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干了两件事:解冻和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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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一出手就不同凡响
1979年创办《读书》杂志时,范用已经55岁了。这位从邹韬奋创办的三联书店里成长起来的大出版家,一生随着时代的大潮起伏跌宕。在“文革”中,他和原商务印书馆总编辑陈原、原国家出版局局长陈翰伯一起,被打为“陈范集团”。但是,即使在大“革”文化之“命”的峥嵘岁月里,文化人的习性仍然没有被彻底改造掉。在湖北干校劳动的时候,“陈范集团”就合计,如果有机会,还是应该继续办读书类杂志。
在改革开放的第一时间,《读书》创办者的阵容可谓空前绝后。主编是当时的商务印书馆总编辑陈原,副主编是倪子明,执行主编是史枚,执行副主编是冯亦代。当时任国家出版局局长的陈翰伯直接领导,编辑部设在人民出版社,具体由范用负责。除此之外,还有于光远、夏衍、黎澍等14人组成的编委会。这些有着丰富办刊经验的老知识分子,有的编辑过30年代的《读书生活》,有的主持过40年代的《读书月刊》,现在由他们亲自操持,《读书》自然是一出手就不同凡响。1979年4月的创刊号,便因当时的中共中央宣传部理论局长李洪林撰写的《读书无禁区》一文,在社会上引起极大的反响。
“以书评为中心的思想性刊物”为宗旨的《读书》月刊正式出版发行了。这本在春天诞生的刊物率先倡议改变文风,反对打棍子戴帽子,反对废话空话、帮腔帮调。主编陈原主张有思想、有创新,“切忌账单式,也忌八股文。要有时代背景,要有风趣,要看了还舍不得丢,要看了嫌短”。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他甚至不惜得罪人,退了一些名头很大的人物的文章。
“文革”中长期被压抑的知识分子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精神领地。金克木、张中行、钱钟书、吕淑湘、董鼎山、黄裳等这些老知识分子憋了很久,第一次得到讲话的机会,他们笔下所流露的浓厚的人文精神,不但顺应了如饥似渴的求知潮流,而且让那些厌倦了枯燥说教的青年如饮甘霖。于是,《读书》与读者之间形成了“师生”关系,显示了一种典型的启蒙姿态。这种启蒙没有丝毫的说教,有的只是“润物细无声”的温情陶冶。
其实,一本书、一本杂志和人一样,各有气质。人们喜欢《读书》的气质:独立思考、自由精神。它网罗了各种各样的知识分子,尊重表达的自由;虽然个人观点可能不同,但这批人有一个基本共识,做的事情不同,但精神上有一种默契。就是这一种独特的气质,把不同的人们吸引到它的周围。
新生代与“后发制人”
《读书》创刊后,陆续地招来了一些年轻编辑。由最初的董秀玉、吴彬,到后来的王焱、贾宝兰、赵丽雅、倪乐和杨丽华。几个人中,杨丽华是南京大学哲学硕士,贾宝兰毕业于南开大学,其余都是高中生。
随着年轻编辑的进入,《读书》也渐渐的有了一些变化。原来的作者中,知识界中有相当影响的老先生多,后来渐渐地,一批年轻学子加入了作者队伍。他们从《读书》的热心读者成为《读书》的作者。
哲学、文学、美学、经济学——甘阳、周国平、梁治平、钱满素、赵一凡、张维迎、张宇燕、樊纲、崔之元、刘军宁等新人纷纷在《读书》上亮相。那时活跃的年轻知识分子们,也把《读书》当成了展示自己才华和思想的舞台,许多人都在《读书》上发表自己的文章,汪晖也是其中活跃的一位。他们都是“文革”恢复高考以后的第一批高校学子,曾经上山下乡,有着比较广泛的社会阅历,完全没有学院派的“安静”,思想上也没有框架,驾驭文字的能力很强。《读书》成就了他们,他们也成就了《读书》。
从“解冻”以后的那批老知识分子,到恢复高考以后的新生代,《读书》迎来了一个新阶段。但是《读书》仍然是《读书》,依然保持着浓厚的人文色彩。
有人说,《读书》是知识分子的优雅的、悠闲的读物。那从容淡定、舒缓悠长的文笔来看,此言不假。但是如果《读书》不仅止于此。在一个改革开放突飞猛进、社会思潮跌宕起伏的时代,一本杂志如果不契合时代的主题,只是酸腐文人的风花雪月,怎能产生那么大的影响?
事实上,《读书》是和改革时代的脉搏一起律动的,它呼应了这个时代提出的主题:启蒙。五四以来的那种启蒙精神长期湮没在历史中,“文革”后才再次涌动而出。这种精神渗透在《读书》中,又通过《读书》延续到新生代的知识分子身上和笔下。于是,《读书》上承五四精神,下启改革思潮。正是这种生生不息的启蒙精神,让《读书》成为知识分子的精神家园,也成为改革时代的思想“风暴眼”。但是《读书》决不刻意制造“风暴”。恰恰相反,它从来不追逐社会热点,不赶时尚,不在热点上去讨论,而是过后再发一些文章,重新去谈,就像黄牛反刍似的,这样反而更有深度,因为沉淀以后好多问题就暴露出来了。“后发制人”——这是一位学者对《读书》特点的准确总结。
文章来源: 中国青年报 责任编辑: 雨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