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尖峰时刻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09:09:18
       费边去职之后,塞维利乌斯接任独裁官,他和第一次布匿战争中的罗马英雄雷古鲁斯之子小雷古鲁斯共掌军权,对费边战略萧规曹随。汉尼拔的军队挺进至亚平宁半岛东南部的阿普利亚地区,罗马军尾随而至,但不与交战。汉尼拔有意激怒罗马人,沿途破坏愈加严重。转过年去,到了公元前216年,塞维利乌斯任期也满了。一年间两任独裁官的表现并不能让罗马元老院和民众大会满意,尤其是不能让后者满意,他们决定不再设立独裁官,恢复由执政官统兵。此时,又一位“民众煽动家”应时而起,他就是马库斯·特伦提乌斯·瓦罗。
  
  瓦罗和此前的弗拉米尼乌斯一样,其执政基础来自底层民众,他本人出身低等贵族家庭,李维说他是屠夫之子,此说已被证伪,屠户出任高官,在东方有屠狗的樊哙樊大将军、屠猪的何进何大将军,在西方却无此例。但可以确信的是,他的族中没有人担任过高级官员,像他这种后起之秀被政坛称作“新人”。由于没有豪族背景,和既得利益团体界限比较清晰,瓦罗很得草根阶层的信任,此前他在政府中任职时曾负责公路修筑,表现优异,因此在公众面前有着不错的印象分。加之他本人很善于放手发动群众,借助罗马人的不满情绪对费边战略大肆攻讦,经常发表演讲,称费边主义纵敌为害,发誓自己如果掌握军权,一定会肃清汉尼拔匪患。
  
  所谓国难思良将,面临危难的罗马民众对救世主的期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判断力也因此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弱,误以为嗓门大就是有力量的表现,忘了修路和打仗完全是两码事。瓦罗的慷慨激昂很快就打动了他们,在本年度的执政官选举中他只经一轮投票就高票当选。
  
  果然,人气王瓦罗上台后就秣马厉兵,准备对汉尼拔发动正面进攻,毕其功于一役。为此他又在现有基础上征发了四个加强军团,每个军团比常规兵力多出20%。和瓦罗一起当选的另一位执政官是奇乌斯·艾米利乌斯·保卢斯,此人曾在汉尼拔战争爆发前,征服了希腊的伊利里亚地区,亲身体验过战争,知道战场并不像瓦罗想象的那样浪漫,因此他起初并不太情愿和这个好大喜功的战争菜鸟做搭档,但出于责任感,还是接受了元老院的任命。据说保卢斯当选后,费边曾找到他向他阐释自己的战略思想,并恳请他慎重行事,不要盲动盲从。保卢斯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命运,他对费边的战略表示认同,但告诉后者说,现在民意滔滔渴求一战,自己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再说汉尼拔,这半年来无仗可打,他的部队一直在阿普利亚地区的格卢尼乌姆驻扎休整,其间多次诱使塞维利乌斯来战,但后者始终不为所动,双方就这样干耗了六个月。公元前216年,当瓦罗和保卢斯在罗马就任时,汉尼拔率部离开已被他们吃空了的格卢尼乌姆继续南下,经过100余公里的行军,渡过奥菲杜斯河,袭取了罗马人一处防守薄弱的武器库:坎尼。
  
  罗马城里,瓦罗要誓师出征了,不用说,这个“煽动家”又是成吨的豪言壮语。保卢斯也对士兵们讲话,罗马近来连遭败绩,老兵损耗太大,新招募的士兵普遍缺乏实战经验,他怕这四个军团的新兵蛋子们震慑于汉尼拔的凶名,就宽慰他们说:“不用怕,我们的人比他们多,在战场上可以两个打一个。”结果这番说辞适得其反:夫战,勇气也,动员就是要激发战士那股一往无前的决死之心,强调人数上的优势其实是变相的露怯——纵横无敌的罗马军团什么时候堕落到要依多为胜了?这一来罗马人在心气上就落了下风,打起仗来人人心存侥幸,再找不到背水一战的感觉。
  
