩和石灰岩结构,石质很硬,构筑工事很困难,只能依山就势,挖一些散兵坑、防炮洞和轻重机枪掩体。师指挥所设在高台山脚松柏参天遮掩下的安养寺,这是一座类似中国古典式的寺院,附近有冷冽的山溪缠绕,路边山根百花吐香,是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师长张英辉同大家开玩笑说:“打败了美国鬼子,我年老退休以后,很愿意在这里养老”。




八勇士用血肉铸成永恒的丰碑


6月4日上午,敌人飞机三十多架,轮番轰炸、扫射了我师阵地。轰炸一停,美军两个团和几十辆坦克开始进攻我563团据守的法化洞一线阵地。团政委刘炎田向李真政委报告:“敌人在山上居高临下向我进攻,形势对我十分不利”,李政委答复他:“让守在法化洞北山上的一连顶住敌人,部队立即转移到有利阵地”,师长张英辉眉毛拧紧注视着地图说:“看来一连要打一场恶仗了”,他接过电话机:“告诉一连指战员,发扬我军猛打猛冲猛追的光荣传统,打出威风来,师党委期待着你们的胜利”!
563团一连二排副排长李丙群和战士何成玉、翟国灵、崔学才、张秋昌、孟庆修、候天佑、罗俊成一进入阵地,就抓紧构筑工事,工事尚未构筑好,敌人开始进攻了。敌机投的炸弹、炮弹、凝固汽油弹炸碎了山石,炸断了树干,石块树屑乱飞,树丛燃烧起来。炮声刚停,一个营的敌人黑压压一大片,向二排阵地扑过来。当敌人冲到阵地前约二十来米时,李丙群喊了声“打”,八个人的手榴弹飞向敌群,八支冲锋枪猛烈开火,打得敌人鬼哭狼嚎地滚下山去。工夫不大,敌人又出动了,右后侧高地上的敌人也压过来,李丙群说“我们要节省弹药,敌人离得远不打,瞄不准不打”,这时,敌人从东、西、西北三个方向包围过来,共产党员何成玉跳出散兵坑,端着轻机枪向西北面的敌人猛扫,李丙群等人对付东西两面的敌人,几十个手榴弹在敌群里开了花,打得敌人像一群没头的苍蝇,乱飞乱撞,逃下山去。李丙群乘机检查了一下弹药,每人只剩十几粒冲锋枪子弹了,手榴弹也只有几棵了。李丙群悲壮地说:“我们每发子弹要消减一个敌人,子弹打光了,我们一齐跳崖!中国人民战士是钢筋铁骨,至死不当俘虏,我们要向狼牙山五壮士学习”七个战士异口同声地表示:“坚决向狼牙山五壮士学习!向刘胡兰学习!要生得光荣!死得伟大”!敌人喘息了一会儿,又组织了两个团的兵力发起第三次进攻。李丙群、侯天佑迎着敌人投出手榴弹,轰、轰,炸倒了十几个敌人,勇士们迅速向悬崖移动了几步。敌人又包围上来,李丙群振臂高呼:“伟大的祖国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奋身跳下悬崖。共产党员翟国灵、何成玉、崔学才、张秋昌、孟庆修和青年团员侯天佑、罗俊成把最后一粒子弹射向敌人的胸膛,抱着冲锋枪相继跳下峭壁!八勇士和美国侵略军血战了六小时,毙伤敌人一百多个。翟国灵、侯天佑、罗俊成跳下悬崖,被峭壁上的树丛托住。他们苏醒过来后,攀着树枝下到崖底,在夜幕掩护下,回到了自己部队。563团党委给一连二排和八位勇士报请了特等功,李真政委说:“多麽可爱的战士啊!八勇士气壮山河的气概,正是炎黄子孙的本色”!




中国人民战士都是硬骨头!




582团战斗作风很硬,敢于和善于打硬仗,这在全师是有名的。团长闫同茂将一连副班长曹俊福和战士杨士禄、陈占祥、布置在全团最前沿阵地上。他三个为了表示坚守阵地的决心,把身上的笔记本都烧光了,敌人进攻动用了一个连的兵力,运动过来。他三个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敌人的动作,看看敌人只有三十米远了,他们投出了手榴弹和反坦克手雷,在敌人群里爆炸,紧接着又用冲锋枪一起猛射,敌人丢下几十具尸体屁滚尿流地撤退了。敌人不甘心失败,又放了几十发“壮胆炮”,把山头上的岩石炸碎,松树成了断枝,硝烟弥漫,两个连的敌人气喘吁吁地爬上来,看看离着有四十米远了,他们三个高喊:“为了祖国,为了朝鲜人民,杀呀!”反坦克手雷和手榴弹连续摔给敌人,打得敌人叽里呱啦乱叫,又丢下一批死尸退走了。他三个在阵地上坚守了一天,打退敌人三次进攻。到了夜晚,副连长刘国华送来弹药、干粮和饮水。要求他三个坚守到第二天上午。他三个保证说:“人在阵地在,只要有一口气,绝不放弃阵地”!第二天,太阳从东山上升起来,美国侵略军一个营攻上来,把他们三个团团包围了。他三个和敌人搅成一团,投完一百八十个手榴弹,四个反坦克手雷,打完了五千多发冲锋枪子弹。最后拉响了仅剩的三个反坦克手雷冲入敌群,和敌人同归于尽。当团的主力反击上来夺回阵地后,只见敌人横躺竖卧死了密密麻麻一厚层。团长闫同茂将这一战例电话上报告了师长张英辉,张师长感慨地说:“真是钢铁战士,中国人民的硬骨头”!团政委费国柱下来对我说:“全团像曹俊福这样的战士,岂止几百个!我们的战士都会使用五种武器(手榴弹、反坦克、手雷、冲锋枪、步枪、轻机枪)来杀伤敌人”。




精心计划,以少胜多




563团八连连长郭恩志打仗爱动脑子,有勇有谋。他们八连固守在200高地和255.1高地上。八连于6月4日夜里头顶着瓢泼大雨爬上了255.1高地。这个高地向南伸出两道山梁,东边是200高地,坡度比较缓而大,容易遭受敌人攻击。他命令二排守在200高地上挖好工事隐蔽起来。天亮以后,敌人两个连在炮弹、飞机炸弹掩护下向200高地进攻。二排战士们,一动不动。当敌人炮火延伸射击时,他们抖落身上的石碴泥土,沉着地等待敌人。敌人爬到阵地前二十多米了,他们跳出工事,用手榴弹一阵猛砸。敌人狼狈地退走了。连续打退了敌人九次进攻,阵地上变得安静下来。郭恩志判断这不是好“兆头”,敌人可能向255.1高地进攻。他用望远镜向敌方搜索了一番,果然一大群敌人,正向255.1高地运动。他立即带着60炮重机枪的射手们赶到一排阵地。当敌人窜入我方火力网时,轻重机枪60炮猛烈开火,埋伏在敌人两侧的两个战斗小组也奋勇出击,打得敌人昏头转向,遍山乱窜,这麽一来,正好给了八连战士们的点射靶子,一响枪,倒一个,再响枪又倒两个、三个、五个、六个……夜幕降临了,美国侵略军惊慌失措地退去。夜晚是我“夜老虎”施威的好时机,郭恩志琢磨:我们疲劳,敌人更疲劳,绝不让敌人睡安生觉。他派副排长张春恒带一个战斗小组冒着淋淋小雨去袭击敌人。敌人的帐篷拥挤在公路上,哨兵也没放一个,张春恒他们几个冲锋枪猛扫,手榴弹连续爆炸,打得敌人哭爹喊妈,回散奔逃。张春恒战斗小组在敌人慌乱中抓了八个俘虏。这八个美国兵乖乖地随他们回到255.1高地。郭恩志指挥八连和美国侵略军苦战了六昼夜,以自己连伤亡十六人的代价,消减了八百多名敌人,还抓了八个俘虏兵。
内外峡孤山座落在铁原西南四公里处,它嵌在通铁原的公路上,地势重要,564团团长曹步墀把五连一排放在这里,期望以小的代价换取敌人更大的伤亡和消耗。
6月10日上午,一排的战士们每人吃了几把炒面,喝了几口泉水,头顶着连绵的阴雨构筑了防御工事。刚构筑了工事,美国侵略军两个连进攻上来,离我方阵地四五十公尺了,全排的轻机枪、冲锋枪、步枪猛烈开火,毙伤了五十多名敌人,残余的敌人退跑了。紧接着,敌人集中四十多门大炮,八架飞机,对孤山轰炸了半个多钟头。一排的战士有的被掀翻的泥土石块埋住,有的耳鼻被炮弹、炸弹震的出了血。敌人炮轰炸弹一停,战士们从泥土里钻出来,擦去耳鼻上的血,拂掉冲锋枪、轻机枪和手榴弹上的泥土,等待着敌人前来送死。果然不出所料,四、五个连的敌人在烟雾掩护下,再次冲杀过来,全排战士突然开火,打死打伤九十多名敌人,敌人又溃逃了。敌人碰了两次钉子,飞机增到十二架,重磅炸弹、凝固汽油弹、机关炮子弹一齐倾泻在孤山上,孤山被大火硝烟罩住成了火焰山。敌人纠集了一个多团的兵力,分多路乘机向一排杀过来。我们的战士先用轻机枪扫射,敌人离近了,就用排子反坦克手雷和手榴弹轰击,经过半小时拼杀,敌人丢了一堆堆断头缺腿的死尸,又夹着尾巴逃走了。敌人恼羞成怒,又增加了十一辆坦克和三架轰炸机,狂轰滥炸孤山。敌人一个团的兵力畏畏缩缩地又攻上来。快接近我们一排的阵地时,战士们的反坦克手雷、手榴弹象冰雹一样撒向敌群,敌人的进攻又失败了。一排的战士们,坚守孤山阵地一直到下午五点,完成了大量杀伤敌人的任务,团里让他们突围和主力会合。一排胜利突围了。捷报报道师指挥所,张师长和李政委指示我,向军政治部给他们报请“坚守内外峡英雄排”的称号。军政治部路扬主任听完他们的英勇事迹后,连声称赞说“一排打得这麽英勇顽强,真是个英雄排”!
八天来,铁原南面的崇山峻岭中日日夜夜进行着激烈的争夺战。美国侵略军依仗飞机大炮优势,攻占了我军据守的山头,我军健儿们利用夜色的掩护又夺回来,白昼敌人付出了重大伤亡后又侵占去。我们在安养寺的师指挥所被敌机重磅炸弹摧毁了,师首长和参谋人员便转移到一个铁路桥下的涵洞里实施不间断的指挥。有几个连队的战士全部牺牲了,炊事员补充上去,师首长叫我动员师教导队的班排长骨干补上去,阵地上的弹药打完了,师首长又叫我动员师部的男女文工队员往山上背送。
在那异常艰苦的日子里,战士们吃不饱,喝不上,夜晚挨雨淋,敌人的夜航飞机、坦克播放淫秽歌曲,正宿的打扰他们的清梦,这些都不在话下,战士们想到北京的毛主席,想到伟大的祖国人民,想到家乡的亲人,浑身增加了使不完的力气,什麽困难都能踩在脚下。突然,从师指挥所电话里传来,归我师指挥的兄弟团里七名太原解放战士叛变了祖国,投降了美军,李二娃是罪魁祸首,敌人直升机迅速空运了几百人占领了这个山头,敌人坦克里连续广播这个消息。这样一来,我师防御阵地侧翼暴露,只好忍痛放弃一些山头阵地。面对艰巨的阻击战,面对李二娃等人的叛逃,李真政委发出了钢铁铮铮的誓言,“人人拿起枪来,和美国侵略军决一死战,如发现有叛国投敌的,先斩后奏”,他命令我立即通知各团。这一命令到前线后,所有指战员们的斗志更高昂了,更顽强了。


