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专刊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6 14:32:26

诗词东坡

     仲博文

在他之前,从未有过一个人让我产生如此强的了解欲望,我疯狂的翻找他的传记,阅读他的诗词,渴望从中触碰到这个美丽的灵魂。

他,是一个传奇,一个将人生与艺术演绎到了极致的传奇!

多么想重返宋朝,与他在同一片蓝天下呼吸,在一片土地交游,与他共游赤壁,与他同赴黄州,可是,我不能,我所能的只是翻开那本浸润苏子灵气的东坡乐府,一丝一丝寻找着他的步步足迹。

他说,浮生若梦,那么我要将他那绮靡而伤情的文字,为我编织一场诗词东坡的大梦……

在这梦中,而立之年的他携妻同父,出峡北上,一路上削壁街霄,遮天蔽日,水流急湍,曲折幽险,他偶尔看见了一只飞鸟,拼命的,拼命的飞,他也只是望着,望着,久久不出一言,他在想什么呢?吾心淡无累么?不,这时的他毕竟还是苏轼,一个标准的文人,偶有牢骚,也只是在诗中喊两声归园田居。少年的豪情还没有被世事打磨干净,内心中仍是盼望入世成名,拜相封侯,所以,当那小舟一个转弯将他带到开阔处时,他笑了,那豁然开朗的景色,那大块的蔚蓝的天空,于他观之,似是在昭示着他的未来:平坦而美好。

情深不寿,当他深爱的妻子撒手人寰,他承受了多大的悲痛,他默默的吞咽着痛苦,可痛苦不是食物,不会在一次的吞咽后就消失。乙卯年间,忘不了之前的刻骨相思,梦中,小轩窗,正梳妆,十年生死,只是茫茫,十年的不曾相忘,十年的次次牵挂,在那时也只是化为相对无言的清泪千行,十年岁月给诗人留下了太多痕迹,尘满面,鬓如霜,你的年轻更衬我之年衰,即使只是一场梦,诗人的哀愁仍清晰铭心。是她么,那让他栽下两万棵松竹的她,也只有她,于午夜梦回时仍能调起他所有情思的她?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是谁呢?那痴痴站立的身影,是谁呢?除了爱的那么痴心,恋的那么痴情的他,又会有谁呢?岁月冲刷的走泥石瓦砾,却从来冲不走人间真情。

世事一场大梦,人间几度新凉,苏轼还是来了,在沉沉浮浮几次后,他终于来到了这个他曾几度纠缠的地方——赤壁,是夜,整个江面静的失了真,举目眺望,水影月色。淡淡的,是天边的赤壁,柔柔的,是乏光的月亮,轻轻的,是拍岸的水波。这浓淡全宜的水墨图,是画不尽的画中画,写不尽的诗中诗,诗人也醉了,醉在这茫茫江面中了,他击节而歌,与友畅谈,抛却感时伤怀,他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这场自然的盛宴,那超脱人生的欢愉,除他,再无二人领略。

东坡喜好喝酒,不知是爱上那醺然的感觉,还是,只是想借酒洗胸中之块垒,他夜饮东坡,归来后倚杖看江,他直面长江,似是在回答一次生命的问答:何时忘却营营?事实上,在他都没有觉察之前,汲汲营营,早不是他生命的追求。夜阑风静,细听江声,微醉的他,灵魂在微笑,小舟从此逝,带给他的是那温柔而又惬意的惆怅。追随江涛,已寄馀声,愈显豁达的他了悟人生的大智慧,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这时的苏轼已经蜕变为了东坡,最最豁达,最最乐观的东坡,这是一次最完美的转变···

我伸出手,在空中细细的描绘着,百年之前,那个令人心折的男子,一笔,一笔,盼望能勾画完全,可惜,我做不到,苏轼生活的年代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将一切人都糅合起来,成为不容忽视的存在,再渐渐隐匿于历史之中。脱离了历史的东坡是苍白的,脱离了诗词的东坡是无神的。

记住东坡,记住那个历史中的东坡,更要记住那个诗词中的东坡。

诗词东坡···

                  

走近苏轼

                                      刘宜璐

大唐的风烟已逝,大宋的帷幕拉开,时光流转,西蜀的山水间走来了一位风骨绝代的大家,顿时划亮了大宋王朝的文化天空。他将至情流动成笔下四溢的华彩,他将真我交织成理想奔腾的旋律,他用生命演绎着本色的张扬。他的名字本身就闪着熠熠光彩——苏轼。

