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人至深的近现代史

一部感人至深的近现代史

  ——读《白鹿原》、《平凡的世界》、《废都》有感

张新玉

平顶山一高2003年、12月

从2003年元旦起，我利用闲余时间，通读了《白鹿原》、《平凡的世界》、《废都》，上述作者那深入细腻的社会观察，扣人心弦的情节描写，惟妙惟肖的人物刻画，及其书中主人翁们那凄惨悲壮的人生经历，威武不屈奋勇抗争的每一个场景，都牵动着我的心，激情之余，写下此文。

首先，这几部小说都是血泪凝铸的感人画卷。若从历史的角度观察，《白鹿原》反映了近代中国五十年的社会变迁史，历经埋葬帝制、军阀混战、土匪猖獗到日本侵华，国共合作和斗争的交织，直到新中国成立，这个白鹿原历尽沧桑。主人翁白嘉轩一家与长工鹿三，能人鹿子霖、官绅田福贤、岳维山之间恩怨交织纵横连结在一起，作者通过复杂的情节，展现了中华民族倔强不屈，刚直不阿的性格亮点，同时，把反面人物的奸诈自私，贪婪无耻，道德败坏暴露无遗，并刻划得入木三分。而白嘉轩与中医冷先生，姐夫朱先生，长工鹿三，子女白孝文、白孝武、白灵，还有鹿三之子鹿兆谦之间的爱，可谓真诚豁达，肝胆相照，充满了人情味，体现了世间的温暖。作者有意把以德报怨、化解仇雠，浪子回头作为理想化的道德标准予以升华，实在发人深思，回味无穷。

《平凡的世界》则是一部反映文革后的农村由封闭到开放，城乡之间关联互动、迅速发展的平实而壮丽的画卷。主人翁孙少平是个生于农村，苦难中长大，历经破折却颇有主见的中学生。他不安现状，来到喧闹的都市，做苦工，流血汗，经无数磨练，逐步成长为一个熟练的煤矿工人。这个上进的年轻人如此可爱，他对父亲孙玉厚、哥哥孙少安那么纯朴，对同学金波、郝红梅、侯玉英那么真挚，对田小霞又是那么地热情奔放和无拘无束，对工人安锁子、王师傅、惠英嫂子是那么地肝胆相照和难分彼此，还有他爱戴的好干部田小霞的爸爸田福军，由此编制成一个充满活力、令人羡慕的群体。透过这个群体作者着力刻划了一个富有正义感，心地善良，尊重长辈，自强不息的平凡人物，一个不肯向生活屈服，奋勇争先的平凡人物。和孙少平生命攸关的这个群体，又是一个充满着爱与关怀，激励与奋斗，敢与社会黑暗面抗争的生命组合体，它散发的是催人振奋的社会正义之气，体现的是时代的青春之歌。

《废都》则展示了改革开放后的城市，一群知识分子之间的忧伤，无聊甚至颓废的生活画面。他们当中既有真诚的自我奋斗，也搀杂着名人效应，及其社会各种关系编织的盘根错节的联系网络。作者将主人翁庄之蝶与一班文人如：阮知非、孟云房、汪希民、龚靖元之间的关系织成一张上层社会的网，通过蘸满激情的笔墨对他们既有由衷的怜悯又有切实的鞭打；又将庄之蝶与夫人牛月清，保姆柳月，情人唐婉儿、阿灿等拢为一群，透过他们之间的风流韵事，将其相互间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心理与异常的表现一幕幕暴露出来，使人们明白古都的颓废根源于文人的自我堕落。作者还把庄之蝶年迈的岳母那神奇古怪的糊话，拾破烂人那离奇的歌谣传闻，喂奶牛刘大嫂的纯真憨厚连结一起，借助刘大嫂忠诚的母牛以它特有的眼光来看世界，警示人们：生活向上了，日子好过了，仍要保持艰苦的本色，正直的气节，切不可自曝自弃，自我变废，尤其是党和国家的干部。这是一部反映新时代文化队伍变化，城市恶习凸露的红楼梦。

