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管家、保姆与国有资产管理

　　在国有资产管理中，存在着不少认识上的误区和实践中的错误。笔者认为，这主要是由于主人、管家和保姆身份的错位所导致的，只要理顺他们的关系，就比较容易解决目前国有资产管理中存在的误区和问题。

　　主人、管家和保姆身份的界定

　　在一个家庭中，主人、管家和保姆的身份是非常明晰的，家庭资产的产权也是非常明确的，一般不存在管家或保姆与主人争夺家庭资产所有权的问题，即使偶尔有这样不讲道理的管家或保姆，最终也会在法律面前认清自己的角色。按说，在一个国家中，主人、管家和保姆的身份也应该是明晰的，国家其实就是一个放大了的家庭，在家庭中能明确的东西，怎么可能在国家就难以明确了呢？道理是这样，可是结果却偏偏不是如此。因为，确实有人在叫喊国有资产“所有者缺位”。 “所有者缺位”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国家这个大家庭的资产没有明确是属于谁的，也就是说，新中国建立50多年了，到现在还不知道谁是国家的主人。笔者确实感到奇怪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上不是白纸黑字地写着中国人民是国家的主人吗？既然中国人民是国家的主人，理所当然也是国有资产的主人，又怎能说“所有者缺位”呢？

　　鼓吹“所有者缺位”的人，无非是基于“产权只有属于自然人才是明晰的”这样一种错误的认识。其实，从逻辑上讲，企业的产权可以属于自然人、组织人、国家或地区、集合的自然人、集合的组织人、集合的国家或地区等。在这几个层次的“人”中，最基本的单位是自然人。鼓吹“所有者缺位”的人由于对几个层次的人没有进行分析，他们相信的是单一的产权结构。单一的产权结构是有问题的，因为我们从人的角度来解剖社会的话，社会既包括自然人，也包括组织人。与多层次的人的结构相对应，产权的层次也应该是多层次的。因此，作为国家代表人民拥有国有资产并没有造成所有者缺位。

　　看来国有资产的主人，其实是早就明确了的。那么，管家和保姆呢？在一个家庭中，管家是帮助或代替主人管理家庭资产或家庭事物的仆人，保姆则是完成某项家庭劳动的仆人。这里要注意，无论管家，还是保姆，其实都是主人的仆人。在我国，政府代表人民管理国有资产，管家的地位非政府莫属。保姆则是具体的国有资产管理者，如国有银行的管理者、国有企业的管理者等。因此，政府以及国有资产的管理者们都是仆人。

　　通过以上身份的界定，我们发现分清主人、管家和保姆其实并不难，一个小学生的知识足矣。可是，这么简单的问题，我们有的学者、官员却搞不清，或者说他们不愿搞清。所以，才会有“所有者缺位” 论和“产权不明晰” 论；才会有部分地方政府和官员忘记了自己仆人的身份，错把自己当作了主人，借国有企业改制之机，没有经过主人同意就随意处置国有资产，造成国有资产大量流失。看来，进一步明确谁是主人，谁是管家和保姆，并不是多余，而是形势所迫。不多次强调这个问题，让每个人都非常明白，就难免有的仆人错把自己当成主人，从而，借着“所有者缺位”的邪风，错把国有资产揣进某些个人的口袋。

　　主人、管家和保姆间的关系

　　主人、管家和保姆的关系是由各自的地位所决定的。在一个家庭中，所有大的事情，都要由主人来决定，家庭财产的破产、出卖、馈赠等都要由主人说了算。管家只负责代替主人管理家庭财产，没有对财产的任何私自处置权。如果一个管家对主人不忠诚，或者管理财产不力而造成亏损，主人就可能对他进行处罚甚至解雇。保姆是在管家的管理下，完成自己的家务，他更没有任何权力处置主人的财产，他只有努力做好家务，以利于主人财产保值和增值。作为奖赏，可以从主人那里拿到一份酬金。一般讲，保姆的聘任和解雇，最终决定权在主人手里。管家对保姆只有监督权、管理权、聘任和解雇的建议权。

　　主人、管家和保姆的关系在一个家庭中，确实并不难明白。在一个国家中，理所当然也应该不难明白。但遗憾的是，在一些主人、管家和保姆错位的人的眼里，这个关系可就乱了套了。有人可能会认为，主仆关系乱了套，只是个伦理道德问题，于事无大碍。其实不然，如果是国家的主人和仆人关系乱了套，那就不仅是伦理道德问题，也不仅是经济问题，而是一个严重的政治问题，是一个关系到我们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社会的根本问题。

　　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提出，我们要建立一个“和谐的社会”，而和谐的社会是建立在全社会“最大多数人的最大福利”基础之上的。这也正是无论马克思经济学还是西方其它经济学都强调“最大多数人的最大福利”的原因。那么，怎样才能实现“最大多数人的最大福利”呢？意大利经济学家帕累托用数学方法给出了逻辑严密的实现途径，并为经济学界普遍认同，这就是帕累托改进。所谓帕累托改进，就是任何经济活动，不损害任何一个人的利益，但至少会使其中一个人收益，这样，社会财富总量就会增加，“最大多数人的最大福利”也能保证。也就是说，要实现“最大多数人的最大福利”的和谐社会，就要保证我们的经济活动是帕累托改进。

　　然而，近几年，一些国有企业的管理者通过MBO (Management Buy Out)或曲线MBO方式，将国有资产转化为个人资产，造成大批国有资产流失和大批工人下岗。新华社曾报道了被河南省定为国企改革特试县的镇平县“产权改革”的“经验”：在国企被“界定”给厂长经理们之后，他们既没有下功夫改善经营，也没有追加投资更新设备，而是以厂房和土地为抵押向政府职能部门借时间极短的高利贷。到时候还不上贷款，法院便将工厂的土地拍卖还贷。结果造成原来工厂的土地成了职能部门的，上面为县里的领导及其亲属盖起了500多栋洋房别墅；贷款则被保姆们据为己有；而这个昔日工业强县90%的企业却完全破产或无法运转，80%的工人下岗，70%的下岗工人拿不到最低生活保障金。可见，这种国企产权改革实质上是在瓜分国有资产，是肥了少数人，剥夺了多数人，是与帕累托改进背道而驰的。这种改制与效益无关，与公平、公正无关，与建立“最大多数人的最大福利”的和谐社会无关。

　　有的学者曾把造成这一现象归结为：主人错上了床。如果真的是主人错上了床，造成保姆也成了主人，只要家庭主妇不反对，似乎也情有可原。然而，如果是管家错上了床，而保姆也要据此要求成为主人，这个主人岂不成了冤大头。目前，一些国有企业的改制，其实就是管家错上了床。而主人要么不知，要么有冤无处诉。如果任由这种状况发展下去，难保主人们不会起来反抗。所以，在发展经济的过程中，面对国有资产的管理和处置，作为管家的政府一定要慎之又慎，在“追求经济效率”和“保证社会公平”的天平上，切不可失去平衡，以免造成社会贫富的进一步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