(一)一蓑烟雨任平生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生的风霜并不因为他的奇才俊秀就不降临到他的身上,相反却是无处不萧索,但却成就了他的人格。

元丰二年,官场和文坛的污水一齐向他泼来,“乌台诗案”使得苏轼九死一生,侥幸被赦的苏轼战战兢兢,被贬黄州。“谁见幽人独往来,缥渺孤鸿影”那时的他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间,与渔樵杂处,湮没于众,然而“惊起却回首,有恨无人醒,拣尽寒技不肯栖,寂寞沙洲冷”寂寞的苏轼在这里所表现的是惊心而不移心,收魂而不丧魂,屈身而不屈怀的高洁和高尚。

在最黑夜的旅程上,他放逐了心灵的扁舟,孤傲达观地穿越世俗的汪洋而不至于触樵。那是“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雄阔壮观;那是“东风徐来,水波不兴”的宁静悠远;那是“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的千古一叹;那是“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的睿智达观。青衫磊落的他,仿佛正从风雨的郊外走来,竹杖芒鞋。“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就这样一蓑风雨走向他曾经憧憬过的“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的闲人野趣。

(二)十年生死两茫茫

苏轼是一杯水,温柔多情,爱悬于胸。“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简单的诗句,挚情的话语,深沉的凄怆,人生最凄惶莫过于这样的生死茫茫天人永隔的别离,肝肠寸断的痛苦,刻骨铭心的思念。在如水般流淌,在本色中细细说讲。于是,才有了“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才有了“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的沧桑心路。一位至情的文人,他将灵魂深处那浅浅的相思,淡淡的哀愁诉说着。不理会世俗的眼光,张扬至情的本色。

(三)会挽雕弓如满月

  世事真如一场大梦,人生有几度凄凉,虽遭被贬,虽家人分离,但他的真情告诉我们“中秋孤光谁与共,把盏凄然北望。”但苏轼还是心念朝廷,虽处人生的低谷,他并没有满腔积怨,满腔愤懑,而是始终充满希望。他追求的不是个人的地位功名,而是处穷而不忘兼济天下之志。“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是怎样的理想和豪情;“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是怎样的雄阔和洒脱。

多情的苏轼已走远,但他用那清新而又厚重、悲壮、纯正的啸歌引领着碧波澎湃的文字潮流,为古典的海洋增添了雄浑的乐章,在时空的流转中永远都是眩目夺彩,熠熠闪光!

 

千秋一苏轼 古今一真人

 李诗语

   他的诗作太多。从“陌上花开蝴蝶飞”到“流不到,楚江东”,是充满希望的精彩生活,亦是谪居思索的痛苦突围。我看到他笔下留下的千古风雅与真心真情是一代文豪最崇高的信仰与不懈的追求。

   他的人生太坎坷。从制科殿试的头榜状元到东坡带罪的一介老农,是自恃才高、锐意进取,亦是苦中作乐、旷达超然。我看到他在中国版图上留下的长长的跋涉之路是一个天才对艰难困苦的蔑视与执著。

他的情感太丰富,从与心心相印的佳人的相知相伴,到与志同道合的友人的推心置腹,是柔肠百转、脉脉含情,亦是幽默、豪气干云。我看到他把酒临风,谈笑风生的身影是一个率性男儿最纯真的自我。

他的追问太深刻,从“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情”到“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是对家园天下的责任的思考,亦是对自己人生价值的追寻。我看到他凭栏的眺望和凝神伫立,是一位哲人最痛苦而真诚的回归。

啊,千秋百代,只此一个苏轼!

曾无数次的希望,希望像苏轼一样坦坦荡荡,风风雨雨地走过这样传奇的一生,但每次都只是想想便作罢,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去接受那样一份天赋的才华和一生的无数次起落。而苏轼用一生的汗水和执著完成了一次退变,一次卓然的升华。其智,其勇,其才,无人可及。

也许是从欧阳修为避嫌而错点苏轼为第二名时开始,苏轼那无法埋没的才气就给他带来了人生的大幸与大不幸。科举顺利及第,制科金榜夺魁,二十五岁文声名扬四海享誉内外的荣誉是对苏轼才华的肯定。对于一个有志于家国天下、江山社稷的青年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莫大的支持和动力,是他迈出人生步伐的力量之源。怀着美好的憧憬和向往,一个率性自信的人开始了人生的逐梦之旅。