铁原前线血战八昼夜,188师伤亡了两千多人,真是气壮山河,慷慨悲歌,显示了炎黄子孙的本色,胜利完成了阻击任务。迫使美国侵略军付出了沉重代价,我师共击毙伤敌人一万五千多名,俘敌八名,击落敌机八架,击毁敌坦克车十一辆,打得美国侵略军丧魂失魄,叫苦不迭。“磁性进攻战”就象肥皂泡一样破灭了!铁原阻击战告一段落后,军长傅崇碧、军政委龙道权、参谋长杜瑜华和师长张英辉、师政委李真等领导同志,受到了伟大的无产阶级军事家彭德怀司令员的亲切接见和勉励,这是188师指战员享受到的殊荣。


作者:庞焕洲现年87岁。1938年4月参加八路军,历任团政治部主任、团副政委、军政治部宣传副部长、师政治部副主任,上校军衔。1964年转业到地方。离休前任中科院激光研究所副所长。



铁原防御战—志愿军63军血战美军骑兵第1师



1951年5月30日至6月12日,志愿军63军187师在铁原地区进行了一场艰苦卓绝的防御战,战场对手仍是美军骑兵第1师。
抗美援朝经过4次战役后,“联合国军”虽损失惨重,但新上任的美军第8集团军司令李奇微经过细心研究美军历次战斗记录,惊奇地发现志愿军每次进攻都在7至8天后自行停止,他认为志愿军装备落后,供给困难,光靠战士身上背的粮食和弹药打仗,每次进攻作战只能持续7至10天,因为粮食吃完了,弹药也打完了。于是,他称之为志愿军的“礼拜攻势”、“干粮袋攻势”。李奇微不愧为美军朝战最精明的将军,他的分析一针见血。后来,他又发明了以小股兵力始终与志愿军接触,疲惫志愿军,而后依靠美军机械化的优势,突然以重兵反击的“磁性战术”。
志愿军后勤保障落后,特别是第三次战役后,志愿军越过“三八线”,运输线延长,补给更加困难的弱点明显暴露出来。彭德怀意识到这一点,在第三次战役志愿军占领汉城后,他果断地命令乘胜追击的志愿军停止追击。毛泽东意识到这一点,他在给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的电报中指出,在敌我技术装备悬殊,特别是我无空军掩护的情况下,“我军实行战略或战役性的大迂回,一次包围美军几个师,或一个整师,甚至一个整团都难达到歼灭任务”。而我军停止攻击后,敌人会利用摩托化装备和炮兵、坦克兵、航空兵机动快,火力强的优势迅速反扑,给我军造成被动。
尽管这样,志愿军在连续取得四次战役的胜利后,仍有些掉以轻心。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志愿军歼敌23000多人后,向北转移,计划将战线稳定在“三八线”附近。但当时志愿军对敌情估计不足,担任掩护的部队未能很好地控制要点迟滞敌人。取代麦克阿瑟的新任“联合国军”总司令李奇微,采用“磁性战术”疲惫志愿军后,有预谋地集中4个军共13师的兵力组成的“特遣队”,以摩托化步兵、炮兵、装甲兵在航空兵掩护下,迅速反扑。

1951年5月27日攻占了汶山、永平、华川、富平里一线。

28日,美军第1军率骑1师、美3师、美25师、加拿大旅、韩军第9师、韩军陆战第1团突然冒进,占领了金谷里、汉南川一线,直逼铁原、涟川,铁原以北的志愿军后方基地危在旦夕。28日17时,彭德怀电令,志愿军63军迅速在铁原、涟川地区组织防御,坚决阻止敌人进攻,掩护兵团主力和伤员转移。命令指出:“敌人追击性进攻的很快,……无志司、兵团命令不得放弃”。
63军面临的局势相当严峻。“联合国军”在63军准备防御的正面集中了4个师共47000人,备有1300门火炮,400辆坦克,又有空军的支援。而63军仅有包括六零炮在内的240门火炮,部队已连续作战一个月未得到补充,粮弹供应严重不足。有相当一部分人,甚至伤员每天只能喝一碗炒面汤。长期高强度连续行军作战,睡眠不足,体力消耗很大,尽管上面有敌机轰炸,后面有敌追兵,但部队稍一停止活动,立即响起一片鼾声。据我军铁原阻击战后第4天调查记载:“第五次战役后部队中96%的人患营养缺乏症,体重下降,94%的人患下肢麻木,肌肉痛、夜盲、肠胃炎等病。”在这种情况下,要把装备精良又多于志愿军3倍以上的敌人阻击在阵地前面,阻击时间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十至十五天,任务的艰巨程度可想而知。但63军面对生死的考验,毫不退缩,向兵团和志司保证,坚决完成任务。


6月1日,美军骑1师在坦克的先导下,分多路发起攻击,志愿军阵地一片火海。战斗第一天,彭德怀司令员3次电话询问战况,令63军不惜一切代价顶住敌人的进攻势头。敌人进攻一次比一次猛烈,63军抵抗一次比一次顽强,最惨烈的战争场面一幕幕呈现出来。
在涟川地带63军187师不足3公里的防御面,美军骑1师在飞机、大炮和坦克的掩护下,逐次增加兵力,以整连、整营、整团的兵力轮番冲击,有的阵地被敌人攻占后又被志愿军收复,敌人再占志愿军再夺回,形成了拉锯战。战斗最激烈的是561团3营守卫的涟川山口,这是通往志愿军纵深阵地的必经之地。骑1师5个步兵营,4个炮兵营,11辆坦克、5辆装甲车,发起了凶猛的进攻。3营官兵顽强抗击,第一天毙敌300余名,俘敌1名,守住了阵地。次日晨,敌两个营在8辆坦克支援下,发起8次冲击,集中攻击3营7连阵地,经激烈战斗后,7连伤亡惨重,敌乘虚而入。
6月3日拂晓,骑1师一个团的兵力在炮火掩护下从左翼突进,切断了3营与友军的联系。尔后,又直插3营背后,将3营包围,情况万分危急,为保存有生力量,傅崇碧军长命令3营转移。但营长罗金友表示与阵地共存亡。激战中,罗营长发现骑1师一个连向9连、7连之间突入,企图割断两个山头的联系,立即将全营仅有的7名能机动的战士集中起来反击。就在美军从侧后将要冲上9连2排的山顶时,战士赵长主、王维章及时赶到,连扔30多枚手榴弹,将敌打了下去。此时,美军发现阵地上只有两个名战士,便大摇大摆往上冲,两名战士将手榴弹打光后壮烈牺牲。敌人占领2排阵地,从7连、9连之间突入,两个连孤军奋战。情况越来越危机。3营部与团指联络中断,与各连联络中断,营部和各连都在各自为战。
骑1师从两侧包围了7连,指导员赵满增带伤指挥战斗。并用机枪猛扫敌群,20多名美军一命呜呼。赵满增三处负重伤,最后,拉响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此时与上下失去联系的3营部,由罗营长、温教导员组织仅有的18人,用石头、铁锹、刺刀与敌拼命。7连、8连弹药殆尽,全部与敌展开了肉搏战。3营已面临全营覆灭,官兵们誓死如归,战死为止。关键时刻,增援部队赶到,击退突入之敌,接替了营防御。幸存的3营勇士撤出战斗。
此战,3营抗击了数倍于已的骑1师十余次进攻,坚守阵地4天3夜,毙伤敌1300余人,为稳定志愿军一线防御,立下了惊天之功。战后,军领导含泪将一面“守如泰山”的锦旗授予该营。
在骑1师重点进攻方向上,563团损失最重的4连打得只剩下4个人,危急时刻志愿军炸毁了铁原东北方向的一座水库,大水汹涌,浪涛滚滚,骑1师进攻出发阵地,瞬间一片汪洋,阻挡住了美军坦克的进攻。但是两天后大水退去,骑1师又卷土重来。军部炮兵配属给187师,由徐信师长组织部队向敌人发起反冲击。一线配备迫击炮,二线配备“卡秋莎”火箭炮。入夜,骑1师官兵在几百辆坦克围成的城墙堡垒里,搭帐休息。夜半,187师炮火齐发,暴风骤雨般席卷敌人营地。被打着火的汽车和帐篷升起十几丈高的烟雾,突击部队乘势袭击敌人营地,打得敌人乱成一团!直到第二天,熊熊大火还在敌人的营地燃烧,硝烟遮蔽了半边天空。
63军靠顽强的意志、靠血肉之躯、拼死抗击着,3天、5天、8天、10天……,63军整整抗击了13天,7232名壮士倒下了,但“联合国军”15100多具尸体倒在了他们面前,终于胜利完成了防御任务,使我军后方基地物资和伤员全部安全转移,主力在纵深形成了坚强防御。骑1师黔驴技穷,停止了进攻,双方形成了对峙态势。第5次战役以志愿军的胜利而结束。
《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战史》记载:在这次阻击战中,63军187师消灭骑1师4000余人。
189师1个营如何挡住了英军1个旅(转载)
    志愿军老兵回忆铁原之战,通常都会从五月下旬说起。
  