  6月,罗马军团进抵前线,和塞维利乌斯的部队会师,两下里兵合一处,连同盟邦的军力,共计是8个加强军团8万步兵,6,000骑兵,而迦太基方有近4万步兵,1万骑兵,双方的比例真的接近2:1。两军隔奥菲杜斯河对峙,罗马军屯与东北岸,迦太基军在西南岸。罗马一侧是开阔平原,适于骑兵驰骋,迦太基一侧则地势起伏,有不少丘陵,只有坎尼堡到汉尼拔营地之间有一小块平地。罗马阵营中瓦罗和保卢斯很快就为战术问题发生了分歧,两人都固持己见,于是做出了一个类似儿戏的分工,每人一天,轮流全权指挥全军,军中政令每天一变,弄得士兵们无从措手足。两军相持日久,后勤压力都越来越大,罗马人在瓦罗主战态度的影响下,变得越发浮躁。
  
  对汉尼拔来说,如果能在罗马营前的平地开战,充分发挥骑兵优势,那自是上上大吉,但也不能将获胜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对手的配合上,因此他在连日派人到河北岸挑战的同时,也准备好了在南岸作战的Plan B
  
  罗马历的81日(公历6月),汉尼拔照例派人渡河叫阵,那天是保卢斯当值,他也照例坚守不出。此时瓦罗再也忍耐不住,到了次日轮到他掌权,瓦罗一早就打起象征进攻的血红色大纛,留下1万轻步兵守营,尽起其他7个军团的7万步兵和全部的6,000骑兵,南渡奥菲杜斯河,向汉尼拔的大寨杀来,保卢斯尽管不情愿,也只得随军出征。
  
  瓦罗也并非对军旅之事一窍不通,他事先研究了战场,看好了坎尼西北的那一块方圆约两平方公里的平地。那里两侧有山水可作依托,能遏制敌军骑兵拿手的侧翼包抄,而该地平整的地形也适于派出密集型步兵方阵,用阵型的厚度来弥补大量新兵实战经验不足的劣势。这个阵型中,利用阵列间隙完成换位的滚筒式打法被放弃了,取而代之的是旧式的逐层推进,大家前赴后继地并肩作战,向敌阵的纵深推进,力图将其从中击破。中间的主力步兵方阵由塞维利乌斯和小雷古鲁斯指挥,瓦罗和保卢斯两位最高统帅则各领3,000骑兵分居两翼,保卢斯率最精锐的罗马骑兵在右侧依水列阵,瓦罗统领盟邦的骑兵镇守左路。这个阵型的理论基础就是“一力降十会”,罗马兵力接近对方的二倍,又训练有素,而且用地形巧妙地实现了对侧翼的保护,等于废了敌人最厉害的一招绝技,完全是以己之长对敌之短,这样如同撞城槌般中宫直入,开打之前,实在是找不出不成功的理由。
  
  问题在于,他们这次要对付的不是别人,而是汉尼拔。          当天一早,汉尼拔得知罗马人倾巢而出,马上带着一干将领登上山坡查看动静。但见敌阵中旗帜鲜明,枪刀森布,严整有威,汉尼拔的部下们并不都如他一般镇定,一个人带着敬畏的口气说道:“瓦罗兵马,何其雄壮!”说话的乃是哈斯德鲁巴·吉斯戈,也是个将门之后,当年他父亲老吉斯戈曾与哈米尔卡在西西里并肩作战,后于雇佣军战争中罹难。其实众将见了罗马声势,无不惴惴,吉斯戈只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此言一出,一片张皇的气氛笼罩了众人所在的小丘。汉尼拔却似混不在意,回过头来问众将:“还有一个更惊人的情况,你们注意到了没有?”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个莫测高深的主帅想说什么,“对方这么多人当中,竟没有一个叫吉斯戈的。”汉尼拔用他的独眼斜瞟着吉斯戈,故作严肃地说。大家却都笑了起来,值此关头主帅还有心情幽手下一默,这成竹在胸的从容让诸将都感觉有了主心骨。
  