凤翔的三年是辛苦而珍贵的。第一次为官,第一次真正用手中笔造福利民四方屡遭不顺,面对上司的百般责难,苏轼第一次体会到人生的辛苦与艰难。而百般责难他的上司陈太守也是处于爱才心切。让他在这里经历些风浪、受些委屈,好在以后的仕途中把握自己的航向。

在上司的指导和自己的努力下,苏轼平安而富有收获的结束了凤翔任期。

“东坡何罪,独名太高!”冲天的才气和直爽的性格让苏轼陷入了党政的漩涡之中并成为了可怜牺牲品。就在徐州任上,新党成员网罗罪状,在神宗默认的情况下抓了徐州任职的苏轼。一个莫名其妙的罪名导致了“乌台诗案”及其对苏轼的巨大影响。

总算是放出来了!“黄州,去种地吧!”在一阵小人得志的笑声中,苏轼谪居黄州,开始了东坡的农耕生活。在生活巨大的落差中,苏子没有选择怨天尤人终日以泪洗面,没有选择逃避现实活在文采天赋的自负中,而是选择了面对,选择了生活,选择了最真诚、最坦然的心。从一寸土地、一颗种子开始,他亲近大地、亲近生活、亲近真实的自己。在这个成就了他亦被他成就的黄州,他广交朋友、崇尚自然、参禅悟道。他总结和批判了过去的自己同时也在困苦中发现了美的真谛。他玩赏着清风明月,静对着大江东去,穿着蓑衣芒鞋,憧憬着江海余生。他没有因挫折而失去追求失去信心,因为他始终抱有这一颗明净童稚的心,保持着冷静而理智的思考,以及一种爱,一种对于万事万物的原始的爱。他成功的走了出来,成为了自己的巅峰。

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他收获了“相逢一醉是前缘”的真情,收获了“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豪气,收获了“江头千树春欲暗,竹外一枝斜更好”的清明的思考。

而后又是一阵起伏。中书舍人,翰林学士知制诰,兵部尚书,礼部尚书,惠州,儋州。最后死于北归的途中。在别人也许看来是一种遗憾,而我则相信,他是在“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的满足与安心中快乐死去。因为他完成了心灵的一次净化,收获了最有价值的东西——对一切事物的达观、释然和欣赏。

对了,除此,他还满带着友情和爱情而去。

子瞻那三个或智慧或温柔或灵动的三个妻子是他人生的财富。是王弗“隔帘听客”的细心和满载爱意的指点让苏轼了解了世事,学会了保护自己;是王润之的温柔贤淑让苏轼在人生巨大的打击下有了温暖的依靠;是朝云的“一肚子不合时宜”和吟唱“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时感伤的心有灵犀让苏轼有了精神和灵魂互相唱和的伴侣,得到了一种默契的快感和满足。每个人,他都报以深情真意。于是,王弗的短松冈长青这三万株苍苍的松枝;润之的身边有苏轼人间天上永远的陪伴;朝云的悼亡诗中有“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那无情无尽的怀恋。

还有那些身份不同、地位不同却同与苏子为友的性情中人们。曾是政敌的王安石,和尚佛印,东坡农友,翩翩儒生……在生活的每一阶段,他都能与人分享快乐,分享生活。于是,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奇思妙想,无穷无尽的美好向往。

一切都处于一颗美好而真挚的心。他的文章,他的诗词,是真的灵性,真的风雅。“没有条件下的风雅才是真风雅”。一个看得到“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悟得到“天涯流落思无穷”,说得出“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手执天赐妙笔,心有无限之情的人,怎能不成为我们仰望的巅峰。

理性的苏轼收获了人生哲思的追寻和思考;

感性的苏轼收获了自然美学的真谛和快意;

于是,一个完美的苏轼用六十六年涅槃重生!

真情真性真情的苏轼,无法被复制,无法被超越!

正是:

千秋一苏轼,古今一真人!

