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壮守藏论-汗血吐下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07:55:43
温壮守藏论(大业恒星)2007.9
《内经》云:正存于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精气夺则虚。五脏者,藏精气而不泻也。心藏神,肝藏魂,肺藏魄,脾藏意,肾藏志。五脏者,中之守也。仓廪不藏者,是门户不要也;水泉不止者,是膀胱不藏也。得守者生,失守者死。五脏者,身之强也。得强则生,失强则死。春夏秋冬,各有养生养长养收养藏之道。藏于精气,春不病温。五脏,主藏精者也,不可伤,伤则失守而阴虚,阴虚则无气,无气则死矣。四时五脏,皆以胃气为本。营气之道,内谷为宝。肾者水脏,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乃能泻。肾气荣则五脏皆荣,肾气衰则五脏皆衰。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又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风为百病之长,避风如避矢石。食岁谷以全其真,避虚邪以安其正。百病皆生于过用。过用则虚,虚又生百病。邪不能独伤人,必因虚与之合乃伤人。五劳所伤,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无劳汝形,无摇汝精,无思虑营营,乃可以长生。又血者,喜温而恶寒。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不彰。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气虚宜掣引之。智者有余,愚者不足。勇者气行则已,怯者着而成病。可见《内经》处处重视人体正气(阳气、真气、元气)的作用,追求温壮守藏,并以之为要务。
查当今之人,因环境污染,食品饮水皆不安全,空气混浊,使元气之来路有变异,则其元气必然不纯粹、不完全、不强固。或就业压力大,或生意风险大,或学习负担重,或家庭负担重,或不能节制作劳,或不能节制饮食,或不能节制思虑,或不能节制房事,起居无常,欲望无穷,忧患不止,故每每致虚,阳少多寒,精神耗散,不能内守,因而疾病蜂起,或长期处于亚健康状态。对此,当以温壮守藏为养生治病之大法。
所谓温者,即温存,静养,安和,适寒温,调情志也。所谓壮者,强壮,鼓舞,振奋也。非必以温热药为温壮,然温热药不能不备用,以温热药用之得当确能温壮。所谓守者守卫,统摄,受纳,保存,不使受伤,不失其职也。如命门为守邪之神。如脾统血,即脾能统摄血液不逸出脉外。如存津液。所谓藏者,封藏,收敛,涵养,固密也。如肾为封藏之本,如肝藏血,如闭目养神,如睡眠以藏养五脏精气以复命。非必以收涩药为守藏,然收涩药亦有可用,以其用之得当有效。实有许多温壮守藏的方法。如虚寒之人,近太阳、温水为温。悲哀忧愁者,近喜乐为温。灸法多有温壮之功。导引有强壮、流通、柔韧、均衡之能。练气的实质是能量的积累,纯以内壮为能事,其温壮守藏之力大。
试看吐痰、出血、泻泄、遗精、盗汗之人,正是不能很好地守藏。假使吐痰、出血、泻泄、遗精、盗汗等所丢失的物质能量能被很好地守藏,能被很好地运用,其人并不虚,并不病矣。屎,狗得而能用。是故,只要人体真正能有效利用所摄取食物中的营养,则并不需要摄取很多。而能够很好地守藏在于温壮。温壮即是养气扶阳,使气足阳旺。盖能守能藏,是气足阳旺,而气足阳旺又不止能守能藏,也能行能通,正是一事两方面。
试看历代名家都以温壮守藏为要务:
在《伤寒论》、《金匮要略》中,张仲景用桂枝、附子、麻黄、干姜、生姜、炙甘草、大枣、人参、黄芪特多,驱邪而时时不忘顾虚扶正。“病当汗解,诊其尺脉涩,当与黄芪建中汤补之,然后汗之”。“阴阳相得,其气乃行,大气一转,其气乃散”。“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都体现了医圣温壮守藏的思想。
