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中国学研究(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6 08:05:35
晚清以降,西方汉学的发展直接刺激了中国现代学术的发展,对中国现代学术的形成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例如,法国汉学家伯希和的敦煌研究,直接导致了中国现代敦煌学的产生;瑞典汉学家高本汉的中国语音学研究,直接影响了赵元任、李方桂的中国语言学研究;陈寅恪之所以成为中国近代学术的开创者,很重要的一点是他对西方汉学的熟悉。就当代来说,汉学对中国学术的影响同样是巨大的,比如,李约瑟运用现代科技思想整理中国历史,从而开创了中国科学技术史这一新的学科。 美国的中国学研究(11-24) 分类:思想对话这篇文字缘起于赵鼎新今天的讲座。老赵的讲题是:美国社会学的方法与误区。我去听这讲座,主要不是对这个问题本身有多大兴趣,而是前段时间看了他出的新书《东周战争与儒法国家的诞生》,一直想写篇书评,苦于几个问题没想清楚,迟迟未动笔,故希望能见其人亲临解惑。看他这本书,让我觉得老赵是个思想者而非学者。但是听完这个讲座,我的感觉是:一个有思想追求的学者。老赵的讲座如自己所说,是饭桌上临时起意,故讲得很随意。一个小时的讲演中,我觉得以下几处比较有意思,故为之一录:1、  美国老师在培养掘墓人。老赵说,今日美国的社会学主流都是小鼻子小眼,没有当年社会学三大鼻祖(马克思、涂尔干、韦伯)的半点气势。当然,这与美国社会现在处于稳定期密切相关。而关键原因是美国社会学缺乏坚实的本体论基础,学生为了能进入学界,皆以造理论为鹄的,故大都有破旧立新,推翻老师之举。如此代代相传,社会学自掘坟墓之日不远矣。而所造理论,不免于虚假者,难矣。2、  实证主义方法有问题,但仍然是美国社会学界无法舍弃的主流进路。对实证主义之流弊,已因施特劳斯的批判而闻名美国社会学界,然而至今仍作为主要进路,其捉襟见肘之状可见一斑。老赵给出的解释是,离了实证主义,美国社会学还哪有立足之地?舍此而陷入后现代主义的歧途,只能带来更大的流弊。他举了一个例子——一个著名女权主义社会学家关于中国小脚文化的研究。其结论是,通过对传统的解构,小脚文化的意涵是,使女人变得更有权了,因此是女性权力化的象征,表明其有独立、主导性之一面。因为男人欣赏小脚,女人借此来控制男人,勾搭男人。这种匪夷所思的结论,恐怕也只有美国社会学界能提出来,也敢于提出来。3、  因此,美国人做中国问题是更差了。美国的中国学研究主流都是在美国的话语、意识形态下展开的,其问题意识也是从美国出发的。老赵说,美国教授也以之规训中国留学生,扼杀其才气,结果本来是带着自己本土的问题意识来异域求学的学子,囿于美国学术体制,做的论文往往是小而无气势;欲在异域谋饭者更是加入造假行列。老赵自己置身此种学术场域,做何选择与平衡呢?无论看他的书,还是听其讲座,都能感受到他有过硬的社会学方法训练,很熟悉美国学界的这一套。因此他说自己为了立稳脚跟,也会写些有板有眼的美国八股文。但是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的问题意识始终很强,故在写这样的大书时,根本不予考虑那套学术规训机制。也许正是在此种情形下,我们看到了《东周战争与儒法国家的诞生》这样的作品。4、  内行看了有意义,外行看了是白痴——检验尺这是整个讲座里,我觉得最有意思的一句话。老赵说到如何保持自己的问题意识,不被美国僵死的学术体制消磨时,举了这个他经常用的检验尺。比如“小脚文化”就是显例。如果学问做到这份上,还在圈内混,不待人言,自己已羞愧无颜了。    此外,老赵还有一个观点,给我很大的鼓舞:吉尔兹的文化解释学败坏了社会学。从我本科时接触吉尔兹起,一直未改变他的东西晦涩,而读懂了后发现所言道理其实很简单的印象。而且他开启的文化解释学路子风靡学界后,社会学子误入此途者所在多有。尽管说别人如何跟随不关我的事,清楚自己的路就行了。但有老赵这社会学大腕的支持,毕竟会让我更有底,今后的脚步也会更坚实。总体而言,老赵这些无甚新论,不过仍启发我思考一个问题:海外中国学研究的利与弊。目前有几点零星思路,录之供深入反思:其一,以西方问题意识(视角)切入,最终不过是将中国作为西方文化的一个注脚——无论正负面之意义,皆然。此类研究中,有高低境界之分:高者,从反思西方现代性出发,于中国寻求克服现代性危机、完善西方文化的思想追求,此类研究可归入哲学,如海德格尔(当然学界从未将海氏列入中国学研究);低者,在西方的学科体制下,用西学之方法治中国传统文化,小打小闹,不能气候,其所虑者,功名爵禄也,非直面真正的问题之思想家,充其量为一院内学者。其二,西人受过严谨社会科学训练,在中国研究的方法上,较之国人有优势。我辈如欲入异域求学道,也仅止于学其方法。然方法根本上自问题生,离问题无所谓普世性方法。所以此优势并不重要。然吾人当心中自明。其三,海外中国学研究之小利,在于透过西人之眼了解西人。值此全球性现代性危机之际,将思想根基立于东方的吾辈,洞识西方,成为认识自身,走出危机的必然。然洞识整全西方,亦不可缺西人对我辈之观感。不过,此终为一小利也。行文至此,念及友人海裔君言,自己负笈西洋,志在求通晓西人古今之变,寻根西方古典学问,于西人之中国学研究,丝毫不萦于心。此当为吾辈西天取经之正途也,也是解决胡适之“今日留学乃为今后中国不再留学计”(非原话)的根本途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