 

孤鸿天涯栖芳草

安恩莹

教花落红,燕语纷飞,柳棉吹拂,疏桐挂月。却坐东栏处,烧烛照妆泛崇光。几处纷飞,几点哀怨,几度狂放,静息于山下松间,竹杖芒鞋。回首东坡,如虹似水,浪绝波涛。

心曾冷落,却堪洒脱。一个千锤百炼的灵魂,经历风雨,走过生死,出入世俗。一个坚韧不屈的躯壳,受苦牢狱,颠沛流离,悲迁宇内。它们在一个王朝交汇了,于一个世俗,于一个社会,于一个不该来到的世界。苏东坡的存在是历史上不合时宜的一笔,他的羁荡与狂放,潇洒与脱俗,注定了他肉体上的坎坷,灵魂上的曲折。也正是这些,造就了一个如浴火凤凰般的传奇,缥渺的英才。

出林语堂之口,他是一个少有的快乐天才。说是天才一点也不为过,无论是书法绘画上,流传千古的“苏黄米蔡”,或是磅礴诗词上“苏辛”的万古流芳,苏轼都以他独特的魅力向我们诠释了一个生命的奇迹。然而,他们诗词再磅礴,书法再刚劲,也无法掩饰,哪怕是稍微一点的蹒跚足迹。

在北宋灿烂的宋词文明中,苏轼无疑是点睛之人。他婉约而豪放,哀伤而不羁的诗风,犹其在众多的词人中脱颖而出。他的生平,他的经历,他的挣扎,造就了一篇篇不二佳作。他曾经失落,曾经彷徨,曾经直率,曾经受挫。但是他也曾振奋,也曾激昂,也曾超脱,也曾孤高。他的每一句诗都交汇着他无限的思想历程,无限的挣扎。偶见“花褪残江青杏小”,又瞥“天涯何处无芳草”;曾感“回首向来萧瑟处”,也闻“一蓑烟雨任平生”;既知“萧萧暮雨子规啼”,亦懂“门前流水尚能西”。苏轼,心与情的交融,自我多元思想间的碰撞。人生的磨砺和坎坷使他的词抑扬有错,情感丰盈,读来既感愁闷,又觉轻巧。生命的色彩,灵魂的飞舞,气质的升华,在这里氤氲。

苏轼,字“子瞻”,居东坡。更问,何为“子瞻”?我以为,可以姑且理解为“苏子瞻高”的意义。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回首萧瑟处”感念归去,曰:“也无风雨也无晴”。区别于李煜“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的抑郁,我们从苏轼身上,看到的更多是对抑郁后的人生的豁达和超然物外的坦荡。他不同于李煜亡国之苦,但苏轼在乌台诗案中经历生生死死,在多舛命运中遭遇次次左迁,这其中遭受的精神和肉体上的打击却未尝少于李煜“无言独上西楼”的落寞。他像个孩子一样,不断地思考,不断地恍然大悟,把世俗官场的料峭春寒抛在脑后,而面迎山头斜照。他似孤鸿,缥渺之影,不肯栖寒枝,寂寞沙洲之冷,寻“天涯何处无芳草”。

风雨盈路,荆棘厉风。回首东坡,风雨后,荆棘前,彩霞缤纷,艳照当空。

 

文学中的那片森林 

辛孟轲          

    疲惫时,读书上几句唐诗宋词,嘴边顿觉阵阵柔滑,仿佛自己舌与唇正默契地配合着,发出了汉语中最美的音调。之所以疯狂地热爱诗词,并没有多么高尚,志远的原因,却只是单纯地痴恋与“唐风”的雍容浑厚,“宋雨”的纤细如愁。

    当我徒步于文学的道路上时,当身边的风景已撩不动我的心思时,我看到那片森林。

    一直不知该如何比喻这个拥有典雅名字的词------苏轼。他有“何妨吟啸且徐行”的不羁;他有“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洒脱;他还有“十年生死两茫茫”的心碎;还有“寂寞沙洲冷”的凄凉......他的词是他内心世界最直接的表白,而我似乎触摸到了他丰富的内心------饱经沧桑却依然伴着血液有力的跳动。他留给我们的不似柳永单一的风流,不似辛弃疾单一的刚劲。没有照片却真切地感受到,他就在那儿,一位老者,一位大师,花白的头发,直挺的腰板,睿智的眼神,舒展的微笑。他振臂一挥,仍不减当年牵黄擎苍的少年狂气,他黯然远眺,又是一种杨花纷飞离人泪的萧条。