  1951年5月20日,李奇微中将判断志愿军参加五次战役的部队粮弹已尽,下令所部美军,韩军与其他所谓“联合国军”部队全线反击。
  
  而志愿军此前的攻势已经取得较大进展,左翼部队深入到麟蹄以南韩军纵深,打垮了韩国第二军团,部队士气高昂,右翼部队最前锋的189师已经渡过了洪川江,看汉城得扭头往后。虽然部队普遍认识到了后勤不足的问题,但大多在等待给养的到来,而没有意识到后方的运输线已经被美军基本切断,前线各部将面临无粮无弹的生死关头。
  
  志愿军总部由于掌握的情况更加全面,通过对前方情况的分析感到了危险,彭德怀下令志愿军部队从进攻转入防御状态,但这个命令直到5月21日才发出,因此美军反击时前线各部此时仍在努力寻找战机。
  
  双方都在寻机攻击,两台庞大的战争机器激烈地对撞了。5月20日,各条战线都爆发了激烈的战斗。有的部队报告,美军反攻甚至动用了精锐的特种部队和空降兵。
  
  例如,已经突进到洪川江南岸的189师566团,就在小里山和为大规模反击开路的美军空降兵狭路相逢。
  
  一
  
  五次战役打到1951年5月20日,刚刚从阵地下来休息了半天的566团3连代理连长唐满洋接到团长朱彪的命令,全连立即整理装备,准备夜袭迂回到志愿军背后的美军空降兵。(朱彪的命令,是在我采访唐满洋的时候,唐老亲口所述,日期和地点,则是根据189师战史推测出来的。)
  
  17日夜,566团于西川里渡过汉江,占领了汉城东面的小理山,他们的阵地已经成了整个志愿军战线上向南方挺进最深的部分,切断了美军第七师和韩军第二师之间的联络。“联合国军”匆忙派出了美军第七师和英军第29旅发动反击,在坦克和装甲车掩护下向小理山发动了五次强攻,均未能得手。但由于后方接应部队遭到敌军阻击,伤亡很重的566团也一直得不到补充。
  
  这种情况下,美军发动了一个令中国兵十分惊讶的行动。
  
  根据566团1连一名老兵提供的情况,20日下午,一架美军运输机自西向东飞越1连和3连阵地,之后在志愿军阵地后方出现了片片降落伞。随即传来消息称美军空降部队攻占了566团阵地后方的问礼里北山,这座山,在地图上称做580.7高地。团长朱彪调整部署,下令放弃一部分阵地,部队向主阵地靠拢,并集中1,3,7三个连准备反击美军空降部队。
  
  说来,此时志愿军在汉江以南的部队,经过一个月的血战,粮弹两缺,已经打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特别是一直冲在最前面的566团,此时每个连只剩下四五十人,战斗力锐减,实在不是个发动进攻的好时机。
  
  但是,谁叫566团的团长是朱彪呢?566团团长朱彪,是一条真正的硬汉,当营长的时候曾经四处负伤不下火线,打出了华北野战军有名的“钢铁第一营”,后来的19兵团政委李志民亲自送他去医院,严令大夫用一切代价保住他的腿。
  
  
  老兵们对朱彪还有一个描述——极有男人魅力,走到哪儿都引得大姑娘小媳妇瞟他。
  
  太有男人魅力也是有麻烦的,据说朱彪第一次要提师参谋长那天,有一位军级干部提着枪满营房打听“朱彪在哪儿?”
  
  朱彪的提升因此压了好几年,具体是为了什么,却是谁也不敢问。
  
  所以,就算是一个连只有四五十人,就算是全团上下都饿得打晃,朱彪照样下令——抓几个活的回来给我看看。
  
  有什么样的指挥官,就有什么样的部下。绰号“天杀星”的唐满洋就是朱彪手下的一员悍将。
  
  唐满洋自己倒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悍将,他说——那时候我跟朱彪最好了。朱彪这个人馋,走哪儿都喜欢吃点儿好的,喝点儿好的,可他又不能犯纪律。我呢,没啥别的爱好,就爱玩个枪,出去打个野物什么的,回来就跟他分。所以他最喜欢我。
  
  那时候的唐满洋,不过是个排长,和朱彪差着七八级呢,可俩人愣好得称兄道弟。
  
  看来,《红日》里面解放军战士打猎,并不是胡编乱造,子弹,也早不是打鬼子时代一人三发的水平了。
  
  唐满洋枪法好,老战友说他出去打猎,只要听见枪响就没有空着手回来的。566团一入朝就全换了苏联装备,唐满洋却专挂一杆德国造大镜面二十响——用熟了,有感情了。
  
  看《亮剑》,一直对李云龙那个警卫员和尚情有独钟,那功夫,那枪法,哪个部队有这么一号儿,可真是给个榴弹炮都不能换阿。
  
  等见着了唐满洋,才明白,敢情和尚就是这样儿的!
  
  1958年大比武,射击比赛各军都上了王牌,63军出阵的就是唐满洋。
  
  隐现靶射击,靶子忽隐忽现,老唐枪往脸上一贴,连发七枪,七个伪装靶一露面就四分五裂。四座皆惊的时候,老唐把枪一放,不打了。
  
  怎么回事?
  
  老唐微微一笑,从鼻子旁边的脸上抠出个子弹头来。。。
  
  死守铁原那一战,美国兵的一颗高机穿甲弹打在唐满洋面前的石头上弹起来,正钻进他的面颊里。这颗子弹嵌在他鼻甲右侧的骨头上已经七年了,医生一直不敢动手术,却被他连续的贴腮射击给震了出来。
  
  十年前,七十多岁的唐满洋到老部队,看见训练技痒,拿过一个手榴弹来,一扔就是六十多米,寒碜得一班小兵个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直到今天,提到唐满洋,当年在朝鲜战场上的战友,没一个不服气的。
  
  打记事儿就是孤儿,打当兵就是突击队,和马家军拼过刺刀,刀劈过阎锡山的炮兵营长,拆过美国装甲车,捉过英格兰俘虏,这就是老兵唐满洋的战争生涯。
  
  他的一个老战友评价——“我们不过都是当兵吃粮的,唐满洋,好像就是为了打仗杀人生下来的。”
  
  唐满洋自己没见着美军空降,那时他刚从阵地上下来,死守了两天两夜,好容易得着机会,一倒下就睡得天昏地暗。正在香甜的时候让他的通信员姚显儒给叫起来了。唐满洋没有手表,可是看看天色,自己刚刚睡了两三个钟头,听周围也不象有什么紧急情况。
  
  怎么回事儿?这话问得就带了三分怒意。
  
  等得了命令,唐满洋不怒反笑——太好了。
  
  唐满洋是战斗英雄,却绝不是战争狂,何以听到这个命令如此开心呢?
  
  无他,老唐心说——真是瞌睡送个枕头来,这一仗打好了,能把教导员升上去了吧?
  
  二
  
  唐满洋说的教导员,指的是原566团二营教导员魏应吉。两个人一块儿在兰州打过窦家山,从西北一直打到朝鲜,堪称是过命的交情。
  
  打窦家山的时候魏应吉是连指导员,唐满洋是连里的战士。
  
  打小理山的时候,魏应吉,正在唐满洋的连里当战士。
  
  这是怎么一笔糊涂账呢?
  
  原来,秦琼也有卖马的辰光,后来的北京卫戍区副司令员魏应吉这会儿正是最倒霉的时候。五次战役前期,魏应吉因为放跑了英军29旅刚刚受处分被放到老唐连里当了战士。
  
  一个营教导员怎么能放跑英国人一个旅?
  
  有个当时担任排长的老兵回忆,英军29旅逃跑的事儿是这样儿的——“五次战役开始时咱们先打的它的英国29旅!穿插目标是议政府,从议政府开始就转向东去了。情况基本是这样的。英国29旅被打得很惨,但它的老兵多,枪法准,伤亡差不是很大。
  
  毕竟我们的通讯差,还有机动差。其实主要是我们想拿拿不下它。好容易堵住了,地形我也看了,英国29旅也是王牌,想把它消灭在这里,我们当时一营到了,二、三营跑错了地,方向不对,结果一个营也集结不起来。朱彪气得跳脚:妈了个臭X的,想吃肉了没有人来下筷子!
  