  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却需重视。汉尼拔此次无法像前几次那样事先设伏,又不能充分发挥骑兵侧翼包抄的传统优势,这场生死战他能依仗的唯有自己的智慧了。汉尼拔根据敌人的阵型作了有针对性的部署,被他激励得重焕斗志的吉斯戈被委以重任,率领高卢和西班牙的全部重装骑兵列于左侧,据水为固,正对着保卢斯的罗马骑兵,准备硬吃后者,汉尼拔给他的命令是尽快突破保卢斯部,然后沿着敌阵的右侧边缘向侧后方推进。左侧对付瓦罗的任务,汉尼拔则交给了外甥,在高卢急行军中表现活跃的汉诺·波尔米卡,他的任务就是尽量拖住瓦罗,不让后者的骑兵支援步兵主力。该侧的丘陵地形不利于骑兵作战,但小波尔米卡率领的努米底亚轻骑有马术出众的优势,地形造成的不便反而小于敌方。至于中路,汉尼拔亲自坐镇,打虎亲兄弟,他的三弟马戈随侍左右,与汉尼拔共同指挥最关键的中军部分。另外,马哈巴尔率预备队殿后,哪个方面战事不利随时支援。由于罗马方是渡水来攻,迦太基人得以提前抢占有利地形,严阵以待。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双方布阵已毕。罗马人窄锋面大纵深的阵型密不透风,像一个攥紧的拳头。而汉尼拔排出的阵势刚好是反其道而行之,他的步兵阵势成新月形排开,横向宽,厚度小。最前端的突出部分,一队高卢大汉仗剑而立,此时他们已加强了精神文明建设不再全裸,但上身露出的累累肌肉,依旧气势逼人。他们两侧是西班牙步兵,手持弯刀,身着绛紫色滚边的白色战袍,正午的阳光下,那袍子白得炫目。再接下来是一万利比亚步兵,特拉西美诺战役后,他们已全换上了缴获的罗马式装备,短剑长矛盾牌标枪,都与对手一般无二。双方的指挥官都在己方阵前纵马奔驰,激励士气,与今天好莱坞史诗片中表现的不同,大家并不用“自由”之类看不见摸不着的说辞来鼓劲儿,罗马军官号召士兵们“保家卫国”、“夺取荣誉”,而汉尼拔一方都是雇佣军,对他们来说,“抢钱抢粮抢娘们”是更有效的动员令。
  
  两军将士个个弓上弦剑出鞘,只待主帅令下。不一刻,西南方向刮起大风,顺风列阵的迦太基骑兵从两侧乘势出击,风助军威,直冲敌阵。巴利阿里投石兵和利比亚弓箭手也借着风力发射,为骑兵提供远程火力支持。这是汉尼拔事先部署好的,此地每日中午有西南风,此节也在他算中,这是他能借助的为数不多的外力了。双方的骑兵一接战,罗马步兵也紧跟着出击,他们打先锋的第一阵列标枪兵顶风投掷,失了准头,没能像往常一样先声夺人,反倒被迦太基方顺风射来的矢石标枪杀伤不少,但紧接着剑手杀到,此时迦太基军再无巧可取无力可借,只能真刀真枪地拼命。高卢先头部队很快全军覆没,西班牙兵跟上来堵住豁口,他们打光之后,利比亚人又接上来……
  