   于是,偷偷将他的词作定位成了一片森林,那里有刺破青天的古柏,也有阴柔相依的野花,他,苏轼,赋予了这片森林千年的生机。

    提起苏轼的仕途,不觉又聚焦在了“乌台诗案”。其实不只苏轼一人遭殃,在他的前前后后,有多少人像他一样受到阴暗中尖尖的牙齿与锋利爪子的撕咬。小人就是小人,既然做不成苏轼那样的文豪,毁掉这样一个文豪也算个不小的出就。于是当有人射出第一支暗箭后,大批小人们响应,甚至与苏轼素不相识的人也“献上”自己的力量,生怕历史记不住他的奸名。

    结果挥洒文墨的苏轼,抵不住一封封奏折的弹劾。抵不住皇帝嫉贤妒才的猜疑,终于,败下阵来。

    这时,我却庆幸,历史选择后人留下了一个成熟的词人。

    苏轼算得上是人生坎坷,当他终于决定“小舟从此逝沧海寄馀生”时,我笑了。一个词人,一个文豪的归宿不该是朝廷宫殿,归去来兮,生命在森林深处为他留下了一座木屋,而他欣然安居。或许他是明白了那“千古是非心”也只能成为“一夕渔樵话”,他的人生不该全部葬于官场。布衣归田情溢山水,何尝不是另一种人生的价值追求?

     一直咀嚼着元稹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我以为王弗的病逝,会使苏轼“从此无心爱良夜”,终身不娶以示情坚。而事实却是他又有王润之、朝云这些女伴。起初是不理解。后来慢慢悟到,这或许也体现了苏轼对待人生的态度:生命给予的一切我都欣然享受。

    苏轼情感细而不腻,流泻于笔尖,总是朴实的感动。似一张不施胭脂的江南女子愁容翠眉的脸,不动声色的令你为之动容,总能恰巧触动你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哀伤淡而悠长,连那落下的泪珠都不是滚烫,而是温热。

    苏轼的那片森林,文学的那片森林,平静地呼吸着,牵动着我们的心跳。

    我想我会一直固执下去,固执地想像他年老却依旧伟岸的身影,固执地嗅着他坦然气质透出的松柏清香,固执地认为他是文坛不可取代的支柱......

    只是轻吟,悦人的声韵让我以为又来到了他的身旁......

 

一蓑烟雨任平生 

                                赵思棣

   当亘古的长风划过神州大地,历史的车轮缓缓前行。唐标铁柱,宋挥巨斧,元挎草囊......无数文人墨客成其千古文章,却惟有苏东坡的词开豪放之先河,屹立于词坛顶峰。

   苏轼仕途的坎坷不同于一般人。数次贬谪,人生尽是颠沛流离,心怀抱负却因一颗看不清政治的心而独守断崖般的孤寂。他那些不合时宜,不通世故的举措让他无论在政敌当道还是在同党秉政时,都不受欢迎。但他却豪迈的吟出“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即便是风雨兼程跋涉在荒野,他也可悟出“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的道理。

   时光的不断流逝,使横槊于手,酾酒临江的曹操感叹“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使扬鞭东指,统帅千军的桓温感慨“木犹如此,人何以堪?”而苏轼却仰天长叹“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纵然时光使他两鬓斑白,世故让他渐渐失望,但当他驾一叶扁舟漂泊于江水之上,情感的瘤便在他心中蔓延开来,开出豪放的花朵。于是,向之所欣,已为陈迹。锦绣山河,胸中耸立,渔樵江潴,赋彩天地。有“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的广博;有“春色三分,两分尘土,一分流水”的安逸;更有“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坦然。

   然而,豪放是外在的风骨,忧伤才是内敛的惊魂,苏轼可以是执着的,却无法掩饰他的不幸。明月夜,短松冈,却有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的落魄。沉醉,但不全醉,无论改朝异代,总有清醒的与世俗格格不入的行者。苏轼便是这样一位行者,但与投身汨罗的三闾大夫不同,东坡居士不顺的仕途却因他的执着而变成了他灵魂深处最动人的思想碰撞,于是,豪放之音破空而起,成为千百年来词人无法逾越的巅峰。在命运面前,才华横溢的苏轼学会了豁然的吟出“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命运就是这样,你有了超过常人的能力,就要多受些磨难。幸而,苏轼挺住了。

   看,一个尘满面,鬓如霜的老者向命运发出宣言:“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永远的遗憾

孙莹

“大江东去浪涛尽,千古风流人物。”在洒脱奔放的言语中,我们看到了他爱国的热情,看到了他的一腔热血。

     苏轼在父亲的熏陶下,从小就显露他的不平凡的才华,在一次考试中,批卷员看到了他的文章,竟连道:“快哉,快哉。”