其次，三部小说都成功地刻画了主人翁的形象，把催人奋进的主旋律和令人发指的社会黑暗面错综复杂地表现出来，让每一个读者都自然地获取借鉴，陶冶心灵，得到精神的升华。

《白鹿原》的主人翁白嘉轩久经磨难，历尽艰辛，执着地维护族规；恶势力面前不弯腰，不屈服，百般关心族人；以德报怨，身负千斤不避重，凛然正气不避邪，留下一个勇于负责，刚正不阿，通情达理又不畏权势的老人形象。这与他的家族中世代存续的自强不息的传统密切相关，并和子女们无形中保持的淳朴的初民之风，亲戚中蕴涵的凛然正气，尤其象朱先生那样，既有忠贞爱国的大丈夫气概，又有饱满的学识，保有着两袖清风，处污泥而不染的气节连成一体，这一切显然与田福贤的投机钻营、两面三刀；鹿子霖的自娱风流，堕落无耻；岳维山的专横跋扈、狡诈毒辣的地头蛇形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平凡的世界》中主人翁孙少平在县城读高中时就萌发了对爱情的追求，和郝红梅同病相怜的境遇唤起纯真的爱的涟漪，却突忽而去。这期间，他将深情埋在心底，不自卑，不低头，在困境中显示出成熟和自信，以向上的风格和勇挑重担的责任感，赢得同学们的信任。由此，他冒着生命危险从洪流中救出了曾让自己难堪的侯玉英，关键时刻保护了因出差错境况尴尬的郝红梅，并对最要好的朋友金波设计收拾顾养民为自己出气而表示不满（顾养民公开和郝红梅恋爱引起轰动）。这展示了他特有的个性。高中毕业后，他不甘心留在农村，也不愿和哥哥办砖厂，而是到外面去闯世界，个中滋味真是甜酸苦辣交织为一体。他流血流汗当苦工，却敢于斗刁钻的老板保护弱女；因珍贵的机会当矿工，能与王世才师傅一家结下深厚的情谊；爱家庭，对长辈发自内心的爱戴，对妹妹孙兰香上学无私的支持；特别是他与田晓霞之间，社会地位的差别没有成为爱情的障碍，反而因知趣相同，以知识为媒，绽放为纯洁真挚的爱，即使喻为当代的梁祝亦丝毫不过分。他们每一次见面，每一个分手的场景都给人们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好象所有的人都和他们一样不愿分开。同样，田晓霞为救灾民悲壮英勇的死，给孙少平带来的震惊如五雷贯顶，似天崩地裂，许久许久难以平静，连同我们在内。常言说好人一路平安，难道是在死后？？！这种爱与田润叶在李向前残疾后表现出的质朴是那么的近似，因这种真诚的爱而化作对世间和社会的爱，及由此释放出来的亢奋的主旋律，恐怕是本书中最感人的地方了。

《废都》中的主人翁庄之蝶，是一个由个人奋斗到走向堕落，追求发达与牛月清结合到为了唐婉儿自甘下滑，从一直没有出场的庄之蝶的前情妇景雪荫与庄的官司突起，暂赢后输，及牛月清不知晓的背后，庄之蝶追求性欲，名誉，与唐婉儿、柳月、阿灿以及汪希民的老婆之间的痴情、骚动和风流令人发虚和作呕，最后闹得家庭解体、朋叛亲离。作者把一个纯粹是因社会大潮变动而颓废的城市，和因城市颓废而引发自我颓废的个人跃然纸上，何止入木三分。这种知识分子的堕落是如此的可悲，它很容易使人想起《红楼梦》中贾府的衰败，《娜娜》中巴黎的腐烂，《儒林外史》中知识分子群体无聊背后所潜伏的危机。作者鞭打的不只是性欲和偷情，或对世风日下的一般谴责，而是给当世一剂清醒的良药，并且，这剂药会常有奇效。

其三，三部小说各刻画一个悲剧的女性，且很令人深思。它告诉人们，妇女的解放、自尊和自重，不仅仅是社会的责任，更是妇女自身的责任，也一定是每一个男人作为一个社会人而不是作为一个自然人所逃避不掉的责任。