《千金方》中,孙思邈多补益五脏之方。
王冰论“壮水之主,以制阳光;益火之源,以消阴翳”。温壮守藏本寓阴阳平衡之道,且只有阴阳平衡才能很好地温壮守藏。设使阴盛阳衰,则阳不能藏而易泄;阳胜阴衰,则阴不能守而易耗。
李东垣治病,以脾胃为重,世称补土派。认为肠胃虚则令人九窍不通,胃为五脏六腑之大源,胃气不壮,脾胃内伤,自然百病由生。许多慢性病,谁要是忽视了脾胃的话,是怎么也治不好的。
朱丹溪虽号称滋阴派,然从其《格致余论》来看,谆谆于饮食色欲为箴,主张节欲养阴,抑制相火,正是能温、能守、能藏;论“阴易乏,阳易亢,攻击宜详审,正气须保护”,“攻击之法,必其人充实,禀质本壮,乃可行也,否则邪去而正气伤,小病必重,重病必死”,“病邪虽实胃气伤者,勿使攻击”,正是强调保护人体正气,是能守;在《乳硬论》中论“忧怒抑郁,朝夕积累,脾气消阻,肝气横逆,遂成隐核”,将情志对发病的影响放到突出的位置,恰恰是知温。
赵献可、张景岳等以温补为主,赵献可尤重命门。张景岳的论述甚至有些偏激,认为温补不当,只是增病,犹可治;攻下不当,却是元气大伤,而不可复。然亦值得尊重。
喻嘉言,在《卒中寒》中将命门真阳喻为守邪之神。在《大气论》中论述了人体中的“大气”,统领诸气。张锡纯论大气下陷,创升陷汤。大气下陷即是大气不能运行不息,故而下坠。
王清任,对半身不遂、瘫痿皆以元气亏损论。
火神派,论“万病皆有损于阳气,治之但扶真阳,内外两邪皆能灭,是不治邪而实治邪也”。更是旗帜鲜明,态度坚决。
祝味菊,喻疾病为战争,认为平时以重阴为主,病时以重阳为主,在伤寒少阳少阴抵抗不足阶段,始终以扶阳为主。打仗只能帮助自己人、增添兵力武器已消灭敌人,而决不能拿武器来个将敌人自己人统统消灭,同归于尽。其说甚有价值。
刘逢军论癌症、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脑血管意外等,认为“无病,是气虚而已,用病眼看人,一身都是病”,调治多以补气温阳。
李可治疗危重急症,创用破格救心汤,其要害即在于四逆汤强心回阳,以及山萸肉收复散失之精神气血。
这些医家论述侧重点不一样,然总而言之即是以温壮守藏为要务,而且经受了实践的检验。为什么历史上几乎所有的医家都那么注重温壮守藏?因为人之生命本来如此,就是需要温壮守藏,才能成其为生命,才是生命的佳象。
又试看绝大多数疾病以及衰老、死亡本质都是气散阳衰,不能温壮守藏所致:
外感,用麻桂发散,都有助阳退阴之义,桂枝汤是温和肠胃,去表虚,麻黄汤是去表寒实。即白虎汤凉和肠胃,一个和字即是不可使太过热,人之生理需要温但不需要热,且热是抗邪产热太过所致,热不等于壮,用热药是在寒、不足的情况下纠偏使至于温而已,而不是至于热。外感,整体上看当从战争之喻,作战以保存自己消灭敌人为目的,治病则以扶助阳气杀灭外邪为主。
虚劳,唐容川谓“世上虚劳,多是肝虚”。此与刘缝军论子丑时不入睡,伤肝胆致使肝胆虚、阳气不能潜藏生发一致。仲景虚劳篇,用桂枝法、天雄法,皆是温壮法,又桂枝加龙骨牡蛎是守藏法。建中法,建立中宫,执中央以运四旁也。又大黄庶虫丸,治疗五劳虚极羸瘦,腹满不能饮食,食、忧、饮、房室、饥、劳各种所伤,然极言大黄庶虫丸能缓中补虚。凡有所伤,即有不足。
消渴,饮一溲二,消谷善饥,岂非不能守藏?
肺痿,上虚不能制下,以甘草干姜汤温之。
胸痹,阳微阴弦,责其极虚也,是胸中阳气不足。
大出血,气随血脱,则人死。气血不能守藏,焉能有命?其余中气下陷,大气下陷,奔豚气上撞心等,都是脏腑之气失职所致。
发热,不管外感内伤,都是对人体元气的大量、快速消耗。所谓病来如山倒,正是病来不能守藏住人的元气,一旦不能守藏,出起犹有热象,不久即呈寒象。故王清任《瘟毒吐泻转筋说》中认为“芩连效在初病,人壮毒胜时;姜附效在毒败,人弱气衰时”,“此症得之最速,伤元气最快,一半日可伤生”。脉数、心跳加速,只是正气不敌邪气,人体加速运转以战邪气。而人之元气、阳气一时只有此数,一旦大量、快速消耗,尚有过剩乎?初起脉数,心跳加快,不久就“少阴之为病,脉微细,但欲寐”矣,能寒凉乎?又祝味菊谓见发热即寒凉是自我麻痹,闭目不见盗贼就以为无盗贼,不亦愚乎?