  我在那怎么说啊!眼睁睁看着着,我们的轻、重机枪火网没有什么作用,人家往坦克里或装甲车里一呆,嗖地就跑了!我们就是拿肉和钢铁拼!让敌人跑了不少。”
  
  魏应吉因为带着二营没能及时赶到阻击阵地,被撤了职下连当战士。
  
  撸得真够狠,而且有点儿冤。因为二营也是个步兵营,并没有多少反坦克器材,赶到了,也未必能堵住29旅。不过,这就叫军令如山。从魏应吉走麦城,大概也可以明白为什么当时中国军队有那样和装备不相称的战斗力。
  
  魏应吉被撤了职,是官方的说法,组织的决定,可这决定到了唐满洋这儿,就完全变了味儿。照唐满洋的想法,教导员就是教导员,你让他去炊事班他也还是我们的教导员!让老魏到我连里当战士?那是看得起我唐满洋,上头知道我这儿战斗骨干太少,让老魏给我压阵来的。
  
  魏可不是个光动嘴皮子的政治干部,此人能打仗,有文化,尤其是一杆驳壳枪指哪儿打哪儿,在部队中威望很高。所以,魏应吉当了战士,连排长见了他照样敬礼,毕恭毕敬的,拦都拦不住。
  
  
  有老兵说,这是566团的传统,也是189师的传统,恋旧,抱团。
  
  在采访原189师师长蔡长元的幼子蔡小心时,他对我说了一件事情。
  
  有一回,他去山西办事,恰好当地领导是蔡将军的老部下,认出了他,于是坚决留住了不让走。第二天,十几个身穿旧军装的老人从几十公里外的干休所赶来。他们都是蔡长元将军的老部下,有的跟着他打过日军观摩团,有的跟着他打过太原石家庄,更多的,跟着他打过铁原。
  
  将军在文革中蒙冤被监禁之后,他们再也不曾相见。
  
  老兵们赶来,为的就是“看一眼蔡长元的小儿子”。席间,一个老军人忽然抱住小心,象对着自己的兄弟一样大声痛哭起来——“蔡石头啊,你可算是回来啦。。。”
  
  别的老兵连忙把他拉开,解释道——他喝醉了,你,长得太像你爹。
  
  小心离开的时候,十几名老军人排成两列,军礼相送。
  
  那时候,蔡长元将军已经过世两年了。
  
  在这些老兵的心里,大概从来不懂什么叫人走茶凉。
  
  老军人们军礼相送的照片,一直被小心珍藏在随身的手机中,我想,他是一生也不会忘记这个场面吧。
  
  大概因为这种传统,接到打美军空降兵的任务,唐满洋第一个念头,就是打个漂亮仗,立了大功把教导员重新升上去。
  
  至于立大功和教导员官复原职之间有什么必然的逻辑联系,唐满洋想都没想。
  
  老唐好像一生不愿意把事情想得很深,是真正的性情中人。
  
  第一次采访唐满洋的时候,老唐在住院。可能是职业习惯,进入病房第一眼,就感觉老唐和他同屋的病友关系紧张。
  
  后来一琢磨这关系紧张很正常。那位病友看得出来是个身世教养都出类拔萃的人物。老唐呢?一辈子吃亏就吃在没文化,这俩人根本没有共同语言。没有共同语言也就罢了,偏偏老唐还老得白发堆山,走路都打晃,睡着了就不断的哼哼,睡醒了就不断的咳嗽,吐痰,吐痰,咳嗽。。。
  
  于是,那位病友鄙夷的目光和老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之间,就形成了类似美苏争霸的冷战格局。
  
  那天的采访,老唐说了说五次战役中的几个战斗。
  
  采访中谈起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据说566团突破临津江的时候,守江的比利时营布了三道带刺铁丝网,手榴弹都炸不开,爆破组伤了七八个。急得团长朱彪大喊——“唐满洋!唐满洋”,是有这么回事儿吗?
  
  嗯,有这回事儿,唐满洋点点头。当时我跟他说——打掉敌人的机枪,只要一分钟,我就能突破!
  
  朱彪集中了全团的火力,对比利时人的机枪阵地猛烈开火。与此同时,唐满洋手提一口鬼头刀,已经一个滚翻跃进到了铁丝网近旁。
  
  只见他挥刀就砍,三道铁丝网如同瘫痪的死蛇,转眼就被他撕开了一个口子。
  
  “别人没有用过刀么?”
  
  “别人也用刀。”老唐回忆了一下,“不过,砍了半天也砍不断。这里头有窍门。”老人做了一个劈斩的动作——“他们往铁丝上砍,那颤悠颤悠的,哪能砍得断?你要找到与铁丝网相连的钢柱,贴着一刀砍下来,什么铁丝网能吃得消?”老唐说,这一点,还是他在太原打阎锡山的时候学会的,在双塔寺冲进国民党军的炮兵阵地,砍死一个炮兵营长,立了双大功。
  
  在朝鲜也是双大功。
  
  话说得轻巧,却见旁边那哥们儿的面色越听越绿,越听越靠近,最后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半天缓过神儿来,冲着老尹一个劲儿地抱怨——“这些人,国家都应该给养起来才对阿。”
  
  老唐哼哼一笑,咪着眼睛斜他,那副得意的面孔仿佛是个孩子一样。
  
  晚上八点,部队集结完毕,魏“教导员”给做动员——“敌人空降了一个连,目的就是要切断我们的退路。现在他们正在收缩,也没有修工事,趁它立足未稳,干它一家伙。。。”
  
  事后分析,当时空降的敌军应该不到一个连。但是,志愿军集结的时候,敌情已经起了一些变化。566团收缩后,美第七师和韩第二师之间的联络恢复,美韩军约两个连进占566团身后的问礼里,也有一部分敌军上山与美军空降兵会合。之后分析,也有可能这批美军空降兵不是伞降而来,而是从山间小道穿插进来的,老唐看到的降落伞并非空降兵,而是美军空投的补给物资。
  
  用降落伞投面包子弹,这种奢侈中国兵可是享受不到的。
  
  唐满洋他们出发的时候并不知道敌情的变化,他们最大的问题是——饥饿。
  
  三
  
  到5月20日,566团已经绝粮三天了。
  
  最后一次补充给养,是在议政府,打下议政府以后,后方千辛万苦送上来一批炒面。吃了两三天,又没了。这回,再也没有送上来。
  
  韩军国防部的《朝鲜战争》中洋洋得意地声称:“中国军75%的食粮补给,都在运输线上被美国空军焚毁。”
  
  那一带应该是真的没有粮食。前几天我的一个在韩国留学的朋友发信给我,说议政府最有名的菜是“美军杂碎”————这是个意译,说的是议政府被双方反复争夺中,当地人活下来的没有吃的,只好捡美军的过期罐头,无论有什么都炖成一锅,结果被认为味道很美,成了一道保留菜,材料至今依然,只是不用过期的罢了。也不知道这样说法有多高的权威性。
  
  五次战役一路打下来,大家都觉得有点儿不对头。美军一向以物资充足著称,这次却很少能缴获。敌军不惜一切代价摧毁所有可能落入中国军队手中的粮食和弹药。打下雪马里,这儿本来是英军格洛斯特营的营部,可是愣没有一粒粮食。抓了二十几个俘虏,抓人的和被抓的同样没吃没喝。最后只好把这些俘虏教育之后放掉。
  
  打美国空降兵的时候,司务长搜罗大家的干粮袋,勉强能做一锅炒面汤。可这一锅汤,要真给几十条汉子分,除了把饥火勾起来以外根本没什么作用。
  
  看着部下饿得直打晃,唐满洋让司务长老陈等一下,他和魏应吉商量,想乘着没出发带俩人去搞点儿吃的。这主意马上让魏应吉给否决掉。
  
  魏应吉太了解老唐了。
  
  周围的老百姓早就跑光了,就算没跑光,当时南朝鲜的群众基础和北朝鲜也没法比,到处都有特务在活动。唐满洋的意思肯定是要上美国人或者英国人那儿去借军粮。问题是美国人的司务长肯借么?那肯定就得打起来。一打起来打多久,打多大可就没谱了。这个唐满洋根本不在乎,不就是打么?谁怕谁阿?问题是魏应吉不能这么二杆子--出发打美国空降兵预定是9点30分,但命令随时可能更改,你唐满洋现在是代理连长,哪儿能要打仗你连长没影儿了的道理?
  
  唐满洋只好服从。
  
  这时候唐满洋当上代理连长还只有两天,他还没当习惯呢。前任连长被英军狙击手击中,颈部被洞穿,重伤。
  
  参加过此战的566团一连老兵杨恩起认为,在朝鲜战场上战斗力最强的敌人就是英军29旅,因为这个旅全是打过二战的“胡子兵”,枪法好,心理素质好,开火专往人眉心打,准得很,打上就是脑浆迸裂,死状极惨。
  
  这种打法用时髦的说法就是爆头,特种兵的功夫。
  
  对军事有一点接触的朋友多半知道爆头对士气的打击。俗话说“老兵怕枪,新兵怕炮,”老兵怕的就是这种枪。
  
  说起来唐满洋的前任连长也是打过窦家山,和马家军拼过大刀的好汉子,可愣让英国兵的爆头给打寒了心。打到中间英军进攻最猛烈的时候,连长对唐满洋喊:“你在阵地上指挥,我去看看弹药。”唐满洋说:“好!”
  
  不一会儿营长上来了,跳到一个弹坑里,叫过唐满洋来问:“你们连长要脱离战场你知道不知道?”
  
  唐满洋一愣--“我怎么会知道?他说他要去看弹药。。。”
  
  “什么看弹药?马拉尬彼得,他要逃跑!”
  
  正说着就看见他们连长灰头土脸地站在营长身后。
  
  营长看看连长,又看看一边的几名伤兵,目光阴冷。
  
  连长舔舔嘴唇,把帽子望地上一掼,喝道:娘的,不就是一个死么。。。
  
  话音未落,英国人的进攻又开始了,炮弹在阵地上的爆炸声淹没了两个人后面的话。
  
  甩唐满洋把驳壳枪里的子弹打光(曾经问老爷子驳壳枪怎么打,老唐把手侧过来,一甩一地比划,脸也自然地向右侧了过来,仿佛手里真拿上了一支大镜面),背过身来换弹夹的时候,正看见连长抱着一挺轻机枪迎着弹雨狂扫,接着就一头栽倒,颈部血流如注。
  
  那一仗营长阵亡,连长重伤。
  
  
  
  老唐这人要现在说就是一个兰博的料。也就是566团打到这个时候,干部已经伤亡太大。否则,朱彪宁可扣着唐满洋随时带突击队,也不能给他个连长的紧箍咒戴上。
  
  打完空降兵,魏应吉真的“升上去”了,改任第一营营长,正是唐满洋的顶头上司。老唐算是歪打正着。可这样一来魏应吉也不能总呆在他连里了。
  
  没人管他,往铁原后撤的路上,一声“休息”把队伍交给个干事,老唐带着姚显儒和司务长老陈就不见了。两个钟头不见影儿,急得那干事团团转。这就是担心连长出事儿,倒不是怕他开小差——老唐属于那种听见枪响就兴奋的主儿,他开小差的军队还没生出来呢。
  
