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义和团众的行为方式和多神信仰

浅议义和团众的行为方式和多神信仰

---兼与张鸣教授商榷

柏人之士

张鸣教授在《义和团拳民不是秘密的秘密》一文中，（见《南方周末》2007.5.10.）对拳民的组织、信仰、清政府的作为等方面进行了分析。读后感到耳目一新，也了解了不少“秘密”。但是，作为张鸣教授忠实读者，有一些基本史实我认为有必要说明一下。

拳民的行为方式---“亮拳”和“上法”等

要了解拳民的行为方式，首先要了解义和团的组织构成。义和团的“‘爹’找不明白”但是既然是“显学”构成还算搞清了：最初，义和团是由梅花拳、神拳、大刀会等拳会构成，也有少数乡团卷入其中。参加义和团的这些人笼统地称拳民也是可以的，当然，除梅花拳、神拳、红拳等拳民外；亦有大刀会会员及乡团团员。以后义和团运动发展迅速，各种民间秘密组织及三教九流纷纷加入，再称拳民也可，但是义和团组织及成员的复杂性是不可忽视的。

“亮拳”是梅花拳的主要行为方式之一。它与神拳的“上法”没有联系。当时拳民“操练梅花拳主要是为了身心健康和自卫。练功分内功和外功，前者包括烧香治病；后者是严格意义上的武术。但是内功和外功都跟画符念咒、降神附体或刀枪不入的仪式没有关系。”（周锡瑞《义和团运动的起源》，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95.144-145）参考其他史料我们不难得出：梅花拳组织分文场和武场。一般拳民只参加武场活动即练拳习武，强身自卫，并不参加迷信活动。他们重视师徒关系、辈分关系，不是谁想加入就加入。（可参见林华国《历史的真相》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02.）因此，各拳会关系密切，他们之间练拳比武曰“亮拳”。据史料记载“历年春二三月，民间立有买卖会场，习拳之辈每趁会期传单聚会，比较拳勇，名曰亮拳。”（《教务教案档》第6辑，第一册，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1980.236.）大刀会也只进行念咒、吞符以及“刀枪不入”之类的表演，但是并不信仰降神附体。红拳组织较严密，而且“红拳一般不举行吞符、烧香或念咒这样的宗教仪式，也不演练刀枪不入。”（周锡瑞《义和团运动的起源》， 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95.195）

 “上法”是神拳的主要行为方式之一。神拳的组织松散，谁想加入就可以加入。活动具有浓厚的迷信色彩，表演“上法”（神灵附体）。正因为神拳的分散、落后，才对下层民众具有更大的吸引力，更容易为广大民众接受。神拳在义和团运动发展过程中起了较大的作用，如1899年朱红灯领导的神拳起义影响就比较大，而且直接影响了直东和京津义和团运动的发展。义和团在发展过程中没有统一的领导，源多流杂。因此，行为有时高度统一，大多采用了类似神拳的活动，但是彼此间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拳民所谓的神灵不仅仅是“戏曲人物”

义和团兴起于直东交界一带，然后席卷大半个中国。这一带及整个华北地区自宋明以降汉族群众就形成了特殊的汉教信仰---在中国三教文化影响下土生土长的一种准宗教。它有自己的创世神话和神系；有自己的经卷和组织体系。其次，八卦教、白莲教在此地影响较大，他们的信仰也势必影响义和团众，其中的神也被义和团众奉为神灵。再次，除“戏曲人物”外，还有流传于北方的民间的小说、评书中的人物也被义和团奉为神灵。因为当时华北民间“耳濡目染，只有小说与戏剧两种观感。戏剧仍本于小说，括而言之，即谓之小说教育也。”（《义和团》第三册，上海：神州国光社，1951.463.）可见，“戏曲人物”只是拳民所信仰神灵的一小部分。（关于义和团众的信仰可参见拙作《直东交界一带民间信仰与义和团运动》载于《邢台学院学报》2005.4.20-21.）

不仅仅是来自文化的隔膜

中西文化虽属于两种文化系统，但是两种文化都是在不断发展、完善的。不存在孰优孰劣之分。如西方也曾有过黑暗的中世纪，相比之下同时期的东方文化要宽容开放得多。基督教自唐代传入我国，民众并未排斥。基督教传播不广的主要原因是传教权只掌握在传教士手中，且人数很少，语言、习俗不同等等原因。（可参见林华国《历史的真相》一书）鸦片战争以后，传教士借助西方列强枪炮优势，主动视异教为敌。“吾非除旧何由布新，将欲求吾道之兴，必先求彼教之毁。”（陈旭麓《近代中国社会的新陈代谢》，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190.）采用各种非常手段扩大信徒数量，并服务于各国的政治、经济利益。因此，不可否认基督教带有文化征服的企图，有为殖民侵略服务的一面。不能只怪“中国人的观感是先天不良，而且放大了来自文化的隔膜”。天津教案闹起来直接原因是育婴堂事件，有文化隔膜---恶意放大的文化隔膜的因素，但直接原因之外的因素就要放在列强不断加深对华侵略的大背景下去思考了。义和团运动的导火线---旷日持久的梨园屯教案，是天主教民要在玉皇庙---汉教民众奉祀最高尊神的地方拆庙建堂而引起的，这已经涉及侮辱广大汉教民众的宗教信仰问题，不能用文化隔膜来解释了。外国传教士肆意欺压民众，教民横行乡里，地方官员“不能持平办理”民教冲突等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