  罗马人的中路强力突破果然不同凡响,迦太基军一层层地败退,新月阵的弧度逐渐被压直,接着向反方向凹陷,上弦月逐渐变成了下弦月。罗马人步步推进,兵锋指处当者披靡,但汉尼拔新月阵的妙处在于始终能操控阵型的受力面积,起先用少量士兵承受对方最强的打击,侧后方的第二梯队并无损耗,接下来他们突前抵挡,又有身后的士兵准备补位,尽可能地延缓敌军的推进速度,减轻罗马人的一冲之威。接下来己方损耗加大,中路的部队就不再死命抵抗,而是且战且退,被罗马人突破的士兵有意识地向敌军两侧迂回,把罗马人放进一个越拉越大的口袋。真正的考验就在汉尼拔所处的中路,这里既要不断后退诱敌深入,又要保持队形,不能被敌军贯穿,在这汉尼拔拼上了他的老本:1.2万名利比亚步兵,这些人跟随他最久,或许不是战斗力最强的,却一定是执行力最强的,正是凭着他们的意志和纪律,罗马方阵的剑锋始终没能从这个口袋阵中脱颖而出。
  
  汉尼拔这样不惜血本地拖住罗马主力,就是为了给骑兵赢得时间,让他们尽早解决掉罗马骑兵,完成对敌人密集步兵方阵的合围。也是天不佑罗马,他们军中最有头脑的指挥官保卢斯,刚一开战就被巴利阿里投石兵的一颗飞弹击中额头,当场大脑短路跌下马来,汉尼拔事后谈及此事说:“就是把敌军全都戴上枷锁送到我手里,也不如这更让我高兴。”歪打正着的斩首战术,让罗马右翼骑兵的指挥陷于瘫痪,他们人数本就只有对方一半,又群龙无首,很快被吉斯戈部消灭了一千多。在罗马,能当上骑兵,通常都是家底殷实的,这些人有钱,也就格外惜命,剩下的一看形势不利纷纷纵马逃过河去。
  
  而另一边,努米底亚骑兵正面对冲不是罗马骑兵的对手,只能起到牵制骚扰作用。尽管如此,小波尔米还是卡成功地缠住了瓦罗,让他无所作为。吉斯戈杀退罗马右翼后,从后面疾驰绕过步兵方阵与小波尔米卡会合,瓦罗见势不妙,竟然先行逃了,被主帅丢弃的盟邦骑兵们也纷纷走死逃亡。消灭了罗马骑兵,两路迦太基马队合力,从后方猛冲罗马后卫队。那负责殿后的1.5万平民兵是预备队的预备队,通常工作只是打扫战场,一无装备二无战斗经验,哪是迦太基铁骑的对手,很快死伤殆尽。
  
  骑兵从后面冲上来砍杀践踏,这记“后庭花”真的让埋头前冲的罗马人吃不消了,心理和阵型都无法再保持稳定。他们现在身处一个狭窄平原运转不便,前锋部队深陷于敌阵,两侧又留下了上万的敌军步兵,此时对方四面合围,这支大军就这样被装进了口袋里。罗马方阵两侧的高卢和西班牙步兵,现在只要转身90度,就可以从侧面随意劈刺罗马人,而罗马把精锐力量都布置在了前锋线上,阵线中段是那些想着以二敌一的新兵们,他们慌乱中几乎无从抵抗。瓦罗这次为了加强锷部的力量,把阵型排得太密,方阵中部的士兵几乎连挥剑的空间都没有,更不用说像以往那样利用方阵间隙进退攻守,现在内侧的士兵只能眼看着外侧的战友被屠戮,等到两侧的人都倒下,就轮到他们自己了。
  