《白鹿原》中的田小娥美丽而轻浮，但人世的偏见，家庭的守旧，将她推向对爱情狂热追求的巨大反差的社会旋涡里，最后落得遭社会抛弃，家庭驱逐，尤其是心爱的鹿兆谦逃亡后，生活便更惨了，她先是被祖叔鹿子霖奸宿，然后受鹿子霖暗示引诱白孝文堕落，最后为亲翁所杀，让人想起真是不寒而栗。甚至在她死后也不得安宁，亲翁鹿三频频发疯，白鹿原上瘟疫不散，直到白嘉轩带领族人建了镇妖塔方才平安无事。透过这个充满悲哀的女人背后，可以看出社会对女人的不公平和不公正是多么的顽固，如此不幸的女人非田小娥一人，象冷先生的两个女儿，即白孝文和鹿兆鹏的妻子，死于同样悲哀的社会生活下的他种凄惨的家庭虐待。而白嘉轩的女儿白灵之死，是为新中国奋斗中因人们的误解被错杀的。这样的悲剧的确不能重演下去了。田小娥是这一系列悲剧中最典型的一个中国妇女，它告诉人们，社会白眼只能加速堕落的过程。

《平凡的世界》中的王彩娥是个另类。她长得俊俏、美丽，而生性轻狂，不会生孩子却有着毒辣心眼的一个女人。金俊斌生前，由于金家人的制约，她的轻狂难以外露；金俊斌死后，她判若两人，先是引诱孙玉亭，大闹田家圪崂逼金家人让步；然后诱惑公社书记白明川上钩；甚至前去公社食堂理发的孙少安，因王彩娥的出格行为吓得心惊肉跳，落荒而逃。这中间，除了孙少安比较明智外，孙玉亭、白明川都大丢脸面，在众人之前狼狈不堪。与其说这种女人是可恶和悲哀的，倒不如说社会也是悲哀的。处于今天改革开放的背景中，迅速发展的经济大潮下，猖獗的卖淫活动也在快速蔓延，由于扫黄不力，干部队伍的不纯，加上某些部门的庇护，娼妓现象已成为危害社会的固疾，由此造就着大量的象王彩娥这样的女人。

《废都》中的唐婉儿同样的美丽可人，并有着一定的知识水平，活跃于一群知识分子中间，承受着古都文化的熏陶，凭着自己的才华结交上流，攀扶风雅。她先是逃离潼关憨野的丈夫，追求周敏，走入具有风流韵味的自由生活，通过周敏结识了钟情的风流文学家庄之蝶，从此，两人陷入了谁都难以自拔的特别的恋情。为了迫不及待的幽会，他们每每都在寻找各种借口，以应付世人的猜测和舆论的指责。随着时间的延续，感情的深化，代之而来的是情网的扩大，庄之蝶家庭矛盾的激化，官司的失败和两人的共同堕落，最后是唐婉儿的失踪，庄之蝶家庭的解体，和这群知识分子的离散以及古都西京的废落。但是，唐婉儿的结局既不同于田小娥的凄惨，也不同于王彩娥的淫横，她只是在一定的范围内一定的人身上才会风流轻狂，放荡不羁，且感情专注，甘愿时刻奉献的，而且带着浓厚的个人情份。这大约是知识分子范围内的一种内化后的外泄，而非因某种刺激而外现的一种共振。唐婉儿的结局说明，当今改革开放的大环境下，社会的知识界、演艺界、行政人员都会面临不同的发展机遇，也会遇到难以预料的偶然问题，因此，保持自身的清洁和良好的道德修养，是生活稳定的根基，是社会安宁的根基，这种根基的扎实奠定才能抵御各种诱惑的侵袭。

另外，这三部小说成功地刻画了一些其他的人物形象，如《白鹿原》中一身正气，刚直不阿，饱学终身的朱先生；为党和国家奋斗，出生入死的鹿兆鹏；《平凡的世界》中秀丽而坚强的田润叶；虽有不足却一心为公，忠诚为民的田福军；《废都》中有着强烈家庭观念的牛月清等。

这三部小说叠合起来就是一部中国近现代史，它们贯穿一致的昂扬正气，向上的思想意识，对罪恶和丑陋的鞭打与谴责，对正义行为和美好品德的歌颂与宏扬，成为激励人们奋进的号角，它们的社会影响将会不朽，其教育意义也会随时间延续，愿我们的知识界创造出更多的如此美好的精神食粮，造福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