  过一会儿,老唐回来了,吃得满嘴是油,还带回来成筒的美国饼干。一打听,人家三个人端了一辆装甲车,捅死两个英国兵活捉了仨。三个人把人家装甲车上的箱子全撬开了,一人扛了一包回来。老唐扛的是饼干,姚显儒扛的是子弹,就老陈扛的沉,自己说是压缩饼干。等大伙儿蜂拥而上,才发现他扛的东西十分古怪,居然是一根一根扁圆的棒子。砸开一看里面是黑色的,识货的说这叫巧克力,贵着呢。于是有胆大的抠一块尝尝,发现辣舌头,于是谁也不敢再吃。团里的参谋来看看,原来是一箱英军装甲车车用电台的电池。
  
  这玩意儿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大家十分扫兴。唐满洋这一次出行以后我们还要提起。
  
  唐满洋成为一个真正的合格军官,还是归国后经过步校培训完成的。后来他当了566团二营营长,那时候就老实多了。
  
  总不能让战士们饿着肚子打仗吧?司务长老陈有办法。这不是朝鲜五月树木都发芽了吗?老陈认英国电池认不清楚,什么树牙子能吃他可认得明白。于是,老陈掰了很多一种团状的树芽,加到炒面里,总算是给大家熬了每人满满一茶缸子炒面汤,吃到肚子里多少能打住心慌。
  
  意味深长的是,我在查阅资料的时候,发现这一天六十三军军长傅崇碧,全天也只有一碗炒面吃。
  
  叹口气,刘伯承在北向店之战中说过--“前方将士同命。”这句话的意思我明白了。
  
  晚9:30,突击队准时出发。三连负责主攻,二七连掩护迂回,朝580。7高地主峰悄然前进。
  
  按照白天的情报分析,美军就据守在580.7高地的上面。
  
  三连悄无声息地摸上主峰,老唐带着二连在一侧准备接应,射杀所有企图逃跑的美国兵。
  
  上面的枪声,一直也没有响。
  
  大家正在疑惑中,三连的通信员赶来了,他告诉了老唐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顶上,一个美国人都没有。
  
  四
  
  580.7高地上居然没有美国兵,战士们都有些困惑。
  
  然而,很短的时间之后,师侦察科的情报来了——美军已经转移阵地到附近三个小山头,挖掘了防御工事,似乎准备就地进行守御。
  
  说来有点儿玄乎,当时566团的阵地已经突出于整个志愿军右翼战线的前端,渡过洪川江的只有他们这么一个团,打得断粮断弹。但当时的中国侦察兵照样能够收集到准确的情报。他们是怎样工作的,这堪称是一个谜。为了解决这个令人困惑的问题,我曾专门采访过当时189师侦察队的传奇侦察员李子忠。结果李老听了我的问题后耸耸肩膀,说我们侦察兵最轻松了,他们步兵在前线打得一个连剩一半,我们还在师部看热闹。等到首长需要情报了,把我们派上去,也不到火线,找个侧面的地方一待,画画图,抓个俘虏什么的审一审,也就把敌人情况摸清了。。。步兵,比我们苦多了。
  
  李老的话一度弄得我有点儿沮丧,原来侦察兵的传奇形象彻底崩坏——看看地形问问情报,这活儿快跟地质勘探队差不多了,似乎不太有吸引力么。
  
  等跟别的老兵一说,人家差点儿跳起来,说你小子上当了,上大当了!你想啊,“抓个俘虏什么的审一审”,俘虏是满街都能抓到的么?李子忠阿,嘿嘿,你见过他本人么?我点点头,见过阿,大个儿,北京人,说话慢条斯理的。人家说你讲得不错,李子忠就是这个样子,可是你知道吗,189师侦察队全师精锐,个顶个的棒小伙子,活到停战归国的,只有李子忠一个是大个子。
  
  理由?很简单,个子大目标也大,志愿军的侦察兵是伤亡最大的一个兵种。李子忠这样的大个子,是侦察兵里的异类。
  
  既然是异类,肯定有独到之处。
  
  别看李子忠说话慢条斯理的,打起仗来脑子极为好使,当时韩国有一个被称作“特工英雄”的特务队长,专门擅长在志愿军后方活动,曾给我军造成重大损失。正是李子忠以特工破特工,在我军阵地内将其活捉。抓住一问才知道,此人是朴正熙在伪满军校的同学,在华北和八路军打过好几年的仗,回国后当过韩国特种部队的教官。因为这个志愿军总部给李子忠立了大功。
  
  从后来披露的资料判断,志愿军在580.7高地夜战中能够掌握美军动向,是侦察兵通过监听美军步话机之间的对话做到的。这件事,始作俑者颇有人怀疑正是李子忠。
  
  这是因为,李子忠的来历十分奇特,他在加入解放军之前,竟然是国民党远征军的一员,这批作为青年军入伍的学生兵在缅甸对日作战中为新一军打出了“天下第一军”的威名,同时也受到了良好的英文教育,并熟悉美军的作战方式。日军称远征军中的少年兵作战十分勇敢,不知畏惧为何物。李子忠转到解放军的时候,年龄只有十七岁,他在远征军的时期应该正是这批不知畏惧为何物的中国少年兵!尽管美军下级单位间的对话加密程度不高,但能够熟练掌握其含义的,或许侦察队里只有李子忠够资格。
  
  李子忠离休的时候,职务是63军189师副师长,很多比他资格老,根红苗正的袍泽反而比他级别还低(大多是因为文化程度的问题),以至颇有些人心中不服。然而,在缅甸打过日军,在朝鲜又斗过美军,李子忠作为一名中国军人的生涯,实在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根据情报显示,美军突击部队与地面部队会合后,在566团身后目前有两股,一股是罗山方向南朝鲜军第6师两个连进占问礼里,一股是美军空降兵一部和穿过原566团1连阵地(美军空降兵出现后,566团收缩防线,放弃了1连的阵地)赶来的美军接应部队,他们撤离了已经占据的580.7高地,却转到了附近的三座连环小山上扎营。580.7高地很重要,既然已经拿下来,为何又轻易放弃呢?让人对美国人这个打法有点儿不明白。他们干吗来了?
  
  把这一仗放在整个战役里,才能够明白这支美军空降兵投入战斗的意义——5月20日,“联合国军”总指挥李奇微认为,志愿军从4月20日发起的进攻后力已竭,他在这一天下达了向临津江以南中朝军队全面反攻的命令。这支美军空降兵的投入,意义不仅仅是争夺小理山的局部反击,而且揭开了美军战略反攻的序幕。
  
  在战略进攻初期,由精锐的小股部队率先发动奇袭,占领大部队通过所必需的战略要点,诺曼底“兄弟连”的空降,阿登反攻德军扮装美军攻占莱茵河各个渡口,金城反击战68军的奇袭白虎团,都是这样干的。
  
  应该说,不管他们是从天上下来,还是巧妙地从地面穿越了志愿军的战线,这支美军攻占580.7高地,在志愿军背后打下一根钉子,堪称他们值得骄傲的战果。
  
  那么,他们在夜晚又为何会放弃580.7高地呢?
  
  朱彪在作战部署的时候说过他的判断,他认为当时美军这样做,是为了避免与志愿军进行夜战。占领580.7高地,对志愿军来说就是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这种情况很多军队会陷入崩溃。这也是美军穿插试图达到的目的。
  
  然而,小理山(712高地)上的志愿军前线部队只是回头望了望,根本没有崩溃的意思。
  
  美军打这种穿插是很少见的,但志愿军一进攻就是往敌后插,腹背受敌的时候多了,一点儿不觉得新鲜,看见后面有敌人立刻崩溃那就不要打仗了。
  
  看到志愿军没有如同预期的那样夺路而逃,美军指挥官一定很郁闷——难道他们不怕合围吗?
  
  此时,一个大问题来了——天,就要黑了。
  
  朝鲜战场上,有位中国将军说过——“黑夜是中国人的朋友。”
  
  
  
  入夜以后志愿军一定会来争夺580.7,以他的这支小部队想死守住这么大的一个山头,想想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任务,几乎可以肯定一个冲锋双方就要拚刺刀。志愿军拚刺刀是有传统的,老兵李全有在唐满洋手下当过班长,李也是战斗英雄,不免对唐有点儿傲上。结果老唐一句话就把他给收拾伏贴了。那是在拼刺训练的时候,老唐倒背着手看李全有教新兵拚刺刀,忽然摇摇头,让全班稍息。他把李全有叫到一边说,你这个教法不对。李很不高兴,说出枪,突刺,格挡,你说我哪一招不对?唐满洋说你这几个动作都对,收枪的时候不对。李全有说收枪有啥不对?老唐说,你一枪刺进去,不能直着往外拔,要横着转半圈再拔出来。。。你,没在战场上拼过刺刀吧?
  
  老李臊了个大红脸,他是机枪手,还真没跟人在战场上拼过刺刀。
  
  可老唐回忆,他早年有一次指挥全排练拼刺,政委蔡长元看见,也是下令全体稍息,把老唐拉到一边,说你这个教法不对阿。老唐说怎么不对?蔡长元一句话,又让唐满洋心悦诚服。。。
  
  蔡政委说——你练出刀的时候让战士们喊什么杀杀的?不出声地练!
  
  189师老传统练刺杀不出声。这是因为喊杀的时候气要向下走,出刀的力量因此减弱,不出声,气是要向上走的,出刀更有力。这非练过功夫的人,是不知道的。
  
  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阿。
  
  前几次战役中,美国人被志愿军的刺刀拼惨了,坚决地回避白刃战。我接触的老兵中,没有一个在第五次战役中和美国兵拼过刺刀。唐满洋一肚子的拚刺刀经验,愣是找不着对手。
  
  我问他——那你打美军空降兵也没拚刺刀?
  