  通常一支军队伤亡超过三分之一,余者就会失去战斗的意志,罗马人转瞬间死伤过半,心理上又从胜利在望的高峰跌入深陷重围的低谷,这样的巨大落差让他们没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和智慧,只能机械地做着徒劳的挣扎。屠杀一直持续到黄昏,坎尼平原已经被堆积的尸体变成了高原。完全控制了局势的汉尼拔又派吉斯戈趁势率骑兵突袭河北岸的罗马军营,果然,隔水目睹同胞惨状的罗马守营兵已经吓傻了,大半缴械投降。这样一来,罗马8万大军仅有1万余人逃出生天,步兵4.7万人阵亡,1.9万人被俘,骑兵损失2700骑。而汉尼拔的军队,战死近6000人,损耗不及对方之什一,而且不消多说,死者中三分之二来自高卢。(注:此处的双方伤亡数字为通说。波利比乌斯说罗马阵亡7.27万,被俘1万,迦太基方战死5,700人,这个数字被认为过于夸张,又不见诸闻官方文献,为史书所不取。另,近代有学者认为坎尼之战罗马投入的兵力不可能有7.6万之巨,他们分析参战的罗马士兵至多4万。)
  
  从军事角度来看,坎尼战役是一场两千年来一直被当作教科书的伟大包围战,兵法上说“十则围之”,但在汉尼拔这样的将才手中,竟然可以根据敌人的部署因势利导,以少围多,他的指挥艺术和应变之才怎么夸赞都不过分。这一战中汉尼拔的智慧也如汩汩泉水一般滋养着后世兵家,不断有人试图复制“坎尼模式”,是以艾森豪威尔曾评价道:“汉尼拔使得'坎尼’成为完胜的代名词,在世界各军事学院均被详细研读。将敌方完全包围并且歼灭的念头,使得在近一个世纪里,众名将皆欲尝试重新创造一次自己的'坎尼’。”
  
  但两千多年后的今天,用人道主义的眼光回望古战场,那个血色的午后无论对哪一方来说都是不折不扣的灾难。此役的单日伤亡(含被俘)总数,在西方军事史上高居榜首逾百年,后来罗马军团与日耳曼蛮族的阿劳西奥战役刷新了这个数字,而直到1916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坎尼的数据才被装备了坦克车和轮盘式机枪的英法联军与德军在索姆河战役中挤到第三位。坎尼之战,汉尼拔尽管获胜,但战后清点部下时,发现不少追随他多年的故旧之交也战死沙场,如血残阳中,赢得了空前大胜的迦太基统帅流着泪发出了当年的皮洛士之叹:“我不想再要一次这样的胜利。”
  
  汉尼拔的悲伤与罗马人比起来简直不算什么。除了上述的士兵伤亡,罗马高层方面,早早开溜的瓦罗安然无恙,而其他的将领塞维利乌斯、小雷古鲁斯,以及上次从汉尼拔手中捡回性命的米努吉乌斯全部力战殉国,48位军团将校死了29位,此外还有80余名元老级的人物殒命。保卢斯坠马后又受了多处剑伤,心力交瘁自知不免,颓然坐在河边等待敌人来了结他。这时一位骑兵官伦图卢斯看见了他,赶过来将坐骑相让,哭求执政官骑马突围。而经此惨败的保卢斯心灰意懒,他对伦图卢斯说:“请转告费边,我想忠于他的教诲,但力有不逮——我先败于瓦罗,再败于汉尼拔,实无面目苟活了。”言罢奋力冲入乱军之中,死在敌人剑下。在战场上,“保卢斯”是个不幸的姓氏,总是在伟大战役中充当悲剧性的配角——两千多年后的斯大林格勒城下,兵败投降的德军元帅也叫保卢斯。
  
  傍晚,坎尼的天空被乌鸦和兀鹫遮蔽,似乎全意大利的腐食动物都赶来赴这场人肉盛宴。正是“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鸟鸢啄人肠,冲飞上挂枯枝树”。死亡来得很慢,有些罗马士兵断手折足,但并未气绝,待得次日打扫战场的迦太基人到来,他们嘶声呼喊,不求救助,只求速死。惨败的消息传到罗马,不啻为世界末日,罗马城几乎家家服丧,3万多名小伙子,罗马五分之一的青年就这样埋骨他乡,奥菲杜斯河边骨,俱是春闺梦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