疮疖、痈疽,有托里之法,即是温壮之法;疮、痈溃后,又以补虚收尾。
《内经》天年论,大约人从四十岁左右五脏气开始由胜而衰,衰老即是人之由壮变衰,由衰至亡的过程。最后是“五脏皆虚,神气皆去,形骸独居而衰矣”,尚有一点点温壮守藏的迹象吗?
然则,世上无所谓火热病,无所谓实证吗?
世并无温热之邪,温热之邪是假想的,只因散热机制出了问题。所谓实证,也并非真正的强实,而是产生了病理产物、代谢物,因抗邪而紊乱,因紊乱而有障碍(物),而恰恰是正气懦弱不能为,而须藉药力、外力以解除之,此汗血吐下之可贵。
人身并无真阳、命火太过,最多只有贼火嚣张。伤暑则气虚,消暑在避之。日用饮食之间,煎炸烧烤,为热太过,然此热正伤人,欲不热也在避之,以茹淡代之。五志化火,也是阴火自焚,只能以治心之法解之。气虚发热,需甘温除大热。阴虚发热,需益阴,食之以甘淡。火不归元,须以桂附潜藏。痰火须法夏去之,湿热须苍术,,燥火须归胶以濡之。皆不以寒凉。若肆意以寒凉灭之,是谓重伤。
综而言之,人之生以温壮守藏为理想状态,为生理之常;温壮守藏为养生治病之大法。慎之慎之!
汗血吐下论(大业恒星)
张子和《儒门事亲》论汗吐下三法该尽治病,而实包含出血法,论出血法不下30余处;并认为出血法包含在汗法之中,以出血法为发汗之一端;从其逻辑推论而言,“处之者三,出之者亦三”,无可厚非;而出血法与发汗法实大不相同,故子和所擅长者,不止汗吐下三法,实为汗血吐下四法。张子和主要是发扬张仲景汗吐下三法,而推于极致,是在用药方面;至于出血法是用针,方法途径不一,刺血解穴已自成体系,理当分离;然出血法,自治实及使邪有出路而言,又与汗吐下三法浑然一体,故以汗血吐下四法并论。
发汗法何以治病?不能不先认识汗。“阳加于阴谓之汗”,“汗者,合阳气阴精蒸化而出者也”。汗为汗腺所分泌,有排毒作用。张子和认为,“风寒暑湿之气,入于皮肤之间而未深,欲速去之,莫如发汗”。发汗的作用是“开玄府而逐邪气”。从开枢合的角度来看,发汗是使开机通畅。“盖发其汗,汗大出者,但风气去,湿气在,是故不愈也。若治风湿者,发其汗,但微微似欲出汗者,风湿俱去也”,以及溢饮、风水等直接发汗,是使水、饮直接从皮肤而出。“风随汗出”,是汗以治风。“汗者,助阳退阴之意”,颇为深刻。又,“水邪不去,则水阴亦不能生”,汗出也是水邪去之途径,间接使水阴得布。凡有表证,当解表,解表宜发汗,否则非其治。与皮肤相关的疾病,往往要考虑用汗法取效。张锡纯谓,伤寒、瘟病始终皆以汗为愈。众多医案中常有发汗出粘臭不可闻,是汗以排毒之明证。子和论发汗法之原理、方法、药物、时机、禁忌等 甚详,宜参考揣摩。
出血法何以治病?不得不先认识血。中焦受气取汁,上奉心火,心火得之,变化而赤,是之谓血。血者,化生于脾胃,总统于心,宣布于肺,藏于肝,施泄于肾。血有亏瘀。淤血问题,另有详细议论,可参考《淤血问答》。血实宜决之,自然以出血法治之。人之所有者,血与气耳。能够很好地治气,即能很好地治血;能够很好地治血,也即能很好地治气。《内经》五十九刺,是出血以泄热。火郁发之,出血可以治火。煤气等中毒,刺十宣出血,是出血以泄毒,使微循环得通。刺痹、疟出血,是治痹疟之根。“岂知出血者,乃所以养血也”,“淤血不去,则新血断然不生”。解穴去瘀即去除病灶,引新的气血至病所,使病变的器官组织得到营养与氧气的补充,从而发生活化。出血法当论出路,循经穴,明解剖,远取或就近当详论。若瘀而有寒者,当冬病夏治,此论时机。出血法为《内经》要旨之一,不知出血法是不知《内经》。此出血法之大概。