  没拼。那么大的个子。。。老唐咂咂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反正,美国空降兵在入夜以后撤离了580.7高地,在附近选择了一个隐蔽的营地。
  
  这个营地有点儿偏僻,如果不是情报准确,还真不容易找到。
  
  既然知道你在哪儿就好办了,惦记着“捉几个活的回来”的唐满洋叫来了几个班排长,分析了一下,决定专打三座小山中较为孤立的一座,争取在另外两座山的美国兵反应过来之前结束战斗。
  
  这座小山虽然有点儿孤立,但四周较为陡峭,并不是很好打的。
  
  但唐满洋他们愣是如同狸猫一样翻了上去,根本没有惊动岗哨,当他们出现在美军阵地上时,美国兵大多数还钻在睡袋里呼呼大睡。至于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可以留在以后讲,因为刚刚翻上美军阵地,还没等看清周围有多少敌人,唐满洋已经提着手枪一个箭步上前,冲向最近的一个睡袋,照着里面那个敌军的脑袋就搂了火!
  
  砰的一声枪响震动了三个山头的美军,周围顿时枪声大作,志愿军官兵也立即开始射击,和美军空降兵的战斗就此打响。
  
  对于唐满洋这个提枪就打的动作,非议不少。
  
  其中有一个唐的老战友嗤之以鼻——他上去就给那美国兵一枪,理由很简单——那美国兵睡觉不老实,一支手伸在睡袋外面,腕子上戴着块夜光表。他就是看上了人家那块表!唐满洋阿,放羊的出身,自幼父母双亡,他是穷疯了。
  
  话传到唐满洋那儿,他连谁说的都懒得问,说,没错,是有那么块表,后来我上缴了。也确实是因为看见他这块表我才打的他。可是,这跟贪财没关系。
  
  五
  
  我曾问过老唐为什么上来照着人家脑袋就是一枪。因为他这个举动引来了太多的争议。甚至很多老战友都对他当时的做法大加褒贬,认为老唐就是当敢死队的料,指挥一个连未免太抬举他了。
  
  老唐的回答十分简单——他戴着夜光表阿,戴夜光表的肯定是当官儿的,我先把他当官儿的毙了,后边我要怎么打就怎么打。
  
  不能不说老唐的思想很有道理,这种“斩首”的做法,对美军当时的作战组织来说,是相当致命的。
  
  当时的美军,是一支典型的近代职业军队。
  
  在2007年,好好的一个或几个现代人通过时空虫洞,“穿越”到古代变成种马或神棍,成了一个深受欢迎的写作模式,每一位穿越者都把历史玩得七窍流血,天下大乱。以至于北京市园林局不得不在玲珑塔公园的草坪上立了一块标牌——“此处禁止穿越”。
  
  穿越小说良莠不齐而不乏精品,比如有一部描写某人穿越到明朝末年的《窃明》,堪称其中的精彩之作。虽然这部书的历史观点颇值得商榷,但其中对于军事理论的描述,极有独到之处。作者在评论军队组织的历史变化时写道——
  
  “近代军队是一具战争机器,通过残酷的体罚和每天的训练,让士兵渐渐失去自我思考的能力,而形成对命令条件反射式的执行。一支近代军队中的士兵,对军棍和皮鞭的畏惧是根深蒂固的,在战场上越恐惧就越会机械地执行命令。
  
  例如南北战争的美军,在炮火覆盖下,列着严整的队型,以缓步行军一英里,然后完美的进行队列变换,翻越矮墙。并从400码距离开始还要受到不停的线膛枪射,一万人在进攻战斗中挂掉八千这才崩溃掉。
  
  封建军队的组织结构不必说,作战主要靠个人武勇,凭首级计功,靠抢劫来维持斗志,所以封建军队才会有归师勿遏、围城必阙的说法,就是希望不要逼得对手拼命。而近代军队就没有这些说法,反正都是拼光了拉倒,但也只是战场上的一具僵尸和行尸走肉罢了。没有灵魂的军队只能僵化地进行杀戮或被杀戮,而不能积极主动地作战,所以遇到现代军队后就再次出现了一边倒的大屠杀。
  
  只有理想,才能给近代军队这具死尸注入灵魂,不仅仅是机械的刚硬,还有灵活的战术和柔韧的弹性。充满战斗欲望地去作战,灵活地根据战场形势去争取胜利,被击溃的单兵也能自行恢复战斗意志。
  
  比如大规模的敌后游击战,并非古人不愿意,而是封建军队和近代军队根本做不到。陷入敌后的封建军队是只会抢劫的流寇,失去指挥的近代军队是死挺的干尸。”
  
  美军一直到越南战争时代,重视培养的都不是有理想的军队,而是具备铁一样服从的职业化军队。在这种军队里,军官教育士兵,第一句话通常是——“记住,鸡蛋是长在树上的。。。”
  
  这句话的含义在于长官的话是不可置疑的。
  
  问题是如果长官突然被干掉了,那这样的军队会怎样,不问可知。
  
  近代职业军队是用明确的指挥替代系统解决问题的,比如连长阵亡副连长自动接替指挥,副连长阵亡第一排排长接替指挥。
  
  但是,在580.7高地这样的夜间混战中,这种体系显然无法正常工作。近代职业军队的阿基里斯之踵暴露无遗。
  
  而志愿军能够在朝鲜不断打出大规模的穿插,乃至于铁原这样极为倚靠部队单兵作战能力和忠诚的战役,其原因很多老兵总结都在于志愿军是一支有理想的军队。
  
  有理想的军队并不一定都是正义的军队,比如希特勒的法西斯军队也很有理想,但这理想是邪恶的。然而,单从军事角度说,有理想的军队作战能力和主动性确实出色。这一点很多军事家都明白,冯玉祥在军中设立教堂,唐生智全军信佛,就是想培养出一种理想来,成果如何不言自明。
  
  志愿军的理想是不需要灌输的,简简单单四个字——“保家卫国”,让成千上万中国普通的耕读子弟前仆后继,视死如归。
  
  这不是为一党一派而战,而是为保卫一个民族的和平与尊严而战。
  
  设想没有中国人民志愿军的血战,就算美军止步鸭绿江边,美苏两国代表的两大阵营之对峙总是无法改变的,而且将持续数十年之久。那么,两大阵营在东方对峙的前线会在哪里?
  
  无论中国倒向苏联,还是倒向美国,双方的对抗前线,一定在中国的东北,这是地缘政治决定的,难道我们能把东北搬到海南岛去,让美苏直接撞车?
  
  如此我们还谈什么发展?谈什么独立自主?
  
  那么,让我们中立吧。可是请想想看,如果没有抗美援朝来证明中国军队有保卫自己边境的能力,谁会把这个在二战中差点儿让小小日本亡了国的民族放在眼里?衡阳失守的时候,罗斯福总统用电报问蒋介石大元帅——你的两百万军队在哪里?
  
  想左右逢源么?你也得有那个本钱!
  
  抗美援朝之前,中国军队在和外国人的战斗中,从来没有获得过敬畏。
  
  有实力保卫自己的人,才能谈到中立,否则,只能是引来两方的窥伺,比引来一方更糟。
  
  看来是跑题了,让我们回到580.7高地旁边的小山。
  
  唐满洋的打法,其实不太科学,他是直接把当年和国民党军队作战的经验搬上来了。中国当年穷,共产党穷,国民党也穷,要国民党兵里混着一个戴夜光表的,那肯定是哪个将军藏在里面,但一个美国大兵照样买得起夜光表,这个唐满洋可就想象不出来了。63军是五次战役才入朝的,正式跟美国人打仗才不到一个月,和老美打交道的经验,浅薄得很。
  
  然而,老唐的运气却好得不能再好。战斗结束以后,连比划带说地问俘虏——你们指挥官是谁?有人沮丧地一指老唐脚前那睡袋——就在那里。。。
  
  这鲁莽的一枪,引来的是一片大乱。但对志愿军的夜袭部队来说,响枪的时候唐满洋身边只有几个人,大多数战士还在小山的半腰。
  
  好在唐满洋带的兵,全是老兵,战斗经验极为丰富——63军脱胎于冀中野战兵团,很多“老”兵年龄只有二十出头,却已经打过四五年的仗。河北老兵油滑得很,几乎个个都是一对射就拿子弹往头皮上蹭,一拚刺刀就往人家大腿上开枪的主儿。
  
  现在听顶上一声枪声,老兵们知道战斗已经开始,但自己根本来不及加入,怎么办?他们不约而同地掏出手榴弹,照着上面就扔——冀中野战兵团是和日军作战中诞生的,土八路装备差,没有炮,子弹也不多,最看家的本事就是扔手榴弹。
  
  从我们后来得到的资料分析,这批美军空降兵中,至少有一部分是按照美军游击战专家阿图.邦特的建议建立的特种部队——游骑兵。他们都是军中最精锐的官兵,训练严格,斗志高昂,拯救大兵瑞安就是他们的得意之作。这支戴贝雷帽的部队通常都是大军的开路先锋,代表游骑兵精神的座右铭“游骑兵,打前锋(Rangers,leadtheway)”绣着Ranger字样的黑色贝雷帽及飘带型臂章,一直是游骑兵的象征。
  
  所以,他们的反应很快,听到枪声很多人从梦中醒来就去抓枪。
  
  而河北老兵的手榴弹,此时正好在他们中间开花。
  
  剧烈的爆炸声过后,第一批跳起来的美国兵几乎没有能够直立的了。
  
  对老兵来说,枪声就是命令,所以,尽管已经几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但唐满洋的一声枪响仿佛给部下打了强心剂,他们投出手榴弹,随即以惊人的速度攀越障碍,冲进美军宿营地的时候,美国兵还没有几个人能拿到武器。
  
  此后的战斗变成了一场混战。
  
  这场混战是一边倒的,因为美国兵几乎没有人在射击。美国兵对近战的概念是“冲锋枪加手榴弹打近战金不换”,但是他们显然没有思想准备来打比用冲锋枪手榴弹更近的近战。
  
  大多数美军还没有拿到枪,拿到枪的连冲锋枪的保险都来不及打开,就遭到志愿军的攻击。实际上,由于失去了指挥,美军此时乱成一团,如果这时能用冲锋枪扫射,美国兵很可能把身边的战友打掉。
  
  这不是肉搏,唐满洋的部下用的都是上了刺刀的苏联骑枪,面对这种寒光闪闪的东西,美国兵短短的冲锋枪根本无从招架,还不如抡一条板凳来打。
  
  入朝换装的时候,唐满洋实际憋了一口气——566团只有第一连(尖刀连)全部换装了铁把的波波莎冲锋枪,其实要论战斗力,一连里还有不少是从东北入伍的新兵。他所在的三连呢,就是因为排了个第三,结果只给换了苏联骑枪。这玩意儿看着好,可打起来三枪子弹就贴壳,哪有一扫一片的冲锋枪管用?要不是用冲锋枪每人要携行五百发子弹的规定让人有点儿胆寒——这个行军起来可是个不小的负担——老唐早就连部营部一级级找上去了。
  
  现在看来,使用这落后的家伙也不是没好处的。
  
  美军没有死战的规定,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美国兵乖乖举起了手。只有少数人还在和志愿军纠缠,但也主要是在挣扎着逃跑,并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老唐自己对冲锋枪没兴趣,他用惯了的二十响驳壳枪可连发可点射,威力不亚于冲锋枪,要想过瘾老唐更喜欢用郭留诺夫重机枪,那可是一分钟可以打600发,飞机都打得下来的玩意儿。
  
  您要说了,唐满洋也在小山顶上,一排手榴弹他没事儿么?
  