     幸运的是,苏轼有着过人的才华,悲哀的是,他一生不得志,抱负不能实现,才华不得施展。

     苏轼直率,豪放坦率的性格决定了他的出口直言,但也就是这点,使他得罪了许多人,被皇上一贬再贬。

     在其贬谪时所作词,我清晰看见的是他的抱负,报国的浓浓欲望,但非但没有使皇上改变主意,反而继续贬他,这是在拿一把尖利的刀子一次又一次地划破一个爱国着的心啊。

     被皇上抛弃,被朝廷抛弃,被天下抛弃,但这没有彻底击败苏轼,反而更铸造了他坚强、乐观的性格。“一蓑烟雨任平生”,我看到了他的潇洒和坦然。

     苏轼的一生是在漂泊中度过的,他如一个孤帆无奈地漂泊着,一直漂到了尽头——天涯海角,因此他的诗词中豪放略显悲壮,潇洒不乏辛酸。

     当他政治生涯滑到低谷时,他的词却达到了颠峰,这一点颇像南宋的辛弃疾,但又不及辛弃疾幸运,辛弃疾有一段短暂的可以施展抱负的时光,可供他回忆,但苏轼没有。辛弃疾有舒适的居所,而苏轼没有。

     种种因素造就了我们今天所熟知的苏轼,朝廷的遗弃不仅打击了一个爱国志士,也给我们历史留下了永远的遗憾。

 

天边的苏轼 

                                       刘聪

    在苏轼的一生中,最后一次的被贬是来到有“天涯海角”之称的海南。

    那时的海南,与现在截然不同。虽然北宋靠东南财政立国,掌握政权后更是倾力于南方的经济建设,但“夷地”似乎没有沾到什么光。用苏轼的话说就是“岭南天气卑湿,地气蒸褥,而海南为甚。夏秋之交,物无不腐坏者。”而生活条件便是“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那时的东坡先生大概认为自己的那把老骨头要丢在那里了。于是,先买棺,后置墓。但不料他失算了。苏轼最终北归时卒于常州。

    御史台中的乌鸦们如他们温床外树上的乌鸦一样令人厌恶,诸多的别有用心者炮制了一场戏,而变换无常的政坛及苏轼自身等因素又令他一再被贬。到此,不得不提苏轼在黄州的经历了。或许更多的人关注的是苏子在黄州的生活。余秋雨写了一篇《苏东坡突围》,说 “经历了一次整体意义上的脱胎换骨,也使他的艺术才情获得了一次蒸馏和升华,他,真正地成熟了”。儒生苏轼,官场失意、生活窘迫,被迫自己种田,给士大夫们以耻笑的理由。殊不知,这样的生活反而成就了他。一篇《念奴娇》加之两篇《赤壁赋》,仿佛他是在度假。“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藉”,苏轼享受着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渔樵于江渚之上。苏轼的境界是愈加高了,生活愈加的恬淡,词风更加洗练了。一篇《临江仙·夜归临皋》大概可以作为苏轼超脱的印证了。尘世劳碌几时休?不如退隐于江海之中,超然于繁杂之外。如此种种,使苏轼的心境转变,作品愈加脱俗,也为那南谪三年精神的不颓豁达奠定了一个坚实基础。

    初到海南,仅幼子相随,其寂寞之感自是难以排遣的,如《汲江煎茶》所绘。而在三年后北返之时,又做一首《六月二十日夜渡海》,其超然是明了的。一般人对苏轼的海南阅历大概停留在那首自嘲性质的《自题金山小像》上,大概不会想到他在那里讲学明道,使教化日兴的功绩。毕竟对于一个文坛领军人物来说,作品才是硬道理。而儋州的作品不是那么高产和高质,在它们的黄州兄弟的光辉下也是失色不少,自然人们对海南的关注少了很多。

“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颜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哄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种无须声张的厚实,一种并不陡峭的高度。”这句原是余秋雨先生为苏大学士被贬到黄州时写的,天涯海角的苏子,境界仍是海峡之北的凡夫俗子难以企及的。

“真正的旷达不是寻求,不是求告,而是从容、淡漠和厚实,是把际遇当作阅历,把他乡当作心灵的故乡。”

    是的,想象着东坡居士,捋着胡须,头顶是蓝天,脚下是海水,临着海风,呼吸着大海的气息,微笑着,北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