吐法何以治病?不能不先弄清楚:所吐为何?为痰、瘀、宿食、水饮之类。吐法去有形之实邪,邪去而元气自复,此理易知。春宜吐,然四时有急吐者,不必直待春时,此论吐法之时机。凡在上者,皆宜吐之,此论吐法之出路,宜遵循就近原则。吐法之出路,不仅在口,也在鼻眼耳,因嚏气、追泪、挖耳等,也属上行,也是吐法。吐法有上行之意,故气下陷者,吐法可以升陷。所谓“一吐为快”,吐法可以解郁。子和论涌吐之原理、方法、方药、时机、禁忌、医案等甚详,宜多参考揣摩。
下法何以治病?不能不先弄清楚:所下为何?为燥屎为败精为水饮为小便为淤血为宿便为脓为滞为毒为恶物为虫为积聚为惊涎等。下法去诸有形之实邪,邪去而元气自复,此理亦易知。秋冬宜泻,若春夏有可下之疾,当不下乎?此论下法之时机。中脘以下当下,此论下法之出路,亦宜遵循就近原则。又“六经为川,肠胃为海”,下法可通过六经引全身之病邪下于肠胃而治之。下法之出路,不仅在肛门,也在尿道,女子则还有阴道。下者,乃所以补也;下者,推陈致新也。子和论下法之原理、方法、药物、时机、禁忌、医案等甚详,宜多参考揣摩。
张子和说:“世人欲论治大病,舍汗下吐三法,其余何足言哉?”对男子少精女子不月,认为“惟深知涌泄之法者,能治之”。陈运泉则说:“有钱你称霸,治病我为王”。他们凭什么?因为“生命在于运动,气血贵在流通”。“《内经》一书,惟以气血流通为贵”。通,治病之大道。凡治病,总宜使邪有出路。去邪即所以补正,邪去正自复。非汗血吐下,何以通?非汗血吐下,邪何由出?在病重病深阶段,正气已受压制,懦弱不能为,非常法可治,非大剂不可。治病之法,平衡补益之法是改变、调整,其性和缓;汗血吐下之法是刺激、干预,其性刚猛。相比用药之汗吐下,解穴出血,更有优势,“药非正气不能运行,针非正气不能驱使”,“良医不能施其术,百药无以展其功”,病到最后,用药汗吐下也不能为功,解穴施以外力,此解穴之所必用。常言“虚不受补”,我则体验了“温而无功”。明明虚,却补而不受;明明寒,却温而无功。是因为“虚与实邻”,还须“决而通之”。因为有实邪,故而补不能受,温也不能进。何况有资寇之弊,越补越壅,越温越乱,故治病不能不治实。或先治其实后治其虚,或先治其虚后治其实,或虚实同治,或但治其实而不用治其虚。当矛盾的主要方面为实时,以治实为主;当矛盾的主要方面为虚时,方才治虚。“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其实温补常在睡眠、饮食、导引、精神之间矣。
且汗血吐下,不能单认为是攻邪,而是也寓平衡阴阳、轻重有权、攻补兼施之意。平衡阴阳者,如发汗有辛温解表,也有辛凉解表;下则有寒下之,也有温下之。攻补兼施者,如桂枝加附子,麻黄加术,十枣汤君以大枣,白虎加人参,麻黄附子细辛汤纯以温药等。轻重有权者,如有大小陷胸汤之别,大小、调胃承气之别,有抵挡汤、大黄庶虫丸、桃核承气之别,解穴有补泻之别。故汗血吐下,要在驱邪,流通使邪有出路,而并非鲁莽行事,不守禁忌,不顾正气之谓。大抵汗血吐下之法,只可偶用,不可频用,因病而设,中病即止。然或平时视情况一月一两次或一季一两次或一年一两次,当不为过。且微吐偶刺轻泄,决不伤正。
汗血吐下,完全是顺势而为。汗吐下,平常生活即有。如吐痰、有时作呕、搐鼻、流泪、大小便、尿血便血、阴道出血、出汗、呼浊气、放屁,平时即有,汗血吐下之法不过是引而申之,转逆为顺而已。问:出血法(解穴)似有违天之嫌?答:有瘀血,人体正气总在排斥之,与之战斗,瘀血也在为害,故有瘀点瘀块,正是正气排瘀通过经络显于皮肤,而不能透过皮肤,针刺出此瘀血,是自然之事;瘀血作痛作祟,是人体正气在与之战斗而不能胜之,循经络就近拔而去之,也是必然之事。总之出血法于人体天然大窍之外就近另开出路,也是顺乎自然的。
当今之世,医家知而且用汗吐下法者甚少,病人认同并接受汗吐下法者更少,于出血法更是寥寥无闻、当作怪事,于是这四种治病妙法几乎淹没,无人幸而受用,而多不治之证。故特论之倡之,以期世上少一些可悲可痛可笑可恶之事。