  有事儿那就不叫唐满洋了。他一枪击毙美军指挥官,正要迈步的时候,忽然天上乱鸦投林一样飞过一群怪鸟。老唐马上明白这是部下们拿自己开涮呢——你们扔手榴弹倒是招呼我一声儿啊!
  
  几乎是本能,老唐一头扑倒在地。所有的手榴弹都投在老唐前面,对他没有威胁——这就叫默契。
  
  老唐爬起来,倒没有参加搏斗,靠一双夜眼,甩着一支驳壳枪,一边往前走一边打——只要看到还有美国兵在和部下纠缠,老唐甩手就是一枪。
  
  的确是甩手一枪,因为他用驳壳枪的动作特别么,不是瞄准了打,是一甩一甩地打,向外甩着打,演示的时候仿佛拿鞭子横着抽人。
  
  我曾给一位河北的抗日老兵表演过这个动作,这位罗金宝的原型之一叹口气,说老唐这样甩着打的都是神枪手啊,那是拿子弹喂出来的!
  
  
  
  李向阳的两支枪其实是不一样的,他右手的驳壳枪没有准星。这是因为当时游击队常把驳壳枪插在腰间,拔枪时如果准星挂住腰带,会影响出枪速度。而李向阳或者唐满洋这样的老手,紧急情况下甩手就打,是用不着准星的。所以,李向阳只有一支枪有准星,用于必要时打精确目标,可算是一种很真实的历史再现。
  
  打了几枪,没法打了——只见一个战士和一个大个子黑人兵滚在一起,斗成一团。
  
  老唐比了几下始终没找到机会打,一偏头,对通信员说话了——姚显儒,咱们新发的那个小刀子,不知道快不快。。。
  
  六
  
  老唐说的“小刀子”,指的是苏式骑枪上用的刺刀,这东西形如短剑,三锋开刃,也可以做匕首用。唐满洋自己用的是驳壳枪,姚显儒用的是冲锋枪,本来都用不着这个东西,可唐满洋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愣给自己和姚显儒一人弄了一把。
  
  姚显儒本来端着枪站在老唐身后警戒呢,通信员么,责任就是保护连长。听见这句话,手一抬,挂在腰后的刺刀变魔术似的就到了手里。
  
  老唐比划姚显儒这个动作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就是《双旗镇刀客》里边娃哥对一刀仙出刀的那一瞬。
  
  姚显儒还真是西北人。
  
  说起来,老唐和姚显儒,在六十三军都有点儿异类。这是因为,六十三军的老本是冀中八路最精锐的野战兵团,这是一支典型的河北部队,最拿手的就是扔手榴弹。
  
  冀中土八路的手榴弹,给当时的日本兵留下过深刻的印象。这实在不是八路的本意,只是因为条件太艰苦了,冀中土八路的兵工厂,除了手榴弹就没有什么称得上能敞开供应的家什儿,连地雷都不算。这种情况下部队为了提高战斗力,唯一的办法就是玩命的练投弹,一来二去就扔出了名。甚至鬼子还分析过——如果是下雨天打仗,土八路的战斗力就得打对折。这是因为土八路的主要武器是手榴弹,而八路兵工厂造的手榴弹都用黑火药,跟今天的大炮仗差不多,一沾水就不响。没了手榴弹,土八路的能耐当然要打个折扣了。
  
  而唐满洋和姚显儒呢,老唐是山西人,最擅长的是驳壳枪加鬼头刀,姚显儒是甘肃人,最擅长的是。。。这个没法说,入朝的时候通信员姚显儒玩得最好的是匕首,回国的时候大功英雄姚显儒是全军闻名的“地雷搬家大王”,拿美国人的地雷炸韩国人,就是这位干的好事儿。
  
  其实姚显儒参军的时候是马鸿逵的兵,因为老受人欺负,还手特别狠而出了名。19兵团打宁夏,马鸿逵兵败逃走,所部残军改编成了解放军。马家军对当兵的特别狠,所以姚显儒本来是一点儿也不想当兵了,就想着开小差回家。
  
  没成想他遇上了个特别会做思想工作的指导员,就是前面提起过,给撸到连里当兵的那位魏应吉。
  
  这个魏应吉,那思想工作的水平别提了,多少年以后老部下一提起“魏应吉”三个字还都说心里暖和,因为他对兵特别好。魏应吉和姚显儒一路走一路说话,跟对自己兄弟一样。部队过姚显儒老家,魏指导员知道他想家,通过当时的兵役局接来了他父亲。全连战士就像见了自己的父亲一样,端水,递烟;连长,指导员嘘寒问暖,一起陪着他父亲吃饭,走时又送吃的又给路费,真比一家人还亲。这回姚显儒也哭了。
  
  西北汉子,一动真感情就不得了,那叫死心塌地。
  
  没几天赶上一次土匪夜袭,一屋子没枪的新兵和解放战士给吓得嗷嗷叫,带新兵的唐满洋不慌不忙,守着门口,一杆驳壳枪打得二十几个土匪不敢冒头。有一个胆大的土匪绕到房后从窗户跳进来,立足未稳,新兵里蹿出一位一攮子就从土匪肋条骨底下捅进去了。。。
  
  这就是姚显儒。
  
  第二天,唐满洋看看那肺都给挑出来的土匪,又看看姚显儒那把河州匕首,抓抓头皮,说你不是放过羊么?我也放过羊,跟我搭伙来吧。
  
  现在,老唐一声令下,姚显儒扔下连长扑上去,一刀就刺在了那黑人大个子兵的肋骨缝里!
  
  这个黑人大个子兵,根据推测,很可能就是美军特种部队游骑兵第二连的士官拉尔夫.w.萨顿(RalphW.Sutton)。
  
  
  
  根据美军战史,生于1925年的萨顿原为第82空降师成员,在1951年5月20日和中国军队争夺小理山(479高地)附近的581高地时阵亡。美军所说581高地即580.7高地,此时期美军地图标高到个位数为止。第二游骑兵连在和志愿军争夺580.7高地(美军称为581高地)的战斗中伤亡十八人,萨顿是夜战中阵亡的唯一一个黑人游骑兵。
  
  美军在朝鲜战争中的游骑兵(空降)连是完全基于二战空降兵老兵志愿组建起来的,一共十几个连的规模,每个连一般只配属给美军的师一级的单位,任务是志愿军的师级尖刀连一样,要说不同那就是美军的游骑兵战斗技能更全面(全部有伞降资格)。当时组建这些连队的时候,只需要一千名补充人员,竟然有五千多现役伞兵报名,这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证明了这些连队的兵员素质之高。
  
  而这个第二游骑兵连还要更加特别一点-组成时全体官兵都是黑人,作为美军“王中王”的特种部队游骑兵,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游骑兵第二连堪称美军特种部队中的另类。不过,由于杜鲁门签发第9981号总统命令,要求军方对黑人官兵提供均等机会,美军中已经在改变根据肤色编成部队的做法(其中原因之一是1950年年底曾有一支黑人连队全体投了八路——不,投了志愿军)。李奇微接任联军总司令后,更加速混编,正式要求上级授权他彻底废除他麾下部队的种族隔离情形。所以,这支第二游骑兵连在攻击580.7高地时还是不是纯粹的黑人部队,是值得存疑的。
  
  反正在580.7高地和老唐他们作战的美军中,肯定有一部分属于这个游骑兵连。按照美军记载,此战美军第二游骑兵连指挥作战的是副连长坤因中尉,他在5月19日接受命令代理连长指挥攻击581高地的行动,其任务是为替美第32团的反击打前锋。
  
  根据美军纪录,1951年5月20日下午,第二游骑兵连利用正面炮火轰击吸引志愿军注意力,由坤因率六十五名特种兵从581高地反斜面偷摸上山,攻下该高地。战果报志愿军战死五十人伤八十人。566团的记载中,当时一线兵力不足,原驻守581高地的七连19日已经抽调到小理山前线,所以美军袭击时高地上没有设防,美军的战绩统计估计是20日在整个566团正面战斗的战果。
  
  美军并记录,当夜凌晨两点志愿军发动反击,坤因呼叫炮火支援把志愿军击退战斗到五点钟,第二游骑兵连弹药不继撤下,但六点二十分再度攻上占领581高地。
  
  和第二游骑兵连共同作战的应该还有美军第七师,因为美方记录中有20日第二游骑兵连向第七师移交阵地的说法。当老唐他们摸上美军宿营地的时候,第二游骑兵连可能只有部分人员留在阵地上。根据志愿军的纪录,美军伤亡数字远远高于第二游骑兵连的损失,此外,还有一部分南朝鲜部队(约两个连)在20日乘机攻占了小理山西侧山下的问礼里(Munrei——ri)。
  
  美军记载和志愿军的记录是若相吻合的——夜袭打响后,三连拿下三个小高地中的一个,但另两个高地的美军拼死抵抗,不但死守阵地,而且多次在远程炮火掩护下试图夺回失守的那个山头,和一般美军怯于夜战的表现完全不同,看来美军的空降兵的确比较有战斗力。然而志愿军毕竟有三个连的反击部队,按189师师史和566团团史,美军反攻三连阵地时,从两侧迂回的二,七两连正好赶到,(排版时误为三,七两连)当即猛烈侧击美军腰部。美军毕竟不善于夜战,抵挡不住,开始后退,美军的后退带动问礼里两个南朝鲜连一起逃跑。天亮时败退中的美军突然返身猛攻580.7高地主峰,由于志愿军大部分部队都投入战斗了,这里只有第二连一部据守,也没想到美军会杀一个回马枪,猝不及防被美军夺下了阵地,美韩军这才由此狼狈退回。189师师史记载,这场混战,共歼灭美韩军约二百人,活捉二十八人。
  
  值得一提的是,和老唐他们交手的这支美军,到底是什么番号很令人狐疑,因为按照美军第七师公布情况,20日并没有阵亡人员。按说,这种情况下,只要审问俘虏,就应该真相大白吧。
  
  我也曾问过老唐,俘虏对自己的番号怎样描述的。
  
  老唐犹豫了一下,说了句话——我们连抓的俘虏,一个也没带下来。
  
  一个也没带下来?萨倒吸一口冷气,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听到过说法,老唐打美军空降兵,本来应该立功的,结果什么也没有,原因就是——嫌疑杀俘。
  
  当事人今天还在,是当时负责上去带俘虏的一个干事————当时朱彪听说抓了俘虏,派人上唐满洋那儿接收,就是他。此人有几十年和老唐住在同一个大院,但两个人从来不说话。
  
  直到和多名还活着的当事人核对,才感到唐满洋背这个名声实在冤枉。
铁原阻击战中的“三朵花”战术



  1951年5月21日,朝鲜战争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结束后,为争取主力集结体整,总结作战经验。创造战机歼灭更多敌人。志愿军司令部决定各兵团保留一个师至一个军的兵力,采取相动防御的作战样式,节节阻击。杀伤消耗敌人,掩护主力安全转移和休整。我志愿军某部B连奉命担负铁原地区255.1高地的阻击任务。全连官兵巧妙运用自创的“三朵花”(梅花、荷花和一串红)战术顽强抗击,仅以伤亡14人的代价,消灭敌800多人,圆满完成了迟滞敌人,掩护主力转移的任务,为二线防御部队做好防御准备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给敌人献上“死亡之花”
  
  8连受领任务后,连长郭恩志带领部分人员现场察看了255,1高地的地形,发现该高地战术价值极大——一条丁字形公路从其前面通过,向南通往敌人的阵地,向东北通往我军后方,是敌人向我纵深攻击的必经之路。而且,在255.1高地的东侧和南侧还各有一个高地——200高地和无名高地。根据这个地形和敌人的战斗特点,郭连长迅速下定决心,并进行防御战斗部署:由2排防御200高地,战斗力较强的1排在地形复杂的无名高地组织防御,3排在255.1高地上作为连预备队,随时准备应付战斗中的突发情况,支援1排、2排战斗。
  战斗打响后,敌人集中兵力首先对200高地发起了攻击,两次冲击仍未攻下,伤亡七八十人,不得不暂时停止了进攻。接着,敌发挥其火力优势,开始对我整个阵地进行猛烈地炮击。郭连长指挥全连官兵迅速进入掩蔽部,做好防护。炮声一停,郭连长走出掩蔽部,爬上一个断崖仔细地观察阵地前方,突然发现在无名高地前,敌人正猫着腰,利用山脚的阴影向无名高地接近,想利用烟幕弹和阴影的掩护突然袭击1排阵地。他随即带领连里的六○迫击炮和重机枪班向1排阵地跑去,召集防御无名高地的副连长、1排长和火力分队主要人员,简要地介绍了他深思熟虑的“三朵花战术,并约定了协同的信号:敌人再次发起冲击后,当听到连长第一声枪响时,迫击炮班就向敌人队形前后左右各打一发炮弹,成一个梅花形,把敌人都赶到中间去;等听到第二声枪响,重机枪向敌人中间猛烈射击,给敌人送上一些“一串红”,并把敌人赶跑到两边;第三声枪响时,反击小组从阵地两侧迅速出击,形成“荷(合)花”状将敌人包围歼灭。
  大家按照连长命令进入各自阵地,做好战斗准备。此时,敌人已经接近无名高地的山脚,成散兵队形向前缓慢行进,距离我迫炮阵地只有五六十米左右。迫击炮班二炮手急忙拿起炮弹放在炮筒口上,只听郭连长的手枪“叭”的一声,接着山坡上几声巨响,敌人堆里立刻出现了几个弹坑,形成了一个大梅花形。刚才来势凶猛的敌人,一下子伤亡了20多个,剩下的都赶紧往中间躲。接着,阵地上又一声枪响,重机枪手按照连长给的信号,扣动了重机枪的扳机,150多发枪弹飞出了枪膛,敌人鬼哭狼嚎地一串串倒下去。敌人为逃避机枪火力,很快分成左右两路,沿着两边阵地继续往前冲击。郭连长见时机成熟,迅速打响了第三枪。副连长听到信号后,带领两个反击小组从两翼出击,在震撼山谷的杀声中,如同两把利刃刺向两边的敌人,切断了敌人的退路,如同一个大荷花,把敌人给“包”了起来。正面防御分队顺势短距离阵前出击,与反击小组前后夹击,全歼了进攻之敌。
  
  胜利是这样“炼”成的
  
  这场阻击战是我志愿军在抗美援朝战场上若干个以劣胜优战例中的一个,它让我们看到了志愿军官兵高超的智慧,一些好的经验和做法在今天信息化条件下的战争中仍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发挥集体智慧
  在实施防御战斗时,为了能够正确选择我主要防御方向,集中主要兵力兵器于主要防御方向上的各个要点和支撑点抗击敌人,就必须首先准确判明敌人的主要进攻方向,如果判断错误则会导致我整个防御战斗的被动,甚至是失败。8连官兵通过扮演敌人,来研究敌人可能会从哪个方向对我实施主攻,然后根据大家一致认可的最可能的方案确定主要防御方向和兵力部署,根据敌人可能的行动拿出多种应对措施,这是8连圆满完成此次阻击任务的首要经验。
  郭连长从营长处受领了在255.1高地阻击敌人的任务后,迅速带领连队干部对该地区进行了现场勘察,发现在255.1高地东侧和南侧还各有一个高地:东侧为200高地,坡度较平缓,从下到上长着很多白鹤松和宽叶树;南侧为无名高地,坡陡崖多,易守难攻。针对这个地形,郭连长让大家站在敌人的角度,说说如果自己是敌人的指挥官,会对哪个高地实施主攻。1排长思考了一会儿,认为如果是他就先攻200高地,因为该高地山坡平缓、离公路近,又有树木遮蔽,便于隐蔽并迅速实施攻击,也利于向纵深发展进攻。郭连长和其他人员觉得1排长说得有道理,都同意他的意见。接着,他又和大家一起分析敌人在200高地进攻受挫后,会向哪里进攻。最后,大家一致得出这样的结论:200高地久攻不下时,敌人一定会将主力放在攻打无名高地上,当敌人在两个高地都失败后,就会像以往战斗一样,羊群似地全面展开攻击。当然,敌人也可能采取两点攻击的方法,同时对两个高地实施攻击,但敌人仍然会把主攻方向放在200高地。
  在集中大家的智慧后,他决定让2排防御200高地,1排防御无名高地,3排在主峰上作为连预备队,并且要求:如果敌人采取一点攻击,攻击2排阵地时,1排和3排隐蔽待击,避免遭敌火力杀伤,当敌转向无名高地攻击时,以猛烈的火力阻击敌人;如果敌人同时对两个高地实施攻击,1、2排的反冲击行动应密切配合,在1排打退敌人冲锋后,根据命令,依托阵地以火力杀伤或阵前出击敌人,配合2排反冲击。
  
  巧创新战法以劣胜优
  在抗美援朝战争中,“联合国军”的主要武器装备除各种轻武器外,还有大量火箭筒、反坦克炮、迫击炮、火炮、坦克和装甲车,战斗中还得到航空兵的火力支援。而我军当时既无坦克又无飞机,仅有少量的小口径迫击炮和六○火箭筒,敌我武器装备悬殊极大。在这种情况下,如果8连官兵仅仅靠顽强死守来抗击敌人,就有可能付出极大的伤亡,甚至无法完成阻击任务。在敌人对我阵地突袭时,有勇有谋的郭连长根据自己的战斗经验想出“三朵花战术。首先利用迫击炮的杀伤力在敌冲击队形的前后左右各打一发炮弹,将敌人赶到中间;然后重机枪对敌密集的队形中间进行射击,迫使敌向左右两侧分散兵力,以便我反击分队各个围歼;最后我两侧反击分队分别从左右翼插向敌队形后,在正面抗击分队的阵前出击的配合下,一举歼灭该敌。
  郭连长的这个战法充分发挥了我军劣势装备的最大战斗潜能,使其在我志愿军官兵的手中发挥出了最大威力,又创造了我军战史上一个经典的以劣胜优战例。
  
  周密协同合力歼敌
  古代兵书《司马法》说:“凡胜,三军一人,胜。”意思是说,作战中必须加强各个力量之间的团结协作,才能取得胜利。由此可以看出,战斗的胜负不仅取决于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更取决于双方力量整体功能的综合发挥。只有各种力量在统一的意图和计划下协调一致地行动,才能发挥整体威力,有效打击敌人。
  在这场阻击战中,8连官兵在连长力求全歼进攻之敌、完成阻击任务的意图下,1排、迫击炮班和重机枪班等力量紧紧围绕自创的“三朵花战术,协调一致打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如果没有1排、迫击炮班和重机枪班相互之间的密切协同,那么再好的战法也不可能克敌制胜,更不可能完满完成上级交给的阻击任务。战斗中,郭连长又准确把握战机,在敌人进至我阵前五六十米时,及时发出信号,迫击炮班长、重机枪班长和副连长及时按照事先协同快速行动,三种力量形成合力,将“三朵花战术演绎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